情花朵朵开
容与举目四顾,诧异地发现除了那高壮男和之前的惹祸女置身事外,其他所有人都或坐或站在他们周围看戏,看戏也就罢了,还一个劲地撮合他们
。这里什么时候成了非常男女的节目现场?她可不可以退出速配游戏啊?
在听众智囊团和简单等人的群策群力下,余旸以大无畏的精神立下了快刀斩乱麻的决心,拟定作战方略如下:先跟宣琦摊牌恢复自由之身,绝对不
能有半点拖延,切记要以超低姿态满足一个女人的所有虚荣心,必要的时候推说自己因为欲练神功所以已经挥刀白宫也无妨。然后是做好长期抗战的心
理准备,对容与软磨硬泡威胁利诱,要时刻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认识到男儿膝下除了水泥地以外什么都没有,随时随地都可以是让人潸然泪下的伤心
处。
至于会不会反过来被乱麻缠死?
呃,愿主赐予他足够的幸运。
在某一个月黑风高——错,是月白风清的晚上,余旸把宣琦约在城郊的“叹息坡”,据说此地是因为凡在此约会的情
人十之八九会拆伙而得名,后来就直接发展成为青年男女谈分手的圣地,也因此带动了当地手帕、面巾纸销售业的蓬勃发展,也经常会有旷男怨女在此
地出没,看看有没有机会乘虚而人,捞个好货色回家过年。
选在这里约会,宣琦她……也应该心中有数了吧。
因为心中愧疚,余旸在明知她每次约会不迟到半个钟头以上不罢休习性的情况下,还是在约定的时间到达以示忏悔,顺便再彩排一下演练已久的说
词。
默念二十遍,又小声分角色操练五遍之后,佳人还是芳踪杳然。
第一、二次还会打电话过去关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现在他已经习惯了。据说,迟到是女性的特权,尤其是个宣琦这样一向被人娇宠着的女孩子,
所以他要多包容一点。后面这句是容与说的,真希望她不是在超然地看待别人的恋情,而是表现出了“不妒”的传统美德——不用说,渺茫啊。
无所事事地举目四顾,发现大多数人的脸色都不好看,愁眉苦脸的有,哭哭啼啼的有,捶胸顿足的有——当然了,谈分手还会有好脸色才怪,但是
可不可以别弄得像人间地狱一样啊?鬼哭神嚎,再加造型各异颜色幽冷的路灯,跟电视里的阴间超级像。会选这里分手的人恐怕都有自虐倾向——当然
,他是无辜的,某听众强烈推荐下才被骗来这里。不过这里的气氛或许也有帮助:一会儿可以装出胆小怕事的样子来惹宣琦讨厌。
余旸的视线最后停在凉亭里的两男一女身上。其他人都是即将纷飞的一对对同林鸟,这边竟然是三人行,有趣。他佯装不经意地走到一块大石边,
近距离背对凉亭,以看风景之名,行偷听打发时间之实。
“就是这样,我不能再忍受跟你多呆一秒!”女人尖锐的叫嚣在夜空中颤抖,显得有点凄厉。
噢哦,难道其中有个男的虐待她?
“你听清楚了,以后不准再来纠缠她,否则我打断你的狗腿!”粗豪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由那个比较高的男人发出。
接下来就听到女人的叫骂和男人的喝斥,不过听来听去也就不外乎什么孤僻无聊沉闷之类的控诉,看不出有哪一条值得他们如此大动肝火。
最奇怪的是那个被骂的男人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任由他们难听的话一句一句砸下去,像是他们根本在对着空气发疯,自己则不存在似的。
余旸终于忍不住好奇,回头向那男子瞄去一眼。
很瘦。一七五左右的个头在对面的高壮男子面前显得渺小而卑微,但脸上的淡漠与飘忽才是吸引余旸全部注意的原因——那神情,很像三哥,特别
是灯光照射下诡异的脸色更是像极——小时候被吓哭的经验他记忆犹新。
大概是表演了半天得不到预料中的反应,高壮男子怒火更炽,伸出手对着沉默男子的胸口就是一拳,沉默男子反应倒不慢,斜身滑步,拳头招呼在
他手臂上。随便想想就知道会很痛,他却依然面无表情,一脸木然。
这情景看在余旸眼里就好像是自家三哥被揍了一样,想也不想地冲上去,拦在沉默男子面前:“你怎么能随便打人?”
高壮男子轻蔑地看了看他,亮出盘踞了整条手臂的纹身:“不想找打的话,滚一边去。”
余旸心里有点怵,但是眼看着弱者被欺负袖手旁观不是他的作风,于是硬着头皮挺挺胸:“你骂就算了,凭什么打人?”
“不让是吧?”高壮男子根本就不屑回答这么正统的问题,直接出手。
一场肉搏战于焉展开。
宣琦装扮妥当姗姗来迟的时候,没有如往常般见到余肠,却被告知刚才有个形貌似他的小伙子和人打架,被民警带去了派出所。
容与接到电话就匆匆忙忙来到派出所,问了很多人才找到正确的地方。
“你这家伙在搞什么?”一走进去就看见鼻青脸肿的余旸,让她想不气急败坏都不行。
“你不要骂我啦,证件拿来没有?快去办手续吧。”就知道她会一直一直叨念,如果不是简单到外地取经去了,又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他才不会自讨
没趣地找容与。
“我凭什么要保释你!这么大的人了,还去打架,无不无聊啊!”
余肠不忍心让自己本就不存在的光辉形象继续败坏下去,连忙向身边的战友请求支援——三个人里面他是最完整的,除了衣服有点凌乱以外,完全
看不出最后是他和余旸联手痛扁嚣张无脑男:“不是打架,我是见义勇为!对不对?陈墨?”再一次在心中感叹人家父母起名的预见性。
“是啊。他是帮我忙。”陈墨点了下头算是跟容与打招呼,然后又低下头去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
“见义勇为你奶奶个——”已经被揍得看不出五官的高壮男子粗声粗气地跳起来嚷嚷,下一刻就被某民警正义凛然地按回去:“嘴巴里放干净点!”
“你见什么义勇什么为?不会打架就不要打,弄得花花绿绿的好看吗?”容与使劲地戳他肿了个包的额头,惹来一阵惨叫。
“我又不是故意要打的……”这样下去不行哦,自从发现自己喜欢上容与以后,他好像就很不好意思跟她像以前那样对骂了。
“哈,你不故意就打成这个样子,如果故意的话那还得了!”奇怪,他怎么不跳起来反驳然后大吵一顿?不会是怕警察叔叔吧?
嗯,既然如此,就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欺负他一下。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打架!”
“啪”的一声,余旸头顶中招。
“喂喂喂,我这里刚刚也有撞到的!你别乱拍!”
“是吗?”果然不还手耶,厚厚,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笨蛋,打架还会自己撞到,你不用活了!”揪耳朵!
“别打了,痛痛痛!”他当然不能还手,真不知道以前怎么会和她打架的,娇滴滴的女孩子被他当沙包糟蹋,可耻啊。
“你还知道痛!”狠狠地捶肩膀,哈哈,好爽啊。
“这个……”民警甲托着下巴研究眼前的一出调教戏,感觉很茫然。
“算不算打架斗殴啊?”民警乙替他说出疑问。
“基本上,不是斗殴,而是殴打。”民警丙精确指出。
“而且是在我们面前,照理说罪加一等。”民警丁悠然看戏,随口说说。
“但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啊。”民警戊想到昨晚老婆的无理取闹,有感而发。
“如果是家务事……”民警己沉吟。
“那就不归我们管了。”合唱。
“你们好,我是余旸的女朋友,请问他是在这里吗?”另一个不疾不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众民警愕然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绝对古典的大美女俏生生站在那里。
然后所有视线又集中向已经逃难到桌子底下的余旸,以及抓住机会尽情施虐的容与。
接下来家庭暴力是不是要演变为夺面双琪了?
动作最大的那个显然最容易引起注意:“咦?容与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容与不得不在心里承认,自己看见宣琦时的心情并不好。真好笑,他的女朋友好好健在,找她来办手续干什么?泄愤似的准备回头踢余旸
一脚,正好让宣琦的眼光顺着她转身的方向看去。于是她惊呼一声,指着从办公桌后面冒出来的一颗头颅。
“余旸,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你来啦。”余旸朝她痛苦地咧开嘴,笑容奇丑无比。
“不是说在叹息坡见面的吗?你跑到派出所来干吗?”
“叹息坡?你约宣琦去叹息坡?”那里不是情侣专门用来分手的?
宣琦跟她抱怨:“是啊是啊,我好不容易到了他倒走掉!”她还从来没被别人放过鸽子呢!然后她后知后觉地想到一个问题,“你们俩认识?”刚才她是不
是看到容与打得余旸满地找牙?
哦!众民警恍悟。
原来不是郑伊健版,而是梁朝伟版哪。
“……是啊,我们挺熟的。”说是室友又会让人家浮想联翩,还是暂时保密吧。
“是吗?”她怎么觉得余旸看容与的眼光有点那个?
“是啊,我们还是室友呢。”余旸想都没想就直接说出来,还揽了一下容与的肩头以表明哥俩好,却被她身上若有似无的香味染红了脸颊。
看来,以前他真的忽略掉很多东西。
“室友?”宣琦皱起了眉。
“你干吗啦?”容与拉开他停留时间过长的手臂。要死了他,女朋友面前都敢这么不规矩。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约我去叹息坡干什么?”虽然一向知道叹息坡意味着什么,但是她宣琦可从来都没有被人要求分手的经验,所以只是以为余旸在
那边找到了什么好玩东西才找她分享,不过现在看起来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那个……我……”余旸看向四周,真的要在这么多人虎视眈眈之下讨论这个问题吗?
“你说啊。”宣琦随着他的眼光打量四周,这么多人,如果真说出要分手的话,她会很没面子的,怎么办?要不先……倏地,宣琦的目光定在好事人
群之后的某一处,再也不能移开。
忧郁的眼神,唏嘘的须根,零乱的衣衫更强调了他的潇洒不羁……哦,那是多么完美的一个男子!跟她的梦中情人完全吻合!天哪,她在人群中寻寻
觅觅了这么久,蓦然回首,竟然在这个不可思议的地方遇见他!
“唔,我看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回去谈会比较好,你说呢?宣琦,宣琦y”她怎么了?突然间满脸通红,眼睛里像是绽放出了万丈光芒,从来没看她
这么兴奋过,好像还带一点点罕见的……娇羞?
容与在一边看得分明,惋惜地看向他:“我看你这回注定失恋了,宣琦似乎对你的‘战友’一见钟情。”要死了,她竟然在幸灾乐祸,太可耻了!
余旸顺着宣琦发亮的双眼看过去,视线的落脚点好像是陈墨的侧脸:“是吗是吗?你确定她是那个意思?”
“八九不离十。”奇怪了,余旸怎么看起来反而很雀跃?
“你们觉得呢?”他转头去问一旁看戏的民警,他们阅历比较丰富,眼光应该更准。
“依我看就是了。”虽然表现得过于花痴,但是“一见钟情”这四个字是绝对不容质疑的。
“现在的女孩子啊。”民警乙感叹,那叫朝几暮几来着?
“嗯,那种完全是恋爱中女子特有的眼神啊。”民警丙陷入对年少情事的缅怀中。
“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余旸仰天长笑,嘴角的剧烈疼痛抵不过他心中的狂喜。
帮人打架真是太好了,竟然打出一个解套人来,以后一定要好好发挥这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美德才行。
“你疯啦?”女朋友移情别恋,竟然也能笑得这么开心?“不去试着追回来?”
“追回来干什么?追不回来的啦。”余旸很随便地挥挥手,像是在谈论不小心丢失的一块钱。
虽然不会太替他难过,但是基于朋友之谊,她还是很高尚地劝说:“难道不努力一下吗?你平时可不是这么没恒心的人。”唉,就算他们真的分了,
她也只是人家的哥们啊,有什么区别呢?
“先别管这个,我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要跟你确认。”好了,索性在这里把事情摊开来讲,这么多人在场,容与就算不答应,应该也不会当众狠狠地
拒绝他。
“什么?”容与被他严肃的样子感染,也跟着紧张起来。
“那个老是站岗的某男跟你是什么关系?”
切,还以为是什么伟大的问题:“他追我,我不让追,然后上个星期我终于成功说服他放弃这个念头。问这个干吗?”
余旸大大松了口气,正色道:“之所以不想再追回宣琦,之所以刚才的问题很重要,是因为我发现,我真正喜欢的人,不是宣琦,而是——”他停顿
了一下,为掀起最后的Gao潮作铺垫。
“我。”气氛还没酝酿完,容与就抢先爆出了答案。
余旸一愕,继而怪叫:“你怎么知道?”
“看样子就知道你又在耍我了,我还不知道你?”虽然刚开始还真被他蒙了,神经兮兮地高兴了三秒,好在及时醒悟,否则肯定会被他嘲笑到死,“现
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趁着宣琦只是一时的迷惘,你快把她争取回来!“反正不会有她的份,还是劝和不劝离比较积德。
真是迟钝的好哥们啊。余旸为自己的黯淡前途忧心忡忡。
“容与,你听我说,我刚刚说的一切都是认真的!我喜欢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总之就是喜欢了,可是因为我太傻,没能好好理清对你的感情
,所以才会跑去跟宣琦约会。我越来越发现自己对你的感觉已经不是一般的兄弟情谊,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试着改变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容与呆了下,然后怒从心起:“你唱大戏啊?”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开玩笑。知不知道现在的心态已经不一样,这样的玩笑她很容易当真的啊!
被气气地推了一把,刚好又碰上伤口,余旸龇牙咧嘴,也不喊痛,只是继续急急表白:“为什么你就不能相信我呢?我承认有时候会开玩笑过火点,
但是这种事情是不能乱说的!“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话说清楚,然后道歉。你再说笑咱俩就一刀两断!”她讲得认真,心跳飞快。别跳了别跳了,他一定是乱说的,一定是!
余旸的神色比她更严峻:“我喜欢你,想追你,就是这么清楚,没什么好道歉的。”
沉默在两人中间蔓延。
民警们目不转睛地监测着容与的反应。
“你开玩笑。”容与蹙眉研究他良久,还是高度怀疑。
“我说过不会拿这个开玩笑!”余旸简直无力了。他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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