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90年代中期,在一个夏季的深夜,夜静无云,月华如水。村里有一个中年男人,全身赤祼,从他所住的寨子里,慢跑到村尾的一个寨子,然后站在一间荒废的房子门前,一本正经地敲门,同时嘴里好像嘟囔着什么。
这一信息,主要来自村里3个目击者窃窃私语的描述。第一个目击者是跟当事人同住一个寨子的阿发叔,他当天晚上刚从茅厕回来,朦胧中看到有个人在乡村的小道上小跑,姿势很怪,似乎在走,又像在跑。
第二个目击者是村寨子里的老福古。他当时刚去田间看田水,远远地望见此人赤身祼体,觉得很奇怪,还以为此人在晨跑呢,但想想,时间不对,情理不合:不穿衣服,连内裤都不穿,在半夜中游荡,这不是正常人的表现;即使是正常人,这样做也是伤风败俗的。
第三个目击者是离这间废弃房子不远的一座房子的主人—德婶。她深更半夜听到有人敲门,觉得很奇怪,便起床看看,竟然看到了一个人在敲邻居的房门,这让她老人家很惊讶,因为这所废弃的房子已经有10年没人住了,经过长年累月的风吹雨淋之后,房子的后面已经开始崩塌,怎么可能有人找这所房子的主人呢?更让她无法理解的是,敲门人似乎在不断重复着叫这个废弃房子主人的名字—敦叔。
因为是深夜,天很黑,3个目击者都没法确认此人是谁,但他们跟全村人一样,天亮了就知道此人是谁。我想大家已经猜到了此人是谁,因为我的故事的标题已经给出答案了,没错,他就是我的堂哥,二伯父的儿子,我父亲的亲侄子。
在事发两小时后的凌晨,堂嫂叫醒了住在另一个寨子的我的父母,然后慌慌张张地赶到堂哥家。此时,堂哥家已经来了部分亲戚,包括堂哥的两个小舅子,个个都神情疑惑,想着天亮后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此时堂哥被关在他的睡房中,陪同者有另外两个堂哥。据说堂哥已经神志不清,认不出身边最亲近的人,乱扔乱摔东西。在外面房间的人,可以听见堂哥在叫嚷,但没有人知道他在说什么,在他的胡言乱语中,重复出现的词语是:“敦叔”、“3000元”。
在焦急的等待中,大家终于熬到了天亮,亲戚们决定,把堂哥送到县人民医院。但无论众人如何拖曳,他始终龟缩不出,躲在房间里。大家在心底里达成共识—堂哥得了精神病。有人想出了一个好办法—找人轻声细语地骗他去县城找小妹洗脚。他果然乖乖地准备跟人走。
就在众人收拾东西准备走时,一个人赶到了堂哥的家里。
这个人的身份比较特别,他叫曾阿牛,是村里的无业游民,但自从六盒彩在家乡兴起之后,此人找到了人生的第一份工作—抄单。他的出现意味着两件事情:一是收钱,即为不中者收钱;二是派钱,即为中码者派钱。
然而,他这次的到来,并没有得到大家的接待,毕竟众人心烦意乱,如果是平时,大家早就问他了,阿牛啊,昨天出的是什么生肖?村里有谁中啊?下期下什么注比较好啊?见大家都缄口不言,他说他要自己去找堂哥。
现场的人没有一个人答理他,众人都哄着我的堂哥去县城,见此情景,曾阿牛灰溜溜地走了。
堂哥被带到了县人民医院。经过十几天的治疗,堂哥的病情毫无好转的迹象,反而似乎有恶化的趋势。堂哥的小舅子最后提出出院。因为他亲自陪同堂哥进行了治疗,觉得医院的做法无法让人接受,这样下去,堂哥很可能被治疗死。他说,因为堂哥的不配合,往往要用绳子捆绑,用机器锁住,然后才能让堂哥吃药、打针,这把病人折磨得筋疲力尽,同时,堂哥每次都撕心裂肺地叫喊,让人很揪心,觉得他很可怜。
小舅子的话让所有的亲戚都陷入了恐慌之中,原来精神病是如此恐怖,治疗精神病的手段更加恐怖。小舅子的话不无道理,医院治疗,不仅耗费堂哥的生命,而且也耗费家里的钱财,虽然堂哥曾经是村里的第一个万元户,但治疗精神病像填塞无底洞,他也承担不起。
此时,亲戚中有人提出,另一个村子有一位神人善于治疗这种疾病,不如去请他。无奈之下,堂嫂只好答应。堂哥出院回家,神人也被请到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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