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冉笃定的眼神中,何非看得出,眼前这个青年是毫不疑惑的。何非说道:“那么,你就先告诉我你遇到了什么吧。”李冉说道:“我就住在这个单元一楼,是租房住的。我在这的城市主要靠修车生活。”何非说道:“那你不是本地人?”李冉说道:“我的家离这里很远的,我是自己一个人来这里闯荡的。那天,我晚上临睡的时候翻看手机,打开了一个站,刚看到第二夜的时候,就,就……”正说着,李冉表情突然惊恐不安,直直的看着身体右侧的方向。何非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并没有发现什么。他轻轻地拍了拍李冉的肩膀,李冉竟然被吓得蜷成一团,直奔着屋里冲去,锁上门,没再出来。
何非一头雾水,他根本没法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正是在他愁眉不展之时,他想到了那个笔记,顺手掏出笔记本翻看起来。但是上面并没有什么变化,翻到第二页,上面竟然写着“房东、镜子、影子。”这样一组字让他更是摸不着头脑了,何非心说道:这是什么意思,让我找房东?还是镜子?他又低头看看自己的影子,叹了口气,合上本子,坐在花坛上发呆。
正感不知所措的时候,走来了一个人。何非并未在意来人的样子,因为一个女人的身姿好像更加让他感到那一离开自己的眼睛。就如同李冉所言,一身红衣,上红下黑的发sè,美丽的脸庞,曼妙身姿。她看上去像是光着双脚一般。女人朝着来人大步流星的奔去,而那人好像什么也没有看到,仍然毫无所知的走着。一瞬间,那女人就从那人的身体中穿了过去,那人感觉有阵凉风吹过身子,搓了搓肩膀;而刚才的红衣女子已经不见了。何非下意识的注意着那个人的食指,但是并没有找到他想要看到的紫sè花纹。何非稍有些失望,静静低下了头,感觉今天是不会有什么收获了。
何非抬起头观察四周的环境,才八点出头的时间里,还是很少有人走出来的,除了眼前这位挺着大肚子的中年男人。他竟然只穿了一件跨栏背心,棕sè裤子,凉鞋。头发稀松,为了声明自己的岁数,他在脸上刻意的爬出了皱纹。本以为这只是个路人,所以何非一直没有注意他,但这人却走向了何非。
“你好。”他向何非打着招呼。何非回过头,站起了身:“你好,有什么事?”那人说道:“你是李冉的家人吧?”何非感到莫名其妙:“不是,我跟他没有关系。”那人表情好像有些惊慌:“那,你是不是叫何非?”何非说道:“对,你到底是谁?”那人说道:“我是李冉的房东,就住在前院。昨天那孩子就跟我说,你会过来,早上起来,他就在这里等着。”何非说道:“你是从李冉哪里知道我叫什么的?”房东说道:“不是,我是因为昨天接到一通电话。一个女人的声音,她告诉我,一个叫何非的回来找李冉,让我去接一下。我一想,这个孩子这两天确实有点怪,所以就过来了。”何非说道:“等等,大哥,你就不怀疑那女人的身份吗?”房东说道:“不怀疑,怎么能怀疑呢?”何非说道:“就是说,你认识她?”房东摇摇头:“我好像是认识,但是,就是从心底里相信,就好像相信我自己说的话一样。”
本以为李冉只是涉世未深,才会那般笃定的。而现在,看来要重新审视一下这个情况了。何非问道:“你刚才说李冉这几天样子很怪,你知道些什么吗?”房东说道:“就是见鬼了吧。他和我说过一次,他说他晚上看小说的时候,在手机上出现一个手指按在屏幕上。”何非点点头,看来李冉刚才没有说下去的事情就是这个。何非问道:“我感觉应该不知这一件事情,他刚才好像是看到什么一样,然后慌张的跑回家了。”房东说道:“其实我原本以为你是他的亲戚,既然你们本来没什么关系的话,那就别再追究了吧。”
“人呐,一旦为事不关己的事情追究,就会让人感觉是好管闲事,所以才爱答不理。莫不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如果这事也跟你有关呢?”何非故意说的好像知道所有的事情一般。房东问道:“你,你能知道些什么?”何非说道:“见鬼这种事情,你居然能说的那么淡定,那不是嘲笑,也不是不信——说的,就好像你也见过一样。”房东有些慌张:“那,那你说我看见了什么了?”何非被这一问蒙住了,心里说道:“我怎么知道你见了什么……不对,不如试试。”想到这里,他从自己的包里拿出那个《锈sè笔记》来,翻到第二页,拿给房东看。看到“房东、镜子、影子。”这六个字眼的时候,房东已经彻底放弃隐瞒了。
他说道:“我的确也看到了。穿着黑sè旗袍的女人。”何非说道:“黑sè旗袍?你从头说说。”房东说道:“李冉刚跟我说说什么手指的事情的时候,我不是很在意。但是,他最近几天真的很奇怪,总是看到什么一样,躲躲闪闪的;我还听人说,他总是在什么也没有的角落里自言自语的,还叫着姐姐什么的。我以为这孩子有什么毛病了,想要打电话告诉他的家人,快点把他接回去。就是昨天打算这么做的时候,他跟我说,今天有人来看他,过了今天就没事了。我以为是他的家人来接他来了,也没多想什么。当天晚上起来上厕所,迷迷糊糊的看到在卫生间的镜子一个角上走过一个影子,穿着黑sè旗袍……突然电话就响了,把我吓了一跳。”说着,房东有搓着自己的两肩。
何非问道:“大哥,你穿成这样,不冷吗?”房东说道:“这大夏天的,只是早上有点儿凉而已。”何非说道:“我可不认为十一月份是个吃西瓜的时节。”房东用惊异的眼神看着何非,他赶快拿出手机查看时间:11月5rì。何非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房东,他不断地瑟缩着身子,然后突然就爬了起来,飞也似地消失了。仍是空无一人,花坛的花早已凋谢了,凄凉的景致让何非也感到有些凉意,他看看笔记本打算收起来,但又因为好奇,想看看还有什么会写在上面——在第二页上面写道:7月5rì,夏天。
何非收起本子,一路上都在思考这个rì期标的。他摸摸身上,发现那两千元钱已经不翼而飞了。他开始慌张地寻找……
待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借着夕阳的光亮,他疲惫的爬着楼梯。到了四楼的时候,他故意停了停,那个灯还在傻笑着,何非说道:“也没人来修一修。”说着走上楼去。刚要开门,邻居家的门打开了。邻居叫张军,是何非在这个城市里最亲密的朋友。因为上夜班,所以他刚刚要出发。何非跟他打了个招呼,转身回到了家里。
何非躺在床上:“一百块钱,我要怎么过这个月啊?哈哈。”说完,他便沉睡了。
何非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揉揉自己视线模糊的双眼,发现正对着他的,正是一位身穿黑sè旗袍的女xìng,她站在自己的书桌前,好像放下了什么的样子。何非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她突然回过头——还是那张七窍流血的脸。何非又睡去了。
“啊!”何非从床上惊坐起来。他扰扰头:“又是个梦吗?”说着,何非第一时间去注意书桌上是不是有些什么。的确,一个信封。数数里面的钱,两千整。钱摊撒在何非的床上,他傻傻的笑着,一边又开始自言自语:“哈,好,做,我做到底,就凭你这份恩情,我也做。哈哈,真没想到,真没想到……”
是啊,真没想到,在这个孤身一人的城市里,能给他关怀的,竟然不是人,不会嘲笑,不会辱骂。何非笑着笑着,开始淌下泪水。他立刻穿好衣服,打开本子,翻看今天的任务。他总是早起,现在的时间只有六点左右,天还不打算那么痛快的放晴。刚翻开本子,何非就傻眼了:“房东、镜子、红sè。”他心想道:“这是什么意思。红sè?”何非说道:“不管他,我先去一趟再说。”
很快,何非就来到了那个地方。他没想到房东竟然在小区门口迎接他。何非上前打了招呼。房东说道:“我等着你呢。”何非问为什么,房东说道:“李冉已经被接回去了,他姐姐昨天把他接回去的。我在这里等你,想请你去我家坐坐。”发生了昨天的那些是事情,对方知道什么,何非觉得已经见怪不怪了。他跟在房东的身后朝着房东的家里走去。房东打开房门,把何非让了进去。房东说道:“何先生,你没有把昨天的事情写出来吧?”何非一惊,他回过头正想说什么,房东已经不见了。这时候,何非才问到了一股血腥味。他大着胆子顺着味道找去,在卫生间里——房东倒在地上,镜子被血染成了通红一片……
回到家的何非更显疲惫,张军在门口等他。将邻居请进家之后,他打开电视,本是无心之举,只是想要放松一下,却在本地新闻看到这样一条消息:一个男尸倒在他乘车的中途站附近,浑身是血,死状与房东很像,最匪夷所思的是——他身上有两千块钱,只不过,是冥币。
小路
何非和张军的谈话是从关注完这条消息之后开始的。レww&レ摆在张军面前的诡异笔记本以及何非的自述使得他满脸的狐疑。诚然,这种事跟谁说,谁也不会信的。张军翻看着笔记,上面的字都是红sè的,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内容。他盯着字好一会儿,说道:“感觉这字好像是墨水儿。”说着又闻了闻上面的气味,笃定的点了点头。何非将笔记翻开第一页给张军看。上面赫然写着何非的大名,而上面除了他的名字之外,其他名字上面都已经是黑框加身了。张军拿过笔记本,愣了很长时间:“这个,她……”张军指着齐楚玲的名字一句话堵在嗓子眼儿里没出来。他咳嗽了一下接着说道:“这个女的是我的同事。半年前突然辞职的。”何非屏息凝视,听得很专注,当然了,这事极有可能关系到自己的生死问题。
根据张军的描述,齐楚玲之所以辞职是因为jīng神方面出现了不正常现象。她经常一个人拿着一个笔记本自言自语,同时经常找人问各种各样的问题,想必那是与何非一样,在收集指定的素材吧。但是,她的文章从来都没有发表过,家里有很厚的一摞稿件,而她就是趴在稿纸上死去的。何非看看自己的电脑,对张军说道:“我昨天收集了故事素材之后,没写出来,然后那房东就死了,那个叫李冉的孩子不知道被谁领走了,去向不明。”
说道这里,两人都闭上了嘴。何非的屋子里一片寂静,让人打心底里发冷。何非说道:“先别想这些了,人死了有jǐng察呢,又没法确定肯定是这样。”张军说道:“说的也是,这个齐楚玲是不是同一个人也是问题。”何非问道:“你不是说找我有事么?啥事?”张军说道:“嗯,我本来想问问你现在干什么呢,帮我也介绍一份工作什么的。我昨天刚被辞职。”何非问道:“你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辞你?”张军说道:“他们说已经找到了代替我的人。”何非说道:“这不算理由吧?”张军说道:“其实老板私下跟我说的,有人想让我离开,而且老板不敢对抗那个人。”何非突然明白了什么:“那有可能不是人。”张军瞪大了眼睛:“你,你别吓我啊,你知道我我胆小。再说了,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我又不会写文章,要我有什么用呢。”何非说道:“那种事情我可不知道,决定权不在咱们手上。”说完,张军的冷汗直流,他生硬的咽下口水。
何非说道:“现在最要命的这排名字,除我以外,全都上了黑框。如果是因为没有写或者没有发也算好事,至少有办法解决。”张军冷冷地道:“你,你是说,如果是卸磨杀驴的话……”何非点点头。沉默再次降临到这个家里,本来几乎什么也没有屋子,现在却因为多了些什么而显得格外yīn沉。张军说道:“那,那我呢?”何非说道:“现在只能祈祷这跟你没什么关系了,如果真有关系,千万别慌,摊上了就躲不了了,还不如我们一起想办法。”张军说道:“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
送走邻居的时候已经是夜幕降临了。刚刚想要关上门的何非,听见一阵高跟鞋上楼是所特有的声音和节奏。他轻轻关上门,从猫眼里观察情况。上来的是他很熟悉的人——那个在他噩梦里缠绕的女人,她穿着正红sè的旗袍,红sè的高跟鞋,手腕上戴着漂亮的手链,玉珠晶莹剔透,与她美丽的脸庞相映成辉,好个美艳无双。然而更让何非注意的,可能并不是眼前这个女人的美貌,而是她红黑相间的发sè。女人突然停在了他的门口,扭过头对着何非的方向莞尔一笑,直接穿过了张军的房门。
何非已经,推开门冲了出来。他死命的敲打着张军的门,但是没有回声。足足二十分钟,张军才颤颤巍巍的打开了门。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襟,清楚地看得到那白sè的印迹。而走进张军的家,在卧室的位置,红衣的女人正站在那里。
张军看着何非紧盯着卧室的方向不明所以,他问道:“怎么了?”何非说道:“你,看不到?”张军瞬间抓住了何非的胳膊,本来比何非高的张军,缩成一团,把身体藏在了何非的背后。何非看着眼前穿着华丽的女人,已经没有了原先那种过于恐惧的心理。何非强装镇定:“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究竟想要我们做什么?”女人没有说话,她缓步走向了何非,抱住了他。她在何非的耳边说道:“我好恨……”声音带着仇恨,更多的却是份凄凉。说完,她在何非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消失了。何非默默站在那里说道:“那我要怎么才能消除你的仇恨呢?”
张军慢慢站了起来,说道:“怎么样了?”何非说道:“她走了,咱俩这回麻烦了,这还是个厉鬼。”两人坐到客厅,何非询问着张军究竟遭遇了什么。张军说道:“回来以后,有点儿累,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然后就做了一个噩梦,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被一个男人拖到房间里,然后就听见像是剁肉一样的声音。”说这话的时候,张军都感到毛骨悚然,更别提闭住眼睛去回想梦中的场景了。何非问道:“那,梦里面那个女的还活着吗,穿着什么?”张军说道:“人应该是死了。她一身是血,应该是光着身子的。地上的血印子脱了很长一截,直接拖进了那个房间里。”何非说道:“你还听到了剁肉的声音?”张军说道:“对,用斧头剁骨头的声音。”何非说道:“这个女人,会不会是被碎尸了,光着身体也就是说……”张军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说道碎尸,你知不知道两年前咱们这一栋发生过一起碎尸案。”何非呆住了:“真的假的……”张军接着说:“就是你去房东那里,就在他住的附近。”何非说道:“我经常走一条小路,穿过去的。正好明天要交房钱,我去那附近看一看。”说完,何非站起身就要回家,张军拉住他:“等会儿,我可不敢睡了。”何非说道:“但我必须回去,如果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被记录在册的话,我怕你会和那个房东一样。”张军赶快松开了何非,推着他出了门。何非站在门口:“你不如来我这里睡一晚吧。”张军摇摇头:“你家更慎得慌。”说完关上了门。何非无奈的摇摇头,回到家里。
一夜的辛苦,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被拉开窗帘的何非请进了卧室。看看表,早上六点。何非拿出了交房租的部分,揣在怀里,早早的走下了楼。虽然叫过张军的门,但是他好像还没醒。何非经常穿过一条小路去房东得家。几年里,他经常如此。即便是几年后有人说这条小路好像不干净,不再有人愿意踏足这里,他依然坚持从这里走过。转角,站在路口,何非定了定神。出口处看到一条野狗,它笃信着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的真理,在附近的垃圾堆享受着早餐。看到对面的何非,它开始吠叫。何非刚向前走了一步,那条狗就被谁踢了一脚似的,夹着尾巴跑开了。说是小路,不过是两栋楼之间的小巷,何非记得清楚,靠左手边的窗户经常能听到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家里向来很热闹。刚经过那家窗下的时候,就听到了里面的声音:“这么快就送来了?谢谢。”何非自语道:“今天进了货了吗?”这时,里面又有个男人的声音:“小虹,赶快走吧,已经快迟到了,这一组照片他们要的挺急的。”何非回过头,略感纳闷。女子又说话了:“等等,我把这章看完,我们说好的。”何非偶尔会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通过内容判断,这家的主人好像是做化妆品生意的,自己进了货,在网上或是走街串巷的销售。所以,当这里面出现拍照什么的内容的时候,何非感到有些纳闷儿。快走出小巷的时候,又听到了后面的声音:“再来哦。”听起来心情不错。
很快,何非就到了房东的家。房东起得很早,尤其是在何非交房子的rì子里。他是一位六十出头的大叔,jīng神矍铄的,此时正站在楼下等着何非。点清钱数,大叔很高兴,伸了个懒腰,要去附近公园里溜一圈。
何非向他打听起分尸案的事情:“叔,你知道两年前,咱们这里发生过一起分尸案的事情吗?”大叔说道:“当然知道了,那么大的事情。”何非问道:“那你知道是谁家吗?”大叔说道:“你经常不是走那条小路吗?就是靠西的窗户那家。”何非有些奇怪,问道:“现在还有人住吗?”大叔说道:“你说什么傻话哩,自从出事之后,连邻居都跑光了,所以才没人敢从那条路走哩。”
高二一班
按照《锈sè笔记》的参考信息指引,何非正在向三个女孩子收集着他必要的信息。她们三人是附近那所高中的学生,所属班级——高二一班。三个女孩儿最为显眼的特征,一定是那食指上的紫sè花纹,虽然何非明白,这并不是谁也看得见的东西,诚然,这也包括她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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