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听见叫声,沈世言刚刚闭上的眼又挣了开来,一睁眼就见着沈思仪跑着过来,沈世言宠溺的笑笑:“急什么?爹爹难不成会跑了?”沈思仪撒娇的笑笑,王氏也笑着骂道:“也没个正经的,到时候怎么放心把你嫁到别人家去。”
沈思仪蹲下身,下颚抵着沈世言的膝盖:“我就陪着爹就好了。”沈世言无奈的看着思仪,脑海里却想起了自己另外一个女儿。
见沈世言的表情变了变,眼里看不清焦点。王氏示意沈思仪去催催厨房,待沈思仪走了,王氏坐到沈世言的旁边。
“怎么了?去房里换了衣裳出来吃晚饭吧。”
沈世言颔首,轻拍了下王氏的手背就起身回房了。王氏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翻了五味瓶,他的心里难不成还是有她吗?
吃过晚饭,沈世言去了书房,他几乎每晚都会在书房待到戌时三刻,今天却怎么也静不下去,管家刚刚已经跟他说过思容去账房拿钱的事情了,想起今日,他肺腑之间满是不安在蔓延着。
沈世言有些暴躁的将手里的书摔在桌上,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站了起来,跟小厮嘱咐几句,独自往后院走去。
沈思容回了自己的院落后,随意吃了点东西。奶娘的身体不大好,沈思容早早就催她回去休息了,自己坐在房里拿起一卷书看了起来,而丫鬟春柳在门外掌着灯守着,过了很久,思容感觉到脖子僵硬着,把书倒放在桌上,烛台上的蜡烛心儿已经余出很长了。沈思容站了起来,走到门口。
“春柳,陪我走走吧。”
说完话却没人答应,沈思容往右一看,春柳靠着门站着,手里还提着灯笼,眼睛紧闭着靠在门上睡着了。
沈思容摇摇头,轻拍了她的肩膀,春柳一个哆嗦,受了惊似地将手里的灯笼落到了地上。再一看,沈思容正看着她,她扑通的跪了下来,一边不停地告罪一边磕头:“思仪小姐,我不是有意的,你别罚我。别罚我……”
沈思容拉着她起身:“是我,不是思仪。好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回房歇着吧,有事我再叫你。”说完接过她手里的灯笼高高挂起来。
除了今日救下的写意,春柳是这院子里唯一的丫鬟。沈府里,没有人愿意到这个院子里来伺候,春柳之前是沈思仪身边的一个丫鬟,后来不知怎么的惹了沈思仪生气,非要赶着她走。正好被她撞见救下了她,就带到自己这晓园来了。
院子很小,沈思容独步到中央,月亮刚刚越过高墙,抬眼便能看见的。
“思容。”一个低沉而厚重的声音传来,沈思容的身影怔了怔,她刚才陷在自己的思绪里,竟然没听见身后有人来。
此时沈思容听着这声叫唤,只觉得陌生和意外。这个人便是沈世言,她的父亲。沈思容转过身,弯着腰叫道:“爹。”
她还是叫他爹的,只是这声气里除了冷漠还是冷漠,哪里有丝毫的感情。沈世言也不怪她,他心里知道自己对她们母女是有愧的。
最初是碍于王氏,他不敢与沈思容亲近,他知道沈思容受了委屈也不好护着她。等到后来,他升了官,彻底摆脱了王家的背景,有了保护她的能力时,沈思容却知道了真相,不再给他靠近的机会。
前些年起,沈思容五官长开来了,越发得像阮氏,每次一看见她,他都会感到一种沉重的窒息感。就这样,越躲避两个人也离得越来越远。也许,是他们此生没有这个父女缘分吧。
沈世言看着和她隔着几步的沈思容,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递给她。沈思容没接,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拿着吧。”
沈世言不说,沈思容也能猜出他必定是知道了今天的事情,见他的手还伸着,沈思容便坦然的接过来。
她接下来只是因为晓园的开销的确很紧张,今日又救了写意,这银钱无疑是她现在最缺的。
“谢谢爹。”
沈世言不语,也抬头看着夜空,一阵风起,云层慢慢涌动着,最终遮住了月亮。
“一晃就又是一年了,今日,你上山了?”沈世言问道。
“嗯。”
应了声,沈思容还觉着不够,停了停又加上一句:“今日是七月二十二,又是娘的祭日了。”沈思容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沈世言。
她很想知道在他心里,她的娘亲究竟算什么,究竟有没有一丝一点的分量。沈世言的肩头动了动,心里被这话掀起了滚滚浪花,他转过来对视着沈思容:“已经十六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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