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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蔷薇花开 > 第六章

第六章

邱玫想着即将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一切都应风平浪静了。

可是何枫并不这样想,自从毕业典礼两人再次相遇后,何枫知道自己心里始终无法舍弃这个女孩。不管怎样麻醉自己,邱玫的影子始终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想做最后的努力,他了解邱玫不是能够轻易放下感情的人。然而他同样清楚地明白邱玫骨子里的那股执拗。但他如果就这样放弃,无论如何都不会甘心的。

晚上,何枫怀着忐忑地心情来到女生宿舍楼下。

“阿玫,阿玫……”

楼上没有动静,“我知道你在,你出来见我。邱玫……”

“你不出来,我是不会走的!”

十分钟后,邱玫终于出现在何枫的面前。

“你还来找我做什么?”邱玫冷冷地问。

“阿玫,明天我们就要离开学校了,如果有些事不谈清楚的话,我心里会永远遗憾的。”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谈的,一切不早就结束了吗?”

“阿玫,我和Amy那晚什么也没发生,她是为了要破坏我们才编造了谎言。”

“你现在说这样的话还有意义吗?有没有发生什么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了,那是你和她之间的事。”

“不,我忘不掉你,我知道是我错了,我不应该和她走得太近,当初我也不应该和别人去打那个无聊的赌,那天我不应该喝的那么醉,可是我当时真的很郁闷,我不知道你的家人能否接受我,我不知道如果得不到你家人的支持你是否还有信心坚持我们的感情。”

“你始终对我不向我妈妈公开我们的关系耿耿于怀,不管我说过有多么不得以的苦衷。既然你对我没有信心,对我们的感情没有信心,你知道吗?这才是我们之间真正的问题所在,我们连起码的信任都失去了,再谈及感情,都是空话。既然如此,我们还有什么必要再继续走下去?”

“阿玫……”

“你不要再说了,何枫我告诉你,今天过后,我们不会再见面,我们的生命将不会有任何的交集。我的一切生活都与你无关,同样你的生活我也不会介入。”邱玫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回了宿舍楼,留下何枫一人落寞地站在寂静的夜里。

邱玫只上了一层楼,泪水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这又是何必呢,一定要这样的尴尬收场吗?知道无法挽回,难道不能给彼此留一点尊严吗?至少回忆中还有美好的部分。

算了,既然已经结束了,还抱着回忆有什么用。这样也好,以后不会再有什么留恋。

与何枫的感情刚刚落下帷幕,却还有一个乔云始终坚持地等着她。不是不喜欢乔云,乔云对她的好,她全记在心里。只是,她无法承诺给乔云的能否如乔云给她的一样多。也许有一天她会接受乔云,但不是现在。乔云问她毕业后有什么打算,她原本想回家乡陪伴母亲,可是现在,她决定留在北京。

乔云是北京人,得知邱玫的决定自然很高兴。毕业后,他们进入了同一家单位。一年后,乔云跳槽进了另一间外资公司,与此同时他们也结婚了。

在这一年里,乔云始终陪伴在邱玫的身旁,渐渐地,邱玫终于在心里接受了他。她知道自己和何枫的感情已经成为过去,而乔云是个值得自己托付终身的人,他一定能够带给自己幸福。

那个年代,办婚宴虽然没有现在­精­致豪华,但也很讲究排场。更何况乔云费尽千辛万苦地才追到邱玫,更要大张旗鼓,昭告天下了。邱玫本不赞成太铺张,一切从简。乔云不同意,他说要邱玫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要天下人都知道,他娶了这样一个好妻子。

从置办新房到预定酒席,甚至派发请柬这样的小事,乔云都是一手­操­办。邱玫看在眼里,心里真的很幸福,很满足,清楚自己真的没有选错人。她和乔云商量,北京的婚宴办完了,回到邱玫的家乡再办一次。

婚礼当天,来了很多宾客。包括双方的同事,乔云家的亲朋好友,自然也包含了他们大学的同学。邱玫的母亲虽然奇怪,当初女儿明明对自己说爱上了一个叫何枫的人,怎么不到两年的时间,姑爷又变成了这个叫乔云的人。不过,只要女儿幸福当妈的就放心了,这个叫乔云的小伙子看起来忠厚老实,应该会好好地对待女儿的,虽然对女儿的身体始终放心不下,但或许找到一个好的归宿对于女儿是更好的吧,毕竟做母亲的不能陪伴在女儿身边一辈子。

邱玫没有想到何枫会出现。这短短一年之后的重逢却让邱玫感觉恍如隔世,一切都已经改变了。一年过去了,这个名字已经渐渐掩埋在她的记忆里。而这一刻那个曾经带给她无数甜蜜和泪水的男孩,于她来说也只是一段过往的Сhā曲。

何枫是从别的同学那里得知邱玫与乔云结婚的消息的。他的内心挣扎了很久,还是决定去参加婚礼。如果这就是邱玫想要的幸福,他应该表示祝福。他与Amy毕业后就分了手,其实他们根本没有真正的在一起过,他以为可以用另一个女人克制住对邱玫的愧疚与思念,可是他错了,他无法把心放在其他女孩的身上。Amy也没在对他做太多的纠缠,她知道这个男人的心从始至终就没有属于过自己,自己只不过是个替身而已,或许连替身也算不上,只是一个填补男人寂寞空虚的工具。

当他看到身着婚纱的她,看见站在乔云身旁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她,他心里还是忍不住的酸楚,如果没有那件事,那么现在站在她身边的那个和她结婚的人不会是乔云,而是他。可是,没有如果,一切都已成为定局,他无法挽回,只能看着他心爱的女人成为别人的新娘。

邱玫看到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其实,她早已把这段感情放下,不去再想,也没有恨,没有了怨。可是,何枫的出现还是让她的情绪有了些许微妙的波动。

乔云延着邱玫的视线看到了这位昔日的“情敌”,他看了看邱玫,拉着她的手朝何枫走去。

“何枫,感谢你今天来参加我和阿玫的婚礼。你知道,我和阿玫需要你的祝福。”乔云大方地身出手。

何枫也把手伸了出去,两只手握在了一起。“我希望你能带给阿玫幸福。我祝福你们。”

何枫看着邱玫,“阿玫,祝贺你,希望你幸福。”

他当初真的不应该就这样把她拱手让给另一个男人,男人望着手术室上方的红灯。红灯已经亮了五个小时了,女人还是没有从里面出来,他现在越来越恐惧,希望那盏红灯不要熄灭,多亮一秒女人就能多延续一秒的生命。

……

婚礼结束,洞房花烛,已经是深夜了。乔云有些醉了,脸上洋溢着幸福。看着他美丽的新娘,想着她心里是否也如同自己一样的幸福?

“老婆,你幸福吗?”

“我很幸福。”

“我也好幸福。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能够娶到你……谢谢你!谢谢你让我这么幸福。我答应你,我会给一生一世的幸福。直到我们老了,牙齿都掉光了,我也要照顾你,守护你。相信我,我会一生一世的爱你,永远不会离开你。”

“我也是……”

两个人幸福地注视着彼此,窗内窗外一片寂静。

婚后,两人的生活平淡而充实。

故事到这里似乎应该结束了,算是个圆满的结局。在以后的日子里,邱玫和乔云相敬如宾,白头到老。可是,当幸福来得太过顺利,上天就会妒忌,就会想方设法将它夺走。

两年后的一天,邱玫突然感到胸口泛起一股酸水,转念想到已将近2个多月没来月经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她怀孕了。天哪,她怀孕了!她要做妈妈了。她和所有女人一样,当知道自己的身体中孕育着另一个生命时,心中充满着满足感与幸福感。如果乔云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会很开心吧。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乔云幸福的样子,浮现出宝宝出世后他们一家三口温馨的画面。

邱玫满怀欣喜地来到医院做检查。医生告诉她,她已经怀孕两个月了,并安排了她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一个星期后,检查结果出来了。

“医生,怎么样?我的孩子还好吗?”

“邱小姐,你的孩子没有问题。只是你,似乎有一些状况。”

“我?有什么状况?”

“你的血液,你的血液似乎出了点问题。”

“血液?”邱玫听到医生这样说,似乎想起了什么。血液,死去的父亲。父亲不就是死于血液的疾病吗?难道,真的遗传了父亲的病?虽然她时常会感到晕眩,可是没有出现更严重的问题啊。

“你是不是常常有晕眩的感觉?”医生的问话打断了邱玫的思绪。

“是啊,时常会有一些贫血症状。从小就是这样的。但是这两年好了很多。”

“那么请问你家有没有因为血液方面的病史呢?”

“我父亲在多年前是因为一种无法确认的血液病而去世的。医生说这种病也许会遗传。”

“那么应该是没有错的,这正是一种罕见的血液遗传病。”

“血液遗传病?您的意思是说我和我的父亲一样患了血液病?医生,您会不会搞错了?”

“你的血液里的细胞,仿佛在相互吞噬,而且多是白血球吞噬红血球,让红血球越来越少,才会出现晕眩的症状。也可以说是血癌的一种,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白血病。”

“那该怎么办?会好的吗?”邱玫没想到不愿意面对的事还是发生了。

“白血病的情况有很多种,很复杂,目前国内的医学水平还很有限,还无法找到十分有效的治疗方案。唯一可以确定的事,这种病的患者不适宜怀孕。”

“怎么会这样!那我的孩子怎么办?”医生曾说过她不适合结婚怀孕的,难道她要失去这个孩子?

“是的,怀孕对患有血液病的患者的病情十分不利。虽然这种病在潜伏期时不会有什么明显的征兆,可是怀孕对于你来说也许将会是致命的,一旦发病,将一发不可收拾,无法挽回了。作为医生,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我们本是不鼓励患者做人工流产手术的,但是为了你的健康着想,分娩时也许会有生命的危险。而且,不能保证,你腹中的胎儿不会被遗传。所以,希望你能考虑清楚。早做手术治愈的几率会大很多,胎儿在你身体里呆一天,你的危险就多一些。”

她不知自己是从医院走出来的,脑海里一直反复医生说过的话。她怀孕了,可也许无法看到这个孩子的降生,这是多么残酷的事实!要在自己和孩子的生命中做个抉择,如果选择自己,则意味着她亲手扼杀一条小生命,让他没能来得及看见这个美丽的世界就消失了,如果选择孩子,也许她就要离开深爱她的丈夫。

邱玫失神落魄地在街上走着。没有注意到何枫正朝她面对面地走来。

这两年的何枫,凭着他的­干­劲和魄力,在事业上发展得很好,已经有了一家规模不小的公司。只是,他始终是一个人。他身边形形­色­­色­的女人,他也试图接受她们,只是他发现,在他内心深处,始终埋藏着邱玫的影子。

这天,他刚刚在外办完公事,打算开车回公司,却看到了在街上独自行走的邱玫,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自从参加了她与乔云的婚礼,知道他们之间的那段感情彻彻底底的结束了。可这一瞬间,他发现自己在面对邱玫时,心底依旧涌上无法抑制的情感。

“阿玫,真的是你吗?”面对眼前的邱玫,他依然不敢相信。

“阿枫,是你?”邱玫也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会与何枫重逢。

邱玫看着眼前依旧意气风发的何枫,伤感充斥着她的整个心灵。她没有心情与何枫寒暄,此刻她的心情无比的混乱。

“阿玫,这两年,你还好吗?”这样的文句是多么的苍白,何枫想对她说,他很想她,但是他没有说出口,这些年在社会上的历练,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冲动莽撞的大男孩了。

“我们很好……”邱玫话到嘴边却无法说下去了。

“怎么了,你看起来脸­色­很不好,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有什么我能帮你的?”何枫从邱玫的脸上看到了她的忧郁。

“你帮不了我的,谁也帮不了我… …”邱玫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大哭起来。

“到底怎么了?”何枫手足无措了。

“阿枫,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把我们的事告诉我母亲吗,我现在告诉你。”

何枫没想到邱玫跟他提起这个,这个问题他曾无数次地问她,也曾无数次的问自己。因为这样,他曾经灰心丧气,才会借酒消愁,才会与Amy莫名奇妙的发生了不明不白的关系。才会让邱玫对他伤心绝望,离开了他,成为他心里永远无法弥补的伤痛。而如今,邱玫又旧事重提,究竟是什么原因?

“阿玫,我们两个人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说。”

两个久别重逢的人坐在一间咖啡馆里。邱玫的心已经渐渐平静下来。

“阿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当初我一直没能告诉你,我的父亲是由于一种罕见的血液病过世的,因此我的母亲不让我和男孩子交往,不许我谈恋爱。因为有可能我会遗传父亲的病。我还是认识了你,却不敢告诉我妈妈。我当然知道你希望能早一点见到我的家人,可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你,也不知道如何和妈妈说。有一次我们争吵之后我晕倒住院的时候,就已经有种预感,似乎我的病不只是贫血那样简单,但那时也只是猜测而已。后来我们和好,我决定不管怎样都要和你在一起。那次回老家,我已经说服妈妈与你交往,却没想到……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也许我们的缘分不够深吧。

自从我和乔云结婚后,他对我真的很好,我很幸福,也很满足。我以为我会永远平静而幸福的生活下去。最近,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我很高兴,我真的很想有个孩子。可是就在刚才,医生却告诉我,我真的遗传了我爸爸的病,我不能要这个孩子。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不想放弃这个孩子,如果乔云知道,该多么伤心,多么失望。我知道,他一直想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何枫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可是她为什么不能相信自己也会同样地照顾她呢,难道那时她对他的信心就如此薄弱吗,他好想问个明白。可是他知道,如今问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因为她现在爱的是他的丈夫,乔云。如果要怨的话只能怨自己没能给自己爱的人足够的信心,而如今他的肩膀已经足够坚实,他唯一能做的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助她。他安慰她:“我认识一个很有名的医治血液病的专家,他曾经治愈过白血病和红斑狼疮,或许他能帮助你,我会试着帮你联系的。”

“医生说我这种血液病非常罕见,目前国内的医学水平很难治愈。”

“这位医生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也许会有一些国外先进的医学手段。总会有希望的,不要太担心。只是,你似乎真的应该考虑一下,是否要保留你肚子里的孩子。”

“我要留住他。他是乔云的孩子,乔云很喜欢孩子。我无法想象如果他知道我们的孩子会失去,他会怎样的伤心。”

“可是你才应该是他最重要的人啊,孩子没有可以等病治好了再要。可是你……”

“可如果治不好呢?如果治不好,我走了。只剩下乔云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世上,如果生下这个孩子,就能替我陪在他的身边了。”

“可是……”

“阿枫,你不要再说了。我今天能够再见到你很高兴,只是你应该了解我。谢谢你对我的关心。我该走了,再见。”

何枫看着邱玫的背影,是的,他了解她。她总是那样的固执,一旦下定决心,就不会轻易改变。他想跑过去抱住她,告诉她自己可以保护她,可是他知道现在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挽救她和她和她腹中的孩子的生命是最重要的。可是他应该怎样帮助她呢?

几天之后,何枫找到邱玫,他告诉她,已经联系到那位专门治疗血液病的医生,随时可以安排她住院治疗。

听到“住院”两个字邱玫再次犹豫了,住院就意味着要离开家一段时间,该如何向乔云解释?

“可不可以不住院?我不想让乔云知道,他会担心的,他一定会坚持让我把孩子打掉的。”

“阿玫,你必须住院,医生告诉我,你怀孕是很危险的,随时可能病发。更何况你的病很复杂,需要做全方位的检查,所以一定要住院。”

邱玫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要住院了。在电话里勉强地应了何枫,就开始想该如何和乔云解释。

想了半天,只有用最蹩脚的借口。

这天晚上,她犹豫着开了口。她结婚后,从未有任何事隐瞒过丈夫,更不要说欺骗。而这一次她只能在心底乞求丈夫的原谅了。

“乔云。”

“怎么了,阿玫?”

“我们公司派我去海南出差。明天就走。要去两个星期。”

“出差?怎么没听你提过?还是明天那么急。你身体不好,公司从来不派你出差的,怎么这次会派你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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