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繁云,被暮日染上了淡淡的粉色。从小山上,总是能看得很远,看到那被暮之光染得微红的地平线。以前,他总是觉得那是温暖的颜色,然而如今,他却只觉得心头一阵凉。
或许,夕阳之所以这么温暖,只因它是回家的时刻吧。然而此时,他已没有要回去的地方了。
将视线从暮日上移回,介之推望向身边躺在地上的老母亲的尸体,既而扫过自己鲜血淋漓的左腿,低垂下了眼眸。
自己……总是跟挖肉的活计有缘呢……
唇边勾勒出一丝酸涩的苦笑:然而,上一次换来的却是君十年的遗忘;这一次,换来的却只是老母亲的死亡。
为避重耳,他和老母亲已经多日没有下山。荒山上没有吃的,纵使他挖了腿肉给老母亲,她却依然还是死去了。这一切,都是他连累的……
望着腿上的伤口,介之推再度苦笑起来,笑容在暮日之下,凄绝。
多年以前,他也曾为君割股。当年,他陪同重耳流亡四海。也是在这样的一座荒山,也是在这样的夕阳下,望着饥饿的君,他一咬牙,挖下了自己的腿肉,熬了一碗肉汤救下了君的命。割骨之痛他从未忘却,只是,君却忘却了……
他是臣,无论君怎样,他都是该伴着君的。然而,他却无法逃过那比剜肉之痛更为刺骨的寒心,他逃了。接着,十年,十年了,君却不曾发现他的离去。时至今日,君才不知为何心血来潮忆起了他,要召见他,要报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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