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球在我们连结里发出受重创的惨叫声,奇迹的保住小命,只是身体萎缩至直径不到一地米,硬生生消化了老妖的一箭,不过只要老妖多加一箭,他肯定魂断尘海。
黑龙藏布是全力出手,没有一点保留,耗用了惊人的神游力量,一时之间再不能发动第二轮猛攻,可是我们的形势并没有丝毫改善,他的空间仍紧紧操弄我们,令我们无法重整阵脚,只能各自为战,但最糟糕的是我们不敢以神游力去探索他,因而不知他的主力所在,那是满腔怒火,纵有拼死之心,仍无处着力的沮丧失败的惨状。我们就像三头送到虎口边的肥羊,只有待噬的份儿。
第九卷
第七章
歌天的声音在我的心灵响起道:“伏禹!我的好兄弟,保护哈儿哈儿,记得为我报仇雪恨!”
我听出不安时,已来不及阻止。
“轰!”
能量从歌天处释放,他的身体以心核为中心激射出无数射线,闪烁虚空。接着他变成一个太阳,威力如超级太阳的大爆炸,无可抵御的太阳能爆炸波倏地扩展,将黑龙藏布的空间漩涡逐一碾碎。
我顿时浑身一轻,被歌天自我毁灭的能量从黑龙藏布的空间陷阱解放出来。我强忍撕心裂肺的悲愤伤痛,下一刻顺势移往大黑球,将陷于半昏迷的他收进心核内去,以心盾重重保护着。
歌天的牺牲是有计划的,其首爆是有节制的,让我能及时救援大黑球,接着第二轮才是终极的剧爆。
“轰!”
过千节的能量从歌天的太阳核内释放,形成横扫整个空间的强烈爆炸波,以神游的速度往四面八方扩散。黑龙藏布的极子空间被歌天毁灭性的能量摧枯拉朽般粉碎,情况类似涅尼迦南当年的黑空大爆炸。
歌天点燃自身的太阳能量是无可抵御的,强如黑龙藏布也没法逆转情况。我躲进心核内,能量输往心盾,随波逐流的被带往不知何处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或许是十个宇宙年,又或百个宇宙年,在我的思感神经完全没法运作下,我失去时间的观念,唯一清楚的是大黑球仍然活着,而歌天已死了,形神俱灭。像涅尼迦南般不再存在于宇宙内。
作为歌天的兄弟,我完全明白他,当时黑龙藏布虽然声势惊人,但他是没有同时杀死我和歌天的能力,他攻击我们的那两支神游箭,等于他当年毁灭我候鸟族那四十八支神游箭的总和,耗掉了占他一定比重的巨大能量,所以他一时难以为继,造就歌天唯一反击的机会。黑龙藏布是在没有选择下,不得不和我们正面交锋,如果我们失陷在他布于入口的空间陷阱,他便不用如此大费周章。
歌天本不用死的,黑龙藏布的目标是我,只要活擒我,他便可以掳走“地母”,然后再想办法。可是歌天是高贵骄傲的生物,他是不会坐视黑龙藏布杀大黑球,又强掳我而去,那是他没法忍受的耻辱,宁愿牺牲自己,破掉黑龙藏布的空间妖法,重创他。
我从心核走出去,现出真身,尘海再不是以前的模样,充满游离微子,灰茫茫的一片。 歌天的死比候鸟的灭族更令我难以接受。我悲痛得麻木了,什么候鸟神的咒誓,与芙纪瑶的爱情,似乎都失去了意义。
黑龙藏布已远遁而去,恐怕要经过更长的修养期才能复元过来,以他的本领,茫茫宇宙何处才可觅得他?找上他又如何?经过刚才一役,我了解到他的法力高我不止一筹。最可怕的还是他的智慧,如果不是歌天的伟大行为,我早栽在他手上。
大黑球在我的心核内养伤,他正处于假死的状态,但我晓得令他复活过来的方法,宇宙有一个地方,可令他死而复生。
唉!我多么希望能令歌天复活过来,我是不可失去他的。想起他追捕大帝号英姿焕发的模样,记起他的音容笑貌,我宁愿死去的是自己,只恨我并不懂燃点心核的窍门。或许如奇连克仑和黑龙藏布所指的再过数百万年,当我与地母完全融合后,我会知道怎么办。
梦还出现在我的指节间。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反应,茫然举手,瞧着梦还散射着光谱外的异芒。
一块荒凉冰冷的巨石,出现在我的下方,不住滚动,石面峰峦突起,嶙峋耸立,岩岭的石面布满刀锋般锐利的棱角。乍看只是块特别巨大的陨石,但我却清楚传说中可怕的、会说故事的石妖,能影响我们宇宙历史的外来超级怪物,现身眼前。直至此刻,我仍不知他是敌是友,但随着歌天的死亡,一切再无独重要,但愿我从来没有活过。
石妖低沉苍老的声音在我心灵中响起,以我们人类的语言道:“安静!安静!我知道你为战友的逝去而失去对未来的希望,失去生命的动力,但情况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子,你的战友牺牲自己后,留下一粒种子。看!”
一粒闪动金光、指头大小种子般的东西,从石妖处升起来,送到我眼前,散发着如太阳般的热能。
我完全没法掩饰心中的狂喜,“呵”的一声叫起来,伸手抓个正着。再张手,种子安放掌心处,其热能蔓延全身。刹那之间,我确认这是歌天遗下最后的一点精元,包含着他的生命芽种,保住他的正是生命金环的奇异生命能。
虽然对比原来的歌天,这么的一粒生命种子令人见之心酸,但比之永远失去他,相差已不可以千百光年计。
我连忙将歌天的种子收进心核内,以我的生命能维持他,这等于在绝望中看到希望,当有一天想到办法,我将可令他重生,顿时对石妖敌意大减,道:“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石妖道:“请先降到我身上来,尘海正在毁灭中,你的战友释放的毁灭能量太庞大了,不但摧毁了黑龙藏布的空间转移,也毁掉尘海。请你信任我,让我送你一程,同时向你揭露事情的真相,我是不会说谎的,在我诞生的宇宙,并没有说谎这回事。你该从梦还处认识到我们这种特性。”
我朝他降落,到踏足他身上,心中也不知是何种滋味。
唉!终于来到真正的浮游世界,却只剩下我一个人,歌天遗下一粒生命的种子,大黑球则处于假死状态。我为自己的完好无恙感到内疚痛心,是很不好受的感觉。
浮游世界开始朝某一方向飞航,逐渐增速,尘海正坍塌着,空间萎缩。
我道:“你怎会晓得银河语?”
石妖在我心灵里沉重缓慢的道:“我是透过梦还学会你们的语言,了解你的经历,在我抵达这个地方的悠久岁月里,梦还曾多次进入你们的宇宙,探索你们的世界,我对你们的认识,都是从它而来。”
我忍不住问道:“梦还究竟是怎样的生命体?”
浮游世界的速度攀上季候飞行的告诉,毫无困难的破开一重一重的微子浪,在这荒芜的空域孤独的旅航。此刻的尘海,比任何时候更像个微子的海洋。
石妖道:“我没法用你们的语言向你解释梦还的生命方式,或许以你们的标准,它并不算是生命体,但对于我来说,它等同随你到尘海来的两位伙伴战友。我原本的宇宙跟你们的宇宙有根本性的差异,结构和能量处于另一种状态,所以我虽然千辛万苦开启通往你们宇宙的通道,却没法进入你们的宇宙去,情况便如你们进入尘海,但那只反映我们世界微不足道的小部分。”
我不解道:“但梦还不是在我们的宇宙来去自如吗?”
石妖解释道:“梦还不是属于我的宇宙,它是我来此途上结识相交的一颗彩石,来历神秘莫测,是存在于宇宙和宇宙之间,不受你和我知道的法则管辖,但它会被生命吸引,产生生命之间的感情,更拥有连我也没法明白的思考方式。”
我惊讶得差点说不出话来,好半晌后道:“浮游世界上不是有很多生物变成的顽石吗?但为何你身上没有负载任何东西?”
石妖道:“这只是个骗人的谎话,我从没有意思加害任何生物,那不属于我的本性。对于你们,我已感到极度的疲惫,但从你身上,我看到希望的曙光,感觉到生命悠美高贵的一面。有时候我真想入睡,更不理会能否醒来。”
我心中涌起强烈至不能忍受噬心的仇恨,一字一字缓缓道:“原因是不是黑龙藏布?”
石妖沉默下去,然后道:“我曾一度视他为朋友,向他透露我所知道的东西。没想到他对我另有居心,直至他策动奇连克仑到尘海来,听过我的秘密后意图毁灭我,我才惊觉并不了解你们,于是派出梦还,希望它能为我阻止奇连克仑翻转你们的宇宙搜寻地母的行动。”
“可是黑龙藏布却将通往你们宇宙的入口封闭了,令梦还没法回来。我以为这样的情况会继续下去,直至我睡着,但你们来了,还重重打击了黑龙藏布,也让我从梦还处得悉你们的情况。”
“我试图阻止你们到尘海来,以免掉入黑龙藏布的陷阱。这里虽然位处于宇宙和混沌之海的分隔带,但仍是你们宇宙的部分,我的能力没法发挥,无力阻止黑龙藏布的行动。”
我道:“你为何要告诉奇连克仑有关地母的存在?你是如何得知我们的宇宙有这样的生命体?你是否也想得到地母呢?”
石妖道:“你若想明白事情的真相,我必须从头说起,现在我们离出口的位置约三万光年,这是我生命的最后一段旅程。然后我会入睡,直至你们宇宙的终结。”
他的入睡是不是死亡呢?但又似非如此,我不明白他的生命方式,那超越了我的理解力。
第九卷
第八章
石妖道:“我的宇宙位于混沌之海遥远至超乎你想象力的另一角落,有不同的结构和生命形式,但也有本质相同的地方。勉强用你们的语言来说,最高等的生命就是我所属的梦族。我们是最会享受生命的种族,绝大部分时间都在梦中度过,梦可使我们不断成长和改变、改变和成长,而我更是梦族中‘梦力’最强的一个。”
“在我们的宇宙内,没有仇恨,没有战争,没有正负阴阳的对立相持,不存在明暗正邪的分别,每个生命体都是自给自足,也没有时间和疆域的观念。你刚才在尘海经历的,除黑龙藏布移花接木的空间外,其他的一切就是我的梦域,是由不同的梦境组合而成的空间。”
我大惑不解道:“梦不过是脑神经的活动,怎能影响现实世界呢?”
石妖语重心长的道:“你们银河人该比任何生物更有资格了解我们的梦,因为你们正是生具做梦能力的生物,来自地母的天性,你们的发生正源于她的创世之梦。你现在不明白没有关系,当你完全和地母的阳魂结合后,又能与其阴魂重归于一,将会明白我这番话,这就是我所说不同宇宙本质相同的地方,当还原至终极都是同一样东西。就像一粒种子,在完全不同的生命和物质条件下,会开出不同的花朵。”
坦白说,我对石妖仍不是完全放心,因为他此刻正如传说般向我说故事,且引人入胜至极,谁敢肯定他不是在向我施法?当我听得入迷时,会被他化为顽石。
唉!套用大黑球的感叹词,我的神!若要我掩耳不听,遂然远去,我自问没办法做得到。我是不是入局了?
石妖续道:“在似是无边无际但事实上有限的宇宙,任何事情开始了,就会有终结的时刻。我是甘愿和我的宇宙一起灭亡的,可是在我的宇宙毁灭前,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到在我的宇宙外,还有更多的宇宙,在无限远处外的无限远处,美丽的宇宙像你们的彩云一样漂浮着,从某一个共通点出发,就像一个一个的梦境。这个奇异的梦激起我寻梦的决心。”
我听得呆了,深深的被他的描述打动。石妖肯定是伟大的生命,虽然仍不明白他的梦,就像夏虫不可语冰,但只要听到他的梦能超越宇宙,便可想见他的能力如何超乎想象。如此伟大的生物,怎会害人?更没法称之为妖。道:“你有没有名字呢?在你的宇宙,族人怎样称呼你?”
石妖道:“黑龙藏布曾向我提出同样的问题。但在我的宇宙,并没有名称的需要。勉强找个称谓,我便是梦的尊者,梦族的至尊,你可称我为梦尊。”
梦尊!他确可当之无愧。
梦尊道:“这是个很悠长的梦,以你们的时间尺度来说,亿万个宇宙年好像既在我面前,也在我后方无限的延伸,是刹那之间,也如宇宙般无始无终。在那个梦里,我看到毁灭和创生,从死睡中惊觉苏醒,可是最使我梦萦魂牵的是一个刚诞生的宇宙,那就是你们的宇宙。”
一个以亿万年计的长梦,梦到的是另一个宇宙的诞生,这算是怎么样的一个梦!
梦尊徐徐道:“我首次认识到自己的宇宙位于一个混沌之海里,每个宇宙都是一个孤独隔离的荒岛。混沌之海没有尺度,是动态的沌子,无边无际,与你在黑空遇到的静态沌子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任何神通广大的生物,纵然有办法离开所处的宇宙,也没法横渡这个混沌之海,就像你们古圣土时代的飞鸟飞不到外空去。在这个混沌之海,散布着无数的岛宇宙,她们只是茫茫沌海中一个个微不足道的小点。岛宇宙一个一个的诞生,一个一个的毁灭,从无而有,由有归无,似是没有什么原因,也没有什么目的,只是永不休止的起始生灭。而正是这种大宇宙的深邃神秘强烈的吸引着我,令我生出横渡沌海的强烈欲望。”
我浑然忘了他的危险性质,被他描述壮丽恢宏的情景引起对自身处境的深省,道:“你不是说过那是不可能的吗?”
梦尊道:“或许是某一种神秘主宰力量的安排,不论你或我的宇宙,都有一种基本的特性,就是没有事情是不可能的。我接着要告诉你的,就是关键的所在。你不是想弄清楚黑龙藏布为何苦心积虑设局用谋的诸般行为吗?更想明白奇连克仑为何不惜一切的去搜寻地母,建造大帝号?当你清楚这个关键后,一切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将迎刃而解。”
我忘掉了一切,期待着他说出答案。
梦尊满怀感触的道:“在我们的宇宙,自亘古以来,流传着一则有关天马的传说。它是宇宙飞得最快的东西,但只要你能触碰它,它会甘心被你驾驭。传说归传说,事实上没有生物见过天马,也不知到何处去找寻它。”
我心中一阵战悚,自大黑球从黑龙藏布处听到有关天马的传说,我一直半信半疑,亦对它没有野心,最大的问题是纵然天马确实存在,但谁能赶上宇宙飞得最快的东西?
但当知道奇连克仑得到地母后,立即建造终极的宇航舰,才猜到奇连克仑的目标是天马,对天马有了全新的看法。
现在听梦尊的口气,他不单晓得到何处寻找天马,且曾目击它的出现,我怎能不感到震撼?
梦尊道:“或许你已猜到了,我在那个奇异的梦里看见它,但你没法了解的,是它也感应到我的存在,朝我所在的宇宙奔来。”
我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心迷神荡的道:“天马竟是能纵横混沌之海的生物吗?”
梦尊道:“正是如此。容我先向你叙说在这混沌之海里宇宙生灭的情况。每个孤独隔离的宇宙,都是源于一个生命蛋,这个生命源威力无穷,能在混沌之海开启生命的空间,将沌子分解。以你们的宇宙为例,沌子首先分解为正子、明子和暗子,以不同的速率和排列形成错综复杂、既排斥又互通的三层次空间,精粗不同的粒子形成洋洋大观的物质宇宙,从最精微的极子到粗犷的原子,不同的组合在生命能量的影响下,变成有机的生命体,而生命更是五花八门。当混沌开启后,新生的宇宙向四面八方扩展,无穷尽的开拓疆域,这是宇宙的成长期,即使混沌之海亦无法压抑。可是宇宙的扩展是有极限的,须看宇宙蛋的生命动能,一旦减弱乃至消失,混沌之海便开始反扑,宇宙节节败退,从扩张转为萎缩,直至被混沌之海吞噬重归于混沌。”
我压下心中的震骇,问道:“这个宇宙蛋是怎么来的?”
梦尊道:“我不知道!或许没有生命体知道。便如虚拟世界中的角色,除非他们能超越所处的游戏,否则他们永远没法晓得自己是怎样来的。生命蛋是混沌最神秘莫测的发生,天马更是不可能的生物,超然于宇宙和令宇宙诞生的生命蛋之外,或许当你能驾驭天马,它会向你展示生命的真面目。宇宙被混沌之海分隔,没有生命能横渡这充满沌子激浪的汪洋,只有天马能往来宇宙之间,没有生物晓得它为什么要这样做,它存在的目的似乎就是从一个宇宙到另一个宇宙去,还乐此不疲,但却不进入任何宇宙。”
我皱眉道:“你是如何到我们的宇宙来的呢?”我问出最关键性的问题。
梦尊无限缅怀的道:“天马就是宇宙与宇宙间的候鸟神,受宇宙生气的吸引不住驰骋,永不言倦,在我的宇宙内,我是唯一可吸引它的生命体,就如在你的宇宙中,地母是唯一可吸引它的东西。当它感应到我的梦,也感应到我的生气,遂改向我奔来,而那亦是唯一触碰它的机会。”
我震惊的道:“你成功了吗?”
梦尊叹道:“如果我成功了,整个混沌之海将任由我乘风破浪,怎会落得现今的下场?就差那一点点,令我功亏一篑,等于彻底的失败。”
我整个头皮在发麻,如果梦尊等于地母,他的失败岂非意味我也不可能成功?
梦尊续道:“宇宙间有两个基本相同的地方,首先是宇宙蛋爆炸后,会遗下生命动能的一点精华,那是宇宙最隐秘和不可测的生命体,与其他生命体的思感和能量有本原性的差异,自给自足,能创造生命。我们梦族正是她的子女,她是我们的神。我身怀的精气,对天马有难以抗拒的吸引力,而我在族里是具有最强大精气的生命体,只有我能在混沌之海生存一段长时间,具备追逐天马的资格。你现在该明白黑龙藏布为何要得到你的地母了。”
我说不出话来。
梦尊道:“另一个相通的地方,就是不论结构如何不同,每个宇宙都有一个出口,于你们的宇宙便是宇宙之心的不归流,直通往混沌之海,这是一条不能回头的单程路,理论上只有天马能逆流而上,因为它可在任何环境飞行,但真实的情况没有生物知道,因为没有生物曾经触碰天马。我就是从这么一个出口,离开我的宇宙,抵达混沌之海的边缘区域,苦候了不知多久,天马终于被我吸引来了。”
浮游世界仍在尘海以季候飞行的速度翱翔,尘海的微子天地正不住塌缩,重力增强,却无碍它的飞行速度。浮游世界并不等于梦尊,只是他的载体,真正的梦尊无影无形,密藏于浮游世界的深处。
我压不下心中的好奇,追问道:“天马是何模样呢?”
梦尊道:“这会因人而异,随它一起驰骋于宇宙之间的是一道长达四分之一光年的彩石暴流,暴流永恒的追随天马,由数以亿计的彩石组成,受天马超凡的动力驱策,绝大部分没有生命,有点像天马的一种玩意,但也有小部分吸收了天马某种莫名的动能,具有不同层次的灵性。”
我剧震道:“梦还竟是来自彩石暴流?”
梦尊道:“那是我登上彩石暴流的唯一收获。梦还是暴流里最具灵性的彩石,受我精元的吸引,与我一起离开暴流,到你们的宇宙来。你现在大概可以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我成功登上彩石暴流,用尽一切方法,施展浑身解数,却连天马的影子都碰不着。那时你的宇宙刚诞生,生气极盛,吸引了天马,我既没有回头路可走,且到你的宇宙又是心中的愿望,遂随天马跨海而来,可是在混沌之海的悠长旅程,我耗损了大量的生命能,当到达你的宇宙时,已是疲不能兴,纵能开启进入的通道,也没法改变和适应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梦尊证实了天马千真万确的存在,也证明了它是名副其实,没有生物能赶上它。
梦尊道:“最先飞进尘海发现我的存在的,是一种叫鲲蜉的生物,他们生命的目的,就是寻幽探胜,联群结队的在宇宙流浪,从宇宙的一段飞往另一端,永远不会歇下来。他们是和平的生物,留给我很好地印象,他们对我是爱莫能助。”
“自此我隐藏在尘海的消息不胫而走,我的烦恼也来了,不断有生物为私利到尘海来找我的麻烦,想从我身上得到所谓的超级能量、超级武器一类的东西,令我不胜其扰,只好重重设防,又创制出微子兽。你曾遇上它们,当知只要牺牲能量,便可从容逃逸,我这般做,不是要伤害任何人,只是想令入侵者知难而退。此后的数百个生气周期,再没有生物敢闯入尘海,我落得耳根清净,继续做梦,神游混沌之海无数的岛宇宙,有时也会感应到天马,但它对我已失去好奇心,不过也挺写意的,直至黑龙藏布进入尘海,找到我,我的生命才起了变化。”
“黑龙藏布在尘海盘桓近五千万个宇宙年,他令我深信不疑他是智慧和仁爱的生物,他对自己的宇宙有深刻的了解,我从不怀疑他要在我身上得益,因为我除了能让他分享我的经验外,再不能增添他任何东西。我本身是不善与其他生物沟通的生物,沟通的技巧是在他身上学来的,亦非常享受交流分享的乐趣,他最高明的是对我如何来到这里只字不提,直至有一天,他问我若他想到别的岛宇宙去,有什么办法?我在没有戒心下告诉了他天马的秘密,并指出只要找到宇宙蛋遗下的那点精元,与精元结合后,或可勉强一试。第二天他便离开了,我也没有放在心上,甚至忘掉他。”
“在二亿个宇宙年前,奇连克仑来了,他与黑龙藏布是旗鼓相当的生命体,确实完全不同的类型,前者务虚,后者务实。他自称是黑龙藏布的好友,受黑龙藏布的指示来见我,并反复询问天马和宇宙蛋的事。我不虞有诈,不厌其烦的告诉他,当他清楚想知道的事后,立即翻脸动手,我和他剧战八百多个宇宙年,最后奇连克仑知难而退,离开尘海。”
“我大感不妥当,派出梦还追踪他。岂知奇连克仑甫离尘海,黑龙藏布立即封闭入口,至此我才明白黑龙藏布是怎样的一个生物。至于黑龙藏布为何煽动奇连克仑到尘海来杀我灭口,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直至梦还随你们回来,我才对事情有比较清晰的轮廓。”
这么说,什么尘海有个会说故事的石妖,当你听故事听得入迷时,会被化为顽石,全是黑龙藏布编造出来的一派胡言。
想到这里我猛然惊醒过来,我之所以能想到黑龙藏布是说谎,皆因我没变成顽石,但我的确听得完全入迷。假如“石妖传说”是真的,我岂非早完蛋了?幸好不是这样子。
我为何这般信任梦尊,原因我是清楚的,那是基于我们生命蛋精华的相同属性,天然的互相吸引、气机交感,遂至惺惺相惜。
我道:“你是如何和梦还沟通的呢?”
梦尊道:“只有在我的梦里,才可以分享它的经历,它可以掌握语言,却没法用语言表达思想,但它可以透过梦来描述它的经验,这是它从我处学到唯一与别的生命沟通的办法。当年奇连克仑攻击你们银河人的圣土时,它以我也不明白的法力,将你送进地母的核心处,瞒过奇连克仑,而它亦因耗用了过度的异能,没法继续保护你,只能托庇于阿米佩斯的韦典拿大公,以后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它并不知道。你是它挑选的人,因为你拥有罕见最完美无瑕的生命烙印。”
“永别了!尘海即将完全封闭,我会进入永恒的梦境,不要为我悲伤,我活得比任何时刻更好。带着梦还去吧!它对你生出比对我更深刻的感情,你多姿多采的生活比我更适合它。去吧!外面的宇宙是属于你的,只有你能解决自己的问题。我唯一的忠告,就是当你要出发去找寻天马时,请思量参考我的经历。”
我也知尘海随时会大崩塌,依依不舍的从浮游世界起飞,朝出口的方向而去。
第九卷
第九章
我的意识从季候飞行转往现实的宇宙,速度分段递减,我持续飞行了二十万年,离要去的目的地尚有遥远的距离。
“歌天!你是不是在呼唤我?”
心核内歌天遗下的种子仍不住发射微仅可察的脉冲能量,像要告诉我某一件事,却苦于无法表达,我正是因他而减速,同时心中涌起希望,说不定歌天的生命烙印仍完好无缺,密藏于种子的深处。
梦还箍我一下,我惊喜如狂的问梦还道:“歌天是不是仍然活着?”
梦还先答是,再箍二下答不是。
我和梦还的沟通方式基本不变,但感应上却全面改善,由于对它再不存在任何怀疑和戒惧,我更能掌握它“精神状态”微妙的变化,从而明白它的“心意”。
另一个能改善“沟通”的原因,是我的神游力在离开尘海后大有精进,梦还成为我忠诚的伙伴。
我问道:“梦还!梦还!歌天是不是想让我为他做点事呢?”
梦还进入我的心核去,化为思感能,引导我朝左下方的空间远处探索,就在五千光年外,横亘着一个河系,于河系恒星密集处,其中一颗太阳特别明亮,我从未见过这么巨大的太阳。
基于宇宙物理的特性,体积愈庞大的恒星,向内塌缩的压力愈强,氢聚变将愈趋激烈,寿命会变得短促。可是这颗太阳仍是方兴未艾,活力十足,看情况可在数百万年内保持同样状态,真是颗与众不同的奇怪太阳。
我向歌天的种子问道:“歌天!我的好兄弟!你是选择这颗恒星的热核作为你二度诞生的生地呢,对吗?”
歌天的种子沉静下来忽然能量剧烈抖动一下,就像梦还式的应是。
我立即高声欢呼,以极速朝目标太阳投去。我愿意为我的好兄弟做任何事,甚至于牺牲生命,何况只是举手之劳。
沿途我先后遇上阿米佩斯的船队,顿感情况不妙,却不敢停下来问个究竟,因为救援大黑球已是刻不容缓的事。
大黑球的伤势不但没有起色,且有恶化的趋势,但他已算非常了得,才不致立即步上我候鸟母亲的后尘。现在它的心核受创极重,全赖我的精气护着他的性命。
唉!梦尊不是说过我这种生命体能创造生命吗?可是为何我对大黑球竟然束手无策?问题肯定出在阳魂阴魂的分离上,如果能重合为一,我将成为地母,不需生气之风便能直接赋予生命,创造出新一代的人类。但事情是这么简单吗?
我仍身处域外,照我所知道的,在正常的情况下,阿米佩斯人的飞船是不会到域外去的,因这个区域尚未建立宇航坐标,一旦迷途,便永远回不了“文明世界”。
在广阔无边的宇宙,如大黑球说过的,遇上别的宇航舰的概率只有六亿五千万分之一,或许因我思感网笼罩的范围比一般宇航舰的感应半径大多了概率大幅增加,可是在正常的情况下连续碰上宇航舰的机会肯定是零,由此知道,现时的情况绝不正常。
我目睹的极可能是宇宙史无前例的阿米佩斯人大规模逃亡潮,难道阿米佩斯王国正在崩溃中?这个想法令我心焦如焚,偏又无法分身去探个究竟。
自从在晶玉星河告别芙纪瑶,接着远征尘海,到现在时间已超过了一百万个宇宙年。一百万年对于没有时间尺度的宇宙来说只是刹那光景,于我则是悠久的岁月。
在这段时间内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三国相争对峙的形势是否出现了根本性的变化?漠壁和秀丽的超级生命体儿子是否已在生命星河诞生、成形、成长,一跃而为宇宙的新霸主?芙纪瑶又如何?每一个想法都对我产生极大的困扰。恨不能立即飞往晶玉星河去,看看芙纪瑶是不是仍在那里主持大局。我愿为她死战。
我在阿米佩斯王国和拜廷邦的分野区飞翔。
从尘海到这里,花了五十五万年,是我能到达的极限速度。
尘海和与黑龙藏布的殊死战,予我很大的启发,令我对自身、所处的宇宙、宇宙之外的神秘天地有全新的认识和体会。离开尘海后的伏禹,再不是以前的伏禹,更关键的是我和梦还重新修好,我终于明白它是什么东西。我在进步中,它也在学习和成长,终有一天,它会成长为宇宙最超级的利器,因为它具有超越宇宙的本质,是宇宙独一无二的神兵利器。
二千个宇宙年前,我从三层次空间摄取了惊人的能量,使我心核的储量首次突破九百节,大部分仍处于粗极子的状态,要将它们过滤转化为尖极子,在正常空间恐怕需要另一个百万年才成。不过我晓得在某个特异的空间,这个过程可以千百倍的缩减。
宇宙之心出现在前方九千光年处。终于到了。
大黑球你千万要坚持下去,我会将你变回生龙活虎般的好汉子。此前的经历,你可视为继本身生命烙印的进化后,第三度天翻地覆般的变化。
大黑球朝我飞来。他已绕着宇宙之心通往混沌之海的不归流飞了超过一万个圈,情况就像当年我在法娜显的安排下绕九月星飞行。
这是候鸟疗治受伤心核的独门奇法。法娜显以九月星两极的地磁为我疗治,我则以宇宙之心最精微的游离极子修补他的心。每绕一圈,他的黑球身体都胀大少许,到这个圈,他终于恢复旧观。
在我的引力下,他降落我安坐的陨石上,回复有手有脚的模样,一副如梦初醒,不知身在何处的困惑神情,四处张望,到见到我,方浑身剧震,叫道:“我的神!发生过什么事?”
我欣然微笑道:“你这混蛋!差点掉命都忘记了!你现在是死过翻生。”
大黑球神情古怪的呆瞪着我,接着再次剧震,嚷道:“我们不是在尘海和黑龙藏布激战吗?怎会忽然到了宇宙之心?歌天在哪里?”
我道:“站稳了!我要向你完成承诺,把听回来的宇宙秘密,一五一十的转达给你听,顺便告诉你昏迷后发生的事情。”
大黑球道:“歌天的情况比我更恶劣,真的可以像我般复活吗?”
我们虚悬在离不归流四分之一光年的虚空,这已是我们能力之内最靠近的位置。想到这是离开宇宙的唯一出路,既恐惧又好奇。
我沉声道:“我们定须深信有一天歌天会重临我们的宇宙。”
大黑球咬牙切齿道:“我要宰掉黑龙藏布。”
我平静的道:“不要被仇恨埋葬理智,若他一意躲起来,是不可能找到他的。不过他一定会再来找我,对我他是不会死心的,时间该不会太长,如他说的,再过几百万年,当我与地母完全融合后,他将失去机会,何况眼前当务之急并不是对付黑龙藏布。”
大黑球颓然道:“你还要去找天马吗?”
我苦笑道:“你肯定在开玩笑,这是一道直通地狱的不归路,踏进一步便永不能回头。比起混沌之海,我们宇宙最凶险的地方也顿然变得像天堂。最糟糕的是即使天马真的来了,你仍摸不着它的影子。唉!我们的天马梦就此宣告完蛋,就当从未听过好了。”
大黑球道:“如能登入大帝号又如何?这不是奇连克仑捕捉天马的大计吗?”
我叹道:“奇连克仑要发疯谁都管不了,我是不会陪他发疯的。要登入大帝号根本是无从着手,否则我早登入了,更何况再没有另一个黑空,我们已错失登入大帝号的唯一机会。”
大黑球哑然笑道:“真矛盾。要追上大帝号必须得到天马,要得到天马必须勇闯不归流,但没有大帝号又永远赶不上天马,究竟大帝号和天马谁飞得快一点,则没有人知道。哈!你说这是不是充满荒诞讽刺的意味?”
我不愿在这个问题上胡缠下去,不论对天马或大帝号,我在离开尘海的一刻已决定不再抱任何妄想。不归流就在眼前,只要一个纵身便可投进去,但我竟提不起半丁点的勇气。沉声道:“我要离开一会儿。”
大黑球讶道:“听你的语气,只是自己一个人离开,却留我在这里。”
我坦然道:“我是为你好,你现在的情况叫大病初愈,体弱气虚,必须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而这里不但是最好的养生之所,更是练功的圣地。如果你能好好掌握,将可在进化的阶梯踏上几级,下次遇上黑龙藏布,不会一箭便差点要了你的命。”
大黑球道:“为什么这般急着出去的样子呢?你要到哪里去?”
我告诉他来此途中看到的情况,道:“我有很不妙的感觉,须立即去见芙纪瑶,如果形势许可,我会在短时间回来。”
大黑球道:“如果不见你回来又如何?”
我道:“那代表情况非常恶劣,你只好出去寻找我。”
大黑球沉吟片刻,道:“我该等多久呢?”
我往上升去,道:“另一百万个宇宙年如何?那纵然我战死,你也有足够的自保能力,记得不要为我报仇,只有当歌天从太阳热核内复活,你才可以有这个想法。还有独角,千万不要忘记他的秘密基地。”
在大黑球哑口无言下,我断然去了。
第九卷
第十章
我呆立天象城以前在星球上的位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曾一度气象万千坐落于此的伟大城市,已消失无踪,丰富多姿、河流穿奔的草原绿野,亦随之成为过去。
展现在四面八方的是寸草不生的遍地黄沙,夹杂着各种奇形怪状的风蚀岩堆,星系太阳仍如常的照耀大地,却没法穿透被风沙弥漫的天空。狂野的风肆虐施威,在犬牙交错的岩堆空隙间任意穿越,激发出有如鬼哭神号的尖锐呼啸声,地暗天昏。
我感觉到沙土下深处天象城的遗迹残址,依计算,天象城的毁灭该在七十万个宇宙年前发生。这是典型的魔洞部作风,但我晓得毁灭者并不是他们,而是拜廷邦。
在星系的空间,充塞着阿米佩斯人晶玉舰和拜廷邦巢舰分解后遗下的残屑和粒子,可以想象当时天象城的阿米佩斯人为保卫这座美丽的城市,与入侵的拜廷邦人展开最激烈的战斗。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天象城是阿米佩斯人最古老的城市,他们心中的圣土,漠壁既一心要合并拜廷邦和阿米佩斯王国,在任何情况下也不会破坏阿米佩斯人心中地位最崇高的城市,那等于圣土地球之于我们银河人,是最不可原谅的亵渎。何况秀丽怎容许漠壁这样做? 即使漠壁和秀丽的超级生命体儿子已经降世主事,亦不致甘冒阿米佩斯人的大不韪去干这种令阿米佩斯人发指的恶性,他如何向母亲交代?而事实则是天象城的确尘归尘、土归土,再不复存。
我的头皮在发麻,隐隐感到现实的情况远比我想象中的恶劣,一个我无法臆测猜想的形势出现了。
就在此时,一股冰冷邪恶的感觉像浪潮般入侵我的思感神经,蔓延全身。我差点打冷颤,不寒而栗。虽然感觉一下子消失了,但我心中的惧意却是有增无减。
在飞进星系的一刻,我的思感能正全面运作,直至此刻,如有生物进入一万光年的思感半径,肯定没法避过我的侦测,管他是漠壁还是上参无念。如此神通广大的生物,比起上参无念犹有过之,甚至不再黑龙藏布之下。他是不是正在附近的空域呢?
思感网忽然察觉能量变异,旋又消失,如果我不是正聚精会神侦测远近,或许会忽略过去。我察觉在二千光年河系外空处,一艘碟型巢舰从光明空间跃出,片刻后又潜往黑暗空间去,透露出鬼鬼祟祟的味道。
依常理,连续的跃进和潜入异空对宇航舰的耗损最大,在一般正常情况下,宇航舰离开异空后,会让航舰在正空间飞行一段时间,好使舰体的护盾恢复稳定,强如星鹫也要遵从此一法则。巢舰的船体,就是拜廷邦人的身体,耗损便是对他们的伤害,更要依法而行,除非他们须避过敌人。但我感应不到其他舰只或生物,他们要躲避的是我吗?难道刚才侦测我的生物,正身在巢舰内?
我离开星系,潜入黑暗空间,向目标巢舰施展季候式的极速投射。
我追着巢舰从黑暗空间跃返正空间,心中大讶,这艘直径二十地米的巢舰虽然性能超卓,组成的拜廷邦人均是精锐,却没有特级高手在舰内指挥大局,为何却像每次都感应到我似的先一步躲避,且清楚我实力般一意逃走呢?
数十道毁灭性射线从舰体瞄准我射来,反应迅速凌厉。
现在我位处于分野区,值此拜廷邦全力入侵阿米佩斯王国的时候,敌人援军大批赶至的可能性极大,我必须趁对方势孤力弱的一刻,速战速决。
上一次与巢舰作战,是超级宇舰拜廷号,那是一百四十万年前的事。
在这段期间内,我不论在识见、历练、经验、火候和功力上,均有长足的进步,早非昔日的半熟地母阳魂,遇上我,算他们倒霉。
因天象城被毁,芙纪瑶生死未卜而来的积愤熔岩般爆发。刹那间,敌舰已被我的力场紧紧锁死,舰速和攻击力都被我极子力场的重力牵制。
我首次在敌我对仗中制造出战斗的空间,这是从黑龙藏布处偷学回来的。在宇宙之心的这段日子并没有虚度,一边为大黑球疗伤,同时将从尘海到宇宙之心途上征集的大量粗极子,提炼为最精微的极子能量,突破千节能量的储备,又更深入去了解宇宙之心的空间结构,创造出自己的“空间魔法”。
我尚未能如黑龙藏布般随心所欲的扭曲空间,但已能藉由将空间极子化,令空间“倾斜”。对方除非能破开空间,否则不但没法脱身,也不能逸进异空去。空间的范围广阔度只有二百分之一光年,呈圆形,像个囚笼似的困死对方。
一个闪身,对方攻击全部落空,我的思感神经以神游的速度运作,对方的反应落在我眼中变得缓慢不堪。我的神游力没法透穿敌舰强大的护盾,唯一感应到的,是敌人的恐慌,下一刻我已绕过敌人另一轮攻击,直扑巢舰。
梦还来到我手上,化为利刃。梦还也再不是以前的梦还,与我水|乳交融,梦随心动,心随梦行,再难分彼我。梦还命中巢舰外壳的一刻,激光电雨四溅,对方的护盾激烈顽抗,我则不住催送极子能量,一层一层的剥开、撕碎、溶解敌盾。对付这么一艘巢舰,我是游刃有余。
耗掉五节能量后,敌人终于崩溃。
“轰!”
巢舰爆开成漫空粒子射线,没有一个敌人能活命,却遗下一个蛋形的重力箱,完整无缺的在空间漂浮。里面装载着什么事物呢?
接着浑身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神游力,我的天!箱内装载的竟是我的“老朋友”,漠壁的头号大将普林野。怎会变成这样子呢?
普林野在分野区的一块陨石上回复意识,见到是我,能量剧烈的抖动好一会儿,以他拜廷邦人的方式表达心中的震骇,然后平复过来,他的能量储备不到十节,显然被擒前曾分离抗战。
他转化为当年在堕落城时阴阳共体的形相,显然是方便和我沟通,当然表情木然,冷冰冰的道:“竟然是最后一个银河人伏禹,我和你是敌非友,为何出手救我?”
我淡淡道:“我们仍然是敌人吗?”
普林野瞪我好一会,道:“敌人这个词语在我们之间再没有意义。”
我道:“为何沦落至这等田地,成为自己族人的阶下之囚?你叛出拜廷邦了吗?”
普林野确实对我再无敌意,道:“可以这么说,也不可以这么说。我背叛的并不是我心中的拜廷邦,而是建国不到一百万个宇宙年的新帝国,我仍然效忠帝君和帝后,也永远不会变节。”
我压下心中的震惊,道:“新帝国?”
普林野道:“这些年来你到了哪里去?我们一直在搜寻你。”
我坦然道:“在清楚你的立场前,我不想透露我自己的情况,告诉我,新帝国是怎么一回事?来自你们帝君帝后的新主是否降世了?”
普林野的能量又出现波动的情况,显示出他心情的起伏,或许代表他心中的恐惧。我与拜廷邦人多次交手,但从未与他们沟通交谈,这是破题儿第一遭。
普林野沉默片刻,道:“此事须由黑空的消失说起。帝君和帝后自此销声匿迹。接着天狼遇刺身亡,是不是你干的?”
这个我不用瞒他点头道:“正是我做的。”
普林野没有特别的反应,只向我证实了他的猜想,续下去道:“芙纪瑶趁势荡平了叛乱,重新振兴阿米佩斯王国,我们则退返拜廷邦,由我依敝主原定的安排王国国务,做好迎接帝君和帝后的回归。魔洞部也因无机可乘,又或基于别的原因,偃旗息鼓,没有从魔洞钻出来发动攻击。这样风平浪静的情况持续了五十万年。突然间,令我们震惊莫名,不知该如何面对的事发生了。”
我沉声道:“是否漠壁和秀丽的儿子回来了,却没有父母陪同?”
普林野狠盯了我一眼,道:“你真的对这百万年间的事一无所知。”
我苦笑道:“确是如此!我到域外去了。”
普林野沉重的道:“这是我们没预估过的情况,少帝独自回国,穿的是帝君的幻袍,带着帝后的能量鞭,宣布帝君和帝后在培育他的过程里为他牺牲性命,已形神俱灭。我和长老会的二十八个长老,对他进行血缘的鉴定,没法找出任何破绽,我亦觉得他没有问题,只有首席长老一直坚持必须证实帝君死亡,找出帝君真正的死因,始肯确认他的身份。”
我皱眉道:“你们的首席长老对他有保留,肯定另有原因。”
普林野道:“我曾亲自询问首席长老,他却没法提出具体的证据,只是请我站在他的一边。当所有人均以为少帝登位的事会无限期的拖延下去,首席长老在他的法驾星忽然遇袭身亡。”
我愕然道:“没有人怀疑是少帝做的吗?他可是最大的得益者。”
普林野道:“杀首席长老的肯定另有其人,因为事发时,少帝正和我们开军事会议,有无可怀疑的不在场证据。你也猜到事情的发展哩!十个宇宙年后少帝正式登基,改拜廷邦为龙驼帝国,少帝成为龙驼大帝,他说龙驼是帝君和帝后为他改的名字,在拜廷邦语意指统一宇宙的神。由他登位的那一刻,宇宙的噩梦开始了。”
我听得脊背寒浸浸的,问道:“他是怎样的一个生物?”
普林野道:“我没法给你一个简单的答案,直至今天,我仍没法掌握他的深浅,只从他的战绩让你明白他是如何可怕。”
我心中暗叹,漠壁和秀丽的确成功了,培育出最超卓也是最令人惊惧的生物,连拜廷邦人都吃不消。不解道:“我真的不明白,漠壁和秀丽的本意,不是要培育出拜廷邦人和阿米佩斯人的混合异种吗,目的是要合并两国而龙驼则是两国的人最能接受的一统者,为何天象城会被连根拔起呢?”
普林野道:“如果他打开始立即攻打阿米佩斯王国,我们都会竭力反对,可是他第一个军事行动,是偷袭魔洞部人一个魔洞基地,且一战功成,歼灭逾五百艘魔舰,这是自和魔洞部开战的数千万年来,从未有过的辉煌战绩,令我们深信不疑帝君和帝后的超级生命体计划成功了,只有龙驼能领导我们踏上胜利的大道,也使他的声誉攀上前所未有的高峰。我们展开征服魔洞部人的大业,龙驼威势日盛,乘机巩固势力,提拔盲目效忠他的将领。在战场上他是战无不胜的,战神再不是上参无念,他才是真正的战神。他似能预知透视敌人的战术,在他的指挥下,我们的战力以倍计提升。而最令人难以理解的,是他能洞悉魔洞部人的军力布置,每一着都命中敌人的要害,令魔洞部人无力反击,声势每下愈况。在六十万年前,他忽然放过魔洞部人,改向阿米佩斯王国动武。”
我听得心冒寒气,忍不住问道:“上参无念和他正面交锋过吗?”
普林野道:“那就是著名的尊野星河之战,龙驼象未卜先知似的,在河系核心处布下伏兵,当上参无念亲率大军从魔洞钻出来,奔袭我们的星河基地时,被我们拦腰截击,杀得魔洞部人仓皇退走,自此上参无念躲在魔宫,避战不出。当时龙驼亲自出手,与上参无念短兵相接,在虚空追逐剧战,上参无念落在下风,不过他终是了得,成功遁去。此战令龙驼名扬宇宙,成为继奇连克仑后被宇宙公认的第一生物。对外他成为所有生物惊惧的霸主,对内则是拥有绝对全力的独裁者,国内再没有人敢反对他。”
我倒抽一口凉气,道:“我刚接触过他。”
普林野立即心跳加速,骇然道:“他来了?”
我摇头道:“他没有来。”
我摇头道:“他没有来,可是他的神游力却是无远弗屈,我刚才在天象星曾感应到他的思感能量。唉!芙纪瑶和他交过手吗?”
普林野道:“由天象星之役之后,到晶玉星河之战,芙纪瑶率大军和我们五度交锋,都落得节节败退,伤亡惨重。现在芙纪瑶和她仅余的主力已退往生命星河,那是阿米佩斯王国最后一道防线,如被攻破,阿米佩斯王国势将崩溃。我有个奇怪的感觉,龙驼对阿米佩斯人似有深仇大恨,一副不赶尽杀绝不甘心的样子。”
听到芙纪瑶依然安好无恙,我顿时精神大振,同时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赶往生命星河去。但仍有个重要问题不得不问清楚,道:“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否你的新帝君不再信任你呢?”
普林野道:“刚好相反,是我再不信任他。不久之前,我收到一个奇怪的心灵传感,有个熟悉的声音向我说了几句话。”
我愕然道:“是谁?”
普林野目光闪动,沉声道:“我可肯定是帝后,在我和她之间有一套特别的心灵传讯秘法,除她和我之外,没有人知道,故不可能冒充。而且是不是她,我是有判别能力的。”
我深吸一口气,虽然在不可能存在气体的太空里,我仍下意识的有这个举动,可知我的心情如何。
普林野道:“她的传讯很弱,可见她处于非常恶劣的状态。她说那个并不是他们的儿子,帝君已遇害,着我到老地方找她。”
我一震道:“龙驼竟然不是漠壁和秀丽的儿子,怎么可能?”
普林野道:“若是出自他们,怎会弑父杀母?幸好帝后仍幸存于世,否则永远没有人知道。”
我问道:“她说的老地方,意指何处?”
普林野道:“我本立下决心,永远不告诉任何人,她说的老地方,指的是堕落城。收到她传感后,我决定抛开一切到堕落城去,岂知竟瞒不过龙驼,被他调动军团拦截,寡不敌众下失手被擒。伏禹!我们一起到堕落城去如何?”
我苦笑道:“我也很想去,但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就是保住阿米佩斯人的最后防线。让我送你一程,途上再研究保持联络的方法。龙驼说不定正在来此的途中,我们必须立即走。”说这番话时,我的脑海活跃起来,隐然间,我掌握到龙驼的真正身份。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是《孙子兵法》里精到的心得,也是百试不爽的硬道理。龙驼大帝正是能把这个兵法要略发展至淋漓尽致的新战神,故能成为第二个奇连克仑,甚至犹有过之。
从这一点,我联想到天魔。事实上,我一直没有深思天魔的问题,到普林野透露秀丽传给他的讯息,龙驼不单弑父杀母,且根本不是漠壁和秀丽的儿子,我才恍然惊觉过来,如梦之初醒。
天魔为何直踩上涅尼迦南殿?为的该是夺取生命金环。
当时涅尼迦南面对的情况,就应是歌天和我们在尘海遇到的情况,唯一的反击方法,就是点燃自身,壮烈牺牲,来个同归于尽。涅尼迦南深悉宇宙能量和空间的结构,虽没法杀死天魔,却能困住他,同时掷走生命金环,让被囚的天魔永远得不到它。岂知天魔竟神通广大至能把力量以神游的方式寄附于生命金环上,还使金环变成涅尼迦南之星,从而以邪星为中心,展开长达八亿年的脱困大计。
我虽然仍弄不清楚桑白水和天魔的关系,但可肯定的是两方面一直有密切的联系,在天魔的指示下,桑白水以近似龙驼的方式,化身为阿米佩斯人,一直忠心不二的为天魔奔走出力,部署天魔回归宇宙。
“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是对天魔最适当的写照。当奇连克仑称帝,统一宇宙最强大的三个部落,又翻转宇宙的去搜寻地母,到后来遇弑,三国分裂,互相征伐,天魔一直默默在旁鹰瞵狼视,于暗处窥伺,等待最佳时机的出现。没有生物晓得天魔一旦出世,宇宙将大祸临头。
天魔虽侷处于一隅之地,但他却能神游宇宙,无所不知,就像现在的龙驼大帝。所以桑白水一听秀丽到了堕落城,立即晓得她为的是生命金环,以培育她和漠壁的超级生命体。
天魔更清楚我和大帝号的关系,故千方百计诱我到黑空去,因为只有大帝号才力能进入黑核,让他有机会引爆生命金环,开启黑空。
从涅尼迦南之星被蝠贼掠夺,到堕落城的虚拟游戏,采采从虚拟走向现实,堕落城外空的争夺战,邪星落入秀丽之手,我不得不追往黑空,没有一件事是偶然的,一切尽在天魔的算计里。龙驼在这场席卷宇宙的斗争中,表现出来的正是同一风范,主动权全掌握在他的手上。
生命金环的爆炸,等于一个微型的宇宙初开,静态沌子分裂为三层次空间,同时一个微型的宇宙蛋诞生了,其精元由唯一的知情者得之,被苦候了八亿年的天魔劫夺。
那时候我们还乐观的认为天魔在失去一切能量后,只能付托在桑白水身上,随桑白水远遁而去,一时难以为恶。
我们太低估天魔了!他的目标就是漠壁和秀丽的超级生命体儿子,当金环释放生命能量的一刻,天魔以精元的方式,让秀丽接受他,成为他的母体。漠壁和秀丽生出来的再不是他们的儿子,而是宇宙有史以来最可怕的邪恶生物。涅尼迦南正因晓得他对宇宙的威胁祸害,故不惜牺牲自己囚禁他。
杀害拜廷邦首席长老的凶手,肯定是桑白水,正因他察觉到龙驼深心处的邪恶本性,故惨遭毒手。
龙驼对阿米佩斯的仇恨,来自被涅尼迦南囚禁八亿年之辱。
天魔是龙驼,龙驼是天魔。原本无影无形,活动能力有限的天魔,终于成功取得超卓的载体,成为无人能制的可怕生物。
树王的黑空预言应验了,宇宙正出现天翻地覆的改变。龙驼最终的目标是什么呢?
第九卷
第十一章
我潜入黑暗空间去,朝生命星河全速赶去。
我离开光明空间,置身于生命星河的边缘区域,思感神经搜索远近,大松一口气。
五架巡航战鸟感应到我,朝我飞来,代表着生命星河仍未被攻陷,正处于枕戈待旦的紧张时刻。
在刚过去二十多万年的旅程,我横渡整个阿米佩斯王国,沿途情况令人不忍卒睹。曾盛极一时、太空版图囊括三万多个河系的王国,正分崩离析。
我从王国的一端飞往另一端,看到的是被摧毁的城市、荒弃的军事基地和席卷所有河系的逃亡潮。当年我们银河人被肆意屠宰杀戮,被赶得狼奔鼠窜的情况,正在眼前重演,规模却大上千万倍,不单阿米佩斯族被直接卷入战火,受影响的还有其治下数以亿计的弱小种族。
怎可能有生物如此残暴不仁,任意杀戮呢?比起龙驼,奇连克仑也要变成宅心仁厚的慈祥生物。龙驼表现出来的智慧手段,与黑龙藏布相比亦不遑多让,武功则只有在黑龙藏布之上,他神游的本领比黑龙藏布更令人惊惧害怕,只看他能杀得不可一世的上参无念落荒而逃,便晓得自己仍差他一大截。
我迎上战鸟,报出身份,战鸟的战士象正期待我来临的模样,立即领我去见思古大公。终于抵达生命星河,阿米佩斯人的发源地,这里是否我的葬身之所,很快便有答案。
生命星河是个宽度三千万光年的漩涡形河系,乍看与一般的河系分别不大,但它核心处的生命汪洋,却使它成为宇宙独一无二的超凡河系。
生命汪洋就是个大上亿倍的生命金环,是个由无数生命粒子组成直径达五光年的立体球状汪洋,其物性超越我的理解,以恒速缓缓转动,带动整个河系的自转。当生命之海转动时,生命粒子互相撞击下,产生波浪似的能量纹,粒子水花四溅,射出灿烂金芒光耀河系。
想到自混沌初开后,生命之海一直这般运动着,动能永不减退,直至宇宙的终极;想到在起始和寂灭间,生气之风定期的从生命之海出发,吹拂宇宙不同的角落,在条件成熟的星球创造生命,我这最后一头候鸟,不由生出朝圣般的心情。
深入河系。
对候鸟来说,生命汪洋就是宇宙的神。我没法了解他,正如大黑球说过的,能被彻底了解的都没法当得起神的尊称。
思古号虚悬在星系间的外空,离生命汪洋不到二万光年,也是兵力最密集的军事带。我从未目睹过这么多晶玉战舰,大大小小超过五百万之众,还有不计其数的战鸟,可知芙纪瑶下了决心,集结所有兵力,要与龙驼决一死战,誓保阿米佩斯人最后一道防线。她的决定是明智的,只有破釜沉舟的决心,或有可能反败为胜。
我决定与她和阿米佩斯王国共存亡。
出乎我意料之外,思古在战鸟升降坪上欢迎我,且立即登上一架战鸟,飞离思古号。
思古轻松的道:“由当日我载你往隆达美亚宫见女王到现在此刻,近三百万年的光景似在刹那间消逝,而其间的变化是没有人猜估得到的。”
我对他从容的神态感到安慰,同时明白思古接到芙纪瑶的指示,她要立即见我。这个想法,令我的心燃烧起来。
我道:“漠壁和秀丽成功了,也失败了。”
战鸟在星空飞翔,不断添速,我从未见过一个夜空,如生命星河的夜空般金光灿烂。
思古苦笑道:“你对我是知无不言,不过女王下了严令,你所知的事,必须先向她汇报。”
我改口问道:“龙驼最近有什么动作?”
思古道:“他正在比邻的河系集结大军,虽然巢舰不断飞至,但以现在的兵力计,仍差我们一大截。若集结的速率不变,没有一百个宇宙年,龙驼仍没法发动全面的进犯。”
我淡淡道:“他在玩手段,乃惑敌之计,你千万不要被他愚弄。”
思古道:“女王与你看法相同。现时留在生命河系的贵族、普贵族和战士,都是自愿参与圣河的保卫战,战志昂扬,龙驼想赢这场仗并不容易。女王的决定是明智的,从天象城之战到晶玉星河,全体撤到这里来,做好最后决战的准备。”
我听得疑窦丛生。现在阿米佩斯人的情况,非常类似我们银河人当年的情况,奇连克仑故意放过圣土地球,待我们撤往圣土后再一举歼灭。不过我想不通的是阿米佩斯人并不像当时的我们只余待宰的份儿,他们绝对有反击的能力,龙驼凭什么认为可打垮阿米佩斯人集结所有精英的主力部队呢?纵胜,龙驼也只能是惨胜。
我暂时没有绞脑汁的闲情,想不通的就搁诛脑后,即将见到芙纪瑶的喜悦盖过一切,但有个话题却不能不问,道:“有没有绝色的消息?”
思古道:“很奇怪,自黑空消失后,绝色便象蒸发了般,不单没有关于她行踪的报告,近二百万年来更没有遇害者,难道她再不用倚仗吸取生命精华来维持生命吗?”
我暗叹一口气,直到此刻,与她的纠缠仍是没完没了,只要一天没法弄清楚她为何能拥有美阿娜的回忆,就没法抹杀她是美阿娜的可能性,真教人头痛。
隆达美亚殿出现在前方。
第九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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