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镇国大将军的二十万大军往青海滚滚而来。大军驻扎在距离湟中县三十公里的日月山脚下,只见日月山山脚是一片广袤的草原,白色的帐包扎了一地。几支巡逻士兵拿着戕,在帐外巡视着。帐群中一稍大的营帐灯火一片,简单的案牍后一戎装竣冷男子正托额沉思。
“将军,探子回报。湟中县在丑时已城门大关,城墙上多增了数倍士兵,似是已察觉我军的到来。”亦是一身戎装的福尔急匆匆从帐外而来,那灰面土脸的模样明显是刚从远地而来。
“富尔,我知道了。你且先下去休息。”傅垏帧沉稳开口了,他对这场仗已有七分把握,正打算给那两个跟他周旋了一年的王爷来个瓮中捉鳖。
“喳。”富尔退下了,帐内又恢复了一室的静谧。
傅垏帧取出怀中的一只绛紫色香囊,放在鼻间深深嗅了起来。那熟悉的淡淡幽香,抚慰着他烦躁的心。那个离去已有一年的绝色容颜在他的面前慢慢清晰起来,她搂着他的肩,将她淡淡的幽香送进他的鼻,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她说:“如果有下辈子,我们一定要相守到老,就这样纠缠着,永远不分开。”可是猛然,他看到自己捂着胸口吐血摔下马背,那是在淮北的路上。
他又看到她娇柔的泪颜,她跪在他的面前狠狠的磕头,哀求着,“求你,求你救救林姨,求你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而后,是她绝望在人工石上吹萧的侧影,那么苍白,那么忧愁。那跪坐在床塌抱着自己不动不哭的模样是那么的哀莫大于心死。后院她那坚定一眸,似是她坚决离去的毅然啊。
掏出怀中那一方素色碎布,他闭了眼,轮廓分明的俊脸涌上一层伤痛。他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摔落万丈深渊,眼睁睁看着她就那么香销玉陨。她离去时那痛彻心扉的一眸也将他狠狠摔进了谷底!他去崖底寻了,却只寻得一只带血绣花鞋。而她,尸骨全无!从此,他觉得心底缺了一角,他的心因为她的离去开始空着。那一角,即使是心怜也无法弥补!
这一丝秀发有着她的味道,他贪恋着着迷着,却也痛苦着。她离去了,他来不及救她就这么将她摔入了绝路。是他,是他亲手将她送进了地狱啊!他的心,第一次有了撕裂的痛,从看着她摔落崖底的那一刻起。这一年,她的容颜无时无刻不涌进他的脑海,那么清晰,那么让他怀恋。她走了,他对娶心怜的事却犹豫起来。娘亲的反对,让他在心底有了一丝的放松。所以他沉默着,愈加给予心怜关爱,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减轻对心怜的愧疚。
他走出营帐,草原的青草香扑鼻而来,他循着那条银带而去,只见明亮的月光下一条溪水闪着银光。他蹲下身,捧了一把清凉的溪水净面,只觉烦劳尽消。青海是个好地方,如果没有战争,没有内乱,没有暴动,他多希望能在这里呼吸着这清净的空气,和她一起在这里隐居。她,佟依若,他连呼吸都有着她的气息。
冷漠如他,他的心却被这个女人弄乱了一地!他静静听着秃鹰的哓鸣,忽被一阵朦胧的琴音吸去了注意力。
那琴音虽是模糊朦胧,却十分哀愁辗转,一如那日,她在他的秘地为他吹奏的那一曲萧音。那琴音,有着她的气息。他激动起来,朝着那忧愁寻去。草原西南方十公里处,入眼是山脚一个灯光零星的小村庄,而那琴音是从半山腰缭缭传出。
不顾一身戎装战甲,不顾千里前往青海的疲劳,他兴奋的欲往那片山腰寻去,他此刻只想看清那抚琴的女子是不是那刻进他心头的绝色,是不是那双对他脉脉含情的水眸?他心悸一如二十岁那年看到一身白衣的她,他急切的想寻回那六年前就被刻进他心底的女子。
琴音嘎然而止,而他急切的脚步也顿了下来。她,一年前就被他选择摔落崖底尸骨全无。她,从没在他面前抚琴,只用那薄薄的叶为他吹出忧伤。而他,从来不知道她会不会抚琴,不知她到底是生是死。他,害怕起来,全身一阵冰凉。那是惧怕失去的冰冷。
最后,他放弃那份探寻,将自己的身体交给茫茫草原,在青草气息中静静躺了一夜。
女子望着眼前伤痕累累已经奄奄一息的男人,他用虚弱的气息向她哀求着,“求你救我,我还得保着我条命养活我的老婆和孩子。清格勒,请你……”接着捂着胸口痛苦痉挛起来,旁边,他的结发妻和孩儿哭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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