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舒畅刚吃完药，接到了宋晓锋打开的电话。他先问候了舒畅的病情，然后告诉她，经法医鉴定，蔡东来的死亡发生在28至29天之前，即上个月3号、4号之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宋晓锋冷笑着说，“上个月4号就是豺狼搬进吉祥街的日子。”

舒畅抓着话筒无言以对，最不愿发生的事终于被间接证实了。

听得出来，这个发现让宋晓锋的神经很亢奋：“再告诉你一件事！我们在蔡家客厅的沙发上找到过一台手机，里面居然有53条没有被回复的短信，其中最早一条是3号傍晚6点32分收到的，这就与老袁推断的死亡时间吻合了。有趣的是，这53条短信里有15条被人读过了，已读短信中最晚一条是22号凌晨3点20分收到的。”

“这说明什么？”听舒畅不说话，老宋索­性­把话明说了：“这说明那个作证的保姆没有说谎，3号深夜确实有人潜入了蔡家。”

“即使这样，也不能断定失踪的陆平就是豺狼……”舒畅听到自己犹豫地说道，“我们手头还没有丝毫证据……现场提取到可疑指纹了么？”

“没有。”宋晓锋气馁地答道，似乎用拳头砸了下桌子。“豺狼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我相信只要抓到他，一切都会明朗的。”

下午，芳芳带舒展下楼去玩了，剩下舒畅独自坐在沙发上发呆，最近发生的连串事件令她感到心力交瘁。她想起了于佳佳的劝告，也许自己真应该学着没心没肺一点，为什么不好好享受这段难得的闲暇时光呢？

舒畅走进书房打开电脑，漫无目的地浏览了一会儿网页，又登入单位邮箱，里面除了本月工作简报，都是些于佳佳转发的时装打折广告。舒畅点击退出登录，手指又鬼使神差地输入了另一个网址——她忽然意识到，那是自己当初为了与陆平联系专门申请的私人邮箱。

枪击案发生后，她出于担心，曾给陆平写过一封简短的电子邮件，但始终得到没有回复。过了大半个月，舒畅已经不抱多大希望了，也许那个男人打算从此彻底消失了。

然而，收件箱却显示有一封新邮件！

舒畅心头一跳，点开那封回信。信是昨晚9点发的，只有寥寥数语，却给舒畅一种奇怪的震撼。她很快忽略掉这种感觉，紧紧盯住那两行文字，里面两次出现了触目惊心的“雷神”字样。

舒畅的思维沿着逻辑轨道本能地运转起来：

第一，回信拖延了这么久，说明这段时间陆平一直没机会上网。可能­性­有几个：一、他在上次的枪战中负了伤，因而行动不便；二、他藏身之处上网不便，比如在偏远荒郊；三、他的行动受人限制。舒畅立刻想起，枪击案发生当晚，有证人目击一个年轻女人驾本田车接走了陆平。

第二，陆平断定雷神的杀手想­干­掉他。舒畅不清楚他这么说依据何在，或者他是不是在故意混淆视听。但无论如何，这至少有助于她为他目前的处境勾勒出一个轮廓。凭着女人的第六感，她相信他没有骗自己。

第三、陆平提供了一个地址：花园街7号。舒畅盯着这个地址执著地默念了好几遍，同时克制住了跨上摩托直奔那个地方的冲动。

如果雷神或其代理人真的在那里，那里就是个危险的地方，而现在自己手头连把警枪都没有。追捕响尾蛇的经历至今让她心有余悸，她必须找一个帮手。

第四，陆平认为她舒畅被监视了！

舒畅觉得脊背一阵发凉！自己居然被人监视了！

很奇怪自己竟从没考虑过这种可能­性­。现在回过头想想，被监视是必然的。从鬼王坡到云庭水岸一路上自己都跟陆平在一起，可以肯定没人跟踪。如果小区没被监视，杀手怎么可能埋伏得那么准呢？

监视！舒畅忽然像被雷击中似的，痴痴盯着屏幕，全身僵硬得无法移动半分。

监视！米粉店外消失的身影、昨晚掉头而去的摩托，还有那两张被塞进信箱的游乐场赠券，这一切难道不是偶然的？

舒畅无法相信这一猜测，她简直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被烧坏了。她起身跑进储藏室，没头没脑地乱翻了一通，不久手里就多了支袖珍螺丝刀。她匆匆回进客厅，端起那台旧电话机愣了会儿，开始动手拆卸。

五分钟后，舒畅举着从电话听筒里取出的东西，神情仿佛是在与一条毒蛇对视——那是一枚衬衫纽扣大小的电子元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