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恰好此时班上要征集什么狗屁不通的班稿,我也懒得去重新构思,思维虽然不值钱,但是伤神伤身,省一点是一点吧,于是顺便把那些自以为高人一等的观点归纳总结了一番,写成一篇简短明快的杂文交出去。
谁知道一石激起千层浪,文章反应强烈的超乎了我的预料,所有女生对我这篇不带一丝性别歧视色彩的文章格外愤怒,居然一致决定对我展开声势浩大的批判,并由女生委员会特别召开了一次女生大会,严厉谴责我是百分百的大男子主义者,说我污蔑女人的思想,说我伤害了全体女人,必须郑重道歉。
在教室里,神雕神神秘秘对我说:“千万别去开这个会,快点跑!我掩护你。”
我当然知道这是不折不扣地鸿门宴,能不去固然是人生一大乐事,暗地里计划在下课之前趁本班女生没有戒严之前悄悄逃溜出这间即将成为审判我罪行法庭的教室,故意坐在最靠近后门的座位上。哪知道她们就像诸葛孔明一样未卜先知,早猜到了我的心思,安排了前后左右各一个女生时时刻刻监视着我,完全把我当作犯了不可饶恕大罪的钦犯对待,就差没有拘留审判。
我试探性猫起腰,一步一步往前挪,坐在旁边的刘静立刻站起来,声色俱厉的说:“等一下,开完会再走。”
“我......我要上厕所。”我装作被尿憋得死去活来的痛苦样子,可怜兮兮的说。
“不管什么事情,你都要作个交代,你以为全体女生的尊严就这样低贱?”她声色俱厉,正义凛然地说。
“ 我.....不是有意的,我收回那篇文章,行了吧?”我低声下气哀求着,希望打动这个女人。
“ 不行,你以为对女人心灵的伤害可以象医治感冒那样,只要消灭了病毒就万事OK了?我告诉你,心灵的伤害就象钉在树皮上的钉子,拔掉钉子,却怎么也治不好留下的伤痕。是男人就留下来,接受全体女生的批判,不是男人,你就走吧。”她们得理不饶人,得寸进尺,倒逼得我退无可退逃无可逃。
我也想走呀,只要留给我一条缝隙,我都会毫不犹豫地钻出去,但她们看管的那样紧,我Сhā翅难飞,能怎么样呢?
逃得出去,不当男人也无所谓,逃不出去,我当然要成为顶天立地的大男人,所以迫不得已留下来了,刀山火海,枪林弹雨,怎么也得挺过去,受批判事小,丢面子事大,尽管他妈的留不留下都是毫无颜面的事情。我总不能一边站在审判席上接受审判,一边得意洋洋的说我多么荣耀成为了举世关注的焦点。
这个批判会是继文革之后最残酷的,也是认真的,完全可以看作是文革大批判精神的发展和继续。她们几乎用了一切摧残人折磨人羞辱人的词语来批判我的文章,可谓是极尽批评之能事。大有当年四人帮批林批孔的大字报的风格,可见人的批判风格是与生俱来的不需要训练的。从文章的每一个词语,到文章的主要思想观点,逐个逐个批了个遍,得出的结论自然是顺理成章不可动摇,简直就是最高人民法院的终审判决,不得上诉:这完全是不尊重女性尊严、侮辱女性人格、不值一写不值一读的一文不值的糟糕透顶的文章,作为作者,我必须深刻的认识到我思想的落后和反动性质。
我一直唯唯诺诺,低头哈腰不敢说半个不字,像个战俘一样老老实实地承认我他妈的侵犯贵国神圣自由的领土是违背全人类破坏和平的罪恶行径,我愿意接受军事法庭的合理判决,并且无条件做出最深刻的检讨,然后接受了她们采取的惩罚性措施:再写三篇文章作为班稿刊登在班刊上面,要求思想健康积极,态度诚诚恳恳,绝对不允许出现污蔑女性的字眼和思想,一丝一毫都不能出现,而且着重强调,要尊重女性呀。
从这个气氛庄严成绩显著的的批判会走出去的那一霎那,我终于感觉到自由的空气是那么清新和可贵,原来人世间最值得追求最不可失去的还是自由,而不是商品经济时代的万能上帝-金钱。神雕不停贼笑,象头身经百战的蒙古狼一样奸诈:“我终于知道文革期间,怎么批判那些犯了错误的人,有意思,真的太有趣了。你小子还真了得,居然把那些话写进文章里面,这不是找死吗?我告诉你,你也许不知道,女生那个大姐大许香香在高中时候可是鼎鼎大名的女权主义者,你敢在老虎口里拔牙,存心找死呀。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狠恨地说:“我怎么知道会这样子,不过是一篇无关大雅的文章罢了,谁知道她们那么在意,我现在终于知道所谓的文革和清朝的文字狱是怎么回事了,看样子写文章真不是人做的事情。”
神雕说;“你那三篇文章准备写什么?”
我说:“写什么都不会再涉及这些内容了,吃一堑长一智,本人还是会后知后觉得。”
“学聪明了,哈哈。”
“能不学聪明吗?”
写几篇文章对我来说,从来就不是难题,本人的才华虽然不是才高八斗。但只要轻轻挥笔,定然文思泉涌,落笔就是一篇洋洋美文,真所谓下笔如有神。高中时期,每次上作文课,老师还在上面叽里呱啦讲述作文真谛的时候,我就已经把文章写好了,等到她讲完那些毫无文学价值的废话,把剩余时间留给我们作文的时候,我上去交作文了。大概是我读鲁迅的杂文走火入魔的缘故,我的文章一般都锋芒毕露,战斗性极强,剖析深刻,文采飞扬,该骂的人我要骂的他吐血而亡,该赞的人我要把他碰到三十三天兜率天空之上。每期优秀作文都有我的文章,但老师从来不在课堂上面讲述我的文章,私下里却多次警告我,你小子的文采虽然不错,但写文章不要那么露骨,你这个也骂,那个也批,你以为你是鲁迅,高考敢写这些文章,我保准你一分页拿不到。我当时就不服气的想,我就不信好文章得不到高分,你老小子别来吓唬我,我不是吓大的,我就要畅所欲言写我最渴望大家听到的心里话,结果真的汪洋恣肆,洋洋洒洒写了一千多字,得了挺高的分数。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我怀着极其悔恨的心情把文章恭恭敬敬的交给了她们的大姐大许香香。
她那倨傲的神情一看就让人恼火,像大国皇帝接见下国使者似的接过文章,说:“这么快就写好了,别糊弄我们。知道错了吧,以后千万别干这么过分的事情,小心死无全尸。”
我现在还是战犯的境况,当然不能顶嘴,一来好男不跟女斗,二来我现在是戴罪之身,怎么吵都是我的错,反正男人和女人吵架,只要女人挤出几滴清泪,道理就全跑到那边去了。所谓的社会道德伦理,就是这么不可捉摸的笑话,所以还是法律好,只有法律写着人人平等男女平等,既然大家都平等了,为什么还是女人占据上风,真是奇哉怪哉。我只得气呼呼的盯着她,心理在盘算着怎么才能一口气生吞活剥了她,要她死的既难看又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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