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想赖帐,我就不会来。」
「不想赖帐就别急着想撇开我。」
「我已专程至苗疆采来药草,以便你向诸葛家讹骗财产,你尚有何不满意?」
「喂喂喂,请你讲话客气一点,谁讹骗谁了?」
「你,讹骗诸葛家。」
「那才不是讹骗!」
「那是什么?」
「我治好了诸葛大公子的病啊!」
「你?」
「至少。。至少是我出面治好了他的病!」
「。。。。。」
「不,,不管怎样,诸葛家才放话出来两天,明明就是天意要让我得到诸葛家的财产,在尚未确定一切都属于我之前,这笔债就不算清偿!」
「好,我就等到你确定之后再离开。」第三章
十月立冬一过,空气中就渐渐透出凉意,水患地区的洪水已消退大半,难民们也逐一离开,打算回去重建家园,再怎么样,那也是他们的家乡
。辛苦赶一点的话,或许还来得及过年呢。
而诸葛文毅的身体虽尚未大好,不过行动间已不需要人家的扶持,他也不能不开始思索未来的计划了,因为陆续从各地分铺送来的帐簿仅剩下
一本尚未送达,不是他舍不得交出所有的帐簿,是他们兄妹总不能一直住在陈家大宅仰赖杜伟的接济吧?
「喂喂喂,大公子,你不是真的想全部交出去吧?」章郁秀一脸愤慨,口气也不太好,不过伴在她身边的林振平倒是很和气,老是挂着一脸好
脾气的微笑,愈看愈是一副僵硬的面具。
「郁秀,别这样,不然人家会以为你有什么坏心眼呢!」
章郁秀心虚的瑟缩一下,但马上又挺高胸脯,话说得更不客气,好象这世上只有她说的话才是天理,其他人都是在鬼扯。
「谁坏心眼了?我是好心提醒大公子要用脑筋想一下,要是把一切全都送给那个癞痢头,将来他要如何过活?就算他不在意自己,总得为三个
妹妹着想一下吧?她们还小,他忍心让她们吃苦吗?还有。。。」她用下巴指了指银花。
「大公子的未婚妻,她又愿意嫁给一个穷鬼吗?」
「我有手有脚,一定能养活她们的。」诸葛文毅不在意的微笑,并没有生气。
「只要有大哥在,我们才不怕吃苦!」蒙蒙三姊妹异口同声支援大哥。
「是贫或富都无所谓,我跟定大公子了!」银花的态度更坚决。
「说的可真好听!」章郁秀嘲讽的冷笑。「你们全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等你们吃够了苦头,我看你们谁还说得出这种话来,你们啊。。
。」
「够了!」章郁雄怒斥。向来沉稳的章郁雄难得发怒,章郁秀着实被吓了一跳,不过只是一跳而已,第二跳就没有了。
「干嘛那么凶嘛,大哥,人家明明是好意。。。。」
「不必,不管你是好意或坏心,我们都不想听!」章郁雄再一次打断她的话,语气更不悦。「人无信不立,说出口的话非得实现不可,倘若做
不到就不要说出口,贤弟做的正是他该做的事,你不要以妇人之见来评论男人的举止。」
「妇人之见?!」章郁秀大叫,满脸不服气。「为了你们男人无谓的信啊义的,就得牺牲女人为你们吃苦吗?为什么你们不想想,呵护女人才
是你们的责任?真可笑,品格高超的诸葛大公子,原来他的名声都是牺牲女人换来的!」
竟敢污蔑大哥?
章郁雄与诸葛文毅连张嘴都来不及,蒙蒙就愤怒的跳起来了。「那你呢?你可知道女人的责任是什么?」
章郁秀微微窒了一下,「当。。。当然知道,为男人生儿育女嘛!」
「那确是女人的天职,但还有其他许多更重要的,」蒙蒙板起严肃的表情一本正经地说道。「譬如三从四德,你娘没教过你吗?我娘可教过我
了,在家从父,父死从兄。。。」
「出嫁从夫,夫死从子。。。。」雪雪流利地接下去。
「还有妇德,妇言,妇容,妇功。」灿灿顺畅的讲完。
「很好。」蒙蒙对妹妹赞许的点点头,旋又对着章郁秀板起脸来,「顺从男人是女人的职责,女人也要跟男人一样能够吃苦,那是理所当然的
事,跟牺牲不牺牲丝毫无关,这是我娘教我的,此外。。。。」
大概是早有预感自己的时日不多,即便是躺在病榻上,诸葛夫人依然不忘自己的责任,虽然女儿还小,但该学女红,该学中韵,该学写字画画
,该学妇德女诫,她决定趁自己还撑得住的时候,全数教授给大女儿蒙蒙。
可怜蒙蒙当时才五岁,哪里听得懂娘亲在说什么,只听得满脑子问号,不过为了让娘开心,她还是乖乖的听一句就记一句,什么三从四德啦,
相夫教子啦,杂七杂八啦,听了整整七年,她都可以倒背如流了。
娘亲去世后,她又把娘亲教给她的转教给两个妹妹,很有耐心的教导她们,呵护她们,努力要让自己和两个妹妹都能够成为娘亲期待中的模样
。
也许就是太努力了,偶尔会出现走火入魔的现象,比方此刻。。。
「倘若你自己不够好,就没有资格抱怨别人对你不好。。。」
愈讲愈上兴头,开始出现没完没了的趋势了。
「记得在要求别人之前须先要求自己。。。。。」也不晓得多少盏茶过去了,蒙蒙依然没有结束的迹象,继续在那边口沫横飞地侃侃而谈,听
众们的反应则是有哭有笑,一个人一个样。
雪雪和灿灿很有耐心的仔细聆听,章郁秀直翻白眼,杜箐开始不耐烦了,杜伟偷偷打了个呵欠,章郁雄目含兴味,林振平嘴角挂着一丝嘲弄的
讪笑,诸葛文毅苦笑不得!干嘛挑这种时候「训话」。
没有人注意到窗外静立着一条人影,好象石柱似的怙在那儿。
「你必须是一个好女人,才有资格期待男人对你好,」愈讲愈忘形,愈将愈离题,蒙蒙慷慨激昂的挥舞着双手,已经忘了为什么会开始这个话
题了。「要谨言,要慎行,要谦逊,要温驯。。。」
「行了,蒙蒙,行了!」诸葛文毅连忙喊停,免得她一路讲到出嫁,新婚夜继续讲给夫婿听,听得夫婿隔天就休妻,理由:多口舌。
「还要。。。呃?大哥,你说什么?」
「我说,行了,不用再说了。」
父死从兄。
「是,大哥。」蒙蒙温驯的顺从了。
打从出生以来,除了那回拒绝嫁给章郁雄,蒙蒙向来是最温驯听话的,只要是爹爹或大哥,二哥说的话,她没一句不听的,即便是不合理的事
,她也照做不误。但这并不表示她毫无主见,相反的,她的意见跟海里的鱼一样多,也不吝于说出来很大家一起分享,只不过她也懂得要适可
而止,当父兄叫她闭嘴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逾越了身为女人的本份,马上收起所有的意见,乖乖做个听话的哑巴。
下回有机会再来长篇大论一下。
「你去做午膳吧!」为免不小心又惹来另一篇感人肺腑的出师表,诸葛文毅只好把妹妹支使开。
「是。」蒙蒙乖乖的领着两个妹妹离开。章郁雄的目光一直若有所思地跟着蒙蒙的背影,直至看不见,他才慢吞吞地收回视线。
「贤弟,大妹会是个好妻子。」
诸葛文毅立刻明了章郁雄的话里含义,「我也认为蒙蒙能够嫁给大哥应该是最好的归宿,只不过。。。。」他顿了一顿,「爹娘的意思是要她
们三个自个儿决定自个儿的亲事,而上回她拒绝了。。。」
「大妹讨厌我吗?」
「不,上回她只是担心一旦她成亲之后,我一安心就会。。。呃,你知道。」
「那么。。。」
「我明白,我会找机会再跟她提的。」诸葛文毅微笑颔首。「我有把握,下回蒙蒙一定会答应,即便我要把她许配给城西那个进棺材一半的老
苍头,她都只会有一种回答「是,大哥」,她呀,听话得没话说。」
「那就有劳贤弟了。」
「放心,就交给我吧!」
听到这里,窗外的人影也悄悄离去了,自始至终都没有人发现他,而屋内的人也继续讨论他们的。
「那么,言归正传,等我交出所有帐簿后。。。。」
不赞成诸葛文毅把帐簿交出去,章郁秀为的是自私的目的,不过她有一句话可没说错:蒙蒙三姊妹的确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除了姑娘家
本就该会的中韵女红之外,她们从来没干过任何一件活儿,连抹布都没碰过,因此刚搬进陈家大宅里来住时,样样事都得自个儿动手的三姊妹
,可真是狼狈,还闹了不少笑话。
譬如要起灶火做饭,却差点把整个厨房都给烧了之类的。
但蒙蒙的观念是,不会的事认真去学就一定会,再辛苦的活儿干习惯了也就不辛苦了。而事实也的确是如此,短短的一个多月,由起初的半窍
都不通,她们认真的摸索,专心的学习,果然很快就摸清楚了该干的活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今也逐渐进入熟练阶段,虽然手粗了,身子也
累了,但她们毫无怨言。
若是吃不了苦,又凭什么过好日子?
「大姊,杜大哥拿了一只油鸡和卤牛肉来呢!」
「真的?先拿来给我!」
片刻后,蒙蒙把油鸡和切好的卤牛肉,烙饼,馒头分别放在五支盘子上,再掰下一只鸡腿,几片牛肉和三张烙饼,用油纸包起来。
「好,拿到前头去给大家吃吧!」
当雪雪和灿灿分别端着一盘盘食物和一碗酸辣汤到前厅时,蒙蒙也拿着油纸包到她们住的厢房对面,贴在窗外仔细听了半晌,认定屋内没有人
了,她才悄悄打开窗子伸手进去将油纸包放在窗内的茶几上,再轻轻阖上窗子,蹑手蹑脚地走开。
这么一来,他就没办法再还给她了吧!没想到她的身影哺一消失,一旁立刻跳出两个脏兮兮的小要饭的,难民早就走光了,他们是南阳城当地
的乞丐,就像过去一个多月来一样,他们很有耐心的等候在窗下,不一会儿,窗子果然又推开,油纸包被丢弃出来,两个小乞丐利落的接到手
后便欢天喜地的一溜烟跑走了。
蒙蒙暗中送了一个多月的食物给厢房里的书生,那两个小乞丐也平白「接」了一个多月的食物,她却完全不知情,还得意洋洋的以为阴谋得逞
。
好吧,没喂到瘦竹竿,喂两个小乞丐也可啦!
午膳过后,雪雪和灿灿端碗盘回厨房,蒙蒙则捧着满满一篮脏衣服走向后院的八角井。
「你们去洗碗,然后整理大家的房间,我去洗衣服。」
「是,大姊。」
一往厨房,一往后院,三姊妹各自去干活儿,她们得一直忙碌到用过晚膳洗好碗之后才能休息。
「啊。。。。。」猝地,一声落落长的尖叫划破寂静的后院,直至另一声砰然巨响斩断那道长鸣,然后是一连串的痛骂。
「见鬼!该死!好痛!好痛。。。。。」
一口接一口地抽着气,蒙蒙一边咒骂,一边从散落四处的脏衣物中爬坐起来往下一看,原来是踩到一颗没长眼睛的圆石头,害她脚一拐摔扁在
地上。
「笨蛋!」
她骂自己,一面弯起手肘来看,一整片刮伤,痛得她眼里开始酝酿水珠,但她咬着牙硬是把泪水给眨回去,然后,她试图站起来,谁知道才刚
使力,又是一声更悲惨的痛呼,砰一下她就坐回去了。
她拐了脚踝了。
这回更是痛的她眼泪再也禁不住,争先恐后想冒出来,可是她横臂一抹便谋杀掉那些泪水,顺便毁尸灭迹。
吸着气拼命揉脚踝,好半天后,她终于能爬起来,先把四周的脏衣物捡回篮子里,再小心翼翼的捧着篮子站起脚来,试着走两步,忽又停住,
错愕的眸子怔愣地望住前方,就在水井另一边,有个人负手站在那里不晓得看了她多久。那双跟他的脸一样好无表情瞳眸正对着她的眼。
「你为什么不哭?」
蒙蒙听得一呆,反问:「我为什么要哭?」
那人眯了下眼,深沉的眸子又注定她片刻,忽又不发一语地转身离开。蒙蒙看得满头雾水,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想半天想不通,耸耸肩
,不想了,拐着脚到水井旁,放下篮子。
「奇怪的人。」她咕哝着正准备打水洗衣服,后头忽地传来跑步声,她回头看,原来是雪雪。
「大姊,大哥要我来告诉你暂时不要到前厅去,免得你又跟章大哥那个妹妹吵起来。」
「我才不是跟他吵呢,我是在跟她讲道理!」
「好嘛,大哥要你暂时不要到前厅去,免得大姊你又开始跟章大哥那个妹妹「讲道理」。」
「我为什么要跟她讲道理?」「最后一本帐簿送到了,她又在闹着说不可以交给癞痢头。」
这回可不是在深夜,而是在夕阳下--
「诸葛文毅把所有分铺的帐簿都交给你了?」
「对,所有帐簿全都在我手中了!」
「那么,我四婶儿的债可已清偿?」
「清偿了!清偿了!」
「好,请把信物还给我。」
「没问题,咯,还给你!」
「往后,你有任何问题都不关我的事了。」
「爱说笑,我已拥有万贯家产,还会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条了!「来啦!来啦!来啦!」
杜伟一路叫着奔入陈家大宅内,众人闻声自四面八方集中过来,蒙蒙手中还握着一把菜刀呢!
「谁来啦?陈家大宅的鬼?」杜箐随口说。
「箐姐!」蒙蒙惊叫,想拍胸脯安慰自己,差点一菜刀把自己切成两半。
「好好好,不是鬼,是「那个东西」,陈家大宅的「那个东西」!」
「箐姐!」
「这也不行?算了!」杜箐斜睨向杜伟。「大哥,你还不快说,蒙蒙快被你吓死啦!」
「是被你吓死吧?没事提「那种东西」干嘛?」杜伟苦笑不得的拒绝替妹妹背黑锅。「前两天我们不是在说一定会有盗匪吗?咯,真的有了,
正在舞阳那儿肆虐呢,我想不久也会闹到咱们这儿来吧!」
天灾过后盗匪猖獗,这是必然现象,有些是不得已,有些是趁火打劫,无论如何,若官府不管或力有未逮,百姓们也只有自力救济。
「怎样?」杜伟询问的望住妹妹。「你去不去?」
「废话,当然要去!」杜箐毫不犹豫的报上第一号。
林振平也朝章郁秀瞥去一眼,后者会意,于是,向来自私自利,不管不顾别人的章郁秀突然的大义凛然起来勒。
「我们也一起去吧,大哥,不然我们学武干嘛,不就是要帮助别人嘛?」
自从诸葛文毅交出所有帐簿那一刻起,她就吵着闹着要离开白白浪费了一整年,什么都没捞着,还耗在这里干嘛?
可是章郁雄还不打算离开,因为他还没娶到老婆,而且他也打算拿出父亲交给他的遗产和诸葛文毅合伙做生意,虽然数目不多,但做个小生意
已绰绰有余。再仰赖诸葛文毅的经验,想东山再起应该不困难。
开什么玩笑,得不到诸葛家的财产,她正计划要如何从大哥那儿把所有的遗产拐到手,大哥却想拿去和「不相干」的人合伙,这太没道理了吧
!不过现在正好,先把大哥支开,再要回南阳,也得等她先把遗产拐到手再说。章郁雄略一思索,「也好。」再转注诸葛文毅。「贤弟请先候
上十天半个月,等我回来再一起讨论细节。」
「没问题,小弟我哪儿也不会去。」
于是,章郁雄兄妹和杜伟兄妹就这样匆匆离去了,陈家大宅里只剩下诸葛文毅兄妹和银花,还有那个离饿死不远的书生。
蒙蒙正待回厨房,走开两步又转回来,「大哥。」
「恩?」
「今儿一早我去买米,听到一件事。。。」
「什么事?」
「呃。。。。」蒙蒙迟疑一下,「记得以前咱们在荣阳那儿也有佃农,每逢天灾人祸时,爹总会免去他们的佃租,可是今年癞痢头却硬是要他
们交租,不交就得还田地,这样人家怎么活下去嘛!所以我想。。。。」
「我知道了,」诸葛文毅颔首道,「我现在就去找他,劝他别再逼迫人家,留人家一条活路,他也不会有多大的损失。」「我跟你去。」银花
揪住了他的衣袖。「你跟去干什么?」想到他们离开诸葛家时,癞痢头那幅色迷迷的样子,诸葛文毅就觉得那不是个好主意。
「有女人在的话,也许他会表现的大方一点嘛!」
诸葛文毅皱着眉头,还是不太赞同,不过。。。「好吧。」为了那些走投无路的佃农,他不能不尽全力。
但他们不到一个时辰就回来了,而且鲜少发怒的诸葛文毅头顶竟然在冒烟。
「那个混蛋,竟然说他人死活与他无关,该缴租就得缴租,一毛钱也不能少,更不能拖欠,除非。。。。。」
「除非什么?」蒙蒙忙问。
诸葛文毅瞥一眼银花。「除非银花嫁给他!」
银花反倒没生气,还笑吟吟的安抚未婚夫。「别生气了,大公子,那种人迟早会有报应的!」最好是!
可是,等不到癞痢头得到报应,那些佃农已经活不下去了呀。晚些时,蒙蒙到后院洗衣服,脑海里却只烦恼着该如何帮助那些可怜的佃农,心
不在焉的打水,心不在焉的蹲下来洗衣,心不在焉的捶打衣服,心不在焉的一棒狠狠敲下去,心不在焉的恰好敲在某只不长眼睛的手掌上,一
瞬间,所有的心神全集中了。
一把抓住自己被敲扁的手。。。嘴巴张的比炒菜锅还大,却痛得叫不出声音来,连呼吸也窒息了,积满了泪水,但就在即将垂落下来那一瞬间
,她及时抬高手臂抹去了,眼眶里迅速再积满,再抹去,又积满,又抹去,继续积满,继续抹去。
说不哭就是不哭!好不容易,疼痛终于减轻到她可以忍受的程度,她才徐徐吁出一口气,再慢慢放开右手,低头检视红肿的左手,忽又抬起眸
子侧向一旁,那个竹竿似的书生不知何时又跑来看她洗衣服,悄无声息的立在那里,真像这陈家大宅里的幽灵!他不会刚好姓陈吧?
「你为什么不哭?」同样的问题。
「我为什么要哭?」同样的回答。
又是好半晌的凝视,突又转身离去,蒙蒙啼笑皆非的望着他迅速消失,搞不懂他到底是要问什么?她哭不哭关她什么事?
「真的,好奇怪的人耶!」低头继续洗衣服,这回,她很小心不再去敲到自己的手。
要洗的是衣服,不是她的手。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通常恶人都会逞凶许久后才会遭报,这几乎已是定律了,但癞痢头的报应来得可快,诸葛文毅去劝说不得三天后,癞痢头的恶报就临头了。
「大哥!大哥!大哥!」「大姊!大姊!大姊!」一个叫一个,雪雪和灿灿争先恐后奔入陈家大宅内,气喘吁吁的碰上人又人抓一个。
「大哥,那个。。。那个癞痢头遭报应了!」
「大姊,那。。那个癞痢头他。。他活该!」
蒙蒙与诸葛文毅疑惑的相对一眼,再一人扶一个。
「好了,好了,先喘口气来再说!」
片刻后,两姊妹终于缓过气来,又开始抢着说话。
「大哥,大姊,那个癞痢头,他病倒了。。。」
「对,对,病得可凶了。。」
「听说他先是脑袋痛得拼命去撞墙。。。」
「然后肚子又痛得在地上打滚。。。」
接着狂吐,直至吐出血来。。。」「又暴泻,泻得一地的血。。。」「在宅墙外就可以听到他的哀叫声。。。。」「还哭着不停叫救命呢!」
这么惨?
「他吃坏肚子了吗?」蒙蒙咕哝。「不知道,听说咱们南阳城附近的大夫都查不出病因。。。」
「不过我看是没救了。。。。」
「报应嘛!」
然而不过才相隔两天,雪雪,灿灿两姊妹就懊悔不已,后悔对癞痢头的幸灾乐祸,因为。。。
诸葛文毅也再度病倒了。
不是癞痢头那种痛苦不堪的暴症,而是跟以前一模一样的病,一朝躺上床后就再也起不来了,然后一日比一日衰弱,直至吐出最后一口气。
「癞痢头曾治好大哥的病,他定有办法再治疗一次,我去找他!」蒙蒙慌慌张张奔向大门。
她没主意到有一双淡漠的眸子一直跟着她,直至她奔出陈家大宅,然后他垂眸问自己。
他早就可以离开了,为何还不走?
他是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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