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但棉袄,他拿去了,慢条斯理地套上身,再转回身去继续生火,没有半声谢。
即使如此,蒙蒙依然很开心。
原以为他一定会拒绝,因为他似乎根本不怕冷,棉袄对他来讲也许是多余的,更因为他从来没有接受过她任何一样东西,不管是地瓜也好,树
芋也好,野果也好,鸟蛋也好,他都不接受,如今,他终于接受了这件棉袄,她怎能不开心?但另一件事她可就开心不起来了。愈往北走,天
气愈冷,她就愈找不到地瓜,野果,最好,她最好跟君兰舟分半颗馒头来吃,可是,半颗真的不够塞饱肚子嘛,但她又不好再跟他伸手要,困
扰了好几天后,她终于又想到办法了。
反正她一停下来,他也一定会停下来等她,于是她又开始沿路询问有没有人家可以让她打打零工,这一问还真不少,不过都是洗衣服。
冬天里洗衣服可真是世间最歹毒,残忍的酷刑,不过当她领到工钱的那一刹那,马上就忘了受刑当时的痛苦,立刻跑去买来热乎乎的馒头,喜
孜孜地双手捧到夫婿面前。
「相公,这馒头刚出炉的呢,你要不要尝尝?」
再一次,君兰舟盯着她那双冻得红通通,已然开始出现冻疮的纤手看了好一会儿,再抬眸盯住她凝视了更久,那眼神,很明显的流露出一丝儿
摸不透的表情,然后,他慢吞吞地接去馒头,不是收进包袱里,而是立刻吃了起来。
蒙蒙感动得差点掉下眼泪,这是头一回他们一起吃到热馒头呢!「对了,相公,刚刚我去买馒头的时候,有个痞子来调戏我,不过她才刚碰到
我的裙子,马上就尖叫着跳走,那也是九日尖叫散吗?」「不是。」「那是什么?」「十三跳。」
「什么意思?」
「乱跳十三天后毒性自解。」
爆笑声。
「相。。。。相公,请问这又是谁取的名字?」
「我弟弟。」
「又是小叔!不过,相公。。。」
「恩?」
「你弟弟真可耶!」可惜热馒头吃不了几天,愈近长白山区,人烟愈是稀少,没得打零工洗衣服,也没热馒头吃了。「相公,今儿是除夕呢
!」
「恩。」
「还是只有半颗馒头吗?」
「一颗。」
「。。。。喔,那至少咱们会找家客栈打尖吧?」
「不会。」
「。。。。喔,那会休息几天吗?」
「明天就上路。」
「。。。。喔,那我们到长白山来到底要干什么呢?」
「采药。」
采药?
为了采药,他们就得这样没命地赶路,连大过年的都不能休息几天吗?
「相公,我可以说话吗?」
「。。。。。」就当可以吧。
「相公,你真的真的很差劲耶,过年耶,起码吃两粒饺子嘛!」
「。。。。。」
「没钱住客栈,找家寺庙也行啊!」
「。。。。」
「辛苦了两个多月,休息两天会死吗?」
「。。。。。」
「而且竟然只是为了采药。。。」
「闭嘴!」
「是,相公。」
「吃你的馒头。」
「是,相公。」
吃完就睡觉。」
「是,相公。」
「不许再多话!」
「。。。。再一句。」
「什么?」
「我可以骂你混蛋吗?」
「。。。。」第六章
宁静的冰天雪地,圣洁的琉璃仙境,冰冷的空气冻结了倾泻而下的飞瀑,漫天飞舞的茫茫雪花绵延到无边林海,壮观中透着苍凉,无暇无垢的
纯净里散发着千般风情,长白山上的悠悠雪景委实令人赞叹。
可是。。。可是。。。
「好,,好冷啊!」蒙蒙缩着身子,抖着两片唇吐出一团团白雾,「相。。相公,我们到底在找。。找什么?」
原以为君兰舟到长白山来是有什么药就采什么药,结果傻傻得跟着他在长白山露区绕了将近两个月,她都已经半身冻结了,方才知道他是有所
目的而来,并不是什么药都可以采的,「万年冰参。」万年冰参?
人参吗?
早说嘛,她娘亲不只吃了多少人参进补,什么样子的她可熟的不能再熟了。
「好,我帮你找。。。啊~」话还没说完,一声惊呼过后,蒙蒙又不见了半截人。「可恶!」她低咒,拍掉满脸雪,吃力的四脚从雪坑里爬出来
。
她真有那么重吗?
为什么君兰舟两脚都可以踩在雪地上,她却总是一脚一个坑,一个不小心就是一个大洞,一下子就把她半截人埋进去了呢?
她不开心的嘟着小嘴儿,学君兰舟一样低头找,不过找了一会儿,她就累到不行了,干脆坐在一株雾凇下,看着君兰舟背着她愈找愈远,她耸
耸肩,心想他总会回来找她,于是自顾自仰望那雪中树挂,冰雪染白了树木枝叶,宛如绽开一朵朵洁白晶莹的霜花,映衬在湛蓝的天空下,真
是美到了极点,也许是太累了,也或许是太冷了,看着看着,她居然打起瞌睡来了,昏昏欲睡的点着脑袋,片刻后,就在她即将坠入梦乡中的
那一刹那,忽又清醒过来,什么东西?
她疑惑的低头扫视,刚刚好象有什么东西从她脚上窜过去,到底是什么东西,小动物吗?
霍地,她脑袋猛往右转,一丝晶莹的亮光瞬间闪过她眼角,她再转左,那丝晶莹的亮光又飘走,她狞然抬头,那丝晶莹的亮光居然在树挂上游
走,亮晶晶的闪着刺眼的光芒,她根本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可是那东西肯定很小,好象很好玩呢!
于是她起身,随着那丝晶莹的亮光绕着雾凇走了一圈,岂料那丝晶莹的亮光竟冲着她疾射而至,她根本没有考虑的时间,反射性的直接拉高棉
袄,待那小东西一冲如她怀里,她立刻扯下棉袄,将那小东西包在怀里。
「捉到了!捉到了!」她像小孩子一样兴奋的跳来跳去。
可是那小东西在棉袄里挣扎得好厉害,她不敢随便拉开棉袄来看,怕一个不小心让它溜了,只好循着君兰舟的脚印去找他,想拜托他帮她捉住
这只小动物。幸运的是,走不上几步路,她就看见君兰舟远远的走回来。「相公!相公!」她一边叫一边跑向他。「有只小动物扑进我怀里了
,你帮我捉住它好不好?」可是一靠近他,她才发现他的表情十分恐怖。
「不要让它碰到你的皮肤!」
他也在叫,一边极快地奔向她,不,越过她身边跑到她身后去了,她疑惑的回头看,顿时骇异地一跤跌坐到雪地上去。
「那那那那那。。。」那了半天,「是什么」就是说不出口。
那是什么?
毫无疑问,那是一只老虎。
可是,老虎是雪白色的吗?
不是。
老虎有房子那么大吗?
没有。所以,那绝不是老虎!那么,它究竟是什么?蒙蒙呆坐在雪地里,张大嘴巴看着君兰舟与那只不是老虎的老虎对峙,然后,他慢条斯理
的自怀里掏出一支瓶子,打开,飞快的将瓶子里血红色的液体朝那只不是老虎的老虎挥洒过去,仿佛魔法似的,那只不是老虎的老虎一沾染上
血红色的液体,立刻惊天动地地怒嚎一声,旋即开融化了。
对,融化,就像春天雪融那样融化了。
然后,君兰舟回身朝她走来,在她身前蹲下,先从书筐里取出一支相当大的长方形扁盒子,再从包袱里掏出一块绒布包裹住右手后,直接探入
蒙蒙的棉袄里捉住那只不停挣扎的「小动物」,放入扁盒子内,迅速松手,盖上盖子,用布绳牢牢绑住扁盒子,收进书筐里,起身。
「走吧!」
他要走人了,蒙蒙却依然张着嘴呆在雪地上。
那是小动物吗?不,不是,毫无疑问,那是人参。可是,人参是如水晶般透明的吗?不是。
人参会动,会跑,会飞吗?
不会。
所以,那决不是人参。
那么,那究竟是什么?
「相公。」
「恩?」
「那。。。」一根手指头指往那堆只剩下几泡雪的地方,「是什么?」
「雪虎。」
「真的是老虎??!」
「是。」
「那它呢?」
「融化了。」
「那么。。。。」拉回手指,改指住书筐。「这又是什么?」
「万年冰参。」
「真的是人参?」
「是。」
「那它为什么会动?」
「因为它是万年冰参。」
「。。。。」
愈听愈糊涂,算了,既然找到相公要找的药材就好了,那么。。。
「相公,我们要离开长白山了吧?」
「恩。」
「老天保佑,等我先向老天爷磕个头再走!」
从南阳出发到长白山,在长白山各峰峦见绕了两个月,当君兰舟和蒙蒙离开长白山区时,已是来年近端午时分了,然后,他们开始往南走。
「相公,我们现在又是要去哪儿?」
「无锡。」
「到无锡干嘛?」
「托人把万年冰参送回我家。」
「那相公什么时候才要带我回家拜见公婆?」
「还不是时候。」
「喔,好吧,不是时候就不是时候。」
于是,蒙蒙又开始沿路替人家打工,洗碗,洗衣服赚点零钱来买热食,再开开心心的跟夫婿分享。
虽然君兰舟什么都没说,但是他愈来愈常用那种深沉莫测的眼神凝视她,而他眼中的表情也愈来愈清晰,愈来愈明显,虽然蒙蒙看不懂那是什
么表情,管它是在脸上或眼底,有表情就好了,还有,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从七步缩减至三步了。
他们来到了济南府,君兰舟并没有绕城而过,蒙蒙以为他要买馒头,没想到他不但不买馒头,而且直接来到城内最富丽堂皇的宅邸前。
蒙蒙怔了怔,他不会是想进去吧?
「咦?相公,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君兰舟的回答只有两个字。
「闭嘴!」
「是,相公。」虽然小嘴儿嘟的半天高。然后,君兰舟上前敲门,很快就有人开了门,是个年轻仆佣,见敲门者是个比要饭的好不了多少的书
生,鄙夷的表情立刻挂上了脸,「干什么的?」
「你们三夫人的病,我能治。」君兰舟面无表情的漠然道。
「就凭你?」年轻仆佣不屑地哼了哼。「想讹钱你可找错地方了!」
「我姓君。」
「我姓蔡,那又如何?」
君兰舟不再多说什么,眼帘徐徐落下,狞而扬手挥了一下,那年轻仆佣就不见了,下一刻,门内传来一声砰然巨响,然后是骇异的惊呼声,凌
乱的脚步声,还有愤怒的咆哮声。
「好厉害,相公,那又是什么?好象不是九日尖叫散,也不是十三跳嘛!」
「。。。。」
君兰舟闭闭眼,不予理会跟在身后的女人,举步径自往门里走,但刚跨过门坎不过三两步,里面便横上来好几个人高马大的家伙,多半是护院
之类的。
「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你们三夫人的病,我能治。」
「就凭你?」
「我姓君。」
「姓君又如何,你。。。。」
「君?你姓君?」忽地,从大厅那头传来一阵狂喜的惊呼。「你是君大夫?」「我不是大夫。」君兰舟冷冷地道。「是是是,你不是大夫,是
君公子!」随着惊喜的叫声,一个福敦敦的中年人从大厅那儿气喘吁吁的跑来,「滚开!」粗鲁的推开那些护院,一近前来便拼命打躬作揖。
「有劳了,君公子,有劳了,素娘的病就全仗君公子的妙手了!」
「我要幻雾琉璃灯。」
「幻雾琉璃灯?」中年人有些心疼的抽了一下脸颊,旋即咬了扼要牙,「好,幻雾琉璃灯就幻雾琉璃灯,只要你医得好素娘的病,幻雾琉璃灯
便归你!」回眸,见蒙蒙尾随在君兰舟身后,他怔了一下。「咦?这位是?」
「我的妻子。」
「啊,原来是君夫人,请,快请里头作!」
自离开南阳以来,住在这豪府里的日子大概是蒙蒙过得最享受的时候,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睡的是软绵绵的被褥,洗的是香喷喷的浴水,吃
的是山珍海味,喝的是名品佳酿,皇后级的享受也不过就是如此而已。
只可惜这种高档日子只有两天,那位三夫人的病一治愈,连一刻钟都愿意多留,君兰舟就带她离开,又住到城外的破土地庙里去了。盘膝坐在
地上啃着干馒头,蒙蒙用下巴指指那个包着幻雾琉璃灯的包袱。「相公,那是干嘛的?」
「四婶儿的寿礼。」
寿礼?
蒙蒙恍然大悟,原来他「赚」的那些宝物都当作礼物送人了,他可真慷慨啊,不过既然是亲人,也难怪啦!
「那我呢?相公,下个月我也满十七了呢!」
「。。。。。。」
「没有啊?那算了!」等她老了之后,也让晚辈来送她好了。「对了,相公,你排行第几呢?」
「第二。」
「几个弟妹?」
「三个弟弟,两个妹妹。」
「好热闹!」嘻嘻嘻,这可好,就算他的相公「不行」,还有他的那些兄弟姊妹们,就算他们一人只生一个好了,礼物也够她收的了。
很不幸的,她「美好的梦想」很快就被打破了。
不过才隔两天而已,他的相公就很明确的向她证明,「不行」那两个字眼是不能用在他身上的。
他自己是大夫,怎么可能「不行」呢?
跟随君兰舟在外头「流浪」了八,九个月,总是在荒郊野地里吃喝拉撒睡,虽然辛苦,但蒙蒙从没想过要抱怨,反正再辛苦,习惯也就好了。
惟独两件事,蒙蒙可是满肚子怨言说不出口。
一是如厕方便,男人家无所谓,但女人家在荒郊野地里如厕,再怎样也方便不起来。另一件是洗浴,同样的,男人可以三两下脱光衣服就往河
里跳,就算观众满山满谷也无所谓,可女人家就不行了,一个不小心让人瞧见,只一眼就够呛了,跳进大海里也洗不清,她的贞节毁定了。
因此蒙蒙每次在溪河里洗浴时都特别紧张,虽然有君兰舟在前头守着,但后面呢?左边呢?右边呢?
愈想愈紧张,总是还没洗完全就提早收工。
譬如此际,黄昏时刻,他们路经泰山南坡,瞧见一湖清水泓澄碧波,心想反正快天黑了,她就停下来打算好好洗个澡,她一停,君兰舟自然也
就停了,见她作势要脱衣服,马上转身到林子另一边生火准备过夜。
可是她一下水就开始紧张了,总觉得四周林子里的每一棵树后都有人在偷窥,战战兢兢洗一半又提早收工,匆匆擦干身子,拧干头发,再穿上
衣裙鞋袜,拎起包袱,随即拔腿跑进林子里,然而尚未出林,她的脚步就定住了。
林子外是一堆柴火,火堆旁坐着君兰舟,这很正常,没有才奇怪,但君兰舟左右又围着四个獐头鼠目,形容凶狠的汉子,这就不太对劲了,因
为他们都提着亮晃晃的刀子,四把刀尖也都对着君兰舟。抢劫!这是她头一个反应,屏息惊惧了好一会儿后,接下来她就开始问自己,她该怎
么办?
过去帮忙?
不,她只会帮倒忙,因为她刚洗过浴又换过衣服,身上的十三跳都被洗光了。
她根本就保护不了自己,又能帮上什么忙?
而且章大哥也教过她,女人多半会被挟持做人质,就算男人不怕那些盗匪,也会因为女人被挟持而不得不投降,结果反而虾了男人;或者原只
是要劫财,最多破财消灾,结果一看见女人便改变主意觉得再劫个色也不错。
总之,在这种时候,女人一出现准没好事。所以女人最好躲得愈远愈好,除非她会武工。
但她不会。
所以说,她最好按照章大哥的交代,躲得远远的,不要给相公添麻烦,反正他有很多那种又跳又叫的东西,应该不怕他们。。。吧?不过真的
要她跑开她也不放心,万一君兰舟真需要她帮忙怎么办?因此,她决定先躲在一旁偷看,万一情势不对,相公真需要她帮忙的话,她就可以及
时帮上忙。。。。不管是什么忙,就算要死,她也可以陪他一起死,这是她身为人ℚi的责任。。。大概吧!
于是,她就避在一株树后偷看,没发现自己在颤抖,更没发现君兰舟若有似无地朝她这边瞄了一下。。。
「把幻雾琉璃灯交出来!」
果然是抢劫!
「如果我说不呢!」
为什么不?宝物会比人命重要吗?
「那我就要了你的小命,那盏幻雾琉璃灯照样是我的!」
交吧!交吧!没了这个,还可以去找另一个呀!
蒙蒙在心里狂叫着,一心在相公身上,只希望他快快把宝物交出去以便脱险,全然没注意到有个人偷偷摸摸地接近她。。。。「娘儿门,你是
在找亲哥吗?」猛然抽气,蒙蒙或然回首,惊见又是另一个獐头鼠目,形容凶恶的汉子,惊喘一声后,反射性的便是一脚踢出去,正中对方的
要害-这也是章郁雄教她的,旋即拔腿就逃。
绝不能连累相公!
这是她脑海中唯一的意识,驱使她埋头没命地狂奔,慌不择路的逃命,直至她来到一座悬崖前,她才惊恐的发现跑错路了,待要回头换条路跑
,却已有两个汉子追到了,她屏息了一下,旋即从包袱里掏出一把剪刀比在自己的喉咙上。
「别。。别过来!」
那两个汉子停在三步前,色迷迷的眼在她身上流连,不一会儿便酝酿出满嘴口水,右边嘴角口水涎流,左边嘴角吸口水。
「啧啧,长得还真不赖,是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儿呢!」
「可不是,没想到还有额外收获呢!」「娘儿们,你是那穷酸的老婆或妹妹呢?」「是老婆也不打紧,换个男人吧,我们保证会比那穷酸更疼
爱你的!」「说的也是,我们。。。」
两个汉子一人一句,说得蒙蒙心头开始颤抖,接着又看见另外三个汉子押着君兰舟来了,她不禁绝望地呻吟一声。
「相公!」完了,她真的连累到相公了!
君兰舟依旧面无表情,甚至看也没看她一眼,默默的任由那些汉子拉扯他,将他扯到蒙蒙前方不远。
真是穷酸的老婆呢!」
「可惜,轮不到我们来替她破瓜了!」
「那又如何,尝过鲜的女人更好伺候!」
「也是,咯,娘儿们,你家相公身上没几两肉,在床上使不上劲儿,我们几个身强体壮,保管让你享受到人间至高快感,如痴如醉,欲仙欲死
喔!」
「对,娘儿们,还是乖乖顺从我们吧!」蒙蒙张嘴却吐不出声音来,用力咽了好几下口水,又深呼吸好几次,这才勉强说出话来,「如。。如
果我说不要呢?」
「不要?」
那五个汉子相觑一眼,再看看她比在喉头上的剪刀,又拉回眼来瞥向君兰舟。
蓦而狂笑起来。
「她说不要呢!」
「娘儿们,你说不要,我们就卸了你家相公的骨头,现在,你要不要呢?」
就知道会变成这样!
蒙蒙闭了闭眼,再睁开。「好,我顺你们!但你们得先放了我家相公离开!」
那五个汉子又相对几眼,其中一个提高手中的包袱。
「东西已经在我们手上,放了他也无所谓。」
另一个点点头,「好,你先丢了剪刀,我们就放了你家相公。」
蒙蒙毫不犹豫地丢开剪刀,「我丢了,你们快放了我相公!」见状,捉住君兰舟的两个汉子也放开了手,但君兰舟却动也不动,蒙蒙有点焦急
。「相公,你快走呀!」
君兰舟依然不动,只是盯着她看。
蒙蒙咬咬牙,说:「相公,你放心,他们不会伤害我的,你快走吧!」
但君兰舟始终不动,直至蒙蒙几乎快抓狂破口大骂了,他才毫无预警的骤然转身离去,蒙蒙重重吐出一口气。
幸好,相公没有在这种时候又来坚持什么男人的自尊,骨气的。
「好了,娘儿们,你家相公走了,我们。。。」
「等一下,他还没走远。」
那五个汉子耸耸肩,又等了一会儿。
「够远了,娘儿们。」
蒙蒙点点头,「好,你们来吧!」
那五个汉子立刻哈哈大笑着像五只讥饿的野狗一样同时扑过去,然而,就在那刹那,蒙蒙霍地转身跳下悬崖。
女人的贞洁不容人羞辱!她并不难过,大哥的病已痊愈,也不用再担心有人下蛊伤害他;两个妹妹也有大哥照料呵护,还有章大哥说要和大哥
合伙做生意,想来生活应可无虑,相信他们都会过得很好,所以,她很放心。
至于她的相公,如果需要的话,他随时可以再娶另一个老婆,对他来讲,应该没什么不同。
总之,在这世间,她并没有什么好挂心的,她可以安安心心的走。
于是,她缓缓闭上双眼,任由身子宛如陨石般往下坠落,呼呼山风在她耳旁啸掠,迷离的雾气在她周遭漂浮游离。。。
爹,娘,二哥,弟弟,蒙蒙来陪你们了!
她死了吗?应该死了吧!可是。。。。
蒙蒙困惑地望着那有点班驳的屋顶好一会儿,再徐缓地坐起身,愈加迷茫的环顾左右,桌椅,床铺,门窗。。。
为什么天堂像客栈?
还有爹,娘,二哥和弟弟呢,他们在哪里呢?
她到底在哪里?抓着头发,她攒眉苦思,记得她跳下山崖后不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失去知觉,当她再恢复意识时就是在这里了。。。忽地,
她惊骇地抽了口气。
难不成这里是地狱?
她做了什么错事要被打入地狱?
没有啊,她自认没有做过任何违背良心的事啊!
那她为什么会被打入地狱?
不会是牛头马面抓错人了吧?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开始惊慌了起来,立刻跳下床想去找牛头马面理论,谁知她的脚才刚落地,门扇便自动打开了,她以为是牛头马面来通知
她哪里搞错了,岂料竟是一个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走了进来。
「相公,你你你。。你怎么也会在这里?」她惊骇地大叫,「难道那些强盗追去杀了你?」因为她跳下悬崖,他们不甘心吗?
君兰舟瞟她一眼,将一叠崭新的衣物放在桌上。「你没死。」「耶?我没死?」她更惊诧地尖叫。「怎会?」君兰舟没回答她,径自又走了出
去,留下蒙蒙一个人在那里苦苦思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难不成那些强盗是有武功的,所以她一跳下悬崖,他们也施展轻功飞下悬崖捉回她,在她昏迷不醒的时候轮流奸污了她,然后才满足的察干嘴
巴离去,丢下她在那里等死,偏偏相公又想到应该坚持一下男人的骨气,于是又回过头来找她,所以,她就在这里了。
原来如此,她已经失去清白了是吗?
一想至此,她立刻开始搜寻左右,看到茶几上的茶杯,马上过去拿起其中的一个杯子摔破,再拾起其中一块最尖锐的碎片,毫不迟疑地往喉咙
划去。。。
「你想做什么?」
她有点惊讶,因为前一刻眼前还没有半个人,下一瞬间君兰舟便出现了,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捉住她持碎片的手腕。
「我已经失去我的清白,没有脸再活下去了!」「你不用安慰我了,一定是,不然那些强盗怎么可能放过我?」「他们死了。」
「不要骗我了,他们怎么可能莫名其妙突然死掉,一定是他们侮辱了我之后才走掉的!」她坚持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君兰舟微微眯起了眼,忽地,他另一手将托盘放置在茶几上再拿掉她手中的碎片,然后一把托起她的身子走到床边放下,他自个儿也脱鞋上了
床,并将她整个人压在身下。
「相公,你。。你想干什么?」
「证明你没有失去你的清白,而你的第一个男人是我。」
一个时辰后!
「会痛吗?」
「好。。。好痛!」
「流血了吗?」「恩恩,流血了!」「那么,你的第一个男人是我?」「是。」
好,我去吩咐小二帮你准备热水,泡一泡你会舒服一点儿。」
话落,他挪腿下床穿衣。
「。。。。相公。」
「恩?」
「我还以为你「不行」呢!」
「。。。。」
她在流口水。
贪婪的目光在满桌丰盛到不行的菜肴上来回流连,她的口水也愈来愈泛滥,几乎快淹到长城外去了,「快吃吧!」「可。。可是相公,我们。
。负担得起吗?」君兰舟没说话,默默的掏出一叠纸给蒙蒙,蒙蒙狐疑地打开一看,失声惊喘,那是一整叠银票,至少好几万两。
「这这这。。这是哪儿来的?」
「我出门的时候,娘塞给我的。」
他娘亲给的?
那他就一点也不穷了嘛!
「但但但但。。。但你为什么都不用?」
「我用了。」
「胡说,用在哪里?」
「买馒头。」
蒙蒙啼笑皆非的望下瞄一眼银票,每一张银票起码上千两,他用上千两的银票买馒头?「可是,相公,你明明可以吃好一点,穿好一点呀!」
「不用,肚子不饿就行了,不需要吃饱;衣服逢缝补补可以穿就行了,也不需要穿太好。」
蒙蒙瞪着眼,好半天终于明白了。
她的相公不穷,只是很节省,那种很小气,十分小气,极端小气的节省,不,说小气实在太含蓄了,他根本就是该死的吝啬!
于是,默不吭声的,她把银票还给君兰舟,然后开始大吃起来:不吃白不吃。
可是吃不到几口,她又发现君兰舟居然动也不动。「相公,你为什么不吃?」
「我刚刚吃过半颗馒头,还不饿。」
「但我一个人吃不完啊!」
「剩下的打包起来,路上你还可以慢慢吃。」
蒙蒙不敢置信地张大嘴,好半晌后,她放下筷子,不吃了。
「你怎地不吃了?」
「你是相公,我是妻子,相公不吃,妻子怎么能吃?」君兰舟皱了一下眉,随即拿起筷子。「好吧,我吃,你也快吃!」他夹了一筷子青菜,
蒙蒙也跟着夹青菜来吃,然后停下来看他,「你在等什么?」
「看你吃什么,我也吃什么呀!」
君兰舟的眉头又皱起来了,片刻后,他才夹去一只鸡腿,蒙蒙马上也夹去一只鸡腿,迫不及待地啃起来。
就这样,他吃什么,她就吃什么;他停下来,她也停下来;他继续吃,她也继续吃;甚至他喝一口茶,她也跟着喝一口茶,直到她放下筷子不
再跟着他吃了,他也放下筷子。
「吃饱了?」
「不,是快胀死了!」
于是,他也不吃了,剩下的,全部打包。
「相公,别那么急着走好不好?我肚子胀得走不动了啦!」
「好,我叫小二泡一壶好茶来,等你好一点再走。」片刻后,小二送来香茗,蒙蒙正打算再向君兰舟询问一些事,譬如他是哪里想不开,
为何突然带她来大吃大喝之类的,忽闻邻桌传来一段「有趣」的对话。「不骗你,全死光了。」
「全死光了?他们那一窝子三百多人全死光了?」
「可不是,三百多个全死光了!」
「死得好!」
「的确,咱们这地方上终于可以获得安宁了!」
「那帮子该死的土匪骚扰地方上百姓好几年了,现在终于得到报应了!」
「不过听说他们死得很惨呢!」
「多惨?」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捕快去看了之后,回来吐到现在还在吐呢!」
听到这里,蒙蒙马上扯了扯君兰舟的衣袖。
「相公。」
「嗯?」「是你?」「嗯。」「好厉害!」蒙蒙惊叹。「这回又是什么?」
「哭死你。」君兰舟语气淡淡的回道。
「什么意思?」
「一直哭,哭到死。」
「就这么简单?」
「不,会先哭到眼睛掉出来,再哭到舌头烂掉,又哭到肚子爆开,
腑全……」
难怪那些捕快会吐,那种场面光是想象就够恶心了。
「够了!」蒙蒙一手压喉咙,一手捂住嘴,觉得她也快吐出来了,
该吃到那么胀的。「又是你弟弟取的名字?」
「嗯。」
蒙蒙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继续恶心才好,
「相公,你弟弟肯定是世上最顽皮的小孩!」
君兰舟不语,默默喝茶,直到喝完半壶Сhā之后,蒙蒙才起身。
「好了,我们走吧!」
「嗯。」
付帐之后
他们离开饭馆,走向对面客栈,蒙蒙想说是去拿包袱、书筐好上路。
「相公。」「嗯?」「今儿我们是要住城外的破庙废屋,或是先赶一段路再睡野地?」
「不,我们不住破庙废屋,也不睡野地。」
「那要睡哪里?」
「客栈。」
「……相公,你到底哪根筋不对了?」
真的,君兰舟的脑筋好像真的不太对劲了。就从她在客栈里清醒过来那天开始,她的相公就不对劲了,而且是十分严重的
不对劲。
他们不再睡荒屋野地,而是在客栈打尖住宿;也不啃馒头、喝清水,而是上饭
馆酒楼吃好菜、喝香茶,最可怕的是,他还买新衣服、新绣花鞋给她,最上等的料
子,最讲究的针线活儿,最精致的绣花,是那种大富人家才会穿的服饰。
「这…给我的?」蒙蒙不敢置信的眨巴着眼。
「是。」
「那你呢?」
「我的衣服还能穿。」
又来了!
蒙蒙翻了一下眼,把新衣服推还给他。「相公不穿新衣,妻子怎能穿?」
君兰舟的眉头又打结了,但晚些时,他们夫妻俩都是穿着新衣、新鞋,偕伴出现在酒楼里的。他的衣衫是她帮他挑的,免得他自己挑那种
最便宜的粗布衣裳。「想吃什么,你自己点菜吧!」
「好,我点!」
蒙蒙笑吟吟的点了一大堆菜,重点是,她点的都是那种不能打包的菜,这是依
据数日来所得的经验。
几餐过后,她就摸透了君兰舟用餐的习惯,每当她吃饱之后,他一定会把可以
打包的菜全都打包起来,至于不能打包的菜,他也一定会努力把那些菜全部吃光,
连菜汤也不剩,因为他太吝啬了,一点点的浪费都舍不得。
对了,差点忘了,他们之问不但不再有任何距离,而且他们也不再「行军」
了。
君兰舟买了一辆马车,那种相当小巧,但车内十分舒适,还有地毯被褥羽毛枕
的马车,他甚至买了一些零食让她在车内吃,免得无聊,有时候半途碰上庙会,
还会带她去看热闹呢!「咦?这是客栈吗?」因为马车停了,蒙蒙探出布帘外,却见马车停在一栋豪宅前,如果那是客栈,准是公卿将相
才住得起的客栈。
「不,这里是江南酒商大贾的宅邸。」
「喔。」蒙蒙没再多问,心知她家的相公又想要「赚」宝物了。
这回仆人们都很客气,不敢怠慢,因为他们的外表不再寒酸得像要饭的了。
「君大夫真的能医好我女儿的脚?」
「我不是大夫。」
「是是是,君公子,你真的能医好我女儿的脚?」
「可以。」
「太好了,那就有劳君公子了!」
「我要鸳鸯芙蓉冠。」
「耶?鸳鸯芙蓉冠?可是……」
讨价还价的阵仗连摆开的机会都没有,君兰舟转身就走,对方马上认输。「好好好,鸳鸯芙蓉冠就鸳鸯芙蓉冠!」七天后,他们离开豪宅
住到酒楼里去。「相公,这又是给谁的寿礼呢?」蒙蒙一边赞叹,一边爱不释手地检视那座鸳
鸯芙蓉冠。
那是一朵小巧的花冠,周缘缀着各种形状的珍珠玛瑙、宝石钻石,当中是一串
鸳鸯的垂饰,是由大而小的几只鸳鸯所连接而成,最令人惊奇的是,那一只只小巧
的鸳鸯在每一摇动间都会摆动翅膀飞扬,而且闪耀出不断变换的七彩光芒,那光芒
是如此眩惑迷人,若是戴在女人云髻上,准会让人怀疑是仙子下凡尘。
「给你的。」
静了好一会儿,蒙蒙才猛然仰起惊讶的眸子来。「给……给我的?」
君兰舟颔首。「给你的。」
好半天后,蒙蒙的眸子悄悄渗出水光来,但马上就被她横臂抹去。「谢……谢
谢你,相公,我好喜欢,真的!」
「你喜欢就好。」「当然喜欢,好喜欢好喜欢!」说着,她的眼眶里又冒出水来了,但她还没来得及抬臂抹掉,那刚溢出眸眶的水珠儿就
被他的手指拭去了。
「别哭。」
「人家才没有哭呢:」
蒙蒙抗议着被他搂入怀里,一臂温柔地环住她,一手轻轻拍抚着她的背,像哄
孩子一样。
「我知道,你不哭,但女人有时候也需要掉点泪水的。」
「为什么?」
「……为了眼睛的健康。」
「真的?」
「我是大夫,说的当然是真的。」
「喔,那我不哭,掉眼泪就好了。」
果然,她一声都没有哭,泪水却几乎浸湿了他整件长衫,这是打从她懂事以来头一回如此尽兴的流眼泪,因为感动。是谁说的,苦尽甘来
,这就是她现在的写照。她的相公依然是戴面具的男人,总是面无表情,但他的眼神不一样了,每当目
光触及她时,他那冷漠的眼神就会揉入一抹她依然看不懂,但十分温柔的表情,有
点像大哥看她的眼神,却又不太一样。
还有他的声音也不一样了,之前,她一直不太能确定他的声音里是不是有一股
特别的韵味,但现在她能确定了,他的声音里的确透着一股软绵绵的韵味,当他在
对她说话时,那种韵味就特别明显。
而他对待她的态度,基本上似乎跟以前没什么差别,但实际上却又有大大的不
同。
「蒙蒙,不许再点红烧鱼了!」
因为不能打包。
「可是人家喜欢吃嘛!」
「那就不要点砂锅豆腐!」那也不能打包。「人家喜欢吃嘛!」「鱼翅也不行!」
一样,不能打包。
「人家喜欢嘛!」
「还有……」
「相公,你真的很小气耶,又不是吃不完,」反正他一定会吃完。「干嘛这个
不能点、那个不能点嘛,明明是你说我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的,现在又不许我点,
你到底……」
「闭嘴!」
「是,相公。」
「我不是小气,是节俭。」
「是,相公。」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是,相公。」什么意思???然后,君兰舟招手唤来小二,点了刚刚她说要点的那些不能打包的菜,等
她吃饱之后,他又很努力的把那些不能打包的菜全部吃光,连一小粒碎葱也没留下,就
差没有学狗一样舔干净盘子。
「相公,要是吃不下就不要勉强嘛!」
「浪费!」
不过这样也正好,她才能够光明正大的养肥他,不然再任由他那样一顿半个馒
头下去,总有一天他会变成一副骷髅外包皮,中间保证没有半点肉,连葱屑油渣子
都没有。
「相公,你再这样小气下去,总有一天你会变成一只大肥猪!」
「闭嘴!」
「是,相公。」
「回房了!」
「是,相公。」于是,他们回到下榻的房问,蒙蒙高高兴兴的自己脱光衣服爬上床,因为君兰舟每天晚上都会用实际行动向她证明她说他
「不行」的话是错误的。那种话谁都能说,就是不能由自己的妻子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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