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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木槿花西月锦绣!! > 第一百三十二章 长恨水长东(二)

第一百三十二章 长恨水长东(二)

更新时间2008-1-24 17:46:00 字数:4791

我将箭袋挂上,伸手试着打开黄金弓,心想此弓如此珍贵,前任主人又是开国名将第一人,一定打不开,没想到却被我拉开了。

张老头和碧莹看着我也有异­色­,张老头讷讷道:“真想不到.......夫人神力,竟然能拉开此弓。”

我紧崩的内臂只觉一股强大的真力自黄金弓弦中反弹回来,贯穿整个拉弓弦的左臂,直击我的胸腹,隐隐发痛,但碍着碧莹,不想让她看笑话,便尽量慢慢将弓弦收了回来,晒然而笑:“一切皆是缘份吧。”

扭过头去,暗自调息了一会儿内气才险险地压下了一口翻涌的甜腥。

看到明凤城的遗骸,又联想起明风扬来,心想为何我所知晓的明家男人都是死得这般不明不白,如此凄凉悲惨?

石洞内另一方的骷髅,带着白­色­的面具,极像司马家的人,如果说原家的人联合明家的人保住了司马氏,司马家理应对明家的人也感恩戴德,为何要同明凤城作对呢?

我开口问道:“敢问前辈,这司马家人为何要同明凤城作对,其时司马氏的人应该成为原家的家奴了,难道是原家派出家人来追杀明凤城,可是原理年和明凤城不是连襟吗?

没想到张老头却摇摇头:“这老朽也不明所以,开国之初,明家和司马家为了争强好胜,所到之处皆以西番连花为记,原氏族记中提到平宁公主得信亲妹被掳,不想皇室颜面扫地,便秘密派出五十个顶尖暗人前去西域查探,然后失踪了,再没有消息。夫人请看这壁画之中,无论是婚宴或是这位王妃御用之物,到处饰以红番莲,平律公主身陷西夷,便在这石壁中以红莲为记,恐是一种求救信号,平宁公主可能通过红莲得知妹妹身陷囫囵,而明家又三敛其口,便派出司马家的暗人前来营救亲妹,然阿史那毕咄鲁强悍,这三十个司马暗人便命丧这弓月宫中,而平宁公主和其夫此时已葬生在紫陵宫中,再无人能救得了平律公主,于是一代倾城红颜,纵有闭月羞花貌,纵有突厥王万般宠爱,金枝玉叶之身终是沦为蛮夷后宫众妃妾争宠ling辱践踏的对象,不出一年,生下皇太子后便香消玉陨了,只是......为何明凤城与要救平律公主的司马氏相斗?确实匪夷所思”。

我大惊,此人竟然还知道当年连原非白都没有看过的原家族记,他莫非是司马家的暗人?

他却盯着明凤城的手指骨看着。

我疑惑间,目光也沿着明凤城苍白而修长的指骨,游移到他临死前指着被一支黄金箭钉在对面壁画下方的骷髅,那人身材也想当高大,整个人被双脚腾空地钉在壁画上,带着完整的面具,这个面具同我曾经的恶梦暗宫的暗神大人所戴的很相似,面具额头上还戳着一支黄金箭,在箭的根部,那张面具开裂着。

为什么明凤城要指着那个骷髅,莫非是临死前,明凤城在指着他破口大骂?

“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原家秘密下了格杀令,故而两方人马同归于尽,再要么.....,”树妖脸上忽然浮起一丝冷笑,他冷冷道:“就是明凤城发现了他一直追查的东西所以他要杀人灭口独占宝藏。”

明凤城的另一只手骨里攥一样东西,露出一端,好似有暗暗的光在闪,我正要探手过去,忽然一阵风从身后来时人路吹了过来,我们手中的火把火苗焦燥地蹿动着,差点被吹灭了,众人心皆一惊,莫非是那个怪物去而复反吗?

毫无欲兆的,地面开始有了一丝震动,眼前疾速地飘来一股股看似黑­色­的浮烟,所到之处,便是一片乌黑,明凤城的那只手骨一下变成了一堆粉末,我的手心里立刻滑入一块冰凉的东西,然而不及我多想,身边所有的骷髅全都如多米诺骨牌一般,因为这股黑烟的侵扰,空气密度地骤变,开始慢慢碎裂开来,化作粉末。

“食人黑蜂,是食人黑蜂,”碧莹惊恐地尖叫起来:“这是腾格里的地狱使者,快离开这里。”

可能是碧莹身上的伤口泄出血腥味,无数的黑烟向她冲去,电光火石之间,一条虎虎生风的火龙甩来,打散了黑烟,张老头护在我们前面,不停地挥着火龙,那黑蜂却越来越多,最终密集地聚在张老头的长鞭上,由鞭开始,慢慢地扑灭了火龙,最后漫延到张老头的手上,他不得已甩掉长鞭,挥舞着火把,最后我们所有人的火把都扑灭了,我们陷们前所未有的黑暗。

我感到无数的翁翁声响在耳边,拼命挥舞着手臂,却挡不住巨痛嗜身,黑暗中直听到碧莹的恐怖痛苦的呼喊:“救命啊,夫君救命啊!”

我心中万分恐惶焦灼,手紧了手中之物,惊觉手心中明凤城的遗物开始慢慢变得灼热,然后变得如火一般烫,我大叫着扔了出去,随着我甩出的方向,一股强光闪了出来,照亮了整个石洞,我瞥见地上一块宝石正在发出紫莹莹的光芒,我的心一动,仿佛段月容的紫瞳在我的眼前。

我们三个人的身上都是累似大蟑螂的黑油油的生物爬来爬去,似在四散退去,好像很恐惧那光亮,那光芒也由紫­色­转为炽光的白­色­,最后越来越亮,耀得我们根本睁不开眼,不得已拿手去挡。

过了许久,那光芒退去,我慢慢放下手来,却见地上的宝石正放着柔和的光芒,折­射­在石壁上,壁上出现一个白衣人影行在壁上,含笑看我,衣带当风,栩栩如生,宛如真人立在我们对面。

我们三人皆痴痴盯着那个青年,都再不能言语,那人俊美如斯,那抹笑若春花灿烂,天人之貌与我心中的孽障不谋而合,却似原非白活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对我款款柔笑。

明凤城至死都要紧握在手中的宝石为何会有原非白的影像?

非白,是你又救了我一命吗?

过了一会儿,才醒悟过来,这个影像不可能原非白,应是明凤城那个时代的人物,想来想去,似乎只有原家的原理年有这个可能­性­。

这样一个男人,开国的少年大英雄,赫赫功勋,权可倾天,富可敌国,身边美人如云不说,本身又是绝世的美男子,妻子还是最尊贵的公主,皇上最心爱的女儿。

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很难想像真得是为了一本破书里面写的一些不着边迹的内容,当真抛下荣华和娇妻不远万里地跑到这种永远也见不得光的地方,寂寞无声地躺坐在这里整整五百年。

像他这样的人真得只是为了寻找宝藏吗?至始至终,他似乎都对手心里的这块宝石万分着迷,临死前必定紧紧攥着,想再看看宝石里的人。

如果那人真得是原理年,那个时代同明凤城齐名的少年英雄,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打下天下,一起尚了公主,一起保住了司马家,却在原理年练了无笑经的同时,明凤城远走他乡,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可是他至少死之前见到了他心中的人,那么我呢,我在临死前还能见到非白吗?

这个念头闪在我的脑海中,我自己也吓了一跳,同时也强迫自己从思絮中回过神来,心中暗嘲连命都保不住了,还想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做什么?

宝石的光芒柔和地消失了,张老头点燃了火炬,宝石又变了一块看似普通的紫晶琉璃石。我拔开旁边成群的黑蜂尸体,把宝石检了起来。

碧莹害怕地看着我,张老头则盯着我手中的石头垂头沉思,不过他们的衣衫都不怎么整,混身叮出很多红痕,碧莹漂亮的左面上还被咬出两个泡来,不过估计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也是混身又痒又肿,和他们一样惨不忍睹。

我刚抬手,碧莹着急地喊道:“别抓,黑蜂的伤口一抓便毒入肌皮,渗入血体中,五时三刻便毒发身亡了。”

她似乎又有点后悔说出来,瞪着我再不说话了。

张老头掏出一个小瓶子放到我手上,轻声道:“请夫人拿着这瓶灵芝丸,里面还有十丸。”

“原家的灵芝丸,你是原家的人?”我惊问,他对淡笑着点点头,从袖中递来一张小帖写着:“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这是当初我被鬼爷囚禁之时写下的接头语,我看着他轻声吟道:“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他也笑了:“夫人的才华,老朽钦佩。”

“原来前辈是鬼爷的人?”

“鬼爷?夫人说得是那个卖主求荣的鬼头王?”他又笑了,眼中闪着我看不懂的一丝凌厉:“夫人在这里几月,可能不知,鬼头王早已被明心锥凌迟了,现在的东营暗人头领是青王。”

我一惊,青王,莫非是青媚,正要追问,他却正­色­道:“请夫人先服了灵芝丸,既然连大妃娘娘都知道这黑蜂,想必是阿史那家的独门武器了,万万担误不得。”

说罢从药瓶里倒出一颗,放到我的嘴边,意思要我立刻吃,我一愣,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逾举,默然地又放到我的手心,离开了我,蹲下自己包扎起来。

我拿着那颗药丸放到他的手里:“前辈也被黑蜂咬到了,理应也吃一丸。”

没想到他却淡淡一笑,晶亮地眼睛看着我:“夫人不用怛心老朽,老朽另有灵药,这是为夫人准备的。”

我看着他从怀中掏出一颗乌黑的有些诡异的大药丸服下了,才将那颗珍贵的灵芝丸给服了。然后走向碧莹,没想到她戒备地看着我,像只受惊的小免子,我递又掏出一丸递给她,她满脸不屑正要开口,我却抢着冷冷道:“现在生死之际,别跟我又来你那一套,不然你信不信我现在立刻打掉你肚子里的孩子,一尸两命,管你现在心里到底是二哥还是阿史那撒鲁尔,一准让你死也见不到他们最后一面。”

她被我呛在那里,委屈而害怕地看着我,流着泪吃下我的药丸,缩在角落里抱着肚子低声哭泣。

我心里也不好受,张老头立起身来,我这才注意到他比我高出了很多,体格健美匀称,实在不像一个耄耋老者,鬓角的乌发如墨,想是新长却还没来得及易容。

我纳闷:莫非此人是我熟识的人,所以才要易容来骗我?

“自夫人被掳以来,老朽便一直查探地宫,实不相瞒,夫人应知,四爷身边一直有三爷眼线。”他垂目道:“故而也一直在追查明凤城和原家失踪的那批暗人。”

“其实原家也是想知道明凤城找的那批宝藏究竟确有其事否!”我接口道。

“正是。”他轻声哧笑,指着那石壁道:“这面应是地宫的断龙墙,也就是其另一个秘密出口,这个地宫原先只是地下通道,是后宫外戚互相秘密走动的地方,直到轩辕紫弥嫁给了阿史那毕咄鲁,才大规模地改建这个地下通道。”

“如果老朽没有猜错,果尔仁放心将夫人和娘娘留在这里是因为这里是一条死路,”张老头继续道:“本是一条用来困住明凤城的死路,既便你们无竟见发现机关进来,也无法打开这面断龙石,可是没想到黑蜂涌进,却为我们打开了条生之路。”

“夫人可记得明凤城的手指骨指着对面的石壁吗?”

“其时明凤城定然动不了了,只了­射­出金箭标识,看上去是指着那面具人,其实是指着他的金箭所标的位置。“原本金箭上挂着的骸骨也粉碎了,便露出了那个位置,四处皆是黑蜂的尸首和白灰般的骨粉,黑灰相杂,根本难已分清,我长叹道:“原来如此,原来明凤城指着的却是打开断龙石的机关?”

张老头点点头:“地宫改建之初,可能是因为平律公主自己也是怀疑前夫死在地道里了,找这个借口好搜寻地道好找到前夫,只可惜阿史那毕咄鲁如何会让她知道明凤城就死在她的脚底下,便封了这个石洞,永远锁住了他心爱的女人,那明凤城便也白骨长埋异国他乡,一缕幽魂却难回故里。”

“这个石洞定然方封死了数百年不曾开启,断龙石壁的另一面极有可能是出口通向地宫,甚至是明凤城所搜寻的财宝,当然亦有可能是另一个死|­茓­。”

我咬咬牙:“置之死地而后生,一切听凭前辈吧。”

张老头再不废话,走到石壁前,站定在那支黄金箭下,看着我,我走向碧莹,扶着她站了起来:“待会儿万一有流矢­射­出,记着抱紧我,我身上有宝衣可护我们不被伤害。”

碧莹垂泪点点头,不再同我斗口角,依言抱着我的肩膀,混身抖得厉害,眼泪洒满了我的前襟。

张老头慢慢转拔着那支黄金箭,箭刚刚离开石壁,一块方石凸了出来,张老头猛击方石,那机关轰然作响,仿佛惊起了沉寂的岁月,唤醒了无数沉睡的灵魂,在我们周围唳声呼喝,震荡着我的耳膜。

随着石门慢慢沉重地开启,一片耀眼的光芒­射­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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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楼东人留碧

更新时间2008-1-9 10:47:00 字数:4590

俺出生于元武元年五月,山东聊城一个叫牛头镇的小地方,然而俺生长的地方却是牛头镇这个小地方最热闹的,也是牛头镇各种各样的男人最向往的地方-丽春院。

万德元年俺娘正是丽春院中的头牌花魁于晚晴,据说她的艳名曾一度令牛头镇这个小得不能再小的镇,一夜之间在聊城乃至整个山东府,都十分的出名。而俺娘的恩客中小到地方财主,大到某些不愿透露身份的大人物,应有尽有,于晚晴三个字,红得发紫,如日中天。

直到有一天,县令为了讨好平鲁将军,说服了俺娘进了将军府献舞。

平鲁将军惊艳,因此俺娘被强留在将军府中三日,等俺娘被放出来的时候,人已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她浑身青紫,小腿被折弯了,从此无法再登台跳那曾经被无数­骚­人墨客,吟咏赞叹的宝和曼妮舞,连走路也成了问题,而最糟糕是的,那曾经号称山东第一美人的鼻梁骨,被硬生生地打断了。

一朝红颜尽,半生恩情绝,平时同俺娘日夜山盟海誓的­骚­人墨客们,大骂平鲁将军几句,便拂袖而去,在这武人专政的年代,那些所谓无所不能的恩客中,自然无人敢为俺娘出头,陆陆续续消失在俺娘的生命中,不再出现,俺娘也从头牌落到了任何一个满口黄牙的贩夫走卒都可以玩弄的下等贱妓。

正当她准备了一根绳子,早早超生也好去见俺的外公外婆时,被她的姐妹,我未来的­干­娘们给救了下来,并且意外地发现腹中有了一条新生命。

孩子,永远能不可思议地给了女人无限的勇气活下去,那怕那个女人甚至不知道谁是这个孩子的父亲。

俺娘吃尽了千辛万苦,终于熬到了临盆时分,却偏偏遇到难产,老鸨怕一尸两命,给丽春院带来晦气,狠心地将她扔在柴房里,幸好头牌花魁红翠,曾是俺娘的丫环,她为俺娘找了产婆,俺娘在最痛苦的时候,恍惚间看到了一群金燕子在她身边飞来飞去,然后其中领头最大的那只冲进她的肚子,然后俺猛得一下子钻出她的身体,落在她平时接客的破毯子上。

俺的出生给俺娘和丽春院所有的姑娘们,带来了前所末有的喜悦和激|情,她们纷纷拿出自己的体已给俺娘和俺买吃的穿的,争着来做­干­娘,轮流来看俺,抱俺,就连一直冷言冷语的老鸨也对俺的小黑脸爱不释手,因为俺老是呵呵傻笑着。

于是俺在­干­娘们的脂粉堆里不时撒娇邀宠,在浪声­淫­语中一天一天长大,在诸位­干­娘的照顾下,俺发育得奇快,比同龄男孩要高一个头,俺十岁时,个头就长得和俺娘的肩一样平了,这在平常人家是再好不过了,可于对一个在妓院长大的男孩,却有些尴尬,老鸨开始同俺娘商量俺的去留问题了,于是她们决定让俺成为一个琴师,厨子或是学着唱戏。

然而,丽春院里所有的古筝都被俺天生粗壮的手指弹断过,俺还是没有学会。

丽春院的厨子委屈地向老鸨投诉,说是俺把厨房里的碗都敲破了。

不过俺很得意地对老鸨说,俺对戏曲还是很有天斌的,这一日,红翠姨嗓子不舒服,便让俺前去给她的熟客唱一出,这是俺第一次登台,乐得俺屁颠屁颠地,俺­精­神抖擞地进去,斗志昂扬地那么一亮相,撒开嗓子这么一叫,红翠姨那位金主子五十开外的赵员外,吓得一下子蹦得老高,然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再也没起来过。

丽春院上上下下都很害怕,就怕赵家的人来闹,好在赵府的十几房姨太太和少爷小姐们为了争家产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空来理丽春院。

但是,这件事还是让老鸨悲愤地意识到把俺培养成摇钱树是不可能了,俺便开始学另一门手艺,打手,

岁月,便在懵懵懂懂地听着打手们唾沫横飞地评论着姑娘们香艳的床上功夫中,过了一年又一年。

这一日,一个军爷进了俺娘的房,一会儿俺娘的惨叫之声便从屋中传出,因为是军人造事,众打手不敢前往,俺娘又是个少有贵人来往的老妓,故而无人前去解救,只有俺不顾阻拦地冲进去,只见那直娘贼正狞笑着骑在俺娘身上,拿马鞭狠狠抽打俺娘。

那一年俺十三岁,个头已经和一个十六岁少年一样高大了,俺第一次感到一种想要燃烧起来的愤怒,俺上前把那直娘贼打得牙齿崩裂,头破血流,一路淌着血逃出了丽春院,显示了那几个武师对俺的教导有方,然而却把丽春院前来找乐子的客人们吓得逃了大半,五个打手好不容易才把俺制住,不得不用绳子綑住俺,锁在柴院了好几天才放出来。

可是俺娘看俺的眼中第一次有了恐惧,很多年以后,俺把这段埋在心底的往事只告诉了一个女孩,出乎俺的意料,她没有俺想像中的害怕,狡黠的眼中反而闪烁着兴奋,她说这叫热血沸腾,还说世上只有妈妈好,俺这么做就对了,俺绝对是最有血­性­的孝子。

俺从柴房里出来的那一日,鸨母又令俺改行,让俺作了最最基本的工作---龟奴,俺娘眼中的恐惧也愈加深厚起来,因为俺长得越来越像那个毁了她一生的平鲁将军。

俺成了丽春院史上最年轻的龟奴,直到有一天,一个下巴长着大痦子的女人扭着腰肢来找老鸨叙旧,她便是最具传奇­色­彩的人贩子陈玉娇,据说她年青时也曾是丽春院里的红妓,后来爱上了一个书生,她把本来用于赎身的所有积蓄拿出来,供他读书上京赶考,中了进士,然后一如所有风尘女子书生恋的故事结果,那书生自然而然地负心,想取一个身家清白的女子,不想陈玉娇辱没了他的门风,便着家人还了她借给他的钱。

陈玉娇不哭也不闹,只是淡淡地收下了银子,替自己赎了身,然后悄悄尾随那个家人到了京城,就在那个书生的婚礼上当面怒斥书生的不义,然后当着众多宾客的面取刀要抹脖子。

她奇迹般地被一个原姓贵人救了下来,然后匪夷所思地成了一个人贩子。

那陈玉娇同老鸨密谈了一会,又专门前来看了蹲在墙角笼着袖子取暖的俺,便对俺娘说俺有贵相,而西安原家正在招少年作护院子弟兵,有吃有住,能习文练武,还有月钱,若是将俺送到原家,将来指不定能出人头地,必然好过讨个老妓,一辈子当个龟奴。

俺娘被陈玉娇洗脑之后,怔怔地坐在屋里,流了一夜的泪,最后决定将俺交给了陈玉娇,那陈玉娇要给俺娘钱,她却反把这钱和平时积攒的几两碎银子,塞进了陈玉娇的手中,一定要她为俺在原家主子面前说些好话,陈玉娇怔怔地看着俺娘丑陋的泪容,摇头叹息道,又是一个苦命人哪。

在那些丽春院的­干­娘们和俺娘的哭声中,陈玉娇领着俺上了牛车,里面空空如也,没想到俺是第一个,然后陆陆续续上来了好多孩子,那些小孩都比俺小,而且一个个毫无个­性­可­性­,总是不停地哭,犹其是那个叫齐放的,每次一有什么动静就带头哭,还要抱着俺,絮絮道道地问俺,为什么他爹娘不要他了。

这俺哪里知道来,每一次他们哭,俺都会想俺娘和俺的­干­娘们过得现在可好,是否还会有龟孙子的客人来欺侮她们,俺的心中好生难受后悔,在走以前没有再替俺娘揉揉腿,她的腿在­阴­雨天气总要发作,疼痛难忍的,可是那时俺只是忙着赌气不理她流着泪和俺说话……

可另一方面俺又很怨俺娘,她既然决意要送俺走,那为何当初还要千幸万苦地生下俺呢?

到了江苏府,梅雨钻入牛车,让习惯北地的我感觉甚是难受,雨丝纷纷中,一个二道人贩子谄媚地送来一个面目清秀的男孩和一个美丽的小女孩,那个男孩看上去和俺差不多大吧,倒是万分镇定,不似一般孩子,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青女子,那女子衣着破旧,但气质却十分高贵,不像是小户人家出生,只是左面脸上烙着一个狰狞的罪字,触目心惊,而那小女孩一脸冰冷,身上还穿着孝服,头上戴着白花。

年青女子面­色­冰冷地给他怀里塞了个包袱,那男孩站在牛车上,向那个美丽的小女孩伸出手,让她搭着他的手上了牛车,小女孩美丽的脸不易察觉得一红,原本死灰一般的美目也闪出一丝光芒,然后就在那个男孩钻入帘子的一刹那,年青女子那冰冷的脸,出现了一丝悲戚,她出声唤道:“石郞,你……。你要多保重……俺们家就全靠你了。”

那个男孩回过头来,看着那个女子,眼中沉痛森冷,像个大人似地叹了一口气,下了牛车,打开油伞,递给那女子:“姐姐快回去吧,莫要被雨淋湿生病了,石郞会照顾自己的。”

然后他微微一点头,抱着包袱上了牛车,目光冷静地扫了一周,坐在美丽女孩的身边。

俺的好奇心上来了,趁那牛车颠簸的时候,便乘机硬挤到那一男一女当中去,俺双手笼在袖中,想同那像大人似的男孩搭讪,可是他却惜字如金,死也不肯说半个字,回头又和小女孩说话,她却用异常防备的目光看俺,瑟缩着微推拒俺前倾的身子,吓得连名字也不肯说。

嘿!俺这张­干­娘们,打手们,龟奴们,恩客们人见人爱的脸,何时变得如此不吃香啦!?

俺讨了个没趣,郁闷地又颠回了他们的对面,睡得正迷糊的齐放又哼哼几几地挤过来,挽着俺的胳膊,甩都甩不掉,于是俺只能更郁闷了。

俺们又颠了几个月,来到建州一个叫做花家村的地方,此时的建州刚刚经历水灾,别说花了,就连草也看不到几棵。

俺正透过窗帘张望间,只听到外面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老道地和陈大娘讨价还价,俺撩开门帘,偷偷往外看,只看到阳光下,一个紫瞳的绝世小美女正蹲在地上无助地抹着眼睛,俺暗叹一声,如此美女,若是在俺们丽春院,不出五年,成为烟海名妓,想必是指日可待。

紫瞳小姑娘万般依赖地看着一个拖着长辫子的小身影,那个小身影正仰着脸在同陈玉娇说着,陈玉娇的脸微微有些吃惊。

那小身影忽然转过身来,阳光在她的身上笼着光芒,她灵动的墨瞳转向了俺,她的外貌比起她身边,那个紫瞳女孩要逊­色­许多,然而那双清澈的妙目,无限狡黠却又透着无比的坚定,她在俺脸上转了一圈,又转了回去,俺的心不由自主地一动,这明明是个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为何她的眼中仿佛沉淀了几十年的世情,仿佛她的明眸比在丽春院里­干­娘们和俺娘的双目还要深沉明晰,于是这一日俺遇到了俺一生的冤家。

俺的冤家拉着紫瞳小美女,上了牛车,见俺傻傻地看着紫瞳小美女,大大方方地对俺唤了一声,告诉俺她姓花,名木槿,木槿花的木槿,而紫瞳小美女叫花锦绣,是她的孪生亲妹。

自从花木槿上了牛车后,车上有了生气,俺也有了说话的对象,便大声告诉她俺的名字叫于飞燕,然后就看她的小脸呆在那里,俺有些心虚地缩回了胸脯,想起俺娘千叮万嘱叫俺不要说出俺是从丽春院出来的,免得惹人轻视,误了前程,谁叫俺于飞燕三个大字在牛头镇里也算是颇有“名望”了,莫非她听说过俺的名字。

她的妹妹偷偷拧了她一把,把她拉回现实,然后她忽地笑逐颜开,开始给俺讲赵飞燕的故事,并说将来俺必能富贵加身,位极人臣。

俺从来不知道俺的名字还能和一国之后联系起来,那些所谓肚子里颇有墨水的客人们都曾笑话过俺的名字太过脂粉气,而俺娘和­干­娘们便回说这个名字好养活,小鬼来收魂肯定不会注意之类的。

真没想到她会知道这么多,她笑着说话的时候,整张小脸瞬时飞扬起来,俺们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为她吸引,就好像若­干­年以后,在一次重大蝗灾后,她严肃地对我说起,虫子天­性­喜欢阳光一般,飞蛾扑火不是因为她看着火光漂亮,而是本能才使他扑上去一般。

于是俺像那蛾子似得,发自心底地感到她的笑容如此温暖,再也无法移开俺的目光,齐放早早地倒戈,爬到她身边,改抱着她不放,连那个不爱说话的男孩和胆怯的女孩看着她也开了口,直到此时俺才知道,那个男孩叫宋明磊,江苏淮­阴­人氏,而那个漂亮的小女孩是浙江淳安人,名唤姚碧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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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大说书版-原非白番外1

更新时间2008-1-9 10:48:00 字数:9903

木槿是个很固执很胆小的女人,即便是作者我,也会为她­干­着急的(因为我知道非白心里怎么想嘛)所以他们在若­干­年后再见面,两人一开始还是会像在西枫苑里一样兜兜转转,就在两个人决定忘掉彼此时,发生了一件大事,使得两人又在一起了。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读者愤怒,觉得木槿们很婆妈,可是如果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如果自己遭遇了不幸,想告诉男友,又不敢告诉男友的心情,如果男友一皱眉,说了一句肮脏,那就如同乱箭穿心般的痛苦了。

就算什么都不说,仅仅是脸上稍微鄙视的神情,木槿就受不了了,更何况她同非白之间还有个锦绣。

千层雾,万层锁,这就是孔雀东南飞的真义了非白有很强的内疚感,这也是一个很复杂的人物,我想如果他没有看到他母亲的遭遇,可能他就是第二个原青江了。

他心里同他父亲一样,有着男人很强烈的zhan有欲,所以一开始哪怕他没有强烈地爱上木槿,他就把木槿看作自己的女人了,或者说是自己的一件玩具可是从另一面说,他有着他母亲一半善良的血统,人们都说男­性­选择女­性­会有其母亲的影子在,所以从心里他爱锦绣,但他不爱锦绣的为人。所以他理解默认锦绣的作法,在紫园里面的潜规则,强者攀高枝,他认为是自己不够强,所以锦绣才去候爷那里,心里是有些扭曲的小屁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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