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和阿玛听完哥哥的话以后对视了一眼,然后都点头同意了。
我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规定,本来预计可以正大光明的离开京城,结果现在弄得像偷渡一样。可是不管怎么样能把家人送走就好,还是那句话:迟则生变!甲午以后就是戊戌变法,然后八国联军侵华,中间还穿Сhā着义和团运动什么的,总之到时候京城会乱成一团。
说实话,虽然义和团抗击了八国联军,在前世的历史教科书上被称为民族英雄,但是我知道那只是义和团的一个部分。义和团还有一部分运动是杀洋人、灭洋教,那个时候杀了很多外国人和信教的中国教民。我们家虽然没有信教,可是我和哥哥都有过出国的经历,德林哥也是一样的,谁知道那些人一激动起来会不会盯上我们家?还是早早的到美国比较安全!
谁能想到我们到了城门口还是被截留下来了,我们以身上的东西不多辩护我们不是想逃走,只是想出城一趟,还会回来的,可是说半天那些官兵也不管,硬是不让我们走。
大伯见状叹了口气,说到:“二弟,你们先走吧,我和你嫂子还是再等等,你放心,不会有什么事的!”
阿玛不答应了,说道:“既然不会有什么事,那我和你一起等吧!走,咱们还是回家去!”
我和哥哥都急了,阿玛怎么又这样了?
大伯也说道:“丰敏!现在不是你耍脾气的时候,听我的话,快走!”
正在我们乱成一团攀扯不清的时候,来了一对人马,全都身着新式的军装,见我们堵在城门口,一个士兵骑着马过来吼道:“什么人挡路?还不赶快让开?”
我回头看了一眼凶神恶煞的士兵,心中更加着急了。哥哥连忙对过来那个士兵说道:“军爷,我们马上让开,马还是那个!”
然后忽然后面传来一个声音:“前面是德兴大人吗?
我们闻言都往后一看,之间那对人马分列两边,中间缓缓出来一个骑着高头大马,身穿新式军装,外罩黑色大衣的人。
哥哥见到他以后露出了一个笑脸,说道:“良弼,早就听说朝廷组建了由新式军队组成的禁卫军,没想到带兵的人是你啊!”
那人是良弼?我已经完全认不出他了,他从哪个人前沉默人后活泼的少年完全蜕变成为一个杀伐果断的军人了。他的身上散发出一种冰冷而又尖锐的气息,让人不敢靠近。
只听他笑呵呵地对哥哥说到:“德兴大人,朝廷对我的这个任命也是刚下发不久,你不知道也不奇怪。你怎么了,发生...”
忽然问他顿住了,锐利地盯住我,甚至让我冷得抖了抖鸡皮疙瘩,然后他翻身下马,走到我的旁边对我说道:“慧娴,你回来了?”
我点点头,勉强向他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是啊,刚回来的。”然后抿了抿嘴,对他说道:“良弼,你变化很大啊。”说完以后忽然感觉到一只手伸过来揽住了我,回头一看,卞乃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的旁边,然后听见他对良弼说道:“良弼大人,幸会。”
良弼盯了卞乃舟一会儿,然后说道:“卞先生,我想单独和你谈一下,行吗?”
卞乃舟搂住我的腰的手紧了紧,然后回答道:“好。”
于是他们两人走到旁边聊天去了,我的心揪紧了,他们两个以前就不对盘,现在能有什么好聊的?不能再浪费费时间了,不然城门就要关了!
好在他们的谈话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不一会儿他们就朝我们走过来了。良弼却忽然对我说道:“慧娴,可以和你单独聊聊吗?”
听完他的话以后,我转头看了看卞乃舟。其实我和良弼也算是好朋友,而且以前也不算有什么暧昧,要是前世的话,我想和他聊就可以和他聊,根本不用顾及老公怎么想,老公如果吃醋是他自己心眼小。可是这里不同,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时代,我不想因为我的不经意而让卞乃舟心里不舒服,毕竟还是他比较重要。看到他对我点了点头,我才走过去和良弼聊天。
良弼只是看着我,并没有开口说话,后来我觉得气氛比较怪异,所以就先开口了,我问道:“这些年你过得好吗?你想和我说什么?”
他笑了笑,说道:“我就是想问问你,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我点了点头,答道:“我过得很好。”
他咽了咽吐沫,然后说道:“嫁给卞乃舟你后悔过吗?”
我叹了一口气,已经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放不开吗?于是回答他:“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而且以后也不会后悔。卞乃舟是一个好丈夫,我过得很幸福。”
良弼又笑了,然后仰头望天,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接着看着我说道:“听到你亲口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其实7年前我就从蒋百里那里知道你过得很好了,而且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可是没有亲口问过你,我始终...”
他没有把话说完,只是又对我笑了笑,说道:“我成亲了,有一个很可爱的儿子,现在5岁,有时间到我家里去坐坐吧。”
我点点头,又疑惑地问道:“你和蒋百里一直有联系吗?”
他说道:“是啊,而且以前我们还是同事,都在保定军校里。你的情况他回国以后都和我说了。
我吃了一惊,说道:“可是他并没有提到你和他都在保定军校啊!”
良弼把头转到一边,过了一会儿才转过来,笑着看着我,对我说道:“是我在他出国前嘱咐他的,如果你没有问起我的话就不要和你说起我,呵呵。”
我顿时感到羞赧,低下了头。是啊,我从来没有向蒋百里问过他的消息,这些年来过得太幸福,我已经忘记了他这个朋友了。
他和我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对我说道:“慧娴,你放心吧,你的父母和亲戚在京城里不会有什么事的,我保证。”
我抬起头来用恳求的目光看着他,然后问道:“良弼,你就不能帮我们说说情吗?让我们出城去?
良弼说道:“慧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着急要让他们出城,不过你真的可以放心,我说道就能做到。”
我看着他,动了动嘴,可是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出来。我还能说什么呢?他都已经这么说了,难道我要告诉他我其实不敢相信他的承诺吗?事关我家人的安全,我实在不敢把这一切寄托在良弼的一个承诺上。
虽然我心里一直很担心,虽然我知道“迟则生变”,但是我实在是说不出可以让人信服的理由。我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甲午战争中国虽然输了,可是京城的百姓并没有受到波及,我们还有时间!
我们之后就一直这么沉默着,直到卞乃舟走过来搂住我,然后对良弼说道:“良弼大人,我带娴儿先走了,后会有期!”
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向他行了一个万福。他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笑着对我们点点头。
当我走上马车之前,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还保持着刚刚的那个姿势站在那里,笔直、挺拔。
忽然间有一点儿感叹,刚才我们之间实在是无话可说,而且始终隔了超过1米那么远,我们再也不是可以在一起勾肩搭背的青春少年了。
时光真的会改变很多东西。
我带着一肚子的郁闷坐上了去山东的马车,准备正式到卞乃舟办的那个医院里面“上岗”。卞乃舟在马车里抱住我,对我说道:“娴儿,不用担心,你在乎的人都会好好的。”
我没有说话,只是靠在了他的怀里,事到如今,也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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