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里,日军和清军在陆上交锋,清军节节败退,丢失了越来越多的领土。到了1895年1月初的时候,德林哥忽然到我医院来了,让我们把仪器带上,撤离威海城,搬到刘公岛上的北洋水师基地里面去。我知道日本人肯定马上就要打过来了,于是二话没说就和其他几个大夫、助手、护士一起收东西,把一切能搬的东西都搬走,德林哥带来的士兵也帮了我们很多忙。走之前,德林哥还派人放了一把火把医院烧了。
看着熊熊烈火中的医院,我的心里难免会有一丝遗憾,这毕竟是我和卞乃舟的心血啊!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不能把医院和药品留下来日本人。
卞乃舟和哥哥也来和我一起汇合了,我们一起登上去刘公岛的船。登船时我听见远处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吓得我差点就踩空了。卞乃舟扶助我,说道:“别怕,那是我们自己人在炸军工厂。”
我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哥哥,虽然这个军工厂卞乃舟也投了钱,但是他对军工厂的感情远远不像哥哥那么深,那里个厂是哥哥花了多年的时间一手一脚的建起来的,里面的技术人员也是哥哥费尽千辛万苦挖来或者是培养出来的,那里凝结的都是哥哥的心血啊!
哥哥定定地往了那个方向许久,然后转过头来对我们说:“快上船!”然后就飞速地走进了船舱,没有一丝留恋。
1月20多号的时候,日军在军舰的掩护下登陆荣成龙须岛,30号的时候就集中兵力攻击威海卫南帮炮台。战况十分激烈,许多将士殊死抵抗,可是敌众我寡,威海城还是在2月3号陷落了,刘公岛成了一座孤岛。
虽然情势很危急,但是军心并没有乱,大家在提督丁汝昌的指挥下坚守刘公岛,几日来日军水陆两军联台组织的8次进攻均被我们击退了。
临时医院里的伤员多了起来,我和几个医生的工作也忙了起来,我可以慢慢感觉到,随着时间的延长,大家的心中越来越绝望,士气越来越低沉。德林哥也受了很多次伤,每次他都在我给他上完药以后又匆匆走进了战场。我很想劝他休息休息,可是始终没有开口,因为医院里的所有轻伤士兵都和德林哥一样,包扎好伤口之后就飞速地继续战斗去了。
在战况激烈的时候哥哥和卞乃舟也会参与进去,他们虽然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可是身体比较好,而且也知道怎么打枪。几天下来,我们每个人都是灰头土脸的,而且哥哥和卞乃舟也开始负伤。
5号的时候,定远号中了鱼雷搁浅了,不能行动,但是并没有退出战斗,继续停在那里当成“水上炮台”使用。10号的时候定远号上的弹药告罄,管带刘步蟾为了不让定远号日后反为日军所用,忍痛下令炸沉定远号,而他自己也在船上自尽,与定远号共存亡。
他的死讯一传来,大家无不感到惋惜,好多士兵都忍不住痛哭出声。
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泪腺这么发达过,我怀疑我这一生的眼泪都要在这几天里流尽了。
然而更坏的事情还在后面,刘步瞻死后的第二天,主降的将领牛昶昞就逼迫水师提督丁汝昌投降,丁提督不肯,于是在牛昶昞的逼迫下自杀了。丁提督一死,军心就全都涣散了。
德林哥在知道了丁提督的死讯之后就立即找到了我们3个,让我们3个赶快离开,刘公岛不能待了,牛昶昞要投降了!
果然,牛昶昞先是逼迫镇远号管带杨用霖出面主持投降事宜,但是杨用霖不愿,于是自尽了。12号的时候牛昶昞假冒丁提督的名义向日军递交了阵书,17号日军正式登陆刘公岛,威海卫海军基地全面陷落,北洋水师全军覆没。
德林哥听到了这个消息以后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然后说道:“狗日的牛昶昞,一定是早就有投降的心了,那个倒卖炮弹的人就是他小舅子!现在看来那件事也少不了他在后面掺和,我要上京城告他!这个该死的卖国贼!”
我对北洋水师的情况也同情,也很恨牛昶昞,但是我不赞同德林哥去告牛昶昞,因为我觉得那没有什么作用,反而有可能引火烧身。
可是德林哥听了我话以后咆哮道:“死了那么多弟兄!我怎么可以什么事也不做?要是咱们本来就不如人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心痛的是我们明明是有机会赢的啊!现在北洋水师没了,我们怎么和百姓交待!我一定要把他揪出来,不是我了我自己,而是为了那些弟兄们!”
我不知道该怎么劝德林哥,但是我也想回京城,想回去立马接走阿玛额娘和大伯他们家。我暗暗下了决定,到时候就趁德林哥不备把他打晕,然后直接拉到美国去。
我们一行人到达京城的城门下是晚上,那个时候城门已经关了,德林哥心急如焚,就向城楼上的守军大声喊话,让他们开门。
我本来以为德林哥的喊话会毫无作用,那些守军根本不会管我们,已经作好了一会儿把德林哥拉走的准备,可是没想到城门居然开了。
但是我更没有想到的是从门内来了一队士兵把我们围住了,纷纷用已经出鞘的刀指着我们,这是怎么一回事?
德林哥愤怒地吼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有紧急军情要呈报朝廷,还不赶快让开!”
这个时候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人,我定睛一看,这不是曾经调戏过我的极品痞子吗?怎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德林哥见到他也惊奇,大叫道:“张大富!谁把你放出来的!”
那个痞子奸笑了两声,说道:“什么话?我又没有什么罪过,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
哥哥随怒地指责到:“你把北洋水师的炮弹卖给了日本人,死几百次都不为过,这还叫什么没有什么罪过?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那个痞子笑得更厉害了,说到:“什么?倒卖炮弹的不是你吗?瓜尔佳-德兴久居日本,被日本人所收买,进入北洋水师成为日军内应,伙同其堂兄瓜尔佳-德林暗自偷换北洋水师之弹药,才造成北洋今日之败局!其妹瓜尔佳-慧娴及其妹婿亦同为其同党,偷盗北洋水师军事机密若干,向日本人通风报信,罪不容诛!”
我气极了,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怎么能颠倒黑白?全军将士都知道倒卖火药的是你!你休想蒙混过关!别以为把黑锅扣在我们头上你就可以好过了!”
他冷哼一声,说道:“笑话!丁汝昌都已经死了,北洋水师现在都不存在了,现在还不是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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