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又有两个保安过来了。
四人一看,说“我们走,就不信她住在酒吧里了。”
这样的威胁的确让人不放心,罗子安走过来了,“四位来蓝羚不是想喝酒的?怎么不喝就要走啊?”
“你是?”
“罗子安。”
“没听过,小卒吧。”刀疤男人回头冲自己的兄弟说,四个人又是一阵大笑。
“呵呵,的确是没有四位的名气大,所以想请你们赏个脸喝杯酒。”
“哼!你算哪颗葱,想帮别人出头也得看看自己的份量。”
思飞坐在那里冷眼旁观。
她看见罗子安和他们找了一张桌子围坐下来,子安招呼侍应生。
电影里的场面似的,那几个影像晃来晃去,争论、喝酒、商议,最后是流血。
思飞看见墨玉从吧台上跑下来,那红色的衣衫像一片云,飘浮在空中,而她就像飞下来一样,落到罗子安身旁,扶着他,那姿势似乎过于熟稔——
他们认识,他们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了,思飞想。
她站起来,走过去。
“她是你的女人吗?”刀疤男人问,凶蛮而暴躁。
“她是我的朋友。”子安答,出奇的镇静,那镇静里有着对他们的不屑,也有着对她的维护。
“为朋友轻抛生命,还有什么比这更伟大的爱可比?”思飞在心里默念着这句圣经上的话语,走出蓝羚去了。
淮海四蛇也终于离开。
“他们再也不会来打扰你了。”
“子安——”她看到他嘴角的血,就像当年看见他在校门口打架后的样子,他说过他绝不会让任何人欺侮她,可是,却有一天,她自己欺侮了自己,那个时候,他很无奈。她想再叫一次安哥哥却已经叫不出口了——
“阿玉,我送你回去。”他似乎并没有看出墨玉的沉思,没有看出墨玉的哀伤,轻描淡写地说。
车上,子安把音响打开。
他们早已习惯了这种氛围,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一上车就打开音响。
只是突然有一天,思飞问,“你为什么一上车就打开音响?”
他笑笑,“也许只是习惯了。”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习惯?”
子安竟不知如何作答。
“音乐是语言最好的背景,它不仅仅渲染了气氛,增加了情调,更重要的是填补了空隙——语言的空隙,它掩盖了因疲倦或者厌恶带来的尴尬。”思飞仿佛看透他似地试探着说。
“你想得太多了,其实不是任何事情都有理由。”罗子安否认。
“不,任何事情都有理由,只是有显在,有隐在罢了。”思飞紧追不舍。
“思飞,可不可以不要活得那么认真?我为你感到疲惫。”子安说。
“你从来不准备认真?”
“我有我的原则。”
“是啊,你有你的原则,我也有我的原则,我们有着不同的标准,所以你认为应该认真的事情,我未必就认同,你认为不必认真的事情也许恰恰对我很重要。”
“也许,所有人认为应该认真的事情你都不会认同,而别人觉得只是生活之外的小事情你倒认真起来了。”
“你在嘲讽我?”
“呵呵,怎么敢嘲讽大小姐呢?”
“是不敢还是没有?”
“没有了。”
思飞固执起来会达到好玩的程度,想着想着,子安不禁笑了。
“你在笑什么?”墨玉忽然问。
“啊?笑那四蛇。”
“笑?四蛇?”
“你不觉得他们很滑稽吗?”
“滑稽?你竟然会觉得滑稽?”
“怎么了?”子安对墨玉的懊恼有所觉察。
“到了,我要下车。”墨玉说。他们总是能找到恰到好处的回绝的理由,各自心里明白,理由太明显,都是故意的。
一路的夜风,音乐在车内肆意地流淌,他又调了调音量,开到最大声,竭力把自己融化在音乐里。
思飞说有人喜欢把自己的悲伤融化在音乐里,那悲伤就带上了优雅的色彩,连音乐也变得凄艳——他知道,他不是悲伤,只是空虚——无止尽的空虚——无缘由的空虚!
电话响了很久,子安才听到。
“你还活着啊?”传来了小宇的叫声。
“本来已经走到奈何桥了,又被你狂呼乱叫的给喊回来了。”子安望了望车窗外的黑色的桥。
“我在你家门口,快回来。”
子安下了车,看见小宇站在门口。他拿着钥匙去开门,边说:“温文尔雅的方小宇怎么变得这么毛毛躁躁?”
小宇也不接他话茬儿,进了屋就东瞧瞧西瞧瞧。
“你瞧什么?鬼鬼祟祟的?”
“我看看是不是金屋藏娇了?”
“无聊。”
“我的牙刷呢?还在吗?”小宇一边往浴室走一边问。
“天哪?三年了,你还记着你的牙刷?”子安被他问得差点晕了。
“那我今天晚上怎么洗漱?”
“这应该是我管的事吗?”
“再怎么说你也是主人——”
“你还知道我是主人啊,我以为你是了呢!”
出国前,两个人经常一起出去玩,晚上小宇不想回家了就跟子安一起回来住,这里也算他半个家。他没想到三年没回来,子安连他的牙具都扔掉了,要是平时肯定要大大地埋怨一通,可是今天来,他是有重要的事要谈,关于方茗最近的行迹很让他想不通。
“你每天都回来这么晚吗?忙什么呢?”小宇问。
“我最近比较喜欢晚上兜风,上海的夜景你是不是已经陌生了?”子安倒了一杯咖啡递给小宇。
“记忆犹新。”
“记忆移植吧,你把伦郭的夜景当成上海了,其实它们也真的没太大区别。”
“怎么会没区别,区别大了。”
“因为你喜欢看形式,我喜欢看本质。”
“如果我看到我的母亲不开心,那是形式呢还是本质?”小宇仰躺在车靠背上,说:“我总觉得她平静的背后有着固有的忧伤,尤其是这次回来,她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经常出去,有时候比我回来的还晚——她是一个不怎么喜欢交朋友的人,所以,我不知道她——”
子安端着咖啡走到窗子前去拉开帘子,不屑地说:“你真是多心了,现在不工作了,到外面去转转也是应该的。”
“那她应该像以前休长假一样去国外旅行啊,现在好像很不愿离开一样,或者有什么事情不能离开。”
“你不会是以为——”他回过头望着坐在沙发上小宇想开个玩笑。
“以为什么,你想哪去了?”小宇伸出拳头冲他晃了晃。
“我根本还没想。”子安笑着。
小宇也走到窗前来,说:“要真这样倒好了,她一个人带着我生活了这么多年,挺辛苦的,很希望她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
他们望着同一个方向,心有些游离。
过了一会儿,罗子安走回到沙发上来,说:“方姨是个很执著的人,她在坚守一份承诺。”
“也许吧。”小宇也坐在沙发上。
“你肯定有一个非常优秀的父亲。”子安说这话的口气里不无钦羡。
“不知道,我对他没什么印象了,他离开的那年我大概才五岁吧。”
仿佛从回忆中刚醒过来,子安说:“好像跑题了,你说方姨有事情瞒着你?”
“是啊,那个宋威——以前我妈的下属,三天两头往我家跑,你说他一个高级管理人员怎么跑去给我妈当司机,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啊?”
大材小用这个词一出口,子安就笑起来。“因为他很精明,他可以完成方姨的特殊使命,至于什么特殊使命那就是你正在思考的问题了。”
“本来想借你头脑用用,你却只会寻开心。”小宇埋怨道。
“别人的事情我怎么好说,而且又是长辈,如果是你还差不多,我准能猜出你这家伙脑袋里正想什么。”
“那你说我现在在想什么?”
“你正在想怎么杀了我。”
“倒真被你猜对了。”
小宇有些不耐烦地站起来,走出公寓去牙具了。
等他回来后子安又说:“方姨不想让你知道自有她的理由,她是一个理智的人,根本用不着你去关心她的事情,你只要把自己管好就是她的万幸了。”
“你说这话怎么像我妈说的。”
“看,是不是,她就这么想的。”
小宇一副不屑的福气,洗濑后就爬到床上去了。
躺在床上,小宇的话少了,脸上却一阵一阵的笑意浮上来。子安看着他忍不住地问:“你一个人在傻笑什么?”
小宇想起白天的事,越发止不住地大笑起来。今天下班的时候,他悄悄地走到思飞身后,发现了她的秘密,一个个的小片断回忆起来至今让他觉得兴奋。他说:“我还以为你真的一直在加班,原来是在网游。”
思飞说“我在寻找有用的信息。”
“找有用的信息找到msn交友上去了?”
“你管得也太宽了吧。”
“我没管啊,我只是说出自己看到的,自己想到的,我总不能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了吧。”
“当然,只是我没有义务听你在这里啯噪,我要下班了。”
“别急嘛,半途而废多不好,有没有找到合适的朋友?”
“合适你个头啊,我只是——”
“只是什么啊?”
“只是——只是找一个下榻地,下个月我要去旅行,泰国却没有朋友。”
“哦——原来是未雨绸缪,那你接着找,不妨碍你了。”小宇转身欲走。
“方小宇——”没想到思飞却暴跳如雷,站起来叫住他,“我想做什么有我的自由,不许你在这里说风凉话。”
……
“生气了?真的生气了?”
“不要跟我讲话。”
“好了,我道歉,我道歉还不行——”
思飞不理他,她站起来收拾背包,摔摔打打地把文夹碰得东倒西歪,也不管就往外走。
“哎——干嘛走得那么快,我送你吧,这么晚了——”小宇追出来。
“小宇——”思飞突然转过身,小宇差点撞在她身上,“你以后不要再这样烦我好不好,我不喜欢。”
“不喜欢什么?不喜欢我?可是我喜欢你啊!”
“我讨厌你这样一幅自以为是,满面春风的样子。”
“那我以后满面秋风好了。”
“小宇——我知道当初我利用了你——”
“当初你在利用我?”他以为她在开玩笑,然而还是稍稍吃了一惊,他的满面春风就真的一下子变成了满面秋风。“你喜欢的是肖毅?”
“怎么可能?”这次倒轮到思飞惊讶了。
“开玩笑了,今天真的太晚了,我送你吧。”小宇又恢复了原貌。
“随便。”思飞甩了一下头发,几乎要停下来了。
“呵呵,不敢造次。”
“去死吧。”思飞本来答应让他送了,可是小宇的玩笑竟不停,她又夺门而出。
小宇在后面追着,仍旧不停地说:“我要是真的死了,你会不会伤心啊?”
“我该庆祝才对。”
她的语速就像她行走一样快。小宇还是紧跟上来,并且玩笑不停。
“不会吧,做人做得这么阴险?!”
“我就是阴险,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忽然觉得有点儿怕。”
“所以说嘛,未雨绸缪的应该是你,早做准备吧,说不定哪一天你就会陷入我的圈套。”
“我期待那一天。”
“精神有问题了?”思飞好气又好笑。
“是啊,没问题也被你折腾出问题来了。”小宇仍旧一副霸道的模样。
“到底是谁折腾谁啊?”
“呵呵,糊涂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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