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们违反合同在先,我违反合同在后,一报还一报,两相扯平,往后去,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了!”
见我态度这么坚决,表弟赶紧道:“表哥,那二十亩田,你明年还是继续种。你要甩手不种,哪个来接手呢?人家明明知道你签了合同,我跟你又是这么一个亲戚关系,怎好向村民解释呢?表哥,明年还是种吧,只当你私人帮我一个忙怎么样?你帮我忙了我记得,今后你免不了还有什么事要求我,到时候我一定尽力,一定尽力!”
表弟虽是求我跟他帮忙,其中也暗含威胁呢。是啊,我跟他虽然是亲戚,却是他手下的臣民,日后真的有什么事还得靠他担戴。如果他与村干部在其他事情上故意找我的歪,那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什么亲情友情,在利益面前狗屁都不值一个呢!再说呢,明年接着种,我也耗不了多大精力,多多少少总可以赚几个嘛。在利己的前提下利人,今年赚的也够可以了,只当给村里捐助一千元,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么前思后想地考虑了一番,我只得答应道:“好吧,既然你把话说到了这样的份上,我就继续种下去吧。不过咱们把丑话说在前面,明年的提留就按今年这个价,不能超过一百,多一分我也不交!”
表弟紧张不安地等待着,好不容易盼到我肯定的答复,赶紧说道:“明年不增加了,坚决不增加了,我给你打包票,再加一分的不是人!”这回轮到表弟在我面前使劲地拍胸脯了。他将胸脯拍得山响,也不知是不是跟我上回那样拍得胸部隐隐作疼,我想肯定不会,因为像他这些当官的免不了要经常在人家面前表态拍胸脯,都拍出经验拍成习惯拍得麻木了,哪会有什么疼痛的感觉呢?
第二年,我仍种着签了合同的二十亩抛荒地,而感受却跟前一年大不相同了。去年,我憋着一口气,发誓要将田种好,干出点起色,决不能让人家看我的笑话。种好了,积累出一些经验了,就再加种十亩、二十亩甚至更多。到时候,我并一定只种那些人家丢下的抛荒地,还可转租乡亲们的责任田,搞农业多种经营,形成一定的规模后,建一个有探索性的集体农庄。当然,我一下子想不了这么多这么深,都老弟李治文帮我出的主意。他要我只管往下干,干到一定的规模后如何经营如何发展,由他来为我策划。可一旦小有赢利,我还来不及发展呢,就有人想着法子来分摘果实了。多交的一千块提留钱弄得我心灰意冷,要不是合同一签三年,我真想甩手不干了。有时想想这样也好,要是我经营到一定的规模,成了一块大肥肉,大家都眼红了抢着恨不得打破脑壳来找我扯皮分成,那就真的成了骑虎背难下,更让人烦心呢。一些事情,早出问题反而还好办一些。
父亲这个顾问也没有去年那么尽心尽意了,他说一些人都是这样,你倒霉了背时了就再踏上一只脚,你要顺利了行时了就都跑来分红了,这样的事情可多着了。他还一个劲地责怪我,说我剃头剃得好好的,却冒出这么一个鬼点子来,害得全家人不得安生。我只好跟他赔小心,专拣好听的他喜欢听的话说,拍拍他的“马屁”。父亲的脾气很大,发起火来差为多要烧红半边天。可你只要顺着他,忍着让着一些,几声没有雨点的雷鸣很快就会轰响着隆隆远去。
虽然家人不满,免不了来点小小的埋怨,而在村里,我的名声可响了。承包抛荒地的事儿只有我才想得出来做得出来并且大大获利,那多交的一千元提留款让一些心怀不满的人多少也获得了一点平衡。每当我拎着个剃头箱子走在村间的小巷与田埂上时,好多人都以一副羡慕的目光望着我,称呼也由过去的驼哥、驼待诏、驼师傅变成了驼地主、驼老板。
不管人家叫什么,我都来者不拒,笑嘻嘻地照单全收。小时候,人家只要说什么与“驼”有关的字,比如弯、歪、扭、斜之类的词儿,我都忌讳得没法,心里老大地不高兴,就跟癞子忌讳光、亮、灯泡一回事儿。后来我就想开了,名字不就一个符号么,管人家怎么叫,你还是你,该怎样还是怎样,叫是叫不变的。有时我还想呀,自己没什么了不得的大本事,能让人家开开心,不也是一种福分么!比如有人跟我开玩笑,说驼哥呀,你怎么不把背上的包袱放下来呀,老背着不嫌麻烦吗?我说,背惯了,放下反而不习惯呢,就跟一个笑话里说的那样,主人给奴才赐坐,奴才却说站惯了不会坐一样的道理。
一次老三李治文从武汉回家办点事,见村里人总是拿我的驼背取乐,而我还跟他们一唱一和地配合着,他很不以为然,甚至对那些人都啧有怨言了,他说,嘲笑别人的生理缺陷是一种可耻的行为。我说,老三呀,我要像你这样想,一天到晚气都呕不完呢,我本身就驼么,人家说的也是事实嘛,有些事想开点,就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笑嘻嘻的了。听我这么一说,治文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自我承包二十亩抛荒地大获丰收后,有人甚至开玩笑说,驼地主呀,小心共产党再来一次打土豪、斗地主、分田地,那时候,你驼地主第一个要站在批斗台上挨斗呢。我说好呀,那才有味呢,斗的时候我不需要专门勾腰低头,会占不少便宜呢。于是,大家就张开大嘴扯开嗓子哈哈哈地笑,笑得眼睛鼻子挤在一堆看上去一塌糊涂。
说起地主,我就产生了联想,由地主而想到地主崽子龙生林,由龙生林而想到黄秀莲。只要一想到黄秀莲,我的心里就不好过。我想黄秀莲都快半辈子了,可直到今天不仅腥气都没闻到,就连一次表白的机会都不曾有过。我想不能再这样等下去,再空耗空熬的,一辈子一晃悠就过去了,那时候,想弥补也来不及了,进棺材了再后悔,毕竟是人生最后且最大的一种遗憾呀。我不能留下这种遗憾,不管怎样,哪怕黄秀莲瞧不起我鄙视我,总得让她知道我一颗永远不变的爱心才是。
不错,要说我这辈子真正爱过的女人,爱得最深的女人,只有黄秀莲一人。尽管我跟翠花师妹上过床,有过令人销魂荡魄的肌肤之亲,但我对她,更多的是一股兄妹般的情谊。我不能从男女的角度、情人的角度去想她,我只能把她当成我纯洁的小妹。直到今天,除了翠花,我还没有跟其他任何女人有过半点说不清理还乱的瓜葛。只要想女人了,自自然然就会想到师妹,想到那天晚上跟她在一起如火如荼的痴醉迷狂。但是,我得强忍着跳开那难忘的一幕,我不能老想着师妹,只要一想,就是对师傅的不敬,是一种大大的罪过。我要忘掉她,我跟她曾经有过那次失误,肯定不能有第二次失足了,这点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于是,就像电影切换画面那样,我赶紧将师妹的头像换成别的女人,在想象中与这个女人来一番鸳鸯戏水。
正这么想着呢,新的机会说来就来了。
首先要声明的是,我的第二次经历女人并不是我的主动勾引,而是……而是……怎么说呢,而是人家“送货上门”。
其实,第一次破我处男之身也是师妹的主动,如果说她“送货上门”那就有点亵渎她的感情了。但总归是人家在引诱我,有时一回想,就觉得自己还有几分魅力,不禁飘飘然起来。但仔细一想呀,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其中主要贯穿着一个“钱”字。
就拿我跟师妹翠花来说,如果不是拿出所有积蓄感动她,就不会有她的主动,我这样说绝对没有冤枉她。
而我第二次经历女人就更是一个赤祼祼的“钱”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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