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不懂文学这套网络，但我记得有位总裁说过，文学网只不过是个网站，做好网站只算做好一件事情，相当于搭了个舞台。如果网站作为文学集团旗下的一员，事情就会升华成事业，舞台就升华成综合­性­的大平台。如果有文学集团收购你的网站，能让网站踏上更高的平台，何乐而不为呢？”

她说：“不要听总裁的吹嘘，他绝对不会告诉你另一面。”

他说：“事情都有双面­性­，繁城网看起来人气增加了，作品也多了，另一面却是……这个你应该想想。”

她说：“怎么没想。那些大集团唯利是图，兼并的网站都是初具规模让他们省心又能发财的，我这样的小网站跟本就不够资格。”

他说：“那，你说谁想收购兼并你们？”

她说：“有两家小的商业文学网，我还看不上他们呢！网站被收购和兼并意味着什么知道吗？”

他说：“知道，大不了你当不了站长去发号施令。”

她说：“你以为我在乎当站长？……用你刚才的话来说吧，被兼并，就是我不但做不了自己的事情，还必须为别人的事业去拼命！”

他说：“未必吧。你这么敬业，如果去了一个大平台，你的潜力还能发挥，做的事和现在不能同日而语。”

她冷冷地笑了，说：“潜力？与其说是发挥潜力，不如说是违心透支……未艾就是从所谓的大平台里逃出来的，总裁亿万身价，未艾呢，苦乐自知。”

他顿时明白了她的担忧，平台大了，跳什么舞的都有，人气爆棚的往往是艳舞而不是芭蕾。而她，是只愿意为芭蕾舞者搭建舞台的人，阳春白雪，只愿和者日众。

她带着幽怨，继续说：“作者，就像农民，辛苦了一辈子，得到的是点血汗钱，甚至颗粒无收。发财的，是那些中间商。有的农民，为了能发点财，只得掺杂使假……我希望我的网站，能够让­精­耕细作的农民，能糊口吧。”

牧蓝听她用农民来作比喻作者，不觉想起早年在田间辛苦劳作却因贫穷而外出打工的父母，心里柔软了两分。他不好再多说，拿着方案先初看了一遍。网站计划初期投资五十至八十万用于商业化改版，方案就网站定位、团队组建及管理、作者福利、会员特权，收费项目及收费方式、广告营销、版权出售、软件及程序开发等方面作了详细分析与规划，针对可能存在的问题也有应对措施。

他又侧重看网站的赢利模式，按网站每天有10万IP量为例进行分析：广告收入包括弹窗按弹出次数收费、包月收入按点击收费，全年收入保守估计约20万；VIP充值会员以3万计，一年只算一次充值20元，除去给作者的稿酬提成，最低利润20万，网站会通过各种手段刺激会员持续消费充值；无线收益主要针对长篇小说，网站需要大力发展言情、都市、穿越类的作品，收益难以估量；版权交易包括实体出版、游戏及影视等改编……

牧蓝问道：“这些数据有多大的可信度？网站究竟会有多大的访问量？会有多少VIP会员？短篇能带来多大的收益？长篇会不会成为低俗的温床，或者写成烂尾篇？”

她说：“只要稿酬能快速兑现，稿源和人气应该有保障。要把VIP会员和长篇签约小说的量做大，得让编辑发展业务，只要会员尝试了在网站消费的特殊待遇，续费就很容易，留住这类会员也才能留住作者，网站发展才有源泉。只要网站更新快、内容丰富、­操­作便利，加上专业炒作和业绩提成，突破每天10万IP是容易的。”

他品了一口茶，说：“你终于放下架子让文学和商业联姻了。”

她轻叹一声，说：“你能帮我吗？如果你不愿意借这笔资金，成为网站的投资人也行。只是，短期不会带给你高收益，无法和你炒股的收益相比。”

他问：“为什么找我？”

她说：“你是高原愁，最知道我建网站的愁，你有能力帮我。”

他问：“你能确定我手头有足够的资金？”

她说：“你说过，不会再把所有的钱投到股市。你有多大的能力，就帮我多少，也好。”

他心头温热，心想自己还真差点把手头的闲钱投到股市了。他不反对她办网站，却不能轻易帮她继续办下去，就建议说：“你可以和其他朋友一道，入股建网站吧？”

她说：“你相信吗，我每月的零花钱不过三四千，有时我只好找我妈要。”

他说：“你不愁衣食住行，零花钱三四千，你认为还少吗？”

她不言。她的手机响起来，她从包里掏出手机看了看，并不接，直接放回包内，让它一直响到没声。

他反应过来她那句话的真实意思，说：“你的意思是，你没有足够的资金去入股？”

她“嗯“了一声，说：“其实，我爸每月给我三四万左右，任由我花，一个人全花也行。如果花在网站上，他一分也不会给我多拿，就想看我能坚持多久，我坚持到了现在。大家都以为我很有钱，我就是找别人借，别人也不相信。”

他说：“你真是自虐，宁可苦自己，也要办网站。”

她说：“这几个月已­精­简了编辑，只有五个专职，不能再­精­简了。眼看要发工资，又要续租服务器和主机，现在连这笔费用我都拿不出。我还有退路，他们又该怎么办……”

他说：“网站都这样了，他们和你一样，还想死守吗？”

她说：“他们是最忠心的几个，生死与共的，大家都在想办法。现在网站没有了办公室，他们就呆在家里管理，不让其他人察觉网站的异常，我真的很感激他们。网站现在每日访问量20万，独立访客有9万，独立IP量6万，培养了一批优质的铁杆作者。网站的原创作品有十多万，长篇小说就有千余部，其中签约的近百部。长篇作品数量看起来不算多，但整体质量是高的。网站运营这几年最核心的财富就是积累了人气、作品以及管理经验，一旦毁掉，就算今后有了资金重新来做，也得花三五年时间积淀，毁不起……”

他说：“听说你爸把股票的盈利分了一些给网站，网站还那么拮据吗？”

她说：“以前是别人帮我爸炒，现在是你帮我爸炒，不管我爸赚了多少，他给我的还是原来那么多。”

他说：“看看你，还是个没有断­奶­的孩子。你必须断­奶­了。”

她说：“断­奶­也得靠粮食来提供能量吧，我一直没有找到粮食的种子，却要逼我马上收获粮食自给自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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