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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跳脚,揪着我直问何以轻快的剧情会被我拖延得活似难以为继的大悲剧?

怎么?不行吗?谁规定喜剧就得写得轻松快速的?

但喜剧就应该快乐地写呀!主角们又抗议。

是极,所以我得先有快乐的假期呀,否则哪来好心情整治未来快乐的每一章?

主角们败阵而下,乖乖蹲在第三章哭泣他们被扒的钱包与茫然的未来。

没有什么伟大的理由,借口倒是找了一大堆,闲散在写作之外的世界,只是短暂地自我放逐,写作仍是我难以从生命中割除的至爱。倒是其它人惊异的眼光让我觉得自己是不是表错了情,让人解读为我已陷入低潮的泥净中无力自拔?

随他吧!是江郎才尽也好,是低潮也罢,我懒散得连开口也嫌累。最最对不起的是常常来电对我嘘寒问暖的友人。我没有怎么了,只是没劲。请原谅我的意兴阑珊,当我执意自闭时,任何事都懒得做,也不想聊天。

给自己排了流年,上头说是今年的事业运局后继乏力,明年才会正常。又是一个好理由。所以项姊,不是我存心少交一本稿,事实上是天命如此的,怪不得我,嘿……

以心虚的笑为终结,交了此本稿,就要写第四十本了,给自己一个目标,就是至少在十二月底前出版现世。给一九九九年画下句点。

挺好,不是?

努力吧。

楔子

她告诉自己,这便是身为女子最大的福分了。

她即将嫁给自幼仰慕到大的首豪表哥。而她的首豪表哥在去年的江湖名谱上,被百名江湖耆首们评定为十大高手之列。其英雄侠少的威名不仅荣显了他自己,更大大提升了“浮望山庄”在江湖上的地位。

江湖上有七大派、四大帮、五大世家,皆是百年以上基业累积出不容撼动的名望地位。而在这三年来,少年豪杰辈出,除了原本的老字号之外,更有新兴的三大山庄广受世人瞩目。其中又以英俊潇洒、侠气­干­云的方首豪最让世人津津乐道。多少名门闺秀暗自许下芳心,莫不为他的翩翩丰采所折服。

又因江湖上对道德的规范不若一般世俗的严谨,方首豪出没的地方,当会看到诸多女子伴随共游;在这般情况下,通常会传出此人风流倜傥的传闻。但方首豪最受人敬重的莫过于他坐怀不乱的君子本事;行走江湖至今,仍未传出有哪一位女子对他有坏评价的。这般的正人君子,益加收服了天下芳心,一个个络驿不绝地出现在他周遭,“不期而遇”的巧合时有耳闻。

但是首豪表哥从不动心,他心中只有她一人,只会娶她为妻——表哥总是这么对她说着。

要说她不曾担心过表哥的心思生变是骗人的。虽有每月一封的家书诉衷情,但毕竟相思不相见,她在这头长相思,他在天涯却有无数佳人相伴,饶她是天下绝­色­也得要坐立不安。

自从三个月前订下婚期之后,她的心才算安了一大半。冬至过后,表哥会回来山庄,与她共缔良缘,他们这一双青梅竹马将会在所有亲人祝福下白头偕老,不弃不离。

三个月来,随着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的大礼办妥了五礼之后,她的心也总算有个着落处,现下只等最后一礼的完成,她也就是方家­妇­了。

婚礼呀……多么教人羞喜交织的憧憬。

现下,她正努力赶着要织出最­精­致的碛盘,好将日后的新房做一个最美的铺房。毡褥、帐幔、帷幙……一双双鸳鸯交颈的期许绣于其上,比翼双飞的祥禽寄语着共谐良缘的心愿,每一针、每一线,都镌刻着真心,祈盼着琴瑟合鸣的仙乐浓浓地包里住两颗坚贞相守的心。

五彩绣线交织在锦帛上,纵使坐痛了腰、疲涩了眼,也不觉累;在即将为人­妇­的这当口,她纵容自己沉浸在过多的美梦之中,遏抑不了不时微勾而上的笑意。

教爹娘看到了,怕不训诫上好久。这种无故发笑、满心幻梦的行为,简直犯了闺秀之大忌了。平常她是守分知礼、严以律己的,但今日收到表哥寄来的书信,再加上铺房的对象已一一完成,只剩手边这一双枕衬了,教她如何遏抑得了喜悦满盈的心?

带着幸福的期许,她静待冬至之后,一场婚礼的到来。

第一章

一九二九不舒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沿河看柳,七九冰开、八九雁来,九九加一九、犁牛遍地走。

这歌是九九歌,从冬至次日算起,每九日为一个时段,共九个时段,九九八十一日是冬天最冷的时刻,冷过了八十一日,天气便要回暖了。在等待大地春回之际,口中念着九九歌,手边画着消寒图,冬天的寒意似也一日消过一日,即使山上的冬天足以冻死人;即使……此刻正下着大雪……

“哈——啾!”

无力遏抑的生理状况,无力阻却的天寒。

不分大江南或北,一律教风雪覆盖成白雪皑皑,更别说位于川蜀之境的穿云山了。

穿云山,顾名思义,以山峰险峻、尖入云霄而得名。在四川一带,向来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之名,而穿云山更是此中之最。因此纵使穿云山上蕴有千年古参、奇花异卉、珍禽灵兽,想寻宝的人也得先找到路上去才成。但……在陡峭的山岩上造路?这可不是痴人说梦吗?纵使这是行得通的,但山顶上不时会滚落一些巨石,也足以砸死造路人了。

因此山下的猎户、樵户,都只敢在较平缓的山下做些营生;数百年来,倒也没人敢冒险上山。之所以,路也就没有造成。他们深信山顶是住不了人的,除非那人长了翅、乘了云。

“哈、哈——啾!”

又来一记喷嚏声,出自穿云山顶……咦!山顶除了树林、岩石外,还有任何生物在冬天出没吗?

此刻放眼望去,在一大片针叶林之中,有块光秃的平台,疏落着大小不一的奇石怪岩,零星罗列于天地之间,也一致地盖着白雪,瞧不出各自的颜­色­。

“哈——啾!”

咦!其中一块岩石竟会打喷嚏?!

一声又一声的,在凝止似的顶峰上添了生气。风雪初上,像被惊吓也似,而那块会打喷嚏的石子不只出了声,更是开始动来动去了。

“呵……”

被雪掩盖的大石突然长出了两只手,破雪而出,然后像枝被­射­出的弓矢似的向天空疾飞而去,拔高的身形跳了约莫五丈高,随着附着的雪片一一掉落,现出了大鹏展翅般的人形。当跳跃的力道即将伸展到极限,一声悠长的叫声清亮地逸出,准备藉由山谷的回声来个众乐乐。

“啊——呃!”

一记快狠准的暗器准确地砸中了半空中那人的鬼叫,力道不轻也不重,恰恰好封住了他的哑|­茓­,不让其鬼哭神号荼毒众生灵,致使四面八方的积雪弃山遁逃入滚落尘世又造了一次孽。

半空中的人影翻了几圈,完美地落地,解开了自己的哑|­茓­便开始抱怨:“我在练功耶!不怕我走火入魔呀?”

“每次练功练到睡着,你还不如走火入魔算了。”刚才打出暗器的男子两三步已移了过来。年约四十左右,蓄着大胡子,边幅不修,瞧不清其面相,身上只穿著罩衣,上头还透着热汗,想必也是甫练功完毕。

此时天光初透,冬阳躲在厚云的深处,天地间仍是蒙蒙然的­阴­沉。昨夜的一场大风雪,积雪及膝,每跨出一步都像踩入陷阱般的困顿。但奇异的是,此刻立足在雪地中的两人却像踩在青石板地一般的不见半丝鞋印,唯一有的痕迹是刚才少年落地时踩出了两枚印子。

“来找我做啥?吃饭呀?”年约二十岁上下的少年有一双灵动的黑眸与飞扬的卧蚕眉,随着话语上下起伏,煞有表情,­精­灵古怪得逗趣。一边开口的同时也不忘出招攻向来人以驱寒。

“没人煮,哪来的饭吃?”中年男子见招拆招。

没人煮?这可严重了!少年顿了顿,使得攻势有一瞬间的凝滞,平白挨了中年男子不知何时捏出的雪球一脸。

“什么叫没人煮?”少年完全不理会脸上的辣疼与冰寒,现下纯然以肚皮生计为天下至大之事。“老爹,咱们那个酷爱钻厨房的妹子突然远庖厨了吗?”

咕噜咕噜……肚子内的饥虫正哀鸣中,使得少年愈打愈气弱,索­性­决定不再浪费力气,免得更加饿得前胸贴后背。

天可怜见,他已经三天没进食了。

中年男子见儿子一副颓丧的废人样,再慎重思索了下自己相同三日没进食的肚皮,于是也收了手。

“湛蓝趁我们练功之时跑下山去了,留书说她要去当一名威风凛凛的丫鬟,把主人玩弄于手掌心。这死丫头,真是胡来。”中年男子名换湛桓,育有一子一女,分别为二十岁与十五岁,一辈子没剔掉胡子露出本来面目过,于是他的妻子只得发愤图强生个一儿半子来揣摩丈夫可能会有的面貌。

与父亲相同长着卧蚕眉、单眼皮的长子湛无拘,没有选择地被其它三名家人公认由湛桓的模子打造出来。每次湛桓在与夫人谈情说爱时,都请夫人自行想象儿子的脸来面对他的大胡子脸,可以想见他对自己的“真面目”有多么自得了。

此刻这两张雷同的脸相同的长吁短叹了起来。

“对呀,湛蓝太胡来了,凭她那三脚猫的身手与脑袋,没被支使得团团转就老天保佑了,还想去捉弄人。”湛无拘叹气。眉宇间尽是慈爱兄长的忧心——如果牙齿不是咬得那么紧的话,说服力就十足了。

湛桓也跟着叹出一口气:“古人说: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好歹她也要做个百来斤腊­肉­、­干­­肉­、硬饽饽放着才走呀,就只留着一张纸又不能吃,真是胡来。太不孝了,古人的话也不听。”

“老爹,妹子真的连一顿饭也没煮就走了?”也许他那古怪的妹子有煮,但是藏在某个地方等他们去找哩。湛无拘脑袋飞快地转了起来,回忆以前小妹习惯­性­藏物品的地点……

“甭想了,她有煮,把剩下的面粉全用完了,八成做成­干­饼当零嘴,一路吃下山了。

能找的地方共一百八十一处,我全翻过了。“肚子好饿,湛桓双手大张往后仰倒,平躺雪地中,再也无力挤出半个字来陪儿子哀号。

“那娘呢?还在闭关吗?”突然想起母亲,湛无拘不自觉地发起抖来。

“对。”湛桓面无表情地回答,不过喉结倒是上下滑动了几下。

“如果她知道妹子跑了,会说怎样?”

“换她煮……”面皮微微颤抖,不禁回想到五年前水深火热的生活……

五毒大补汤、彩蝎炒­肉­、炖蛇汤、蛊烩饭……正宗苗疆“元教”食之­精­华;连皇帝也尝不到的“美”食,湛家夫人的拿手好菜。若不是五年前教女儿强行骗走了掌厨大权,让他们过了五年正常生活,想必至今他们仍是过着上吐下泻的凄惨生活……

父子俩的脸­色­各自青白交错了数回,大胡子湛桓飞快跳起身,一边点住儿子的|­茓­道一边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老子我下山找湛蓝去,你留下来通报你娘一声。”

湛无拘不是没料到父亲会耍的卑劣手段,因为他也正想这么做:不愧是父子,差别就在功力深浅了。就见哇哇大叫的湛无拘以偷袭未成的金­鸡­独立形被定住。

“喂喂!老头,你有没有父子情呀?虎毒不食子,你别走哇,别走走走……”

尖啸的吼叫愈扬愈高,并且震动了对面山峰的雪再一次崩溃,但绝情而去的黑影却没再施舍一词怜惜的回眸。就见几个提纵步之后,湛桓抄近路,由悬崖笔直跳下,一路踏着不断崩落的雪块借力,渐次纵入谷底;而湛无拘的嘶吼则转为自怜的哀叹……

老天保佑,拜托在他冲开|­茓­道之前,娘亲千万别出关,他真的真的消受不起百毒全席的伺候,即使他是她所生,而她始终认定“百毒膳”是绝顶美食。什么每餐吃一蛊,可解天下毒,长年吃百毒,长寿天也妒——想来就浑身发冷!不行,快点冲开|­茓­道,他还想留一条命来活未来五十年幸福快乐的每一天。

死老头,连点了他三个大|­茓­。此仇不报非君子!如果他有幸可逃过娘亲的“毒手”,一定会好生回报回报他老人家的盛情的。

“哈——哈啾!”

湛无拘看着那两个人很久了。

倒不是说他们的尊容长得有多么国­色­天香、英俊潇洒的,而是依他们的行止判定,早晚会生出一些事端。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契机,为了他饿了两天的肚皮着想,爱好和平如他,也得诚心祈求上天让这两个痞子闹事成功。

一路躲躲藏藏地由川境潜逃,吃两顿饿三顿的,才猛然发现银子果真好用;早知道就抓一把下山,也不会为了怕累赘而什么也不带。

当然,他也不会笨到以为吃东西不必给银子,但他都有因应之策。比如说:随便猎张熊皮虎皮去卖、砍几捆木柴卖商家的,总不至于饿死吧?再不济,抓抓飞禽走兽来饱餐一顿又有何难?

唯一的失误是,他忘了现在是冬天。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全躲起来呼呼大睡,剩他一个呆子在积满雪的山林中饿得奄奄一息。

好不容易拖了几捆柴下山,结果只换到五文钱,买了个包子果腹仍不足。还是店家看他可怜又送了四个包子,他才算吃了下山以来最满足的一顿。

然后接下来半个月,想找个零工做,又因为正值大年节,没欠工,大伙正怠着歇息,再快也要等十五元宵过了才会开工。

时运不济会带来什么人生启示?湛无拘的肚皮会告诉你:衣食足而后知荣辱。

现下,他满脑子只想着食物漫天飞舞的美景。

呵,呵呵,呵呵呵……苏……咦,口涎怎么流出来了?快点擦一擦,免得坏了他英俊潇洒的皮相。

今日是“人七日”,也就大年初七。以道家的说法是天地之初,先生­鸡­,次狗,再者猪、羊、牛、马,然后生人。人排第七,以人为尊,于是也就有了人七日的庆典。

大年初七又是火神寿辰,于是除了白日的庆典外,此刻黄昏暮­色­起,又准备出放花炮的节目,大街小巷好不热闹。

那两名一脸猥琐样的男子不出所料已开始生事了。

“喂!小子,你撞到大爷我了!”浑浊的含痰声,嘶嘶地刮滑出语句。教人听了好生难过。

就见两人正在市集的一角堵住了一名瘦小的男孩。一个上好的目标——独自一人、拿着包袱、衣饰不俗的外地人。即使将他洗劫得连根寒毛都没得剩,也不怕有人会代他出头讨公道。

受教!受教!湛无拘暗自点头,人家可以当地头蛇自是有一番道理的。

“我……我没撞到你们,是你们硬说有的……”刻意低沉的声音有着惊慌,似乎明白了对方的来意看来是无法轻易善了。

“你说什么?想不认帐?”另一个男子抡起拳头就要揍人。

“你要是没给大爷我一个交代,你今儿个是走不出这条胡同了。”声称被撞到的男子用力一推少年,不仅将少年推撞到一摊杂货担子,更随手抓住少年用以护身的木棍往后一丢——喝!哪来的暗器!

湛无拘原本被栗糕摊子收摄去的三魂七魄,在暗器袭来的千钓一发之间归位,因此没让木棍敲中他俊挺无双的鼻梁。否则那还得了,全太湖城的姑娘将会因为一位绝世俊男被毁容而哭来开春第一场水患,可不就造孽了吗?

打人就打人嘛,­干­嘛连累无辜善良的路人甲?湛无拘觉得自己有十足十的正大光明理由上前去多管闲事。于是闲闲地走过去。

可也巧,那小少年在被扯住衣衫之余,使了一招金蝉脱壳之计,奔窜过地痞的腋下,扑向他这方而来。没头没脑地撞入湛无拘怀中。徒今地痞甲手上拎着一件外袍发楞。

软软的……香香的……有耳洞!

视力所及,正好面对着一只形状姣美的耳朵。原来不是小少年,而是位小少女哩。

既然是温香软玉,他也就没费事地推开,反正她必定自己会跳开嘛,他得省点力气来耐饿。

“呀!抱歉,借个光。”惊惶的声音已佯装不了低沉,道完歉又要找空隙逃命而去。

“哟呼,我可以帮你。”湛无拘凉凉地建议着,以散步的轻盈比肩跟着没命逃亡的小少女,浑然没有被后方渐渐拉近的恶煞所惊吓,一副有商有量的优闲状。

可惜逃亡者与紧追者都忙着没命地跑,吸呼都没空了,哪会理他?

湛无拘也不气馁,看了眼后面,好心地报告着现况:“地痞甲、乙已拉近距离于四丈、三丈、二丈……喂!我看你还是别跑了,留点力气与人家商量一下嘛。”

“你……你……喝……喝……”少女气急败坏地想骂人,却无力吐出更多的字句,喘气都来不及了。

“站住!”

如湛无拘所料,不到半刻光景,两名地痞已阻挡包围住了小少女。少女无路可退,又逃得极累,一时腿软,瘫坐在地上,一双盈盈大眼恐惧地看向前后两张狰狞的脸孔;再戒慎地望向始终站在她身边的那名怪异男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瞧,反正都会被追上,何必逃?累成这德行真是伤身又徒劳不是?”湛无拘说着风凉话,蹲在少女身边,双手撑颊,贼溜溜的眼上上下下掂着她的斤两,不停发出叹息的啧啧声。

“喂!小子,没你的事,滚开!别碍了大爷的事。”

较高壮的大汉伸手就要推开不知何时跟上前凑热南的小乞丐。一身破衣烂衫、贼头贼脑状,别是也想来分一杯羹的吧?!哪这么好的事。

“滚开——”明明相准了小乞丐的头就要推得他滚个好几圈,却不知为何会扑了个空,反教他直挺挺掉入小乞丐身后的一堆烂泥中。

湛无拘不理会身后那个大泥人,依旧好声好气地对少女施行缠功:“我先声明,我这可不是趁火打劫,而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顺手一挥,“不意”将抡拳过来的另一名矮胖男子扫入身后烂泥中与同伴来个相见欢。“我看你同样也是个出外人,咱们身世相同的飘零,俗语说:出外靠朋友,在家靠父母。你这个朋友我就交定了。至于何谓朋友,在我来说,朋友就是有通食之义……”

“你到底想从我这边得到什么?”小少女实在很不愿表现得失礼,但她不认为现下这种情势适合言不及义的胡言乱语下去。在顺过气之后,她站起身,想趁两名地痞在泥土中挣扎时脱身。

“我肚子很饿。”也不啰嗦,湛无拘的肚子配合地咕噜咕噜叫翻天。

“你要打劫我!”少女跳得老远。不会吧?!随便的阿猫阿狗都认为她很适合被洗劫勒索?

“我又不是土匪。我只不过想让你看在我救了你的分上请吃一顿饱罢了。”

“小子!纳命来!”二专泥人终于踏上了­干­硬的地面,怒火冲天地亮出武器就要冲过来伤人。

“呀!”小少女吓得动弹不得。

“跑喽。”湛无拘拎着她的衣领,轻快地奔驰在官道上。买卖没谈成,携人逃命已是大大的功德。

少女急叫:“你,你不是……不是自称要拔刀相助?”

湛无拘万般委屈:“你又不请我吃饭。”

“好啦!好啦!我请啦!我……我……快喘不过来了……”

“哟呼!有饭可吃了!”

湛无拘欢呼不休,兴奋过度得一个腾空后翻,待双足落地时,非常恰巧地踩晕了地痞甲乙,让两人连哀号也来不及应景出声便昏到九重天去了。

在少女的瞠目结舌下,湛无拘仍然跳上跳下地欢呼——“有饭吃了!吃饭!吃饭!要吃饭……”

“小姬、小姬、小姬……”不正经又重复得彷佛天地间仅造了此二字汇的叫唤声,已持续了数个时辰。

“你够了没有!我不叫小姬!”姬向晚绝佳的定­性­再度崩溃于湛无拘“随手招来”

的撩拨中。

“人家叫小湛,你就叫小姬嘛,咱们好兄弟一场,给人家叫叫有什么关系?”眨着纯真无辜的大眼,湛无拘有样学样地跟着姬向晚叉起腰对阵。

姬向晚吸气再吸气,回忆起惨苦不堪言的这三、四日,被一名食客缠上不打紧,反正必要时他很有用,但不知为何,他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而且以调弄她为乐事。她活了十八年,还没见过脸皮厚极至此,并且无聊至极的人。而且他甚至一点也无威武男­性­的自觉,老爱学女子口吻说话撒娇、挤眉又弄眼的,简直看得人食不下咽,反胃不已。

哦!对了,通常湛无拘总在用餐时变本加厉,不得不令人怀疑起他的居心。

此刻,他们找了一片浓荫,吃着从客栈打包出来的­干­粮。为了路途上的方便好携带,她只能摒弃­精­致的美食,仅包了几片­肉­­干­与硬馒头,不易坏又能饱食。但连日这么吃下来,她的胃口已被败得所剩无几。看着湛无拘吃得不亦乐乎,彷佛人间极品、天地间最后一盘食物般的享受,她只能吞着口水边摇头。不知此人以前到底过着怎样困苦的日子。

一想到此,心软了、气也消了。

独自出门在外,经历了几番凶险之后,姬向晚也学会了一些生存法则,不投宿野店、财不露白、不穿女装,并且尽可能地丑化自己、不穿丝绸、食宿克难而平常。最重要的一点便是:绝对不要与陌生人同行。

偏偏湛无拘却成了例外。

这是无可奈何的,那日,给他吃了一顿饱——十人份的白饭、两盘五花­肉­、三盘拆烩大鱼头、三盘烧笋鹅、一大盅牛杂汤后,她好心又给了他一吊钱,知他困窘,心想这也算仁至义尽,可安心分道扬镳。

不料,他钱是收下了,却始终散步在她身后十步远,一副纯真无害,有路大家走的无赖状。她的心开始又气又忐忑,怕又招惹来一个索钱打劫的地痞。

结果这场追随延续到当日傍晚,她气喘吁吁地步入一间茶肆,才要叫菜,眼下一花,一抹灿笑便近在咫尺,用无比惊喜的叫声道:“公子,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四海之内皆兄弟,咱们又巧遇了。一同吃个便饭吧!

小弟做个东道!“一串刺目的钢板正晃荡在眼前。

结果,这种“巧遇”延续到接下来的每一次用膳时间,直到姬向晚在昨日宣告投降,正式收下这一名食客为止,才结束这个闹剧。然后,步入现下更惨烈的­骚­扰中。

幸好这人除了好吃之外,并未有其它图谋不轨的行为出现。至于他一些无聊行止,若能视而不见,其实是无碍于她的。但……很难!

火气暗自冒涌,威胁着要撑爆她十八年来良好的教养,她咬牙低道:“我不是小”­鸡­“,你可以叫我姬向晚,或姬公子,就是不许再叫我小”­鸡­“——”

好声好气中断于被­干­扰……

“咕咕、咕咕咕……”他还玩。

“更是不许学­鸡­叫!”火气一飞冲天,她几乎吼得破嗓,惊吓得林间小鸟各自分飞而去。

湛无拘不知从何处拈来一条白巾子,佯拭着眼眶里想象中的泪水,双膝并陇斜坐,另一手还抓着­肉­片不时以补充口颊内之不足,含含糊糊地低泣:“好嘛,你嫌叫小姬太不敬,那人家就叫你姬旦好了。用你们姬家先祖的名讳来尊之,总不会再动辄得咎了吧?小姬旦。”

“不要叫我小——­鸡­——蛋!”忍耐!忍耐!不可以再被惹得失态。

“大­鸡­蛋?”湛无拘从善如流地改口。

“你!你!”姬向晚再也忍不住跳起来,随手抓了东西就往他身上丢,一边大叫道:“你呆子啊!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啊?我真是倒了八辈子楣才会遇上你来讨我的冤价!你不要跑!可恶!”

抱头鼠窜的湛无拘很配合地发出被虐待的惨叫,并在原地绕着圈圈让她追个尽兴,甚至行有余裕地从接到手的“凶器”中找出食物来丢入口中。一双贼溜溜的眼中闪着好笑的谑芒,光是看姬向晚丢出的凶器,就知道她这个人再活八辈子也当不了狠角­色­。­肉­片、馒头、衣物,甚至连银子都砸过来了,就是不敢捡地上的石块来伤人。

这种人行走四方,还能活到现在简直是奇迹。

姬向晚丢到双手空空,才看到自己的家当全在那人手上了。一边急喘一边叫:“东西还我!”不自觉地跺脚,展现出女儿家的行为而不自知。

肚子仍未填饱,现下又被气得更饿了。正月初旬,天仍寒、地仍冻,还要任由这个人蹧蹋到怒火攻心、热血翻腾……咦?热血翻腾?

她心下怔了怔,抬手轻抹额际,抹下一层薄汗,冻僵的双手不知何时已暖烘且充斥血­色­……

湛无拘将一个硬馒头塞到她手中,商量道:“我吃完­肉­片了,你就将就剩下的吧。”

“你……”她眼中交杂着各种情绪,这个人……真令人猜不透,甚至见都没见过心­性­如此怪异的人。

相处数日下来,她一心沉浸在自己哀伤而冷漠的藩篱中,无心理会任何人,但这人!

总爱挑弄她的火气,逼她到极限,然后再不管什么礼教修养,就要回嘴甚至于扑身打他。

而在那种情绪昂扬的情况下,她执意要沉浸的哀伤,也就消褪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人……是看透了她?还是纯是爱玩爱闹的无赖脾­性­,不撩拨她一下就怕活不下去?

“小姬,如果你还很气我的话,我一点也不介意你把馒头砸到我脸上,我真的不介意哦。”吞下了他手边最后一口食物,他血盆大口一张,像只乞食的小狗一般蹲踞在她身前,很牺牲奉献地等食物砸下来。

“你……你作梦!”她退了二三步,快速吃将起来。虽然没有­肉­­干­佐味,但有一张哀痛逾恒的脸下饭,也有心满意足的功效呈现,让她早忘了什么叫“没食欲”。

天晓得她还得与这人厮缠多久,而在最后一天到来之前,若不想被气死,就要学会一些生存之道。

姬向晚在闷怒多日之后,终于在教训中彻底领悟。

第二章

“你是哪里人?”姬向晚在怎么也摆脱不了赖上她的食客之后,终于真正认命,并且觉得有必要知道此人的底细为何。

“四川。”通常只有在用膳时分,他才会乖乖回话,而不费事地东扯西扯。

“从四川到太湖至少要走上一个多月吧!”

“唔。”塞满了美食的嘴巴没空多作应酬。事实上他只用了十天的时间抵太湖。但这不重要啦。

姬向晚低垂睫眸,又犯了兵家大忌——用膳时一想起事情就会忘了动筷,任食物迅速消失而不自知。乐得湛无拘独占一桌美食。

“你怎么会来太湖呢?探亲吗?”总得明白他的去处才知道自己还要忍他多久。她无意在现下承担更多的负担。持续了多日的伤痛仍未减轻,多了一人来搅和只是凭添烦躁罢了。

“找人。”灌了一口茶,招手要伙计再送上一壶。

“找着了吗?”

“没有,我想她可能又跑到别的地方了。”

“那你接下来要往哪找?”天生的好教养,让姬向晚极力想要弥补昨日在林子中的失态。她相信大家都是明理人,一个再无赖的人,总会有些许知耻心的。她已对他仁至义尽了。

供他吃、不断地吃,三餐之外、他也不会让自己嘴巴闲着,天晓得他是吃到哪边去了,竟能容下那么多,但她的银两正在加速消逝中却是不争的事实。那消逝的速度正如眼前只剩一碗白饭的情况相同……一碗白饭?!

她眨了眨眼,在湛无拘的毛手成功偷袭到她眼前的白饭之前,她下意识抢先捧起,却在一个用力过度之下,满满的白饭竟往后飞去——“哎哟!是哪个王八羔子砸大爷!是谁!”

此刻正值用膳的高峰期,满满的人潮塞得偌大的客栈无一处闲置之地,那个被天外砸来一碗饭的大汉子提着一双流星锤顶着满脸的米饭叫嚣,是吼住了原本烘闹的空间,却找不到真正的罪魁祸首。

“是谁!给大爷滚出来,是谁想暗算我堂堂神火派的高伯赤?有胆出来与我决一死战!”

几名胆小怕事的市井小民连忙悄悄溜走,原本人满为患的食肆一下子走了个七七八八,自然,湛无拘也趁乱拾着吓傻了的姬向晚溜走了。最后留下的都是身上佩有武器的江湖人,不必想也知道将会有一场胡涂打杀。

湛无拘没有躲得太远,一边啃着­鸡­腿一没啧啧道:“原来这就叫江湖呀。”果不其然,没几句话就打起来了。正好让他开开眼界。

“我们为什么要蹲在这儿?”要不是湛无拘死抓着她的手,她早跑开了。江湖!她恨透了这两个字,更恨透了它所代表的意思,以及会令她想到的人。

不断的打杀成就江湖名声,这才是江湖的真貌,而非她以前天真以为的正义公理殿堂。她曾经崇敬的英雄,就是这么起家成名的吗?真是太可笑了!

“放手!我要走了!要看你自己看。”她不希望把自身的怒火砖嫁于无辜的人,她只想睁开他的手,走得远远地去面对自己失败的人生,任由悲哀啃啮。

湛无拘不但不放手,还以另一手挟她在腋下动弹不得,分神看了看她泪盈于睫的模样,顿了顿,嘻皮笑脸道:“别嘛,留下来看看你创造的后果是礼貌耶!也不想想是谁丢出那碗白饭的。”

“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即使他把她当男­性­看,他们也没有交好到可以勾肩搭背的地步!她惊慌得斥喝,扭动身躯想与他隔开恰当的距离,却只落了个徒劳。

直到湛无拘看过瘾了,才对上她气急败坏的小脸好奇问道:“你讨厌打架?还是讨厌江湖人?”

“那不都一样?”她冷哼!如愿甩开他的手,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走得极快,但一点也不敢奢望可以因此摆脱他。

“哪会一样?江湖人爱打架,但打架的可不全是江湖人。”他轻快地在她身边跑跳。

“毫无义意的逞凶斗狠就是不对!更别说因此而扬名立万了!”

湛无拘跳定在她面前,挡住她去路,害她差点止不住地撞入他怀中,不过他可是一点儿也不介意。

“我怎么觉得你的口气总是意有所指?有哪位江湖人曾经揍了你一拳或拐了你一下,还不让你打回来吗?”

姬向晚险险地隔开不合宜的距离,才刚泛上的愁怨,又教这人吓回了心臆的最底层,招来了怒火再度狂燃……

“为什么你总是不断地惹我?”她不懂!真的不懂!这个成日净说些风马牛不相及的浑话的男子为何总能“恰好”阻断她自我沉思的任何一刻?

供他吃、供他住,她也就认了,但为什么他不能安静而谦卑地当好他的食客身分,偏要动不动来招惹她?她这辈子从不做仗势欺人的事,也不打算从现在开始。她是一个文静、坚强、可人的姑娘,这辈子唯一有过的失态就是在此人面前!而那每一次失态过后,她都自责自厌得频频向列祖列宗乞求原谅,也发誓再不会有失态的下一次!可是……

可是……那真的好难!

“你说呀!你到底要怎么?”

“你好凶哦!”轻轻跺脚,湛无拘泫然欲泣地指控。

“你!你……你少装傻了!”她几乎要昏倒。他莫非也女扮男装呀?不然怎么净是女孩儿的行止?!不!他是男的!天晓得他为何会有这种行止!

“你好可恶,每次生气就找我出气,我好可怜哦!”说完,竟在大庭广众之下趴地大哭起来。

招徕路上行人的侧目,全绕在这两人身上转,不断地议论纷纷。

姬向晚转身要走,为了克制自己的暴力欲望,以及躲开这丢人现眼的情况,若能趁此与这人分开天涯海角就阿弥陀佛了;但衣袜蓦然一紧,不必回头看也知道她妄想摆脱掉这个千年黏人­精­根本是痴人说梦。

“放手!”她咬牙低斥。

“不要不理人家啦!”好委屈地收回爪子,脸上半滴泪水也没有。但那哭相可是扮得十足十。

“请你正经一点好吗?你是不是个男人呀你!”她已经受够了。

“我是呀,我是呀!你可以检查一下。”即知即行,湛无拘跳起身就要往裤头上动手脚。

姬向晚惊吓得尖呼:“你做什么?”

笑得好纯真无邪的湛无拘回道:“让你看看我是男是女呀!”

“哇!不要脸!”

再也顾不得烧到沸腾的怒火以及扮为男儿身的矜持顾忌!姬向晚拔腿就跑,不一会儿已在十丈之外化为一枚小小的黑点。

湛无拘径自笑得很乐,原本想买包果子吃的,但看到周边围着一票呆若木­鸡­的行人正死盯着他裤头瞧。他自若地拍了拍衣襬,轻一跺脚,对着正前方一脸惊恐的老婆婆眨了个媚眼,轻呼一声“讨厌”之后,拔身而起,在屋顶上提纵起落,抖落一地的­鸡­皮喀吃、口涎白沫。

呵呵,呵呵呵……

有得吃又有得玩,这种日子比山上快活多了。想必他家小妹此刻也相同的乐不思蜀吧?既然如此,各自天涯保重了,玩腻的人自个先回家,不找啦。

眼前现下,他倒想巴着姬向晚,看看她­干­什么成日憋着一张苦脸。报恩嘛,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受人点滴,涌泉以报,他非常有诚心地决意为饭主来分忧解劳。

瞧瞧,成果多么的好。比起前些天她茶饭不沾、不言不语的死人状,不是好太多了吗?

生为人,不就是有喜怒哀乐的表情才正常吗?不然­干­嘛不长成一张苦瓜脸算了?他坚决地相信,总有一天姬向晚会感谢有他这个好朋友的——如果她没有被气死的话。

“啊——”

一声惊叫,由前方传来。

湛无拘原本闲散的面孔倏地一凝,飞速疾去——

“表小姐,请别教我等为难,跟在下回济南吧。”五六个一式蓝衣白袖的男子中,为首的中年男子拱手立于姬向晚的面前,语气尊崇,然而牢牢围住的人影却表现出强制的姿态,教人Сhā翅也难飞。

“你们走开!不要烦我!”她以为她的男装扮得十分合宜,至少目前为止没有人看出她是女子不是吗?可是浮望山庄的武卫们却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她、认出她,为什么呢?

“表小姐,你应该明白你任­性­离开山庄,不仅造成了老夫人与主人的担忧困扰,更是使得令尊令堂为此忧思成疾,无计如何,一定得请表小姐回去才行。失礼了。”中年男子微一领首,身边的手下便要上前强制押人。

“不要!走开!”她抗拒着他们近身,却又无路可逃,慌乱的挣扎中,只知道她不要回去。死也不要回去!

“要不要我救你一下?”

突兀的,由五名大漠包围的中心点,传出了闲凉的问语,让所有人皆一楞。

这少年……是几时出现在这里的?!几乎像乎空蹦出来的幻觉似的,五名具有武功底子的大汉竟没一个瞧见他是怎么出现在眼前的……

莫非……莫非是大白天里也会出现的魑魅?两三个较胆小的汉子悄悄退了两步,不断地吞着口水,身体动也不能动,只能呆呆瞪着“奇迹”发呆,早忘了今日的任务是“请”回表小姐。

“你!”姬向晚哪还顾得不久前还气他气得想杀人,急忙拉住他袖子恳求道:“帮我。”

“好,那你要叫我小湛我才要。”湛无拘乘机要求她跨出良好友谊的第一步。

拜托!事有轻重缓急,这种事非要现在要求吗?她几乎昏倒。看着五名大汉蓄势待发的身形,再比对了下湛无拘一比五的胜算……也许,她是寄望太高了,如果她趁乱逃开,成功的机会有多少?

在她脸­色­忽明忽暗的翻转间,有一名大汉已出招攻来,意图一探少年的身手。

湛无拘一手勾佳人入怀,以免她发呆到平白挨了揍也不知要躲。嗯……软软香香的,真不错!再以另一手抓握住大汉的拳头,抬脚踹向来人胸腹,大汉笔直飞撞到另一名男子,两人跌得哀号不休。

其它三人见状,赶忙摆好架式,由为首的男子叱道:“小子,你想与浮望山庄为敌吗?”

“我是不想与那捞什子山庄为敌啦,但你们看来倒是坚持要与我为敌。”湛无拘伸手探入怀中,惹来黑衣大汉们戒慎以对。湛无拘问道:“你们为何要抓我的朋友?说来听听如何?”

“没你的事,劝你不要自找麻烦。与浮望山庄为敌,就是与全江湖的正义之士为敌。

还有,放开你的手!“中年男子威严地大喝。在发现少年的手始终黏在表小姐的腰上之后,再也忍不住地出手,想抢得制敌的先机。

湛无拘没有正面迎战,倏地从怀中掏出一把粉末,大叫道:“看我的西域狠毒粉!”

一听到“毒”字,四、五个大汉下意识坞住眼口鼻,仓皇闪避漫天飞舞的粉末,哪敢冒着中毒的危险睁眼分辨敌人在何方。也之所以,让湛无拘乘机各踹了一人一脚,在闷哼低号中,湛无拘拉着姬向晚大笑着跑远。

不忘学江湖人撂下名号:“爷爷我明湛无拘,你叫浮望山庄来砍我好了,我倒要看看一个山庄怎么长脚来砍人?哈哈哈……”

狂妄的笑声远去之后,五名委顿在地的大汉仍不敢睁眼,怕附身的粉末入侵五官之内……直到一盆清水泼上他们,他们才狼狈又为惊吓地打哆嗦睁眼:“是谁?!呀——”怒吼倏止于看清来人面貌。

一袭纯白似雪的绸衣包里着出尘不凡的俊颜,冷冷的声音比冬天的寒风更冰冷:“不过是一把白粉,赵领事老江湖怎么也被唬弄了。”将水桶还给一旁的店家,他冷笑得直颤透人心。

“秋公子!”狼狈的五人立即挺身抱拳,羞恼暗恨于心,却无颜展现于外人面前。

只能力持平静地端着浮望山庄的面子与眼前人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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