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是病理专家,怎么能找出一种新病毒?”
“告诉你吧。这种病毒叫‘回扣’,如果你给中国各行业体检一下,发现每个行业都有回扣,甚至学生的教科书、医生的药,教育与卫生是最结净的行业,都感染了‘红色病毒’,哈哈……”
卢依娜闷闷地说:“林主任真会开玩笑!我吃些东西吧。”她说完就递过餐牌给铭宇挑,然后静静看着铭宇,像欣赏一朵花。铭宇确实很饿,点了一份牛排,狼吞虎咽地吃起来。铭宇刚吃完,卢依娜就叫服务员埋单。铭宇不解地问:“我还没吃饱呀,这么快就走,要去哪里?”
“听说邻市有一座千渡山,山上的梅花特别美。林主任为何不请我去赏梅呢?”
“我还是不去了。我还要回医院看杜水愚先生……对了,卢小姐,他是用了你公司代理的‘封血停’后出现过敏休克,导致‘逆行性遗忘’的,请问这种新药在别的地方有没有引起过敏休克?”
卢依娜肯定地说:“据我所知,没有!很多药都有过敏呀,就像有人吃虾、蟹都会过敏一样。如果怕过敏,可以用药前,用激素地塞米松预防。”
铭宇知道她决不会告诉真相,便要告辞。
卢依娜却对他说:“我买了一具古琴,据卖家说是古代名琴,叫‘响泉’,听说林主任是古琴高手,这次来目的是让你鉴别真假!”
铭宇曾听师傅易阳道长说,“响泉”是唐代名琴。据唐代李绰《尚书故实》载:李妍公取桐孙之精者,杂缀为之,谓之百衲琴,用蜗壳为徽,其间三面尤绝异,通谓之响泉、韵磬,弦一上可十年不断。铭宇听卢依娜一说,一种强烈的赏琴欲望从心底喷出,猛烈撞击着心房。
“琴在哪?”铭宇说。
“在车上,可是,琴必须见山泉或者梅花才露面,因为琴是古人高尚品格的象征,即使伯牙与钟子期见琴,都要斋戒三天才可抚琴呀!”
卢依娜的言外之意是,必须跟她去千渡山看梅花,他才可以看到“响泉”。铭宇想“响泉”年代久远,应该成了焦土,怎能还保存下来,便试探她说:“‘响泉’传于何人之手,你用多少钱买它呢?”
“它转了七八大户人家,前年,我爸爸用重金买回来的。”
“重金,有多少?”
“100万。”
“100万?太贵啦!”
“美金。”
“美金?你爸爸干什么的呢?”
“在英国从商,以前从事古董生意,近年开发房地产与医药、医疗器械等行业生意。由于他难以抽身管理华南地区的生意,让我管理。我刚接触这生意,便从基层做起,先熟悉各行每个环节是怎样操作,才能管好它。其实,我很反感我们这种依靠关系、人情的交易!在外国不用浪费这些时间与金钱,来拉关系。但是在中国是双线的,工作与关系都必须要走。难怪中国古人说‘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卢依娜说完,扭头看着窗外,海波轻漾,一艘船向海的深处驶去。
铭宇想不到卢依娜无意流露出的真性情,如高洁的莲花,清雅,芬芳,只不过需要清水濯洗掉沾染上的淤泥。既然她爸爸做古董生意的,“响泉”有可能是真货,铭宇便答应了她同去赏琴。
当火红的夕阳落在远峰时,千渡峰已出现在他们眼前。山上梅花似雪,芳香不染,一条弯弯的山溪绕过千渡山,一座年代久远的小木桥横架上面,桥下溪水叮咚作响。卢依娜站在桥上看着他们在水中的并肩倒影说:“林主任,这意境真是‘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啊!”
“卢经理还是个文学女孩呀!我很喜欢林和靖那句诗,当时欧阳修看了都非常欣赏。不过,我更喜欢陆游《咏梅》的‘沦落成泥辗作尘,只有香如故’呀,一直以来,高格是中国古人追求的境界,这首词完全表达这个意思。”
“林主任,除我爸爸外,从来没有人跟我吟诗论文呢,至今才遇到你这么个知音。哦,朝岚会不会跟你谈这些?”
“她吗?她喜欢听我弹古琴。她是我的半个知音。”
“能算半个,了不起啦。如果我能算得上是三分之一个,我就骄傲了。我是吗?铭宇。”卢依娜说完看着铭宇,眼里荡漾着万种风情。
卢依娜走进梅林,轻轻拉下一枝梅花闻了闻说:“很香呀,铭宇你闻闻。”铭宇贴鼻去闻横在卢依娜鼻尖前的梅花。一阵暗香扑鼻而来,似梅香又非梅香,分不清是梅花的幽香,还是卢依娜散发出来的体香。铭宇忍不住折下那枝梅花送给卢依娜说:“送给你,白雪公主。”卢依娜兴奋地接过梅花。
卢依娜嗅一下梅花,感叹地说:“我在英国时,爸爸总是教我读中国古代的文学,使得我很向往古人的生活。如今真的如古人一样来赏梅,好像做梦一样。不过,有古人那种风骨的人却很难遇到,中国现在也走市场经济,人人都向钱看了。到现在为止,我只认识你一个比较有人格的人,我认为你是可以比得上梅花的高洁的。”
“过奖了。我算什么,真正的儒家大师你还没遇到呢。我们珠州市有一个,可惜现在他暂时失忆了……”
“暂时失忆?你说杜水愚?”
铭宇点点头,说起杜水愚,“血窟窿”突然袭击来,在眼前旋转。他又想起动手术时的血窟窿,想起抢救时的险情,想起现在杜水愚如小学生的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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