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王铁霖刚上台,开始实施一系列改革,其中包括处理医疗事故的若干问题,有一条是蓝院长在位时他提出的,规定如果医疗事故导致医院赔偿,事故责任科室与医务人员也要承担相当的赔偿,把医院赔偿转嫁给医务人员。他的改革在医务人员中一石击起千层浪。他规定事故赔偿方案为:责任科室负责70%,责任医生负责30%。他还秋后算帐,对刚刚发生医疗纠纷的妇科作了处理。妇科医闹事件,医院赔偿病人20万元,妇科扣除14万元,剩余6万元由余主任与朝岚承担,从每个月的奖金扣除。
医闹事件,本来与医生无关,王铁霖不但不按抚受伤的医生,以及给心灵受伤的医务人员做心理干扰,反而雪上加霜,激起广大医务人员不满。妇科余主任亲自带着妇科所有的人员去院长室找王院长。那天,王铁霖正跟税局张副局长喝着龙井茶。张副局长的慢性前列性炎,在王铁霖的精心治疗下,有所好转,但还是在疲劳时反反复复,所以常常来找王铁霖喝茶看病。
朝岚正在门诊看病,知道余主任去院长室讨公道,便开了几张验单让病人去检查。她匆匆离开门诊,向院长室走去。朝岚自从得到铭宇无微不至的照顾,精神创伤也治愈了,幻觉也消失了,睡觉也正常了。余主任见朝岚来,便问她说:“门诊病人多吗?”
“多呀。”
“你还是回去看病,不能让病人投诉呀。”余主任同时给一个眼神她,命令她离开。朝岚只好回妇科门诊去了。
余主任敲了敲院长室的门。王铁霖听到敲门声,说:“是谁?”
“王院,是我。”余主任。
王铁霖推开门一看,大吃一惊,面前站满身穿白大褂的妇科医生、护士。他镀满红光、春风得意的脸顿时变成猪肝色,双眉一锁,怒目一番扫射,怒斥她们说:“你们来干吗?”
余主任说:“讨一个公道。王院是不是当我们是铁牛啦?不喝不吃不睡!”
王铁霖咬着牙说:“什么意思?”
张副局长见外面许多医务人员找王院长,匆匆告辞,夹着黑色公文包走了。王铁霖不好意思地说:“下次我再请张局长喝茶。”
王铁霖坐下来对余主任说:“余主任。你是妇科主任,下属出现不满情绪,应该给她们做好解释工作,你反而带她们来闹事。你以为什么事情都可以一闹解决吗?”
余主任生气地说:“上月的医闹,还不是一闹解决?”
“那是政府下的命令,如果不是政府,我决不妥协!”
“我们是讲道理的人,知识分子,决不是闹事。仿且‘秀才造反,十年不成’。我们只是争取我们的权益。现在你当院长,你是有权改革,但把医闹赔偿转嫁给医务人员,是绝对不合理的。更让人不解的是,你现在的规则,怎么对过去事的算帐呢?医闹是上个月的事,新规则是这个月的事!这是那个朝代的规则?是谁定的规则?”
“这规则,在蓝院长上时,我已经提出来!只是考虑时机还没有成熟,所以一直不执行。现在时机成熟,就开始实施。并不存在用现在规则规则过去的事呀。对于赔偿的事,不是我医院新规则,其它一些医院早实施了。现在,我只是一个尝试,如果可行,以后就实施;如果不成,我会取消。你们还是回去吧。院长不好当,医闹的事每个院长都害怕呀……上月医闹时,病人家属打电话给我,叫我三分种出现,如果三分钟见不到我,他就把整个医院都炸了。他还威胁我,如果不赔偿,他就杀死我,甚至我的家人。难道你以为院长好当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医院,为了全院职工。近年,我院经历好几次医闹,一次比一次历害,医院不能再承受了……我这样做,是为了杜绝医闹!隔壁东山市人民医院,早开展这种新规,医疗纠纷减少三分之二……这个月是旺季,妇科病人特别多,大家辛苦了。该回去上班的回上班,该休息的休息吧。”
“你既然知道妇科病人多,工作辛苦,为什么还扣大家的奖金?我们有错吗?医闹的事,完全是政府跟医院领导软弱无能的表现!”
突然,庞护长情绪激动地举起拳头大声喊“为什么扣我们奖金”?大家跟喊。
王铁霖一挥手,“啪”一声击在桌子上,大声说:“你们给我静下来。医院规定不是我一个定的,是整个领导班组商量定下来。如果你再闹,我就不客气!”
庞护长马上静下来,她指着王铁霖说:“如果说医疗事故是责任医生负责任,我们护士是没意见,但是我们护士是无辜呀。你扣护士奖金,是株连九族的做法!你还我们的奖金!”
护士们大叫“还我们奖金”。
王铁霖像发怒的鸡公,从座椅弹了起来,满脸红胀,目露凶光,把杯子往桌面一敲,大家静了下来。他指着庞护长说:“规则已经下了,叫我怎么改呢?古人言‘君无戏言’,换你当院长,你怎么下台。如果谁不想干,就辞职!中国什么也不多,就是人多!我现在去卫生局开会,没空跟你们闹。”
余主任说:“天啊。希望上帝能打救你!”
“这里不是教堂,没有上帝。”王铁霖说完夹着黑色公文包,推开庞护长,离开院长室。余主任只好带大家回妇科了。
第三天晚上,铭宇与余主任两人,组织医院在野的主任、护长在岭南大酒店开会。王铁霖上台后,医院三分之二的护长被换了。腹外科黄护长被调到供应室当普通护士,她每天推着堆满消毒包的铁皮箱车,逐个科室送包。手术室的方护长最惨。她年过50岁,眼睛与体力不能胜任手术护士,被下放到传染科当护工。她找王院长。王院长说她年龄大了,当护士打针要眼睛好才成,上夜班太辛苦,还是当护工适合。如果她想当护士也成,就去急诊科,不过要她去问急诊科护长与主任,看他们科室是否要她。她找了。急诊科护长说,可以来,但当普通护长,要上夜班,抬病人等。现在急诊科护士大都是男护士,既可以当护士,又可以抬病人。方护长自知不能承受高强度的活,只好打消念头。她又问妇科门诊护长,毕竟她们年青时是舍友,妇科门诊轻松,奖金高。方护长也厚着脸皮去问,但妇科门诊护长不念旧情,结果吃了闭口羹,自讨无趣,又回到传染科当护工。
在野的主任,除了铭宇还在内科古录山主任,以及外三科的丁早树主任,他俩都是蓝主任时的红人。珠州市人民医院是珠州市最大的三甲医院,其它医院许多主任都争先恐后调进来。王铁霖根本不愁缺人才,仿且他手下也人济济,一些“有功之士”还未受禄,对王铁霖满腹牢骚。
铭宇对大家说:“现在医院到了非常时期,如果王铁霖新规一天不解除,那么我们医生护长就变成奴隶了。他想革职就革,想扣奖金就扣,再这样下去,‘国将不国,院将不院’。据我所知,他扣除大家奖金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省钱来建设医院的外科大楼。据我所说,他计划建立一座十八层的外科大楼,加上医疗设备,共投资2个亿。医院现在只有1个亿资金,他打算向银行贷款1亿。我们医院本来没有债务,建一座外科大楼就变成负债单位了。”
余主任说:“请大家商量一下,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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