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的８月，24岁的余哲从一所师范大学毕业了，他被分配到东北的一个中等城市去任教半夜11点他坐上了开往那个城市的火车，天亮后从列车广播里，听到前方停车站就是他要去那个城市车退，他双肩背着自己的行李，右手拎着一个里面装着脸盆牙具和一些书籍的尼龙网兜，下车便夹在众多旅客中间，通过检票口走出了火车站他站在站前广超看着这个陌生的城市，他想到了他的一生，要在这里工作要安家落户娶妻生子，激动和兴奋的心情，使他快步走过站前广超来到大街的十字路口处，他停在那里，他不知道走那条路能到市教育局去报到由于在早晨，街上行人较少，他问了两个人都摇摇头说不知道正等着来人问路时，迎面走来两个学生样的女孩，都扎着羊角短辫，高个身穿淡花的布拉机，稍矮一点的穿着白衬衫蓝裙子余哲上前一步点头问道：“嗨，小姑娘，上教育局走？”

高个姑娘杏眼瞪他说：“你嗨什么，谁是小姑娘？你比谁还大多少？”

余哲马上表示对不起，但心里想，这丫头可真够厉害的

矮个说，你是外地来的吧，接着她告诉他咋走咋走

余哲看着两个姑娘说笑着走过去，那个高个的还回头看一眼，像是说，你这个傻老帽，找去吧余哲心想，以后找对象，可不能找这么厉害的

余哲双肩背着行李，一手提着网兜，沿街往前走着，朝阳照在他青春盎然的脸上，在来来往往的过路人中，明显异样的不和谐，少不了有些目光投在他身上也许目光中差异着他不像个农民进城，白静的脸上少了些日光晒成的黑红，挺拔的身躯证明着没受过多大的重负，但背着行李拎着网兜，显然又与来来往往的行人，有异样的不同余哲本人没有这种与众不同的感觉，他心里想的是快点找到教育局，这是他落脚的第一站，至于以后到那个学校去任教，那是第二步的事，现在想它还为时过早，这是由不得自己决定的，如同毕业分配时，老师在讲台上念到你的名字，接着给你一张到哪个城市去报到的介绍信，就完事你想去哪个城市，那只是你想，如同到学院食堂就餐，你想吃顿饺子，但在卖饭窗口，端出来的却窝窝头白菜汤

他边走边打听，近一个小时过去了，他还是没找到他感到有些累了，坐了半宿的车，走上工作岗位的兴奋心情，使他在车上也难以入眠身体的乏累使他想到在斜的那个大城市，那里有公共汽车，有人力三轮车，可眼下这里啥也没有他只能靠两条腿走路街道拐了一个弯，他看到一家门市前面有些人排队，他不知道排队要买什么他不需要买什么的，他是到这个城市工作的走近了才看清楚，这是一个饭店那一定是条件反­射­作用，他的肚子叫了，昨晚11点上火车到现在，将近9个小时没吃东西了，肚子饿就更觉得更累，他决定吃点东西再走于是他把行李放下，站在排尾由于物资的紧缺，排队购物已是寻陈使他吃惊和烦腻的是，门外已排着十多个，门里少说还有20多人排着每卖走一人，他就拎他的行李往前挪动半步挪到门里他才看清楚，只有一个卖饭口，买到饭的人，手里端的是一碗全面粉的面条，面条上面浇着一勺大酱汤当他排到离窗口还有十几个人时，他听到卖饭口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大声喊叫：“面条卖没了，要吃再等半个小时！”这声音如同上级对下级宣布的一道命令，遵照命令者就有饭吃，否则你就会饿肚子余哲前面还真有两个不听命令者走了，也许他们还不太饿，或许有什么急事等不及，余哲买到饭的时间往前提了一些半个小时过去了，卖饭口毫无动静，有人不耐烦地喊起来，前边的人用手敲起了卖饭口的挡板，边敲边喊，过去40分钟了，还不卖饭！卖饭口的挡板提上去了，探出一个短发胖脸的女人头，还是那么敞门大嗓：“敲什么敲，没熟你吃生的！”说完叭哒一声，那块挡板放下了又过了十分钟吧，排在第一个的才端出一碗面条余哲排到第三个人时，他才透过卖饭口看到，卖饭的就两个女人，里边那位左手拿着碗，右手伸进大盆里去捞盆里用凉水投过的面条，动作又熟练又准确，捞两把正好半斤一碗，再浇上一勺大酱汤，然后递给已经收完钱和粮票的胖脸女人，她再递给买饭者余哲看着那只沥沥拉拉手，把面条放到碗里，如同放到自己的嘴里一样，他恶心地要吐，但看到买完饭的人，大口大口地吃着，又感到肚子咕咕地叫时，恶心劲就压下去了排到他了，胖脸女人接过他手中的是全国粮票时，大眼珠子看他一眼，转身又舀了半勺大酱汤，算是对他的全国粮票另眼相待

肚子有食，腿脚也有劲了余哲背着行李手拎着网兜，边打听边去找教育局他看到大街两侧的房屋，有古老的平房，有小鬼子时期的建筑，也有新建的红磗楼房，记载着这座古城的历史沧桑

他终于找到了日伪时期建成的那座白­色­的二层小楼门卫告诉他：“你上二楼人事科”

他上到二楼，看到一个门口上左角，横挂着一块白底黑字的“人事科”牌子他敲门进去，看到屋内有三个人，都站着像是那位年过50岁的男人，正和一个40多岁男人和一个20多岁的女人说什么

40多岁男人问他：“你找谁，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