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认得高卡达,当然,难得一见的阔客:“白先生,太太好吗?”她满脸笑容,一副阿谀谄媚的样子,半跑着过来欢迎,殷勤之至。
“太太?”
“朱贝儿小姐!”
“她?”高卡达一阵笑,没有人知道他是伤心还是自嘲:“她嫁人了,但是丈夫不是我,别提她了,一瓶X牌白兰地。”
大妈亲自把酒送来:“白先生,一表人才,还怕找不到太太?”
“要找一个像贝儿那样的人,也不容易!”
“真巧,一个月前来了一个女孩子,她比贝儿当年大一岁。
“十七?”
“唔,十七。她也是个女学生,环境比贝儿好,因为父母闹分居,她太烦,跑出来,在我们这儿做侍应生,寻求自立,她和贝儿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高卡达垂涎欲滴:“她也像贝儿一样漂亮迷人?”
“唉!我在樱花会所做了十几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像朱贝儿这样的美人。”大妈摇一下头:“不过,她也长得不错,也是一头长发,很富野性美,这儿许多客人看上她,她就是不理。”
“她也和朱贝儿一样,不陪酒?”
“一样!”
“噢!”高卡达马上没有表情。
大妈笑一笑:“不过,她们两人的性格,却有很大的分别,朱贝儿高傲,不识抬举。她虚荣,老是幻想做名流夫人。”
“她既然虚荣,为什么不陪酒?”
“她虚荣,完全不是因为钱,她认为在这种地方,不可能遇到她所喜欢的人所以她不肯陪酒,事实上,像白先生这样有学问,富有又风度翩翩,实在难得一见!所以,如果白先生有诚意,我相信她会愿意跟你交朋友!”
高卡达很高兴:“马上请她来,领班,这五百元是你的,另外五百元,是给那位小姐的糖果钱。”
大妈欢天喜地,不久,带了一个充满青春气息的长发姑娘到来,她的确比不上贝儿,不过,可以成为朱贝儿的代用品。
她叫珍妮,一个早熟、性感、开放的女孩子,具有一定的魁力。
她认识高卡达一个月,就离开樱花会所。
“卡达,你向我解释,小迪进高氏地产公司的日子已经不短,他从来没有到过地产拍卖行,你说这是不是笑话。”高正安铁青着脸。
高卡达心里一怯:“爸爸,是这样的!近年来,我们建筑生意好,在离岛兴建了一个度假村又一个度假村,小迪忙于设计,又要视察工程,加上他自己的公司生意好,他根本分身不暇。”
“视察工程,派几个工程设计师去就行了,小迪又不是念土木工程的。”
“对!小迪这孩子也真是,不喜欢去拍卖行看看,告诉我就是了!”
“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不过和他谈买卖土地的事,他竟然一无所知,那怎么可以?”
“爸爸,你放心,一有土地出售,我马上就带小迪去见识。”高卡达最初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高卡迪在父亲面前,告他一状。说良心话,他实在不愿意卡迪参与买土地的事。
卡迪去了几次拍卖行,认识了几个地产经纪。
这天,卡迪由办公室出来,看见一个叫彼得的经纪愁眉苦脸。
“彼得,什么事?”卡迪搭着他的肩膀。
“我妈进了医院,我向三公子借二万,他只给我一千元。”彼得几乎哭出来。
“三哥怕你又赔钱。”
“高先生,冤枉,如果我借钱做赌本,我会说明是借赌本。这一次,是我妈妈进了医院,她的胃要割切手术。我这个人,烂赌,连老婆都养不起,就只有一个年老的妈妈。”
“你妈妈进了哪一间医院。”
“××私立医院。”
“我有事要出去,刚巧经过那儿,我送你一程!”
“你送我去也没有用,我需要二万元,等着施手术的。”
“彼得,如果你妈妈真的需要施手术,那两万元我替你付。”他们一同走进电梯。
“高先生,你和三公子不同,我替他做事。但是,高先生,我并不是你的人,我可能没有机会还给你。”
“就算是我孝敬伯母的,两万元救一个人,划算。救人要紧,快走吧!”
半个月后,卡迪接到彼得的电话,约他在外面见面。
“彼得,伯母没事吧!”卡迪坐下来要了一杯咖啡。
“她好多了,家母要我向高先生谢恩,高先生除了送我两万元,还送了十几盒鸡精给家母,三个月内,我也不用为她买补品。”
“小意思,就为了一丁点事约我出来,彼得,我很忙。”
“对不起,高先生,不过有些事,我是非要告诉你不可。”彼得神情很凝重,“今天我已离开三公子,不再为他做事了!”
“为什么?你是三哥最接近的人。”
“高先生,你来评评理,我妈进医院,向他借钱,他不借,好,算我真的去赌钱,但是这些年来我为他赚了不少钱,送两万元给我,也不为过。”
“彼得,你不应该为了两万元和三哥反目。”
“我没有,是他逼我的。”彼得很痛苦:“我向他借钱,他不借,你借钱给我,救我妈的命,他把我骂了一顿,不停追问我,你给了我多少好处,你才肯借我两万元。又追问我‘爆’了他多少内幕。其实,高先生无条件给我两万元,你根本没有问我三公子的事。”
“三哥太过分,我代你向他解释。”
“没有用,高卡达多疑善嫉,阴险奸诈,你怎样说,他也不会相信,本来,我不想背叛他,既然他逼我,冤枉我,我索性做给他看。”彼得拿了一叠文件交给卡迪:“请收下,高先生,就算是我报答你救命之恩。”
“这……”卡迪翻看文件。
“我举个例,深水埗的辉煌超级市场,业主要八百万,但写收条时,高卡达要他写一千万,否则他不肯买那栋旧楼,这宗生意,高卡达的纯利是二百万。当然,也不是每宗能赚两百万。”
“除了你,还有几个人帮三哥,是不?”
“不错,我手上的,只是一小部分,最后一页,写有业主的地址,你自己可以去调查。高先生,为了高氏家族,为了你,你要小心高卡达,他贪婪又野心。”
“谢谢你,彼得。假如你喜欢,你来帮我。”
“暂时我想全心全意照顾母亲,”彼得心里明白,高卡达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将来,我希望有机会替高先生效劳,暂时,我……”
“我明白!”高卡迪写了张支票:“我认为到乡间疗养身体,最为合适。”
“这么多钱……”
“保持联络……”
卡迪把一份文件的副本扔向高卡达:“怎样解释?”卡达一看,脸色惨变,他站起来,抓住卡迪的手:“小迪,这是陷害,彼得借钱不遂,含恨在心他只不过想报复。”
“我问过其中几个业主,他们所说的完全和彼得符合,难道那些业主也与你有仇?”
“他们不会……”卡达突然停住了。
“有人不会,但未必个个不会,我只要找到两个业主,加上彼得,你猜爸爸会对你怎样?他老人家的性格你不是不知道,他会报警,或者交由ICAC处理。”
“不,小迪,好弟弟,不要告诉爸爸。”他几乎要跪下来:“我把得到的一半给你。”
“不稀罕!”
“我给你三分之二!”卡达仰着脸,可怜兮兮的。卡迪却说:“钱对我没有用。”
卡达浑身一颤:“你要告诉爸爸!”
“我不要钱,也不会告诉爸爸,不过,从今天起,购买私人用地或私人楼宇改建,合约一定要有我的签名才有效!”
“可以,这可以。”高卡达一万个答应:“反正我已经发誓改过,以后购买私地,由你作主。”
“三哥,你不要恨我,我只不过保护公司的利益。”
“应该!应该!”高卡达嘴里说得好听,心里想,高卡迪,好小子,你断了我的财路,你等着瞧吧:“小迪,爸爸面前,多多包涵!”
周医生替贝儿检查完毕,很开心地对贝儿说:“你不用再和卡迪分房。”
“可以吃避孕丸?”
“也不用吃避孕丸,你现在很健全,很健康。本来,一个月前,你的身体已经很好,只为了小心安全起见,我多观察一个月,现在,你可以怀孕,生小孩,快回家告诉卡迪吧!”
“啊!”贝儿开心极了,她又可以做一个真真正正的女人。
她马上回家,祥嫂告诉她:卡迪有应酬,不回来吃晚饭了。
她有点失望。
她想了半晚,决定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卡迪。
刚才,她听见卡迪回来的,她穿上睡袍,走到卡迪的房间,里面亮了灯,但是,卡迪并不在房间里。
贝儿记得卡达说过,卡迪半夜三更会到酒吧喝闷酒。
酒吧只亮了壁灯,很昏暗。卡迪坐在高凳上喝酒,孤清清。
贝儿一阵阵心痛,柔情蜜意全涌上来,她走过去,拿去他的酒:“卡迪别喝了,我陪你回房间去,嗯?”
“伊丽莎白!”他捉住她,吻她一下:“干杯!”
啪!贝儿掴了他一个巴掌,推开他,含泪奔上楼梯。
“别走!哈……”
张芬妮天天在家等怀孕,一天过一天肚皮就是不争气,她心情坏,再加上奇利不断地投诉,她不由得把气全往英杰身上放。
这天,她看准英杰一个人,她用身体挡住他:“野小子,你用不着躲我。”
“我不是野小子,我有父母生的,我爸爸是二叔的堂兄。”英杰不能忍受别人侮辱他。
“是又怎样?你现在父母双亡,又没有钱,来我们家讨饭吃,还想打彩云的主意,真不要脸。”
“我和彩云都是来你们家讨饭吃的,我们很相配,相反,彩云就高攀不起奇利少爷。”
“废话!奇利和彩云才是天生一对,你配,配个鬼。”
“你不是一直嫌彩云一无所有,寄人篱下,所以,你才反对你的侄儿和彩云来往。”
“谁说彩云一无所有?她爸留给她十间超级市场,两间珠宝店,还有许多股票黄金。”
英杰一愕,马上说:“你撒谎!”
不信?去问彩云的外公?他不会骗你。其实,你懂什么爱,你追求彩云,还不是因为她家有钱,你别装模作样了。”
不,爷爷……”
彩云一整天已没有见过英杰,吃午餐时,福嫂说他出去了,到吃晚餐的时候,英杰还是人影儿也不见。
“福嫂!”彩云找着了女管家问:“侄少爷到底去了哪里?”
“他一直没有出去,躲在房间,不肯吃中饭。”福嫂很担忧的样子。
“侄少爷吩咐我的。”
“我看他躲在房间干什么!”
“表姑娘,他已去下人间,他连晚餐也不肯吃。”
“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彩云对福嫂说:“我也不吃晚饭了。”
“表姑娘,你劝劝侄少爷,别饿坏了!”福嫂好心好意地说:“给你们煮碗蟹肉面,好不好?”
“我们要吃的时候,再告诉你。”彩云走进下人间,听到传来轻轻的吉他声,她一直走进去,在工人宿舍后面的空地,看见英杰抱着吉他,在弹奏他自己作曲的民歌“褐色的田园”。
好悲凉的调子!
“英杰,”彩云走到他身边捉住他的手:“你有什么心事?”
“寄人篱下,孤儿的心事。”
“我们说好了不提这些,也不再为这些事情难过,你看我,这些日子多开心,过去的日子你也很开心。”
“我和你不同,”英杰随便拨弦线,“所以你开心,我不开心!”
“我们都是一样的,怎会不同?”
“不一样!”英杰放下吉他站起来:“我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我一无所有。你有妈妈,你有父亲留下偌大的遗产,你是位千金小姐。”
“是的,前些日子妈咪告诉我,我爸爸的超级市场和珠宝行,令她很伤脑筋,我就知道我并非一无所有,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你。是因为我认为不重要。”彩云寸步不离地跟着英杰:“有钱没钱根本对我们没有影响。”
“我不以为然。”英杰双手交抱胸前,轻叹一口气:“一个穷光蛋,一个千金小姐,我们根本不适合。就算你不介意,别人也会认为我喜欢的,不是你宋彩云,只是你爸爸的遗产。”
“胡说!我们要好的时候,你和我都不知道我爸爸有遗产。”
“你不觉得我和你在一起,贫富悬殊,很不相配?”
“英杰,你到底怎样了?”英杰的态度很冷淡,好像要和彩云分手似的,彩云很害怕,抓着他的手臂。
英杰皱皱眉,拉开她:“我心目中的女朋友,是个小家碧玉,你太富有,我配不上。”
“你……”彩云颤着嗓门:“不是要和我分手吧?”
“这是迟早的问题,我一向不喜欢拖拉,既然没有好结果,不如及早分开,再说,你还有一个奇利表哥那么爱你,你是不愁寂寞的。”
“我一直认为爱情是纯洁的。”彩云颓然坐在一张石凳上:“爱情里面没有杂质,也不受名利,财势,年龄的限制,想不到因为我有钱,你不要我了,有钱是犯罪的吗?有钱是犯罪的吗?”
英杰不敢看彩云,他知道彩云难过,可是,他更伤心,伤心得吃不下,坐不住,不过,无论如何他已下了决心,宁愿心痛,也不愿意人家叫他癞蛤蟆。
“英杰!”彩云抽咽了一会,又走过去,用两只手绕住英杰的手臂:“忘记那些财产,我喜欢跟你在一起!”
“不!”英杰甩脱她:“你何必苦苦缠我,有钱还会没有男朋友?以后你别再跟我拉拉扯扯。”英杰说完,转身便往澄庄的大宅走去。
“英杰,英杰……”彩云拿起他的吉他,拼命打向石凳:“该死的,该死的高英杰。”
彩云关在房间里,哭了一晚。第二天,奇利又来看她,本来彩云不想理他,刚巧英杰经过花园,彩云马上挽住他的手臂:“奇利表哥,今天,我一定要玩个痛快。”
“只要彩云表妹高兴,你喜欢怎样便怎样。”奇利以为自己的死缠烂打,终于感动了彩云,十分高兴,开了车门,牵彩云上车。
英杰透过杨柳树,看着奇利的跑车离去,心房像被人Сhā了一刀。
过去他每天和彩云在一起,很快乐,现在彩云走了,他感到生命的空虚。
他拖着脚步,懒洋洋地回到房间。
彩云已回到奇利的怀抱,英杰的一生,再也不会有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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