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凌风这才松了口气,拉着她站了起来。
礼王看向方玄夜狠绝,道,“没用的东西,为了区区一小女子,你竟然,竟然……”
方玄夜看向他道,“王爷是……告诫过我,身为……棋子,该断情……绝爱,最不能有心,可是……”
“可是,可……”方玄夜几口血涌了出来。
可是他却有了心,生了情和存了爱。
方玄夜咽了咽嘴角的血,慢慢看向青堇,道,“对……不起,小……”
再也无力说下去,悔恨的泪水夺眶而出。
“哈哈。”礼王仰天狂笑了数声,运功。
没入胸前的弩箭全数飞了出来。
笑声慢慢地消褪,人倒地。
血,横流。
太后搂住已断了气的礼王,软坐在地上,一下像是苍老了十岁。 突然又呵呵直笑。
一旁的肖浅菡也怅然若失,眼神空洞地坐在了地上。
“参见皇上。”宫成毓带着属下匆匆赶来。
“免礼。”
宫成毓微微扭头看了眼青堇,这才松了口气,伸手一挥,带着手下加入了战斗中。
见主子去了,一干死士士气受挫。
加上带着禁军赶过来的宫成毓,很快就被制服。
被制服了死士全数吞毒自尽。
“表哥。” 一声虚弱的声音响起。
青堇看着留着血朝方玄夜爬去的流苏。
身负重伤的方玄夜却含着笑看向青堇。
流苏吃力地爬到了方玄夜的身边,颤抖着双手,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丸,送入了方玄夜的口里,道,“表哥,流苏……不行了,小池……小池……”
流苏微微一笑,“流苏……好想见……小池啊。”
“还有……”流苏顿了下,咽了咽嘴了不断涌出的血,“还有,去年,流苏早已……知道表嫂有了身孕,可是……可是流苏……没有想到……表嫂她会突然……回来的。对不起……表哥。”
闻言,方玄夜慢慢地回头,眼底的恨意顿现,手抬了抬,无力地垂落,最后只得伸手费力地推开了流苏,“滚。”
这一推两人同时倒地,嘴角的鲜血直冒,方玄夜更是昏厥了过去。 一旁的江筱雅走了过去,朝流苏伸出手去。
流苏朝她摇了摇头,伸手摸向自己的胸前,费力地掏出一个荷包,从里头拿出一块绢丝,递给了江筱雅,道,“这是……奶奶临终前,要我……交还给……江家……的。”
突的拽住了江筱雅接绢丝的手,“求求你……救他……”
江筱雅看了眼方玄夜,伸手探了探脉,蹙眉。
“求求……你,还有我……可怜的儿子小池,求求你……”
流苏抽搐了几下,却吊着最后一口气,双眸哀求地看向江筱雅。
江筱雅点了点头。
流苏看了眼方玄夜,才合上了眼断了气。
沐凌风看了眼身旁的青堇,看向江筱雅问道,“江二小姐,他的伤势?”
“虽然很严重,不过我答应了保住他的命,便不会食言。”江筱雅朝两人一笑,然后执起一针,朝方玄夜扎去。
沐凌风看了眼青堇,伸手握住她的手。
“父皇,饶命,饶命。儿臣知错了。”
三皇子,二皇子和四皇子朝宣德帝求饶道。
“皇上。”三娘娘从殿中跑了出来,跪在宣德帝前,“皇上,他们可是你的亲骨肉啊,念在他们年幼无知,又受礼王挑拨,求皇上开恩。”
宣德帝目光淡淡地扫了三人一眼,“三皇子,二皇子和四皇子弑父杀兄意图谋反,贬为庶民,从皇家玉牒中除名,终身囚禁于天牢之中。”
手冷淡地一挥,“带下去。”
“父皇,母妃……”
三人的嘶喊声渐行远处。
江筱雅伸手拦住了欲把方玄夜拖下去的两禁军,转头朝宣德帝跪了下去,“民女有个不情之请,请皇上成全。”
“江姑娘你解毒有功,朕自会另行赏赐。”
“皇上,古人有言,行走江湖,一诺千金,刚刚民女带应了要救他一命,还望皇上成全。”江筱雅低头不卑不亢地道,“何况他伤势颇重,救活了也是手不能提,足不能行的废人一个。”
闻言,宣德帝扭头吩咐道,“常林,传太医。”
然后目光看向青堇。
青堇扭头看向昏迷中的方玄夜,手不能提,足不能行的废人?
过去的爱,彻骨的痛。
种种如烟花闪烁在青堇眼前。
身侧的沐凌风没有言语,只是紧紧地更加握紧了她的手。
青堇垂眸沉默了半响,转头看向宣德帝,含笑朝他点了点头。
宣德帝听了太医和江筱雅一样的诊断,这才看向江筱雅道,“念及他刚刚倒戈救了司空小姐一命,朕允了你请求。”
“谢皇上。”
江筱雅低头谢了恩,起身跟宫成毓要了两个人,抬着方玄夜离开。
宣德帝看了眼神智不清的太后和跪倒在地上的三妃,“来人,送太后和各位娘娘回宫。”
待宫女搀扶着她们下去了之后,宣德帝转身看向殿内的大臣。
“众爱卿受惊了。”
“吾皇万岁万万岁。”
“肖爱卿。”宣德帝面沉如水地看向左相。
“微臣在。”
“常林,把东西给他自己看看。”
“肖大人请。”常林从袖子里拿出一叠书信和一本小册子。
左相双手接过,低头看了几眼,额头的冷汗刷刷冒了出来,跪了下去,“皇上,微臣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宣德帝冷笑了一声,道,“反正你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待字闺中,好一个坐山观虎斗。”
“左相身为重臣,与礼王勾结,现革去官职,籍没家产 ,全家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看着如此尸提横陈的场面,宣德帝吩咐了人带其他的众臣出宫。
然后朝历湛点了点头,宣德帝才带着常林离开。
“娘娘。”
“殿下。”肖浅函扶着宫女的手,慢慢地走向历湛,眼眸求救地看向他,“我爹他一时糊涂,求殿下救救我爹。”
“来人,带娘娘回府,没本殿下的命令,不许她和任何人见面。”
肖浅函闻言,身子一抖,颤声道,“殿下,你怀疑臣妾?”
想了下,眼神幽怨地看向他,道,“所以……所以……”
肖浅函心揪揪的生痛,那话怎么都问不出口。
被挟持的她离礼王那么近,稍一偏,弩箭便会射入她的体内。
可他还是出手了,是他亲自下的手啊。
肖浅函继而转头看向沐凌风,“你也不相信我吗?”
沐凌风淡淡地回道,“那次娘娘替人传话,难道你没有想过是有人对青堇存心不良吗?”
肖浅函脸色一白,“浅浅只是一心只是为了救你。”
“救我?”沐凌风一笑,“太医都束手无策,娘娘你怎么就相信那么相信要你传话的人能救我呢?”
沐凌风扭头看向青堇,伸手搂住了她,低头道,“我们走吧。”
“嗯。”青堇点了点头。
“我想去一个地方。”走了一段路之后,青堇才扭头看向他开口道。
“我陪你去。”
青堇点了点头。
栖颜殿的门口,青堇看了眼侯在门口的常林,朝沐凌风点了点头,“你在这里等我。”
看着内殿中萧条的背影,青堇轻轻地唤道,“大哥。”
“小薇。”宣德帝转身。
青堇一笑,走了过去,站在他的身侧。
待了一会,宣德帝看向青堇,道,“小薇,桑榆庄和薇庄,你有什么打算吗?”
青堇微微含笑道,“物是人非,但凭大哥做主就好。”
自己是计划一步一步地夺回桑榆庄,可是现下,方玄夜谋反,这事还是交由朝廷处理好。
“我知道了。”宣德帝点了点头。
当晚天空飘起了雪来。
这场雪连续下了三天才停。
“小姐,江二小姐来了。”坐在窗前看雪的青堇 回头看了眼小秋,放下了手里的茶杯,起身朝外走去。
瞅着厅内坐在轮椅上的方玄夜,青堇微愣了下,走了进去,道,“江二小姐。”
“二小姐。”江筱雅起身,看向青堇歉意一笑,道,“打扰了。”
“江二小姐客气了。”青堇微微一笑,走了过去,“请坐。”
“平日看来这院子很雅致,却不知雪景却更加美吧,不知二小姐可容我出去走走?”江筱雅含笑道。
青堇瞥了眼方玄夜,点了点头,“江二小姐请便。”
……
青堇知道找她的是方玄夜,于是遣退了下人。
方玄夜这才开口道,“可愿听我讲一个故事?”
青堇点了点头。
方玄夜扭头看向一旁烧得很旺的炉火,轻声道,“一个无父无母的小男孩,懂事以来,就和很多的小孩一起习武,他们有一个共同的主人,他们从小就被教导,主人就是他们的天和地。
七岁的时候,小男孩被主人带到了一户人家,成了这家的养子,养父母家境殷实,待他极好。
十二岁的时候,主人给了他第一个任务——手刃养育自己待他如亲子的养父母。
后来他被主人下了药和一女子有了肌肤之亲,还有了一个小孩。
再后来他又受命娶一有钱人家的女儿,目的只为了谋夺她家的家产,可是和那么美好聪慧的女子在耳鬓厮磨的岁月里,没了心的他却动了心。 只是幸福和活在阳光下的日子却那么短暂,再一次将他从光明中推入了黑暗。 他有想过交出无数的钱财,然后离开。 可是主人却掳走了他的小孩,以此警告他。……”
……
青堇静静地听着他说着自己熟悉的故事。
方玄夜说完了之后,才扭头看向青堇道,“你会原谅他吗?”
青堇迎向他的目光,淡笑道,“有心的欺骗和利用不是一句原谅就可以轻易划清的。”
只是过去种种如过眼云烟,她只想珍惜身边的人。这一句,她留在心里。
……
送走了两人回房的青堇,刚走到被白雪皑皑小花园,看着前面白衣飘飘挺拔的背影。
青堇一笑,走了过去,伸手从后环住他的腰,“什么时候来的?”
沐凌风伸手把她揽入怀里,低头一吻。
相拥的两人旁,一株初开的红梅在白雪中分外夺目,芬芳暗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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