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婶说:“不带点怎么行?怎么也要带点回去!”准备完毕,表婶又连声问着吴耐,“别的还想带什么?”
盛情难却,吴耐想了想,“那就带几斤生花生吧,我听人家说生花生养胃,我的胃不太好。”
吴耐的话一出口,表婶就拎了一袋子晒干的花生,坐在一旁,一边剥着,一边和吴耐唠着家常。
这天晚上,吴耐觉得特别开心,他们的朴实,他们的善良,让吴耐感动。经不住三劝两劝,喝得大醉。表叔也醉了。什么时候散的席,吴耐也记不得了,迷迷糊糊中,是表哥表弟把他扶上了炕。
半夜里,吴耐觉得身底炙热。他们早就不烧了,怕吴耐着凉,表婶又特意在他的炕底燃起了柴火。
吴耐口干舌燥,半夜想起来倒茶,开了灯,才看见,床头的柜子上,暖瓶、茶缸和茶叶早就备好。吴耐倒了一杯开水,慢慢喝了,喝完又睡了。
第二天醒来,表哥表弟表姐他们早已回家,要下地忙农活,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的农活特别多,耽误不得。表婶也去了农田。表叔刚起来不久,正在喝着早茶。见吴耐起来,便张罗着帮他打洗脸水,又端上了早饭。小米粥、煎饼和几个小菜,一直在锅里馏着,热腾腾的。
吃完早饭,表叔背着一大包煎饼,足有二三十斤。表叔解释说,就是因为一来二去地送煎饼,他和庙里的和尚全熟了。表婶信佛,平时抠门的很,对这些和尚倒是大方,他给这些和尚都背了十几年的煎饼,表婶从来都是无怨无悔,有几次他不想送了,说是白送,送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到佛祖显灵,保佑他一回。表婶很倔强,也不解释,说,要是不送,她以后就再也不做煎饼了,让表叔喝西北风去。
吴耐心里对表婶愈发的敬重,他觉得,真正信徒的虔诚,从来都是善良的、无私的。
二人一起上了山。山上没有多少参天大树,表叔说原来是有一些的,过去没人管理,都让村里人给偷着伐了。
山上林木茂盛,郁郁葱葱,许多叫不出名字的花儿都开了,一些桃花点缀其间,显得格外娇艳。草儿也绿了,偶有几条弯如绸带的小山溪,静悄悄地汩汩流淌。山间很清静,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让人觉得振奋。
走在上山的路上,吴耐有些气喘,心里却是觉得舒缓、惬意、宁静。表叔气息平稳,如履平地。表叔找吴耐搭了几次话,吴耐“哦”了几声,不接话茬,只是欣赏着山间的清幽。
表叔索性也不说话了,心里盘算着,一会儿怎么去忽悠无名住持。
沿着蜿蜒的山路,他们到了半山腰的庙门口。吴耐停了下来,喘着粗气,擦了擦汗,抬起头,看了看那几个久违了的遒劲有力的大字——天籁寺。
字是隶书写的,左侧落款处,还有几个小字,吴耐认不得,也看不清。字刻在青石横梁上,红漆描过,漆色早已变得有些发褐,一部分已经脱掉,显得斑驳沧桑,却掩不住夺人的气势,仿佛是三条盘卧的龙,吞云吐雾。大门敞开着,红漆木门,新漆过,似是干了不久,上面镶着许多铜|乳钉,中间的铜狮子嘴里挂着两个圆环,门上有些裂缝。青砖垒的围墙,上面搭着一排琉璃瓦。墙面漆色脱了许多,显得有些败旧。
这是建于唐开元年间的一个寺庙,一千多年了,久经沧桑,历朝历代地方都有过修缮。破四旧和“*”那会儿,有一帮小将要过来砸神像,让地方的老百姓组织起来,死死地护住。破坏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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