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念过什么书,不知道要怎样形容他此刻的感觉。他只懂得,一个人,到了应该流泪的时候,如果流不出眼泪,在原本该哭泣的场合,还要言笑晏晏,那绝对不是值得羡慕的潇洒,只是他人难以体味形如诅咒的落寞。
“我在想……”讷讷地,他说,“帮你解毒的人,究竟是怎样……”
“不要说谎。”轻柔的声音打断他,又黑又深的眼眸望过来,他心中一窒,下意识竟避开那夜空般深沉温柔的色泽。
两个人,一时无语。
有些暧昧悄然滋长。
江心月白,浸入一水柔蓝。
旷野天低,空气传来香草幽微。
心事与眼波都一并变得柔软,在这最没防备的时候。
却突然有人倏忽而至,身手矫健翻入半开的窗子,凌空一刀刺向全无力气的花如雪。
花如雪虽感惊骇,但自幼浪迹江湖,应变能力较一般人高出许多。直觉认定面前的人并没有杀气,果然,那刀子凌空一折,依稀划过她的发际,真气破空,斩断一缕青丝。
事发突然,待到苇八出手。
那把钢刀已架上花如雪的颈项。
“不要动。”
陌生的声音,花如雪细细分辨,认定从未听过。
自己与苇八由水月宫秘道而出,应该不会被人发现行踪,事前便埋伏在此也说得通。但这个能解茶蘼之毒的人,乃是自己以前无意中结识的朋友,连乌羽也不知道,又怎么能防患未然呢。
她心头正一片混乱。
却不料听到执刀的人大声喝道:“你们这对男女,半夜私会,想必不是好东西。定是约好私逃!不想她死,便快交出金银细软!让本大爷替天行‘盗’!”
花如雪险些栽倒,原来只是不巧碰到夜行的江上飞贼。想是看这小船精致,动了贪念。她含笑望去,却见苇八神色僵硬。心知他是挂念自己安危,却也觉得这个人全无趣致,一个小贼怕来做甚。
“谁说我们是半夜私逃?”花如雪咳了一咳,轻言细语,“我们二人本就是夫妻呢。不知道这位君子又是替天行的哪门子道?”
那匪徒一怔,想是没料到会有这种情形。
花如雪抿睫弯唇,眯眼一笑。
“不过钱财本是身外物,若能破财免灾,又有何妨。相公,你便把你那私家都拿与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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