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所有的女人一样,我在青春鼎盛时成了一个男人的妻子。
我继续做舞蹈演员,他搞服装设计。我们两个人走入婚姻实属不易,不由自主地有点珍惜。当初服装设计师要对付的男人很多,最顽固的势力是我的弟弟蓝骄子。
弟弟劳教期满后在社会上闲逛了几年,正想着再找不着饭吃就继续犯事,重返监狱里混个肚子。天无绝人之路,有一天他撬开医药公司的仓库想偷点桂园肉吃吃。没想到冤家路窄,他又碰到了那个当年在作案的厕所里与他狭路相逢的那个人。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们像几年前那样扭打起来,他们异口同声地说,要把对方裤裆里的肉拽下来烤着吃,放上椒盐搁上味精。打累了,他们坐下来吃桂园肉。吃饱了,那个小伙子说,咱们这么混下去没有意思,我认识一个省城的生意人,干脆我们做生意。
这一天蓝骄子突然茅塞顿开,尝试着做起了药材生意。他从当地收集了大量的甘草、黄芪、麻黄素等中药材倒腾到省城的制药厂。等很多人纷纷和他们抢货源的时候,他把目光转向定点种植回收中草药。他成了改革开放后第一批暴发户。后来他更是找着了窍门,他买断非处方药的销售权,用轰炸式的广告效应推销产品,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很快他成为行业内知名的“蓝药王”。他腰里别着一摞银行信用卡,敲开蓝绸子的门,他把信用卡像扑克牌一样甩到姐姐面前说,蓝绸子,蓝药王要娶你。
我觉得眼前的弟弟是那么陌生。后来我又见了一些男人,一个男人腰里揣着钱的时候身上就会散发出一种气味来,自我,跋扈,说一不二,仿佛天就揣在他的衣服口袋里。在我离开镇子的时候弟弟还是一个孩子,他哭天抹泪地说,姐姐我看不见你咋办呀。现在他成了一个男人,一个口袋里揣着钱的男人,一个心比天大的男人,他的口气不是在求婚,而是在威逼。我背过脸去说,你要是我弟弟,你可以经常到姐姐这儿来。你要是什么蓝药王,你出去。
对于弟弟,我这话等于没说。只要他看我和那个服装设计师在一起,他就拖着一条瘸腿乘胜追击。他掀翻我们在酒店吃饭的桌子,他砸碎我们的窗玻璃,他往服装设计师身上浇汽油,他把我的后背抓得稀巴烂。
我们只能防备他,劝阻他,没有我的表态,那个男人绝对不敢对弟弟下手。
其实当时我也不一定非要做那个人的妻子,那个男人也不是非要做我的丈夫。恋爱时我们闹过几次别扭差点告吹。一次是我们看电影回来的路上,服装设计师和我说话,我还沉浸在日本电影《绝唱》的剧情里不想说话,于是发生了口角。我赌气朝相反的方向走,服装设计师追上来拽我抱我,我在摆脱在抵挡。一个治安员走过来说服装设计师在调戏妇女。服装设计师说我是他的女朋友。我当时负气说并不认识这个男人。服装设计师就被扭送到派出所。派出所又通知了服装设计师的单位才把人领了回去。
另一次是在我的单身宿舍里。两个人缠绵到几乎交颈叠股。突然服装设计师从我的身上溜下来,信誓旦旦地说,不到结婚的那一天我决不让你失去贞操。我边拉好自己的衣服边哈哈大笑,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想笑。服装设计师很少听到我高声说话,更何况是充满轻蔑和嘲弄的暴笑。他恼羞得全身206根骨头顿时散架。
在成不了也散不了的状态中,弟弟总是出其不意地袭击我们,因为有一个共同的对手,我们还不能分开。由于我们同仇敌忾用回避和规劝与弟弟斗争了近两年,婚姻仿佛就成了我们共同的目标。有一阵子我们几乎绝望了。服装设计师只在远距离看着我,他没有力气争斗下去了。我也精疲力竭了,我任弟弟亲吻我的后背,我像尸体一样苍白而陈腐。我的心好像腐烂了。没想到最先泄气的是弟弟。他把姐姐提起来扔到床上说,你是一个没有味道的女人,你是一块干面包!
弟弟在我眼里虽然是个不争气的孩子,但她要的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给他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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