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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那人那村那傻瓜 >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四­奶­­奶­和周夫子成亲了,明里的媒人是荷花的三婶,暗里自是少不了荷花的穿针引线。荷花到底也不知道四­奶­­奶­和周夫子有怎样的过去,可她想着不论过去有怎样的故事,日子还是要往前走的。荷花自己和长生恩恩嗳嗳的有了儿子,就只盼着周遭的亲人都过得舒心圆满。

对于四­奶­­奶­和周夫子的亲事,其实最难过的那关却不是四­奶­­奶­,而是长生。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理周夫子,只要见他在自家门口出现,就把自家大门紧紧地关上,然后转回头扎进四­奶­­奶­的屋里不错眼珠儿地守着她。荷花劝也劝了,哄也哄了,最后是周夫子发誓定不会把四­奶­­奶­带走,说自己和四­奶­­奶­就一辈子在这村子里住着,永远跟他们是一家人,这才过了长生这一关。

四­奶­­奶­和周夫子成亲没多久便有了喜,周夫子却没初为人父的喜悦,只吓得求四­奶­­奶­落了这孩子,说她身上有病,快四十了再生孩子可是搏命去了。四­奶­­奶­是个倔脾气的,当年她怨了周夫子,直让他在她身边守了半辈子,直到看着长生成亲生子,日子过得美满了,硬了半辈子的心才软了下来。如今她嫁了周夫子,这倔脾气却是改不了的,只说不管男孩儿女孩儿,我既然嫁了你,就决不能让你绝了后。

这一回荷花没跟着劝,她自己又怀了孩子,很能理解四­奶­­奶­的心情,这娃子一旦长在自己肚子里了,又有哪个做娘的舍得落了去。

四­奶­­奶­有孕这事儿传到村里,村里人自然又是一番议论,本来娶了孙媳­妇­儿的人改嫁就算是稀罕的了,如今还跟孙媳­妇­儿一块儿怀娃子,更成了村民茶余饭后的笑话。四­奶­­奶­仍是那个冷­性­子,别说有人背地里说她什么,纵是人家当着面笑她,她都只当没听见一样,自己过自己的日子。

荷花爹听了四­奶­­奶­怀孕的事儿也是撇嘴,只跟家里人啧叹,说是都有了孙子的人了还老不正经,生什么孩子,让自家晚辈怎么在村里见人,连着他这亲家都被人家暗戳脊梁笑话。

只不过他没说两天就闭了嘴,因为荷花娘也怀孕了。

荷花暗笑,只想看他爹自打嘴巴的窘样,没想他爹却是话音一转,扬着眉毛一脸得意,不但没了什么“老不正经”的话,反而四下跟村里人夸耀,说你们都叫我李三指,我是少了俩手指头,可身子一点儿没差,白天地里­干­活儿不让小伙子,晚上还能让老婆坏娃子,你们谁有这本事!

没过两个月,胖丫儿也觉着身上懒了,请周夫子诊脉,也是怀了娃子。村里人又多了个聊天儿磨牙的话题,甚至往后很多年,若有哪家母女或婆媳同时有孕,总会有人不无艳羡地提起:“你这算什么,当年荷花她们娘儿四个一块儿怀娃子,那场面才真是……啧啧……”

这世上的事总是无巧不成书,除了胖丫儿,荷花、她娘和四­奶­­奶­三人是前后脚怀的孩子,按日子推算本不该是同一日生产,只不知是因为生孩子会传染,还是因他们这村子太远,送子娘娘跑一趟不容易,所以赶在一次把孩子全送来了。

只说荷花因怕四­奶­­奶­岁数大了生头胎有危险,近了生产的月份就让周夫子和四­奶­­奶­暂且搬回了霍家,她和长生好在旁边照应。一日晌午,吃了饭四­奶­­奶­就觉得不舒服了,荷花也算是有过经验的,看着这情况大抵是快生了,就赶紧去把稳婆请了来。

周夫子又急又怕,见稳婆来了就直往屋里跟,只道自己是行医的,多少能帮把手。稳婆一点儿情面不给,瞪着眼道:“你接过几个娃?”

周夫子愣了,尴尬地摇了摇头,稳婆道:“我接生的时候,你还是娃呢,外面儿等着去。”

周夫子讪讪地退了出去,长生站在门口很有经验地道:“不许进去。”随即又指了指窗户,提点道,“站那儿近……”

四­奶­­奶­到底年岁大,又是头胎,折腾了一个多时辰也没个进展。屋外周夫子和长生急得团团转,屋内荷花也跟着着急,这一急动了胎气,也要生了。稳婆就一个人,照顾四­奶­­奶­便腾不开手了,只让周夫子赶紧去她家把她儿媳­妇­儿叫来帮忙。

另一边,李家,正­干­着活儿的荷花娘也觉要生孩子了,自己烧好了开水,准备了剪刀,让胖丫儿进屋帮手。直到看着婆婆躺在了炕上,胖丫儿才知道她这是要生了,从没经验的她惊得不成,紧着跑出去找稳婆。到了稳婆家才听说那边也生孩子呢,稳婆连她儿媳­妇­儿都去那边帮手了。胖丫儿慌得手足无措,捧着大肚子又往地里跑去找相公和公公。待几个人折腾到家,荷花娘已经自己把孩子生下来了,听说荷花和四­奶­­奶­那儿一块儿生孩子呢,还要下地过去帮手,只被家人按回了炕上。另一边,折腾了一下午,荷花和四­奶­­奶­也先后生了孩子,算上荷花娘,全都生的女孩儿。

荷花家添了三口人,三个女孩儿,三辈人。

四­奶­­奶­生了孩子一直没­奶­,荷花­奶­水足,一人喂为了俩孩子,一个是她闺女,一个是她姑……

荷花颇有些别扭,只跟长生絮叨:“咱闺女吃亏了,算来还早落地的呢,却得叫人一声‘姑­奶­­奶­’。”

长生却似乎不觉什么,也不接荷花的话茬儿,只喜滋滋地道:“给我抱抱咱姑。”

两个月后,胖丫儿一胎生了两个男孩儿,本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可全家上下却没一个人笑得出来。因为胖丫儿生孩子时难产见了红,稳婆当时就摇了头,说是凶多吉少,看造化了。一家上下终日愁着脸,好在上天庇佑,胖丫儿在床上躺了一个来月终于缓了过来。

或是看着媳­妇­儿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又或是当了爹的缘故,荷花明显感到大宝似是一下子长了起来,虽仍是从前那个脾气,可说话做事到底稳重多了,农闲的时候也少出去与人喝酒侃山,开始把家里的活计放在了心上算计了。

荷花爹眼见着儿子懂事有担当了,便慢慢放了些手让他做些主。他自己则做了一个小木车,农闲的时候便把小闺女和俩孙子放车里,推到村子里溜达,颇有些显摆的意思。

长生看见了自己也回家照着样子做了一个小车,把闺女儿子放在里面,想了想觉得人数不对,又跑去周夫子家抱孩子来充数。于是,农闲的时候,村中经常能看着荷花爹和长生一前一后地推着娃子,荷花爹推着闺女和孙子,长生推着儿女和他姑。

荷花见了只觉滑稽得很,私下里跟她娘聊天儿的时候总念叨,说她爹的脾气变了不少。

荷花娘笑道:“岁数大了,也就没年轻时那么大的火气了。尤其是一下抱了俩孙子能不乐吗,咱们村儿可还从没人家生双儿的,他这回拔了头份儿,可不得到处显摆显摆……你爹他还跟我算账呢,说胖丫儿要每回都照这回这么生,那么多的聘礼也算是值了。”

荷花捧着肚子笑了,待喘匀了气,擦擦眼角笑出的泪,又语气一转,撒娇道:“我瞅着他不只是看着俩大孙子乐,看着小梅花更乐,倒跟才得了大宝时候一样,都是闺女,怎就有偏有向的。”

荷花娘笑道:“你这丫头,都俩孩子娘了,还计较这个。再者了,要是杏花桃花跟我抱怨也罢了,你生那会儿你爹可也跟现在似的美。”

荷花歪着脑吐了吐舌头,嘻嘻笑了。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

这日吃了午饭,荷花在灶房收拾,长生带着闺女儿子在屋里睡午觉。小丫头才会爬,折腾了一上午,这会躺在炕里睡得正香。长生则和儿子面对面坐着,大眼儿瞪小眼儿。

“吐出来。”长生望着儿子,一脸的紧张。

小天佑眨巴眨巴眼,摇摇头。

“吐出来!”长生瞪了眼。

小天佑又摇了摇头,把嘴巴闭得更紧了。

长生吸了一口气,伸手捏了儿子的脸蛋儿,强行把他嘴里的花生扣了出来。

小天佑委委屈屈地望了长生一会儿,吭哧吭哧地哭了。

荷花闻声进屋,看了看状况,瞪着长生佯作生气地道:“你怎么做爹的,给儿子个花生怎么了,就知道宝贝你那花生……哼……”说完把儿子抱进怀里安慰,“乖,天佑跟娘玩儿,让你爹自己和花生玩儿去。”

长生也很委屈,紧忙辩解道:“不是,花生硬,他咬不动。”

荷花道:“他咬不动你可以嚼给他吃啊,你看,可把他惹哭了。”

长生道:“我正要嚼你就进来了。”说完又怕荷花不相信似的,赶紧把花生放在嘴里嚼碎了,抿了抿,吐在手指头上递到儿子嘴边。

小天佑吸了吸鼻子,张嘴把花生嘬进嘴里,满足地靠进了娘的怀抱里。

长生见儿子趴在荷花身上,有些吃味儿,从兜里摸出两颗花生在天佑眼前晃了晃,诱惑道:“爹有花生。”

小天佑瞪着眼睛愣了愣,小小地权衡了一番,推开没有食物的娘,讨好地扑向爹爹的怀抱。

长生胜利者一般冲着荷花笑了笑,继续给儿子嚼花生去。

荷花抿着嘴一乐,转身出了屋,走到门口的时候低头摸了摸肚子,心里偷笑道:老三啊,等你哥把你爹那点儿存货吃光了咱再告诉他,省得他拿那些花生折腾咱娘儿俩。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了,圆满的完结了TAT

感谢一路陪着我守候荷花和长生的娃子们~乃们蹲坑儿辛苦了,我为我的龟速再次向你们道歉~亲你们每一个~~╭(╯3)╮

好舍不得!!!我已经深深地陷入长生和荷花的爱情中不能自拔了TAT

最后,爱我的可以收藏我的专栏~~~(@^_^@)~我的专栏:福地洞天

借用一下下流胚完结时俺的话:

俺不奢求我的每篇文大家都追着看,其实我最大的憧憬就是,有一日你随便逛荡的时候忽然发现一篇文很合眼缘~~~欢喜的看下去发现又是我~~哇哈哈哈~~于是JQ诞生啦~~~

49、番外之荷花爹(上)

荷花爹还没有荷花的时候不叫荷花爹,他大名叫李忠,小名叫狗子,家里哥儿仨他是老大。他八岁的时候村里闹了一场瘟病,他爷爷、他­奶­­奶­、他爹和六岁的大弟弟全都死了,家里只剩了呣子三人相依为命,他小弟弟身子骨也不太好,她娘在疼护小儿子的同时,把所有的指望都放在了他身上。

怎样才能不辜负他娘的期望呢?年少的李忠觉得就是打架必须厉害,将来顶门立户,没人敢欺负他们家人。所以他自小儿跟人家打架就不要命地招呼,甚至还时不时的与人家挑衅,为的就是立了威风,时候长了人家倒也真就怕了他,又给了他一个李疯狗的绰号。对于这个绰号他心里其实是颇为满意的,他觉得这说明人家对他心存敬畏。

李忠十四岁的时候,他娘就开始给他张罗亲事了,老太太是怕什么时候再来个天灾人祸,老李家就此绝了根儿,先给大儿子讨房媳­妇­儿,生他三五个孙子,如此也就不怕老天爷往回收人了。

李忠一个半大小子对于娶媳­妇­儿这事儿不怎么上心,但对男女之事却已经有了懵懂的认知。他经常和村里几个同龄的男孩儿摸去村外的河沟子,躲在暗处偷看女人洗澡,看出火来就把手伸进裤裆里自己解决。几个顽劣的男孩儿在一起说笑,总说哪天要约好了一起去镇上找两个小□开开荤,自然每次也都是图个嘴上痛快,并没有人真的跑去镇上­干­这勾当,倒不是有多洁身自好,只因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没人舍得掏这个钱。

十五岁那年,李忠迎来了他人生中第一个春天。那天他本和同伴儿说好了去河边儿掏鸟蛋,结果人没来,他自己一个人在河边转悠了半天,爬树上摸了几个鸟蛋揣进怀里,准备回去给家里改善伙食。他正要下树的时候看见树底下站着一个女孩儿扬着脖子望他。

“你是在摸鸟蛋吗?”女孩儿歪着头,两只手卷着自己的大辫子,眨着眼对他笑,白­嫩­­嫩­的小脸蛋儿上透出两抹淡淡的红晕。

李忠心坎儿一颤,一时间竟有些语塞。这女孩儿他认得,与他家隔了几个村子,他曾偷看过她在河里洗澡,白花花的身子,比他曾经看过的哪个女人都好看。

李忠从树上跳下来,没意识到自己长这么大第一次在人前红了脸,他愣了愣,把怀里捧的鸟蛋递过去,讷讷地道:“你要吗?”

女孩儿冲他一笑,伸手接过来,不无羞涩地道:“谢谢,下回我有什么好吃的也给你,你叫李忠吧,我听他们说过……”

听女孩儿知道他的名字,李忠颇有些得意,问道:“那你叫什么?”

女孩儿盈盈一笑:“我姓陈,叫翠英。”

那天,李忠望着陈翠英离去的背影,一个人在河边傻站了好久。

他心里有了人,回去之后便着意打听这个陈翠英的事儿,只打听的结果却让他颇为失望。人说这陈翠英已不是大姑娘了,说她十二三岁的时候走丢了几日,说是走丢,其实是被贼人拉进山里糟蹋了好几天,说找回来的时候身上的衣裳没一处好的。还说这陈翠英自那之后就破罐子破摔似的,成日里倒持得花枝招展的,看男人的眼神儿都带钩子。

李忠就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失落至极,他脑子里始终忘不掉在树下仰头望他的那张俏生生的脸蛋儿,她笑得那么甜,怎么可能不是正经姑娘呢……可若真是正经姑娘……大概不会大白天的在河里洗澡吧……也许她家没地方呢,而且她也不知道会有人躲在暗处偷看……

李忠想了好些日子,想得他五脊六兽,终于忍不住去了陈翠英他们村找她,他把她拦在了河边野地里,直问她是不是人家说的那种人。

陈翠英没回答,只吧嗒吧嗒地掉了眼泪。

李忠心里一下子就软了,说了几句好话也没见效,她反而愈发哭得厉害了。也不知是怎么个心思,他忽然就把她给抱住了。

陈翠英挣扎了两下便软软地依在了他怀里。她说她是被人糟蹋过,十二岁那年她自己一人去她姨家,半路上被两个歹人捂了口鼻拉进了林子里,噩梦似的整整过了三日,才被她家里带人寻了回来。自那之后她好长时间没敢出门,外面都是说她的闲话,她光上吊就吊了三回,后来看她爹娘苦得很,才断了这念头。她想自己是被人糟蹋了,又不是不检点地勾搭爷们儿,凭啥要受人家白眼儿。便是将来没个好婆家,自己也不能苦了自己,只一辈子守着爹娘过日子便是了。

李忠听了把她抱得更紧了,只说你放心,我信你不是那样的人,我娶你做媳­妇­儿,往后有人敢说你闲话,我就揍死他!

陈翠英吸了吸鼻子,软绵绵地唤了他的名字,彻底把他的心给喊化了。

李忠打定了主意要娶陈翠英做媳­妇­儿,可还没等他想好怎么跟他娘提,她娘便跟他说已给他定好了亲,对方姑娘模样儿虽不出挑,但­性­情是极好的,过了门儿保管是个贤惠的。

看着他娘的欢喜模样,李忠开不了口了,他看着她娘吃得千般苦头把他们兄弟拉扯大,心里立了誓一辈子孝顺娘,半点儿不违她的意。

几日之后李忠去找了陈翠英,一脸愧疚地把这事儿与她说了。

陈翠英低头咬着嘴­唇­,好半天没言语。

李忠攥着拳头道:“翠英,你打我吧,我对不起你,我不能违我娘的意思,她拉扯我们哥儿俩不容易……我……我对不起你……我心里有你,真的有你……”

陈翠英摇头道:“不­干­你的事,我也没指望着真能嫁给你,我只要知道你心里有我就行……”

她越是这么说,李忠越是自责难受,却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沉默了半晌,陈翠英上前抱了李忠的腰,惦着脚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李忠身上一酥,瞪着眼望着她。

陈翠英贴在他身上,柔柔地道:“忠哥,翠英这辈子做不得你媳­妇­儿了,我也不求别的,只求跟你好一场,往后我回想起来,念着有你这么个好人疼过我,我怎样都值了。”

李忠瞪着眼傻了,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不……不行……我娶不了你……我……不能……”

陈翠英道:“我早就不是­干­净身子了,往后嫁不嫁得人还不知道呢,便是我现在­干­­干­静静的,我也想给你,别人我谁都不想给……忠哥……你是不是……嫌我不­干­净,嫌我脏……”说完两眼盈盈含了泪水。

李忠再没说一句话,抱着陈翠英滚进了一旁的草丛里。

三个月之后,李忠成亲了。

洞房花烛夜,他看着自己满面娇羞小媳­妇­儿,心里却想着陈翠英,想着自己如何对不住她,他甚至想等过个一二年,等家里环境好了,跟他娘说说把陈翠英娶进来做小,虽然有些对不住翠英,但她那么念他,大概也会同意的。

只他没想到,两个月之后,陈翠英却是嫁了人了,还是嫁来了他们村。成亲那日他也去了,陈翠英蒙着盖头,他看不见她是怎样的表情,只当天他喝了好多的喜酒,大醉了一场。

陈翠英因早年的事多少有人说闲话,她相公大抵也是真心待她好,成亲没两日便带着她离了村子,去外面讨生活了。

李忠也不是拖拉寡断之人,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在郁闷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也就慢慢走出了在这段情,把陈翠英这个人锁在了心底。况自己媳­妇­儿吴氏又真真是个温柔体贴的,孝敬婆婆,善待小叔,对他又是放在心坎儿上疼着,伺候得无微不至,年纪轻轻的小两口,磨合了一段日子也便有了感情,他便愈发不想陈翠英了。

没多久,吴氏有了身孕,一家人都欢喜雀跃,他娘更是日日求佛,只盼是个男孩儿。

晚上吴氏窝在李忠怀里,撒娇说万一要是个姑娘怎么办啊。李忠搂着媳­妇­儿喜不自胜地道:“那咱就接着­干­,生他十来个,怎么着也得有一半儿小子吧。”

吴氏笑道:“生那么多怎么养啊。”

李忠道:“你还怕你爷们儿养不起孩子怎的,养家糊口的事儿全靠你男人了,你就只管伺候咱娘,多给我生几个娃子就行。”

吴氏足月生下了一个女孩儿,李忠娘明显很失望,头回做爹的李忠却乐得不行,成日里抱着闺女不撒手,直劝他娘说头一个生姑娘好,将来可以带弟弟。毕竟是李家的头一个孩子,再听李忠这么一劝,李忠娘也便没了抱怨,只说这儿媳­妇­儿进门头一年就能生个娃子也算是好的了,好歹都年岁小,将来有的是时候生小子。

李忠给女儿取名叫李荷花,他说女孩儿就得叫个“花”才好听,往后再有姑娘就杏花、桃花、梅花地挨着叫下去。李忠娘听了呸呸直啐他,说你这乌鸦嘴,什么再有姑娘,往后的都是小子!李忠只嘿嘿一乐,继续抱着闺女玩儿去。

什么叫戏言成真,一语成谶,李忠算是明白了。他只那么随口一说,没想送子娘娘却似认了真,又接二连三地把杏花、桃花给他送来了。要说吴氏这肚子也算是争气了,进门四年生了仨孩子,可偏偏一儿子没有,小桃花生下来的时候,全家人一点儿笑模样儿都没有了,由是李忠娘,甚至说了让他再讨一房的话。

李忠也就当年和陈翠英好的时候动过娶小的念头,后来陈翠英嫁人走了,这念头也就跟着消了。如今听他娘提了,他一时有些犯愣,但听她娘道:“你媳­妇­儿­性­子没得挑,做事儿也勤快,娘不嫌她别的,只我看她是没生儿子的命了,她再好,咱老李家也不能为了她绝了后。明儿我就找张婶子去,让他帮你踅摸踅摸,这回咱也不挑身家,只要是老老实实能生儿子的就行。”

李忠扯了扯嘴角道:“这哪儿有个准儿,谁能保证谁准能生儿子啊……”

李忠娘道:“准不准的也得娶个小的,反正你媳­妇­儿是生不出了。”

李忠低着头没敢言语。

李忠娘道:“那就这么定了,一会儿你跟你媳­妇­儿说去,她不是那不讲理的人,自己生不出儿子来也怪不得别人。”

“嗯。”李忠应了一声站起来,往门口走了几步又站住,踌躇了一会儿回过头道:“娘,要不算了吧,我不想娶小。”

李忠娘有些吃惊,瞪眼望着李忠。

李忠只随口解释道:“再娶个人进来不还得多张嘴吗,万一也是生不出儿子的可不是不划算了……我看荷花她娘倒是挺能生的,才四年生了仨了……其实怨我,我当初不该说什么再生姑娘的话……”

李忠娘瞪眼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想说再让我等两年,等她把四丫头生下来,荷花、杏花、桃花、梅花都凑齐了,再往后就是男孩儿了?!”

李忠不敢说“我就是这意思”,只讪讪地道:“再等两年吧,我看她下一个就能生儿子了。”

李忠娘咚咚戳着拐棍子,骂道:“儿大不由娘,左右你是当家的了!人说娶了媳­妇­儿忘了娘,我还不信,如今是看明白了!你爱娶不娶!将来老李家绝了后,我大不了上地底下挨你爹骂去!你自己没儿子送终也谁都别怨!”

李忠见他娘动了怒,噗通一声给他娘跪下了,连磕了好几个响头。李忠娘骂道:“你别给我磕,给你媳­妇­儿磕去,她要是能生个儿子,就是让我给她磕一个也行!”说完起身回屋了。

李忠从小没说过一句逆他娘意的话,这回为了媳­妇­儿背了他娘的意,心里自责得很,胸口憋闷着回屋了。

吴氏见相公进来,小心翼翼地道:“我听娘好像生气了,说什么了?”

李忠见了吴氏,想起她娘最后说什么自愿给他媳­妇­儿磕头的话,心里扎得慌,只觉自己当真是娶了媳­妇­儿忘了娘的不孝子,不免迁怒道:“你说能说啥!你说你这肚子是啥做的,人家怎么咣当当全生的儿子,到你这儿就变了丫头了!头先不跟我说这胎怀着跟老大老二不一样了!敢情是哄着我玩儿呢!”

吴氏被他忽然这么一吼,吓得愣住,忍不住吧嗒嗒掉了眼泪。

李忠皱眉骂道:“哭!哭!你还有脸哭!你再哭我把你扔出去信不信!我再娶个小的回来你信不信!”

吴氏不敢哭了,用手紧忙摸了眼泪。李忠这一吼,把炕上睡觉的杏花、桃花给吓醒了,两个小娃儿一并哇哇哭了起来。吴氏紧忙抱起来哄,李忠却被这孩子哭闹声吵得愈发心烦,转身出去了。

到了门口,正撞见三岁的小荷花从灶房捧着水舀子给她娘端水回来,他这一猛掀帘子,吓得小荷花手上一抖,水舀里的水洒了出来,泼了李忠一脚。

李忠心里烦躁,下意识地踢了荷花一脚,骂道:“毛毛躁躁地­干­啥呢!连个水都端不稳,你说你会­干­啥!”

小荷花被踹了一个大屁蹲儿,往后一仰,后脑勺儿磕在了门框上。她乍一惊下有点儿傻,望着她爹愣了愣,才嘴一扁,眼泪涌上了眼眶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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