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妙琴手腕上戴着一只ck的腕表,不仔细看的话会以为是一只手镯,设计非常漂亮,这是她一周前死缠烂打让林逸舟买给她的。
身边有个识货的女生挑了挑眉,问她价格,她故意趁dj换碟的时候大声说:“也不贵,才三千,还打九折。”
林逸舟瞟了她一眼,虽然光线昏暗,但她还是立刻察觉到了他的不快,及时收声,但脸上也露出了很不爽的表情。
深夜十一点半的时候,清吧的老板娘来了,立刻有很多女孩子围了过去,林逸舟这一堆的女孩子也都像蜜蜂闻到了蜂蜜的清香,全部哄然而上。
林逸舟叼着烟,皱着眉问:“她们干什么呢?”
在一旁开酒的服务员解释说:“我们老板娘每天晚上都会在这里帮客人算算塔罗牌,无论什么都算得很准,所以有不少人是慕名而来的。”
搞清楚这个原因,林逸舟笑着问封妙琴:“你要不要去算算?”
可惜她还在为他之前瞪她的那一眼而耿耿于怀,嗤笑了一声之后起身扭着腰肢往洗手间的方向去了,林逸舟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懒得理她。
随着一个女孩子跑过来用一种死了人一样的语气告诉他们“真的好准啊”之后,林逸舟也跃跃欲试,不准也不会少块肉。
他坐在老板娘的对面,老板娘问他:“算什么?”
身边的人都在起哄:“算爱情,算爱情。”
他笑了笑:“就算爱情好了。”
原本只是抱着好玩的态度试试,并没有真的想过会听到什么金玉良言,可是在抽牌的时候他还是表现得十分肃穆。
此时封妙琴已经从洗手间里出来了,看到林逸舟在算,她也站在周围饶有兴致地跟着大家一同围观。
然而,老板娘的第一句话,就让原本热闹的氛围凝固了,所有人脸上的笑容都变成尴尬的表情,封妙琴的面孔更是像结了冰一样。
老板娘说:“现在你身边的这个人,不是你的真爱。”
满室的重金属音乐在顷刻间化作寂静,那些鼓点像是打在了封妙琴的心脏上,她几乎是用仇恨的目光看着林逸舟,而林逸舟就是在她仇视的眼神中,漫不经心地说出了那句话。
“真的蛮准的。”
这句话导致那天晚上封妙琴像疯了一样跟林逸舟吵架,她坐在副驾驶上几乎是声泪俱下地质问他:“你怎么可以当着那么多人那样侮辱我?”
林逸舟专心致志地看着前方的红绿灯,左手伸在窗外弹烟灰,轻描淡写地回答她:“我又没说错,确实很准啊。”
封妙琴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人,她好像是忽然之间才明白,这个人就是这样的,他不会像其他男孩子那样看到女朋友哭了就妥协、退让,承认是自己的错。
他不会。
她慢慢地转过头去,看着窗外,过了片刻,她笑了。
她用激愤的语气问他:“那么,谁才是你的真爱呢?程落薰吗?”
一个急刹车,没有系安全带的封妙琴由于惯性撞到了挡风玻璃上。她瞪大眼睛,怒视着林逸舟,没想到林逸舟眼中的愤怒比她还要多得多,一时之间,她被镇住了,说不出话了。
林逸舟指着她,一字一顿:“你给我闭嘴!”
当时是凌晨两点四十三分,林逸舟的车停在五一路的十字路口,他跟封妙琴在车中怒目相视。
凌晨两点四十三分,许至君的车也停在五一路的十字路口,在等红绿灯的空当,他抽出右手握住我的左手。
三十秒后,绿灯亮起,他们由东往西,我们由西往东。
两辆车交错而过,他们没有看见我们,我们也没有看见他们。
只有上帝看到了这一切。
把封妙琴送到家门口,她下车的时候,气鼓鼓地对林逸舟说:“我想要一条施华洛世奇的项链。”
林逸舟闭着眼睛,点了点头,说:“就当我送你的分手礼物吧。”
在看到那个帖子的第一眼,我就完全失声了。
谭思瑶打来电话的时候,我还在睡觉,她吞吞吐吐说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越问她越慌,最后被我逼急了她只好大叫:“你先回来再说!”
我站在公寓门口看到心急如焚的她和徐小文,电光石火之间,我真的傻了。到底什么事情这么严重,会让这两个人露出一副好像死了人的表情?
谭思瑶看到我的第一眼就崩溃了,她跑过来抱住我就哭,我恍惚之间感觉我们又回到了高中时代那个上午,我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她跟冯妍两人哭得泪流成河。
我一边拍她的背一边哄她:“别急别急,有什么事慢慢说。”
徐小文也手足无措地跑上来帮着我哄了哄她,然后转过来正色对我说:“落薰,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
我看着他们的脸,须臾之间,有一种强烈的不祥的预感充斥着我的心。
打开学校论坛的时候,网速有点慢,谭思瑶忽然挡在我面前,歇斯底里地说:“还是算了,落薰,算了……”
徐小文全身紧绷,一时片刻之间,他不知道要怎么办,只呆呆地看着我,又看看谭思瑶,最后他也快要崩溃了。
宿舍里没有别人,只有我们三个,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让我看。”
林逸舟曾经说过,程落薰最可怕的时候不是摔东西,而是不说话。
在看到那个帖子的第一眼,我就完全失声了。
那是我的照片,很清楚可以看到我右眼眼角的那颗泪痣,最让我确定的是锁骨下面的刺青,这个刺青的图案是林逸舟自己想出来的,全世界只有两个人身上有,一个在他的背上,一个在我的胸口。
我只看了两张照片,徐小文就忍无可忍地冲上来关掉了显示器,与此同时,谭思瑶也反手拔掉了电脑的电源。
我木然地看着他们,其实我心里有好多好多话想问,可是我的喉咙里好像落满了灰尘,那些灰尘很厚重,堵得我好难受,可我就是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我无助地看着他们,他们也同样无助地看着我,我的脑袋里是一阵接一阵的巨大轰鸣声,世界在一刹那炸裂,眼前好像有大团的血色弥漫着,自天边聚集,劈头盖脸而来。
我瑟瑟发抖如风中树叶,牙齿上下打着战,嗓子口好像已经不由自主地发出尖叫,一声一声,那声音如野兽的哀号,我的耳膜中血液哗哗地撞击着,直至我发现自己听不到任何的声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一直陪着我,谭思瑶的眼泪一直在流,徐小文默默地坐在一边看着我。
我转头看了看窗外,终于说了一句话:“天黑了。”
天黑了,像不会再天亮了。
我想可能再过几十年,我都不愿意去回忆那个星期当中发生的一切,因为无论什么时候想起来,都是那么痛彻心扉。
过了很久很久之后,我闭上眼睛,还能够清晰地想起自己当初那种绝望的心情,那些负面的情绪像一张张狰狞的面孔在我眼前张牙舞爪,而我只能很没用地蹲在墙角剧烈地哭泣。
除了班导到堂点名的课之外,徐小文和谭思瑶都寸步不离地守着我,哪怕是一些重要的科目要圈考试重点他们都寸步不离地守着我。
我很安静地睡在床上跟他们说:“真的没关系,你们去上课吧。”
可是无论我怎么说,他们都坚持守着我。每餐按时派一个人去给我买饭,虽然买来我也不吃,或者是草草扒两口就扔在一边。
平时我要是这样他们肯定会觉得很惊讶,因为我在他们心里就是一个剽悍的饭桶,有时候菜不好吃,谭思瑶剩很多饭,我都会骂她,问她有没有读过“粒粒皆辛苦”。
看着谭思瑶一个千金大小姐纡尊降贵地请求我吃东西,我心里也真的很内疚,我笑着跟她说:“以前你总觉得欠我的吧,这次你全还了。”
她看着我,眼泪哗啦哗啦就流下来:“落薰,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你要受这么多苦。之前我还因为许至君有点生你的气,可是现在我真的想通了,可能是上天在别的方面让你太坎坷了,所以让我把许至君带给你。”
我的眼睛也有一点潮湿,啊,许至君吗,不知道他妈妈的手术怎么样了。
在发生这件事之前,我们还特意拐弯抹角找到了一家私房菜菜馆去吃饭。那家菜馆在芙蓉广场曼哈顿大楼上面,是我们几经周折才找到的。
吃得很饱之后许至君很认真地跟我说:“我妈妈就这几天要做手术了,我就暂时不陪你了,等我妈妈这边弄好之后我就去找你。”
临走的时候他还偷偷地在我的钱包里塞了几百块钱,我回家才发现,打电话问他怎么回事,他笑着说:“我这几天没时间给你买吃的,你自己拿着钱方便点,想吃什么就吃。”
那个时候我简直感动得想哭,那种感觉就是觉得自己以前受过的委屈都不算什么了,眼前这个人完全会把之前我生命中所缺少的全部补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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