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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妃祸天下 > 第四十七章 陪我一夜

第四十七章 陪我一夜

“敢问贵妃娘娘深夜到访,是何用意!”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很简单,太子殿下,今日本宫不是来找你的麻烦,交出太子妃,本宫马上撤人!”我冷笑道。

司慕政着实怔愣了良久,迟滞的开口道:“不知她哪里得罪了贵妃娘娘,竟然劳烦娘娘深夜惊驾?”

“太子殿下不用问那么多,你只需交人即可!”我态度强硬的说道。

“不行!她身为太子妃,岂能娘娘随便一句话便可带走。贵妃娘娘今日一定要给本殿下一个说法!”他亦不肯让步。

“楼亭轩,他死了!”一提到这个名字,我便心痛的几欲站立不稳。好在朱雀看出了端倪,及时的扶住了我。

“什么?”司慕政是愣了又愣,有些反应不过来,又纳纳的问道:“你说什么?”

“楼亭轩!死了!是你的太子妃­干­的好事!怎么?你还想护着她吗?”我大怒道,已然捏紧了双拳。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今日早朝时本殿下还见过他的。”他仍是不信。

“事实就是如此!朱雀,给本宫带人进去搜!”懒得与他多说,方才知会他一声已是客气。

“且慢!”司慕政凝眉阻止道:“堂堂东宫,没有父皇的谕令,岂可随意就搜!那本殿下的威严何在?”

“司慕政!扪心自问!楼亭轩是不是你的兄弟?”我狂怒道。他竟然还阻止我。

“是!”他颔首。

“好,既然他是你的兄弟,今日你就交出黄悠然,不然别怨本宫踏平你这东宫!”我冷笑道。

“果真如你所说,本殿下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但眼下情况并不明朗,是何人所为,你有证据吗?”

“证据?落入本宫的手中还怕没有证据吗?本宫有的是办法让她说!”我皱眉不耐道。

此时,朱雀突然拉了下我的衣袖,附在我的耳边小声说道:“他们的后援来了!”

后援?未待我明白过来,已见东宫后院两队人马快速分两侧包抄而来,一时间竟是将我们的人团团围住,皆是着黑衣打扮,头上扎着黑­色­布巾,脑后Сhā着一根白­色­的羽毛,腰间别着明晃晃的大刀。人数显然在我们之上。突然又多出那么多火把,天空都被照耀的通红,蔓腾的白­色­烟雾已然将整个东宫都笼罩在了一片灰蒙之中。

震惊!他的府上竟然有这么多的羽卫。

“司慕政!你竟然敢私自豢养羽卫,想要造反吗?”怒目相向,我狂吼道。他非但不交出黄悠然,竟然还拖延我的时间,以便他召集人手,竟然做的如此过分。

“此事,本殿下奏禀过父皇,父皇亲自首肯!”他说的是不紧不慢。谁信!

“司慕政,今日你是铁了心要护着她?”冷静几分,我寒声问道。

“我们双方都撤了人,换个地方好好谈,可不可以?”他凝眉问道。

“少顾左右而言他,今日你只需回答本宫‘是’,抑或‘不是’!多余的话本宫一概不想听!”紧蹙双眉,我握拳道。

他咬了咬­唇­,终是颔首道:“是!”

“好极!”我咬牙,语调森冷的又问道:“就因为她怀了你的子嗣?”

“不是的……”他刚要开口,却被我立即打断。

“够了!留着你的鬼话,去哄你自己的女人去吧。”我的情绪已是有些失控。

“梦雪,其实以我的武功,就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进这东宫之中,杀了她也是易如反掌。我们何必在这里与他较真,万一两边真打起来,这事闹大了,日后皇上回来了我们也不好交代。”朱雀在我的耳边出声提醒道。

我顿时冷静了许多。细下想来,今日和他硬拼,的确没有胜算,况且这么大的动静,司慕赢回来之后确实不好解释。

而且……

“朱雀!”我突然心情大好,与他小声道:“就这么杀了她,太便宜了她。明晚你去弄上两桶新鲜的猪血,泼她个满屋满床,我让她睡的安生!”既然随时可以取她的贱命,那我更要好好的折磨下她的神经,直至她彻底崩溃,万劫不复。死很容易,活着却太难!我要慢慢的玩死她,让我也享受下这凌迟仇人的快感!所以,黄悠然,我会最后一个对付你。

“好!”他爽快的应道。

就在我们交头接耳之时,一个出乎我意料的人疾步跑来,竟是柳妃。

她已然梳妆好,微喘着来到司慕政的身边,柔若无骨的手攀上他的胳膊,神情焦急的问道:“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多的人?”眉宇间尽是担心。

“滚!”司慕政却是一脸不耐的挥开了她,怒斥道。

柳飘飘是一脸委屈,正欲掩面哭泣,却不经意的与我的目光相遇,当场僵在了原地。

此时的我正面带讪笑,一派悠闲的望着她。柳飘飘是偷偷瞄着我,上上下下将我打量个遍,最终目光停留在了我衣服胸前刺绣的九凤朝日图之处,眼中闪过震惊、闪过心虚。我的心中很是得意,如今我身份尊贵,岂是她一个小小的侧妃能够比拟的。

直直的盯着她,直到她轻咬着苍白的­唇­,有些无措的绞着双手,原来她也知道害怕!

我素来知道她是一只纸老虎,我又怎会忘记她的歹毒,以及她送我的狸猫,那种钻心入骨髓的疼痛,教人永生难忘。所有她们欠我的,如今,我都要一一向她们讨回。

向她投­射­而去一个意味深长的警告的眼神,满意的看着她的脸瞬间惨白,无一丝血­色­。

心中冷笑,柿子先挑软的捏!

我决定了,柳飘飘,第一个就轮到你!

轻笑出声,我对一旁的朱雀朗声道:“既然太子殿下执意不肯,那我们也就不多打搅。”

做欲转身之状,我突然又止住了脚步,冲着司慕政妖娆一笑道:“哦,对了,太子殿下。本宫的腹中已怀有龙子,也许很快就能给你添个皇弟。届时还请太子殿下不要忘了恭喜本宫,再备上一分厚礼。”

万分得意的望着他的脸­色­渐渐黑沉,薄­唇­微颤,神情抑郁,我的心中竟是畅快无比。司慕政,我本不想刺激你,要怨就怨你自己护着那个贱人。

见他还在呆愣,我又残忍的补充了一句:“哦,对了!还有,你这太子的宝座可要坐的稳些,多留点神,当点心。自古以来,废长立幼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再加上本宫战功赫赫,又那么的得你父皇的宠爱,你说?会不会有那么一天?”我笑的灿烂,轻慢的眼神扫过他,尽是得意。

“朱雀,我们走!”翩然的转身离去。留下了石化在原地的他。

我本不想与他争这皇位,实是因为他那些歹毒的女人生的孩子不配坐得这龙朔皇朝的江山,这江山是司慕赢自十二岁起就征南闯北,血战沙场换来的,凝聚着他毕生的­精­力与心血。既如此,与其让他们糟蹋,还不如让我和赢的孩子做这皇帝!

是,我确实是这么想的,第一次我起了这念头……

卷二 血染龙城 第五十九章 与狼共谋

次日一早,天未亮我便起床梳洗,让碧莹为我梳了十分繁复的发髻,高叠交错,错落有致,缀满珠翠金钗,有些沉重却够雍容华贵。依旧是九凤宫装配以闪灼的东珠。出神的凝望着镜中绝­色­的人儿,隆重的装扮,使娇艳的红­唇­更显妖娆,眉间点上一抹朱砂,再添几分艳丽。

从今日起,我便要日日上早朝,既是司慕赢赋予我的权利,何不加以利用?

吩咐暗香将正麟宫中所有的雕花宫窗全部打开,让那初升的万丈金光尽数照耀进来,顿时扫去一室的晦涩与­阴­暗。明媚的晨光让人无比的振奋。从现在起,我将不会再缩躲在这正麟宫中守候着赢回来。

勤政殿中,我似来的稍稍有些迟了,两旁共四列整齐站立着的朝臣们正伏地高呼“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神情傲然的从他们中间穿过,我每一步都踩踏的是那么的稳重,每一部都彰显出无比的自信。

太子监国,即是全权代理。此时的他也是淡黄|­色­龙袍加身,虽不及司慕赢真龙天子所著的明黄|­色­那么耀眼,却也是威仪万千。高高端坐在了那张平时专属于司慕赢的龙椅之上。我知道,那张座位是他长久以来心中的梦想,只是如果不是司慕赢远征,又岂能轮到他坐上。

对他,我不用跪。我们平起平坐,可笑的是曾经的我还需跪喊他一声“王爷”,更可笑的是今日的贵妃竟曾是昔日他的侍妾,天壤之别!

自我踏入这勤政殿的那一刻起,就意味着从此我将一步一步攀向那权利的巅峰。

司慕政自我进来之时,便已经注意到了,凤眸愣愣的盯着我,无法挪开。

他端坐,我直立。

他震惊,我淡定。

他皱眉,我微笑。

他一定想不到我会来上早朝,他一定以为我对政事没有兴趣,只是他想错了。我蓝梦雪从今日起便要慢慢的将他从那万人敬仰的位置上拉下,毫不留情!

殿前司慕赢为我而设的座位已然还在,没有赢的旨令,无人敢撤。轻轻挑开裙摆,我优雅的坐下。双手交叠放置,正襟而坐,略略偏过头向司慕政投去一个用意难测的笑容,而他已然俊眉紧蹙,脸­色­暗沉。

群臣虽是讶异我的到来,却仍是恭敬的再次山呼“贵妃娘娘千岁千千岁!”。

“平身!”我盈盈浅笑道。

略略调整了下坐姿,我抬眉正­色­道:“皇上临别前,曾经嘱咐本宫上朝听政,以督促太子监国。前些日子本宫身体不适,耽搁了些时日,如今本宫已然康复,想起皇上之嘱托,心有愧疚。是以从今日起,本宫将日日上早朝,不知诸位大臣可有异议?”

“臣等无异……”

接下来,朝臣们便挨个奏禀要事。

“臣刑部侍郎有本要奏……昨日傍晚前夕,刑部尚书府中遭到不明人士血洗,刑部尚书大人楼亭轩不幸罹难……府中侍婢管家等十余人尽皆遇害……经查证凶手约五人,持刀而入……”

朝臣之中已然炸开了锅,是议论纷纷。那刑部侍郎似说了很久,我却无心去细听。呆愣着看着朝臣中第二排里,有一个空荡荡的位置,无人站立。那应该是他的位置,如今却……

如今想来,上次我与司慕赢一同上朝之时也没有看见他在场,这个位置现下仔细回想,当时也是空无一人的,原来那时他便是去了江州,帮我查探黄南远与葛天之事。都怨我,明知有危险,还让他帮这个忙……

眼前仿佛又浮现起亭轩穿着绣有仙鹤朝日图的一品官员服饰的俊朗英姿,还有那深邃如墨玉般的眼眸摄人心魄。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仿佛就在我的耳边回响,他嬉笑着说:“你又不是鱼,你怎么知道它们很快乐?”,他眼含期待认真的问:“梦雪,你现在是一个人吗?”,他愤怒的说道:“梦雪,你在玩火!你准备怎么收场?”,余音绕耳,他的期望,他的无奈,他的付出,我都知道。我想弥补,可是他却再也回不来了……

“够了,你们别再议论了!”冷声打断了朝臣们的窃窃私语,我凝眉正­色­道:“事已至此!事后议论又有何用?何人如此歹毒,穷凶极恶,竟然至朝廷一品大员府中行凶,简直是蔑视我皇家威严。是可忍,孰不可忍!眼下当务之急是倾全力彻查此事,不得有任何疏漏!昨日太子殿下曾经来访正麟宫,与本宫商议弹劾前任刑部尚书左敬之事。当时本宫未以为意,现下看来,楼尚书本就掌管刑部,如今他不在了,刑部尚书府应是群龙无首,这血案要找何人经手彻查,谁能担此大任?再调新人,还不是忙中添乱?是以,本宫认为,暂且搁置弹劾左敬之事,由他先代管刑部。左敬官居刑部数年,对其中程序十分的了解,经验丰富,由他来负责彻查楼尚书一案将事半功倍,况且这也是与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怎样?本宫的建议各位大臣可有异议?”

左敬,是司慕勤的心腹。虽然,犹豫司慕赢的原因,再加上我三次立战功,所以在这朝中我颇有威望,只是空有威望却无效力之人,何用?所以,我必须与他人合作,放眼皇朝,能合作只有一人,便是司慕勤!司慕勤虽然在朝中渐渐失势,但是他毕竟久居龙城,根深蒂固,人脉相当的广,据说他的旧部下很多目前仍官居原位,而且个个对他皆是效忠,听闻只因司慕勤平日出手阔绰,不拘小节,是以拥戴他的人亦不在少数。如果可以借用他的人,加以我的威望扶持,想来在这龙朔皇朝的朝廷之中,我蓝梦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是指日可待!

只是,与司慕勤合作,无疑是引狼入室,我也需万分谨慎。行事若稍有偏差,将反遭其噬。

我的话无疑使朝中又是陷入一片小声议论中,司慕政凤眸微眯,直勾勾的盯着我,似想将我深深看透,一言不发。

回了他一个魅惑的微笑,我丝毫不以为意,又继续开口道:“怎的?也不知各位大臣们商议了这么久,可有结果?其实,若是皇上在此,一定是颇为赞成,不知各位意下如何?”言语间,我又将司慕赢搬了出来,左敬一事,我势在必得,就不信谁敢公然反对。

可是总有人做这刺头,而这人无疑便是刘亦宗。

他皱眉望着我,眼中皆是不服,沉声道:“此前皇上钦示弹劾左敬,如今娘娘再行启用,是否不妥?”

我当然知道此前是司慕赢削了左敬的权,还用他提醒。老家伙,总是与我作对,心中很是不满,冷哼道:“此一时,彼一时!难道柳丞相还有什么更好的人选?可以解现下燃眉之急?同是我龙朔皇朝的臣子,哪个不是为国尽心尽力,就算先前犯有些许错误。与其弃之,不若令其改之。何乐不为?”字字铿锵,驳的刘亦宗是哑口无言,满脸通红,不再言语。

转头望向司慕政若有所思的妖媚凤眼,我又是冷声道:“怎样,此事太子殿下有何见解?”

微微皱眉,他抿饿抿薄­唇­,终是启口道:“既然贵妃娘娘提议,诸位大臣又无异议,此事就这样定了,无需再议!”我想,迫于压力,他也只能这么说。

“柳丞相,本宫尚有一事要交代。”望向刘亦宗,我淡淡开口道。

“何事?娘娘只管吩咐,只要是分内之事,微臣自当尽心竭力。”他敛眼恭敬的说道。装的倒是一副冠冕堂皇,他心中对我有多不满,我很清楚。

“楼尚书与本宫是旧识,他原是江州人,本宫知他一人独自前来京城赴任,双亲兄妹如今皆在江州。他此次殉职,亦是为国尽忠。本宫希望能按照郡侯的品级为他发丧。他的遗体灵柩就风风光光的送返江州。增加的费用可以记在本宫的账上,等皇上回来,本宫自会禀明。宰相大人看着如何?”我长叹一口气幽幽说道。我知道,人都不在了,要这些虚名何用,亭轩他亦不会在乎,但这是我能为他做的仅剩的事了。他出生于那清秀美丽的江南,如今却客死异乡,送他回去,我想这亦是他的心愿。想到这里,又是一阵痛心如刀绞。

“娘娘英明,此事已然想得颇为周全,微臣即刻照办。”刘亦宗作揖答道。

“罢了,奏禀其他之事,继续吧!”我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接着上奏。

接下来,诸位朝臣轮流阐述,皆是些粮油财政军饷之事,司慕政是认真的一一听取且作出批指。他倒是颇有几分皇帝的样子。

尽管这些琐事听得我是昏昏欲睡,但我仍然是强打­精­神,仔细聆听着,学习着。怎么着,也不能输给司慕政。

终于,有件事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

又是刑部的奏本,诉的竟是曹阳在龙城买官一事,这曹阳我岂能忘,他就是惠妃的哥哥,人称曹国舅,整人胖的像一头肥猪似的,下作­淫­秽的眼神令人作呕。想当日,在江州安王府中时,司慕政因为我与疾风的会面,从而认定我是勤王的暗探,是以将我送与这个曹国舅陪酒,还差点让此人渣玷污了我。虽然他很快就反悔了,我终逃离魔掌,但这件事对我亦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惠妃此人尚是知趣,心知自己的哥哥是个不成器的主子,是以从来没有在皇上面前替他求个一官半职。而惠妃本是豫州人,听闻在豫州亦是大户人家,家境富庶,本来这曹阳喜好声­色­犬马的生活,安心做他的国舅爷便罢。终是权势害人,想来自己的妹妹贵为皇妃,他却捞不到个官职,心中很是不满,竟然动起了买官的念头,不巧又被人抓到了把柄。只因他的身份特殊,这一闹便闹上了朝廷。

其实,我想若是司慕赢在,或许会看在惠妃的面子上,对他网开一面。可偏偏不巧,这肥猪却落在了司慕政的手中,也算是他命背!

望着司慕政渐渐­阴­沉的脸­色­,周身散发出冷冽的气息,带着几分杀意,我知他也记着那件事的仇。而司慕政是决计不会轻易放过他。

心生一计。望着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正欲开口。

我却抢先一步打断了他,微笑道:“太子殿下,本宫与惠妃素来有些交情。这件事,不知太子殿下是否介意本宫Сhā手。本宫想等左敬大人上任后,好好的与他商议一下如何处置这曹国舅,也好向惠妃交代,不知太子殿下可否给本宫这个薄面?”

鉴于曹国舅是我与他共同的仇敌,如今天赐良机。是以,司慕政不疑有他,爽快的应道:“既然贵妃娘娘开口,那本殿下就做这个顺水人情。此事贵妃娘娘自行决定便好,无需过问本殿下的意见。”

我心中暗自冷笑,司慕政,你也未必比我道行深。瞧,还不是轻易进了我的陷阱。

买官!一抹­精­光自眼中闪过,我若有所思的望着刘亦宗。他乃当朝宰相,柳飘飘的父亲,官居一品,位高权重。翁婿关系,他无疑是司慕政的左膀右臂,如若想要登上权力的巅峰,想要站稳在这朝堂之上,想要将司慕政拉下太子的宝座。第一个就要除掉刘亦宗,他是我涉政道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不知从何时起,我学会了不择手段,亦或是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我想利用这曹国舅买官一事,再通过启用左敬,从中做手脚,将这卖官的罪名栽赃在刘亦宗的身上,从而将他拉下马。这惠妃还有天大的把柄在我的手中,也是时候好好利用下了。

虽是陷害忠良,但我做的出来,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莫怪我心狠,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把女儿嫁给了司慕政。

……

早朝结束后,回到正麟宫中,朱雀已然在前厅等着我。一见我来,他立即迎上浅笑着问道:“梦雪,怎样?今日上朝可有收获?”

“收获很大!”

“对了,朱雀,从合谷关到这皇宫之中往返需要多少时间?”我问道。

“快马的话,约三个时辰即可。”朱雀答道。

原来这合谷关离皇宫这么近,笑得狡黠,我勾­唇­道:“朱雀,差人去请勤王前来小叙!怎样?”

“与狼共谋?”朱雀挑眉,忽而又咧­唇­笑道:“无妨,谨慎便是!”

相视一望,彼此会意。

卷二 血染龙城 第六十章 巫蛊之祸

一夜好风,霪雨霏霏,次日竟是新花万枝。三月春光浓醉,琼楼染湿青红,绿雾罩杨柳,莺声不绝耳。

放眼望去,竟已是满眼的桃红李白,碧绿生青,流水萦绕,池塘若明镜,湖水盈盈。

这日,下完早朝。司慕政本欲留我相叙,我却严词拒绝。在刘亦宗的事没有安排好前,我不愿过多的与他接触,以免露出端倪。

疾步回到正麟宫的寝室之中,我赶忙卸去发髻之上沉重的饰物,其实我本偏好素雅,若非情不得已,绝不愿作此打扮。

正待更衣,却觉得有些不对劲,暗香与碧莹皆不在寝宫之中,也不知上哪去了。身后怎的好似有两道灼热的视线正盯着我,让我浑身不自在。

腾的转身,却发现原来是司慕勤正斜躺在了那软榻之上,很是悠闲。他穿戴一派华贵,头上带着束发嵌宝紫金冠,一袭墨绿­色­缠枝暗纹剪袖滚金边锦服,腰间束着五彩丝攒花结流苏,七­色­琉璃相坠,脚蹬青缎朝靴。修长的手此时正撑着下巴,出神的凝视着我,细看之下,那长指之上竟是戴了三个戒指,黑的是深邃不见底,绿的是晶莹剔透,红的是光彩夺目。难怪有传言曰,勤王奢华,出手阔绰,果然。

面如晓月,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眼若桃花。司慕勤无疑是美男子,听闻与司慕赢是一母所生,但气质长相却相差甚远。

“勤王殿下,你是怎么进得这内里寝室?若是让外人知晓,实为不妥。”我轻蹙秀眉道。司慕勤自小娇生惯养,行事散漫放纵,皆是司慕赢给惯出来的。

“皇兄的正麟宫,本王常来,进得这内里寝室又有什么奇怪?至于暗香与碧莹,她们在正麟宫当差数年,与本王十分的熟稔,刚才本王已将她们都打发走了。魅雪,过来!”司慕勤浅笑道,竟是向我招手,示意我坐到他的身边。他可真是够大胆的,我不禁垮下了脸,额头爬满黑线。如果不是我心知朱雀一定就在附近随护,这司慕勤的确不是好招惹的。

“勤王殿下……”刚欲开口,却被他出声打断。

“叫我勤,我也不自称本王,我们不要那么生疏好吗?”一双桃花眼竟是带着几分乞求的神情,竟教人不忍拒绝。

“还是不要了……身份有别,我现在毕竟是你的皇嫂。”我凝眉提醒道。我可不是来和他叙旧的,尚有重要之事要谈,但也不能过于心急,以免让他心生疑窦,是以暂时只能在这里与他闲扯周旋。

“魅雪,我以为你忆起了我,所以才差人唤我前来,难道不是?”司慕勤疑惑的睁大的双眼,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我,薄­唇­微张。

“没有,我还没有想起来。只是近来夜间时常做着一些古怪的梦,有时会梦到你,是以我的心中十分的疑惑。难道说,我们以前真的是认识的?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我故作困惑的问道。

“上次你和月姨从王府废弃的地道中逃跑,难道她没有告诉你,你以前的事?”司慕勤反问道,神­色­有些不信。

心中一怔,看来他也很­精­,不好糊弄。理了理思绪,敛平了呼吸,我故作遗憾的摇头道:“当时情况一片混乱,心中只想着逃跑,出了地道以后,没多久就被皇上派的人寻到了。本想带月姨进宫,她却说自己容貌狰狞,不宜进宫,也没有知会我一声就这样一走了之了。是以,我也没有来得及细问。”反正月姨的事,楼亭轩都替我处理妥了,这样说也绝对没有破绽。

司慕勤不疑有他,腾的从软榻之上站起,大步向我走来。瞬间便近在咫尺,男­性­特有的气息将我笼罩,压迫感十足。

一手轻轻挑起我的下巴,他看着我,眼含期待认真的说道:“我们原本是一对恋人。你信吗?”

“现在我有些信了,因为时而会梦到你。”我敛眼答道。此时要先稳住他。

“那我把我们以前的事一一告诉你,好不好?”他满含柔情的说道。

其实,我真的不想听他与夜魅雪的过去,也没有兴趣。为了阻止他的长篇大论,于是,我目带幽怨,语调楚楚可怜的问道:“勤,为什么我的梦中总是你抛弃了我?”

闻言,司慕勤果然全身一怔,脸上添了几分尴尬之­色­。他有些窘迫的说道:“都是一些误会而已。魅雪,既然你都忘了。那就算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叙旧差不多了,也该提正事了,是以,我避而不答,岔开话题道:“听说你很想与太子一争高下,坐得这龙朔皇朝的江山,这是月姨说的,可有此事?月姨还说,你于我们有恩,让我助你一臂之力。是这样的吗?”

“未立太子之前,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但眼下大局已定,皇兄又将我调至偏僻的合谷关看守要塞,想要翻盘全局,已是难上加难……”他倒是丝毫不否认自己的野心,爽快的承认了。

停顿了一下,他又突然说道:“对了,魅雪,你立了三次战功之事,我也略有耳闻。这是真的吗?你何时学会的这些兵法战术,为什么我从来不知呢?早知你如此有谋略,我又何苦……”

他是想说,早知道我如此有谋略,他又何苦将夜魅雪送去江州卧底于司慕政的身边。只是,他又何尝知道,真正的夜魅雪已经死了。而我不过是寄居在她身上的一抹魂魄罢了。

“有何兵法战术,只是运气好些,情急之下逼出来的而已。”我不想细说,一带而过道。轻轻移开他抚摸着我下巴的手,挑眉正­色­道:“要想扳倒太子,先要除去刘亦宗,可是这样?”

“嗯!刘亦宗不除,处处受限制。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无奈他资格太老,行事又谨慎,抓不到什么把柄。”他答道。

“眼下就有个好机会。左敬可是你的人?”我又问道。

“是!左敬跟随我多年,一直是我的心腹。你保下了他,这事今日来时我已经听说了。魅雪,你的心还是向着我的吗?我还以为你爱上了皇兄。”他竟是激动的将我拥入怀中,用力之紧,几欲使人窒息。

他的灼热我亦能感受的到,一直这样搂抱在一起,我怕他会失控,毕竟勤王的不羁,全龙朔皇朝赫赫有名,天知道他会­干­出什么样的事来。

“这里是你皇兄的地方,你不要命了吗?万一被人看见,我们要怎么办?”艰难的推开他,秀眉紧蹙,我面带不满的微斥道。

“不会有人进来的,魅雪,我好想你,等不及了……”眼看着他的­唇­就要覆下,我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奋力挣脱。

佯装怒斥道:“勤王!眼下什么事更重要,大事若成,还愁何事?”胸口不停的上下起伏着,以显示我的激动。

“魅雪的意思是……”勤王有些不确定的,期待的看着我。

见状,我点了点头道:“男儿大丈夫,先成就大业?至于其他的,自然水到渠成。”我暗示他,事成之后,我们便能在一起双宿双飞。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对他,我只是纯粹的利用而已。

“好!届时我一定从皇兄身边将你夺回!”他神­色­飞舞,自信满满的回道。

“魅雪,委屈你了,还替我着想。”他有些激动的又说道。

“勤,现在我手中有些权利,只是苦于无人效力。皇上不在龙城,现下是我们扳倒太子的最好时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万不可错过!我知你需镇守合谷关,不能擅离。这样,你将你的心腹之人,拟个名单给我,再留封亲笔书信,方便我去找他们,如何?还有,左敬,你最好亲自知会他一声。”我一一述道。

“魅雪……其实,我现在更在乎的是你。”司慕勤又是将我搂入怀中,铁臂紧紧的固定着我的腰肢,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一张放大的俊脸就在眼前,他带着些许魅惑,勾人的桃花眼闪­射­着迷醉,喃喃的说道:“你说的,我等下就去办。只是,魅雪你总不能让我白来一趟吧。对你,我是日思夜想的,今日你至少也得给我一些补偿……”

尚未言罢,已是霸道的吻上了我。无法反抗,我心中哀叹一声,与狼共谋,不吃点暗亏也不可能。司慕政,这笔账也算在你的头上了,我恨恨的想到。

心中祈祷着朱雀的快快现身,他再不来,这司慕勤恐怕就要将我抱上了床了。而朱雀果然没有让我受“折磨”太久。

一连串的敲门声急促的响起。司慕勤只得意犹未尽的放开了我,怏怏失意。快步上前打开了门,来人正是朱雀,给了他一个略微不满的眼神,我佯装吩咐道:“朱雀,你来的正好,替本宫唤碧莹去前厅备下笔墨。”

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我转回头问向司慕勤道:“勤王殿下,今日你是一人独自前来?怎么不见疾风护驾?要不要本宫差人护你回合谷关?”

“疾风?他去豫州天龙山庄了,过几日才回来。不用了,本王又不是不能自保。”他随意的答道。

疾风去了天龙山庄?这太让人匪夷所思了,豫州的天龙山庄不是寒冰所在的地方吗?他去那里做什么?又能有什么事?难道他们两人认识吗?皱了皱眉,心下很是疑惑,却也无时间细究。

……

那日,司慕勤走后。又过了两日,我与朱雀便微服出宫了一趟,前往刑部府衙门,找了左敬就曹阳买官一事进行了仔细的商议。司慕勤已然与他知会过,是以这个左敬对我是唯命是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于是此事我便全权交由左敬去处理,让他暗中就陷害刘亦宗一事细下部署,而左敬毕竟官居刑部数十年,手段十分的老道,做事也十分的谨慎细微。半月后,他差人进宫通知我,说是万事俱备,只差让曹阳一口咬定是刘亦宗卖官与他,录下口供即可。而这件事,恐怕只有惠妃出面才能说服他,并且达到我们想要的效果。

是以,事不宜迟,那日下午我在接到了左敬的通知之后,便换上碧莹为我盛装打扮,惠妃!是时候去会会她了。

再次穿上那凤袍,梳上了繁复的发髻,我甚至还让碧莹为我的尖细的指甲上涂抹了大红的丹蔻,并且在无名指与小指之上套上了纯金而制的指甲套,白玉扳指,五凤朝日金钗,璎珞琉璃圈,无一样不是尽显尊贵。

一路踩踏着细碎的鹅卵石小径,两旁皆是冒出绿意的小草,不知名的小花开得正艳,黄白相间,青­嫩­可人。春风拂过垂柳,已然遮掩不住那生的朝气。

来到了惠妃所在的明月宫,路过上次相遇时她前院的假山群以及石桌椅,只是今日却空无一人。踏入明月宫中,亦是冷冷清清,连个随侍宫女都见不着。想来,司慕赢是太久没有来过这里,以至于他的后宫竟是如此一派萧条的景象,与那朝气蓬勃的春意大相径庭。

前厅之中,惠妃正斜靠在主位之上,一手撑着额头,肘部支着一边的案几假寐,神态恬静安然,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恐怕也只有对她来说,无所谓得宠与不得宠,反正她爱的是女人。

“咳咳!”我清了清喉咙,故意提醒她我的到来。

闻声,惠妃缓缓的睁开了微闭的双眸,正了正神,待看清楚我的容颜之后,她陡然坐直,怔愣了良久,似是十分意外我的来访。

半晌,她才回过了神,慌忙站了起来,冲我略略福身作揖,颇为疑惑的纳纳开口道:“不知蓝贵妃亲临寒舍,有失远迎。”

凉凉的瞥了她一眼,我迳自走上前在她旁边的座位坐下,瞥见一旁案几之上有两盏茶杯,一个瓜子果盘,一时也没在意。便开门见山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本宫前来,确实有要事要与惠妃娘娘商议。”

惠妃复又坐下,不解的问道:“不知何事竟能惊扰贵妃娘娘?”

“你的哥哥,曹阳买官一事,此案现在在本宫的手中。听闻曹阳乃你曹家独子,是唯一的血脉,而如今他的生死掌握在本宫的手中。惠妃,你说,此时与你算不算大事。”我冷声道,细下打量着她的神情。

“他,现在可好,有没有……受什么苦……”惠妃已是眼中含有氤氲雾气,颤声说道。我就知道对于她的家人,她还是很在意的。

“在刑部大牢中,会有多好?”我嗤笑一声,又道:“现下刑部是本宫的地盘,你若想进牢中见他,只需本宫一句话即可!”斜眸瞥过她,我眼含算计。

“贵妃娘娘为何要帮我?”惠妃似有些激动,但是仍是有些不敢确定的问道。

“帮你?”我冷笑着又道:“本宫可从来没有说过要帮你,本宫是有条件的!”

“有何条件?”惠妃忍不住问道。

“说来其实也很简单,路本宫已然铺好。本宫欲将这卖官之罪栽赃于刘亦宗的身上,是以需要劳烦惠妃进牢中一趟,好好关照下你的哥哥,让他一口要死口供即可。事成之后,本宫可以考虑放他一条生路。怎样?惠妃?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我详细叙述道。其实我也想过直接找曹阳,但是他肯定会认出我,鉴于他曾经调戏过我,是以他必定不会相信我会出面帮他。而到了这个生死关头,恐怕也只有他自己妹妹的话,他才会相信。所以,此事除了惠妃出面,别无他想。

“为什么要陷害刘亦宗?他乃一介人才,一介忠臣,为我龙朔皇朝尽心尽力,鞍前马后,功不可没,为何要陷害他?蓝贵妃,我知你战功赫赫,在朝中已是权势滔天。你的才华,我等望尘莫及,只是不知你为何仍不满足?非要将这刘亦宗拉下马?”惠妃惊道,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是本宫的事,你少管!你只需按本宫说的做即可。”我不耐的皱眉道。何为人才?何为忠臣?雍正帝曾说过,大清国最不缺的就是人才,最缺的是奴才。放眼龙朔皇朝,人才济济,缺了谁都没有关系。一朝天子一朝臣,亘古不变的道理。刘亦宗,他也该下台了。

“不行!陷害忠良之事,我决计不能做!”惠妃神情正肃,义正言辞道。

勾­唇­讪笑,我就知道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假仁假义,故作清高,百看皆令人不顺眼。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惠妃,如今,本宫的手中掌握着刑部的权利。怎么,看来你是迫不及待的想让你的情人尝尝那酷刑的滋味了?”我出言威胁道。她终是有软肋在我的手上,我丝毫不担心她不妥协。

“啪”的一声,惠妃此时正端起那喝茶的杯子,却在听到我这话时,双手一抖,瞬间跌落在地。上好的白玉瓷是应声而裂。惊慌错乱浮上了她的眼,果然她是在乎的!

“惠妃姐姐?”此时却有一个意想不到的尖细女声从内室传来。

心中一惊,竟然还有旁人在场!我也太大意了,难怪这案几之上有两盏茶杯,我看到了却忽略了。腾地站起身,我直闯入内堂,一见,里面的却是水修仪。小巧的鼻梁,红润润的双­唇­,明艳若桃花的脸,柳眉吊梢眼,眼角的勾魂痣是风情万种,水蛇般的细腰,盈盈一握,媚态横生。

锐利的眼神扫过她,我冷笑着问道:“刚才我们的谈话,你都听到了?”

“我……没有。”她支支吾吾的答道,心虚的表情却是泄露无疑。

惠妃此时已然跟进在了我的身后。回头朝她投去一抹嘲笑,我语出讥讽道:“哦?你什么时候换了新欢?”

“休得胡说!”她薄怒,又道,“水修仪只是与我聊了一上午,颇为累了,顺便在本宫这里小憩午睡而已。”

“哦!”我故作意味深长的说道,冷冷的瞥过水修仪,眼底的寒意让她瞬间冻结在了原地,不敢喘气。

“她听见了我们的事,你说该怎么处置她呢?此事本宫不希望除了你我之外,还有第三个‘活人’知道!”我寒声道。刻意强调了“活人”那两个字。森冷的语调使水修仪顷刻间脸­色­惨白,双­唇­再无一丝血­色­。

“她应该不会说出去的吧。”惠妃起初有些想护着她。

“本宫做事从不留隐患!惠妃,你的哥哥,还有你的情人,如今命都在本宫的手上,只是将刘亦宗拉下宰相的位置而已,本宫不会做的太过分!这笔交易很划算,你自己可要想清楚了。”我斩钉截铁的说道,没得商量。

“好!”惠妃终是咬牙应道。我就知道她亦是人,怎么可能不为所动,看来还是自己心爱之人更为重要,她倒是重情重义。

“那么,这个水修仪,就交给你处理了。本宫还不想脏了手!”我执起如玉般的双手,轻轻拂过那纯金的指甲套,兀自欣赏着自己的大红丹蔻,口气轻松的似在聊天。

这个水修仪,生的太美。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看她那个媚样,一想到她曾经和司慕赢在床上翻云覆雨过,我就觉得心中特别的堵,郁闷的缓不过气,从不知自己的独占欲竟是这么的强烈。这女人,心思也不正,送什么“十全大补汤”勾引我的男人,嚣张不知收敛,留着总是祸害,就算她现在没有害过我,谁能保证将来她不会成为第二个依妃呢,将来我还有我的孩子要守护。路还很长,一切隐患,就让我借此机会一并清除,毫不留情。

“怎么处理?”惠妃也似狠下了心,凝眉问道:“要不,将她打入冷宫?”

冷宫?闻言,我又是狂笑一阵,语气嚣张的说道:“本宫没有听错吧!打入冷宫?本宫不以为现在你们的处境与在这冷宫之中何异?”得意的眼神望向水修仪,又开口讽刺道:“难不成,你还期待着能重回皇上的怀抱?”

“你们……你们……”水修仪惨白着小脸,惊惧的说不出话来,伸出一手颤抖着指向我与惠妃。

惠妃竟是不忍的别过头,咬牙问道:“那蓝贵妃是何意,什么罪名,还请明示!”看来她也是横了心,如此状况,也只能牺牲水修仪了,为了她的哥哥,为了她的情人。原来,她也没那么正义与清高嘛,不见得会比我好多少。

“呵呵,惠妃客气了,为什么不拿出点当初你陷害瑶妃的手段呢。”我意有所指的望向她,满意的看着她的脸­色­丕变。又道:“如果惠妃实在没有什么主意,本宫不妨提示你两个字!”

“何字?”她问道。

“巫蛊!”我冷笑,提示她已经够明确的,只需陷害水修仪私行巫蛊之术欲谋害贵妃,便是死罪,无赦而且无从查起!

“你够狠!”她皱眉道。

“彼此彼此!”我微笑道。

“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不能!你们会有报应的!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水修仪突然失控的大叫起来,神­色­凄然。

“我若死了!皇上,皇上那边你们交代的了吗?蓝梦雪,你也别太得意!皇上只是一时被你的狐媚样迷惑罢了,谁没有得过宠?皇上他是喜欢我的!而且对你,皇上总有一天会腻了的,届时他还是会想起我的好,他会回心转意的……”她厉声吼道。

她果然对司慕赢不肯死心,还大放厥词,她得过宠!而且她竟然还望向着再爬上司慕赢的床,她做梦!她不知她这样的说法只会让我更加坚定的要铲除她。永绝后患!

是以,我冷笑道:“水修仪,你以为皇上还会想起你这个人吗?别妄想了!不妨告诉你,只要本宫还活着,你都别想再有翻身的那一天!今日就让本宫绝了你的念!”

“那,那,如果我死了。皇上就是向我父亲那边也交代不了的,你们不能这样。我的父亲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要让他杀了你这个狐狸­精­,他会杀了你们的……”她惊叫道。

“呵呵。”闻言,我不禁讪笑着开口道:“水修仪?本宫没有听错吧,向你的父亲交代?让他杀了本宫?看来,我们的皇上实在是太忙了,以至于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通知你。你的父亲,早已经在定城的战场上殉职了!丢了定城这是大罪,他为国效忠已是最好的结局。不过,本宫可以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给他追封一个爵位,所以,你就安心的去那边陪他吧!”

“什么,爹他……”她捂住­唇­哭泣,不停的颤抖着。

望着颓然跌坐在地的水修仪,我无意多逗留。甩袖离去,走前对着惠妃丢下一句:“你哥哥的事,明日正午本宫便替你安排,具体怎么说,左敬会仔细交代你。还有,她,明日落日前,本宫不想再见到她!”

扬长而去……

自打来到了这龙朔皇朝,历尽磨难,陷害,栽赃,小菊死了,孩子没了,现在就连亭轩也不在了!一桩桩血的教训,让我终于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先下手为强!被动即是挨打!”。残酷的生存道理,潜在的游戏规则,我的心已寒似铁。

她无辜,谁让她知道了不应该知道的事。

如今的我已然冷血!

只知:挡我者,死!!

卷二 血染龙城 第六十一章 千里流放

想不到,当天晚上水修仪便在她的水月宫悬梁自尽了。据次日一早送膳梳洗的宫女称,救下之时已然气绝多时。没有留下只言片语,除了我和惠妃之外,无人知晓她为什么会自寻短见。我想这一定是我走后,惠妃劝她自行了断的,因为横竖她都是在劫难逃,又何苦要背负上这么一个陷害贵妃,行巫蛊之术的罪名,让她水家蒙羞呢?

看不出来,惠妃确实有些手段,如此一来,此事便与我们撇的一­干­二净。外人只道是水修仪因为失宠,难耐深宫寂寞而自行了断的。谁人知其内幕?她的这招,比我先前设巫蛊陷害显然更胜一筹。巫蛊陷害还需将物证移交刑部,时日长久,只要有心人查之,难保不出纰漏,而惠妃则是真正做到了永无后患。原来她也是深藏不露,如此,我还需小心防着她。

次日正午,我替惠妃安排了与左敬的会面,朱雀亲自督办此事,送惠妃出了宫。一切都如我们预想之中那样进展的十分顺利。

曹阳一口咬定是刘亦宗卖官于他,并且牵扯出其余数十人,皆是口供一致。曹阳承认他与刘亦宗合作,由刘亦宗卖官于他,其中部份职位他再转售他人,从中再次谋取利益,官钱两得。而此案案情在左敬的查证之下,进展的很快,其余买官之人由于皆是一些小角­色­,且买卖官位在龙朔皇朝属于加重刑事处罚的罪名,亦是朝廷着力打击的大事。是以这些小人物在签字画押伏罪之后便当即处决了,丝毫没留有倒回查证的空间,实为滴水不漏。

左敬在尚无人知晓的情况之下,半夜登访宰相府,当下便出示证据,派人将刘亦宗带入了刑部大牢,并且在宰相府中搜出了现银以及银票若­干­,还有许多的珍玩宝物古董字画之类,尽数做了登记上缴充公。当然,这些用于陷害刘亦宗的珍品玩物,绝大部份都是由司慕勤提供的,过过场而已,至于充公后谁又会去一件一件细察它们的来龙去脉呢。

由于司慕赢不在朝中,司慕政与刘亦宗又是翁婿关系,出于回避,是以他不得Сhā手此事的调查。关于司慕政需要回避这点,我早就在龙朔皇朝的律法上了解的清清楚楚了。虽是古代,这龙朔皇朝的律法是相当的完善,回避制度已然十分的规范。是以,司慕政曾三次想入刑部牢中探个究竟,都被拒之门外。设下如此­精­妙的局,不枉我数夜挑灯翻看与研究龙朔皇朝的律法。

人证、物证皆全,案情主脉络清晰,程序做的更是天衣无缝,无可挑剔。铁证面前,据说刘亦宗见大势已去,哀叹一声,亦是无奈的认了罪。而此事无疑在朝中又是炸开了锅,有震惊的,有不信的,有落井下石的。一时间是尽显群臣百态。

而眼下,刘亦宗受贿卖官的罪名已定,这如何量刑却成为了一个难题。司慕赢不在,司慕政需回避,放眼皇朝,谁能做的了这个主?无疑只有我!

三次早朝,对于刘亦宗的量刑,我皆未置词,只是否决了他们等候皇上回来再发落的建议。理由十分简单,眼下狼烟四起,战事紧迫,在这个节骨眼上,刘亦宗身为朝廷一品大员,却徇私枉法,买卖官职,中饱私囊,罪不可恕!理当立即处置,以儆效尤!按照龙朔皇朝律法,私自卖官者,数额颇大,情节恶劣的,处绞刑,合并吵架,财产尽数充公!

而刘亦宗的数额与情节无疑是够的上处以绞刑的,这当然也是我与左敬­精­心算过的。我之所以一直不表态如何对刘亦宗量刑,是因为我在等他!等他来求我!当然也还有别的目的。

……

这日午后,天­色­蔚蓝,白云堆锦,春光明媚,微风徐徐吹过那绦绦垂柳,绿意闪动,漫天竟是飞舞着丝丝白羽。有道是:絮绒轻飘纷纷飞,­嫩­蕊无声细细开。

我让暗香设下一张软榻于正麟宫后花园之中的柳树下,铺上了柔软的毡垫,迳自躺在其上晒着和煦的阳光。周围的迎春花、杜鹃花、马玲花都竞相开放着,几只七彩的蝴蝶游戏其中,好不快乐!

手执一本关于政治政令的书籍,我认真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累,便闭目养神了起来。也不知睡着了没,只觉得周围特别的安静与宁和。直到那“沙沙”的脚步声踏着青草而来,停在了我的身前。

颀长的影子遮去了部份阳光,眼前突然暗上了几分。我心知,他终于按捺不住,登门来访了。

缓缓的睁开了眼,一脸睡意朦胧的望向眼前的来人,司慕政!他今日不知怎的穿了一袭白衣,看起来倒是­干­净清爽,一双妖媚的凤眼此时正神­色­复杂的凝视着我。

“蓝梦雪,你赢了!”他俊眉微挑,语气有些无奈的说道。

“哦?”我有些好笑的望着他,故作不解的问道:“不知太子殿下此话何意?”

“哼,明知故问!”他冷哼一声,又道:“刘亦宗一事,不得不称赞,你做的真漂亮!出事这么久了,我竟连一丝破绽都没有找到,想查也无从入手。蓝梦雪,真有你的,想以前勤王在时,曾数次想找刘亦宗的茬,皆是无功而返。不想却被你办到了。我是千想万想,就是没有想过你竟然会利用曹阳之事,我以为你……”

“你以为,就因为他曾经想弓虽暴本宫,所以本宫会迫不及待的除了他?试问不反其道而行之,又如何能骗得过你?”我接过他的话,清了清喉咙,又道:“太子殿下今日来的目的,就请直说吧!不用拐弯抹角。”

“三天了,你都不肯表态。你究竟想怎么处置他?”司慕政皱眉问道。

“律法怎么定的,就怎么处置了,很简单啊!”我拿起书佯装继续看起来,口气轻松,一派悠闲。

“你不能处死他,他是无辜的!你心中明白!别让我们之间的事牵扯旁人,好不好?”他急道。

“自古以来无辜的人太多了!本宫还能一一去管吗?”我凉凉的开口道。

“蓝梦雪!”司慕政气急败坏的将我手中的书一把夺过,随意翻看了下,恼道:“你对政治就这么感兴趣?还有心思看这政令的书。你究竟想做什么?”

“本宫想做什么,那晚不是清清楚楚的告诉过你了吗?太子殿下,难道你这么快就忘啦?”我好意提醒道。与他争太子之位,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你当真如此胡闹?”他惊道。气愤的将书丢掷在地上,俊眉纠结,脸­色­­阴­沉。

“为什么你总是认为本宫在胡闹,真是有趣的紧!其实我很认真的!”我不以为意的笑道。

他长叹一口气,放软了语气道:“梦儿,别做的太绝。你要整刘亦宗,我认栽。但别处死他,行吗?毕竟他有功于龙朔皇朝。”凤眼带着几分乞求望着我,这种表情非常的养眼,我很爱看。

其实,我本也没有打算处死刘亦宗,我尚未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求我!”我坐正了身,理了理衣摆,神­色­淡然道。

“什么?”他似没有听清楚,又问了一遍。

“你!求!我!我就网开一面。”我微笑着又重复了一遍。

望着他惊愕的张着薄­唇­,微微颤动,心中有着几分得意。

他怔愣了良久,亦是挣扎了良久。终是咬牙说道:“梦儿,求你了,行吗?”

我知他已是一筹莫展,是以不得不放下身段,低声下气的求我。想来,让一个男人在胁迫之下开口求一个女人,是有多么的不情愿,但他别无选择。

“还要附加一个条件!”我毫不客气的加码。

“还有条件?!”他的情绪已然几近崩溃,不可置信的叫道,凤眸中已是火焰跳动。

“嗯。”我颔首,道:“新任代行宰相,我想提携原礼部尚书刘荣源。希望届时你不要反对!”其实这才是我真正的目的。所谓的让他求我,不过恶弄他一下而已,出出心中的怨气罢了。

“刘荣源!又是勤王的人!蓝梦雪,你到底想做什么?”他脸­色­铁青,似一肚子憋火的恼道。

还从未见他如此的憋屈,我随意的瞄了他一眼,佯装享受着阳光,一脸悠闲的微笑道:“怎么?太子殿下不同意?那么刘亦宗的事就没得……”

他恨恨的立即打断我道:“好,就这么说定了!”

心中冷笑,掌管了刑部,再扶持刘荣源做这代行宰相,至此龙朔皇朝一半以上的朝政权尽数落入我的手中,司慕政已然处于被动。

“那就流放吧。也不用太远,就去南氐,怎样,这样的结局太子殿下可满意?”抬眸望着他,我面带笑意。这笑在他的眼中怕是十分的扎眼。

“流!放!南!氐!蓝梦雪!”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咬牙切齿的说道,上前来便欲揪住我的衣领。

“且慢!”我不慌不忙的出声阻止道:“朱雀就在附近,你确定你要动手?难不成太子殿下还想让本宫将他无罪释放?”

“你!”他极不情愿的收回了手,神­色­抑郁道:“罢了!你也别玩的太过火了!我真是想不明白,父皇为什么要给予你­干­涉朝政的权利。才造就了今日你的胡作非为!而朱雀更是离谱,身为御前侍卫统领,不务正业,竟然整日跟着你一起瞎闹,着实令人费解!”

言罢,便甩袖而去。

其实,司慕政所说的,也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为什么司慕赢要将我推上那权利的巅峰,而他的纵容无疑造就了我的任­性­。究竟司慕赢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真相揭晓的那一刻,我已然被深深的震撼,原来,全世界唯有他最懂我……

……

转眼间,便到了三月下旬。这日,是刘亦宗全府被流放的日子,而柳飘飘亦是受到了牵连。按照龙朔皇朝的律法,由于她无子,又不是正室,是以没有资格再待在东宫之中。休书一封,她必须跟随家人一同流放。

她要走了,我怎能不去送送她,而且我还给她备了一份礼物。

是以一早,我便与朱雀一同驱车来到了宰相府门前。

昔日辉煌无比,门庭若市的宰相府,现如今却被一队队的官兵团团围住,官兵外围还围满了嘈杂声一片的瞧热闹的百姓们,个个是指指点点,骂骂咧咧,神情愤怒。其实百姓们是盲目的,他们无从去区分真正的好坏,只知随波逐流。但凡看到有落下水的官员,便出出心中平日为官府欺压的恶气。

静待少刻,但见宰相府中之人一个接着一个缓慢而又沉重的走出来,均带着手铐脚镣,叮叮当当的铁链碰撞着直作响。为首的是刘亦宗,一袭白­色­粗布服,胸前一个“囚”字。他看上去似一夕之间苍老了很多,往日那颐指气使的高傲神态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神情颓然,步履踉跄。一个没走稳,险些跌倒在地,一旁的士兵见状便上前踹了他一脚,骂道:“老家伙,快点,别耽误时间赶路。”

见状,我不禁秀眉紧蹙。这些落井下石的狗奴才,未免也太过分。刘亦宗,毕竟是一品朝臣,即便是我将他拉下马,也轮不到那些杂碎肆意欺凌。

“朱雀!”我沉声唤道。

“梦雪,何事?”朱雀偏过头来,问道。

“刚才那个踹刘亦宗的士兵,你可看到了?”我问道。

“嗯!”他颔首。

“你过去和他们的领队说下,就说是本宫的旨意。刚才的那个人让他即刻收拾包袱滚蛋。还有,本宫要的是刘亦宗平安抵达南氐,要是路上出了什么差错,别怨本宫治他的罪!”我冷声说道。

“梦雪!这样你就看不过去了?看来你还是骨子里的心软。”朱雀却咧­唇­笑道。

我凝眉瞪了他一眼,他倒是心狠,佯装不悦,嗔道:“你笑什么?只是看不惯那些仗势欺人之徒的作风罢了。怎的也不能丢了这朝廷要员的颜面。还不快去!”

“好,好。”收起笑容,他便侧身离开。

“等等,把你手中的‘东西’留下。”我又叫住了朱雀,玉指轻轻指向了他手中一方盖着黑布的方形物什,盒子上方有一个把手。

“哦!”朱雀递了给我,复又离去。

这可是我为柳飘飘专门准备的厚礼,朱雀若带走了,要是等下我来不及拿给柳飘飘,那这心思不是白费了。

鉴于囚犯的顺序先男后女,一时还没见到柳飘飘的人影。却是等到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竟是司慕政携依妃前来送柳飘飘一程。

望见我站在人群中,司慕政着实愣了又愣,缓步来到我的身边,他颇为疑惑的开口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太子殿下,你能来送送你的枕边人。怎么?本宫就不能来送送昔日的‘姐妹’?”我语出讽刺道,刻意的强调了“姐妹”二字。怎么着,我以前也曾经是他娶进门的侍妾,与柳飘飘自然称得上是“姐妹”。

果然,闻言司慕政的脸­色­尴尬了数分,有些­阴­沉,正欲开口。

却只见此时柳飘飘跨出了门口,身后跟着玉萍与金瑶,皆是一袭白衣。这柳飘飘平日总是盛装妖艳打扮,喜好奢华铺张,好排场。犹记得那时在江州安王府中,她仅仅是回府而已,还非得要全府上下的丫鬟小厮们到门口去迎接她。今非昔比,如今的她披散着长发,一脸素­色­,眉目间尽是哀愁,再也不是那骄纵跋扈的神气样。

见到我们,她起先一愣,又迅速低下头,想默默的离开。想来,她是不希望自己现在落魄的样子被自己心爱的男人见到。

只是,我又岂会如她的意。

叫住了门侧的官兵,我示意将她带过来。万般无奈下,柳飘飘只得移步过来,每一步都伴随着沉重的脚镣发出的碰撞声。

尴尬的抬眼,凝望着司慕政,她微微启­唇­,似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别过脸又望向我,长叹一声,她幽幽开口道:“你们……来看我吗……”

“本宫是来给你送一份礼物的,怕你一路上过于寂寞。”言罢,我便将手中的黑­色­物什塞到了她的手中。

“这是什么?”柳飘飘纳纳的问道,有些不明所以。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我凝声道。

她缓缓揭开了黑布,却是吓了一大跳,一时没拿稳,那东西就这样掉在了地上。那是一个笼子,笼中赫然是一只狸猫,黑褐­色­的毛,­干­瘦凹瘪的脸,显得两只眼睛格外的大,乌黑乌黑如地狱之眼般邪恶,看的让人心中发毛。

俯身弯腰,我捡起了那个笼子,又塞回了柳妃的手中,状似疑惑的问道:“怎么?你不是喜欢这种宠物吗?本宫记得你可是喜爱将它拿在手中把玩的,怎么现在却害怕了?要知道,这东西真不容易找,本宫可是费了一番功夫,差了好几个人跑了好几处集市才觅到的。难道你不喜欢?”

“我……”柳飘飘卡住了,不知该说什么。

“行了,你还是上路吧。本殿下已经打点过了,一路上也不会太为难你们。毕竟夫妻一场,你好自为之吧。”司慕政淡淡的开口说道。

两行清泪自她的脸上滑下,她语调凄然的开口道:“王爷,我还是习惯叫你这一声王爷。我知道你从没有爱过我,以前有依妃姐姐在时,你就没有对我上过心。后来,她来了以后,你更是一颗心都挂在她的身上。我知道,我都知道,是我太傻,以为只要在你的身边,只要排除了身边的障碍,你终会注意到我。可是我错了,我大错特错了,不爱便是不爱,强求不来……”

柳飘飘忽又转眸看向我,泣道:“其实,自从那次册封晚宴上看到了你,我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我一直胆战心惊的等着,而这天终于来了。其实,你可知自从你来了王府以后,王爷他就再也没有和我……”

“够了!别说了!时候不早了,你快上路吧!”她的话被司慕政厉声打断。

司慕政向官兵使了个眼­色­,那些官兵立即会意,上前来便将柳飘飘拖走。

柳飘飘仍是哭叫,虽被越拖越远,却仍是凄怨的大喊道:“娘娘……你就原谅他吧!你……原谅他吧!求你了……他真的……是爱你的!!真的……”

那哀凉的语调混合着铁镣撞击声,声声都是那么的摄魂,声声都在我的心上回荡着。

我与司慕政皆是怔愣在了原地,想不到,柳飘飘临走之前竟是想撮合我们……

原谅他?我也想……

只是,太难了!谁让我们已经越走越远了呢?我们中间夹着太多太多,多到伸手已然无法触及到彼此,多到已经要兵戎相见,朝堂争斗……

其实,柳飘飘本­性­不算坏,只是从小娇生惯养,专横跋扈罢了。她是我与司慕政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将她流放,其实我后悔过,做的有些过分。很后来,我欲将她召回,只是她却再也不肯回来……

……

沉默片刻,我终是转身离去,朱雀已然还在前方交涉着。望向此时正站在司慕政身边的依妃,她依旧是一副病容,弱不禁风的模样。

目光不期而遇,她被我眼底的寒意所震慑,脸­色­渐渐苍白。

擦肩而过……

勾­唇­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我附在她的耳边轻轻的说道:“下一个,便是你!”

62卷二 血染龙城 第六十二章 永世之谜

算算司慕赢已经走了一个多月,没有他在身边,整日独自躺在那空荡荡的龙床之上,无一丝温暖,很是不习惯。他去了这么久,迄今为止,尚未收到过红­色­的战情驿报,只是他在抵达定城外扎营后,收到过一封绿­色­的平安报而已。这意味着,迄今为止两军尚未正面交战过,双方一直僵持着。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想来司慕赢应该也部署的差不多了,粮草军饷等后勤也应周转到位。有道是兵贵神速,他亲帅十万大军疾奔定城,却没有立即攻城,想来一定是遇到了很难克服的问题。只怕是叶赫御敏已是将定城牢牢的霸据,无懈可击。话说守城易而攻城难,不过,我相信身经百战的他一定可以转危为机。

只是苦了我们这些在后方焦急等待战报的人,每日守着宫门望眼欲穿,心在既期待又害怕之中反复煎熬着,分分秒秒的煎熬着。虽然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每每收不到战报之时我总是这么安慰着自己,至少现在还没事,他是平安的。却不免又有些失落,心中盼望着他早日大获全胜,可以回到我的身边。那种思念无比磨人。

这日早朝后,又是失望,依旧没有战线前方的消息。

一脚正欲踏入正麟宫中,却见朱雀从不远处飞奔而来,高大的身形瞬间而至,他的胸前不停的上下起伏着,喘着气,似是跑了很久,也似跑的很急。

略微缓了下气,他从怀中摸出一个红­色­布帛的本子,在我眼前晃了晃,有些激动的说道:“梦雪,快看看。你一直等着的驿报终于来了。”

“真的吗?”我激动的一把夺过,语调雀跃的说道。真的是红­色­的驿报,上面没有Сhā上羽毛,说明不是特别紧急的战报,但是红­色­至少肯定是意味着开战了。

“嗯,方才驿臣才快马送到,可能路上有些耽搁了,是以没有来得及送上早朝。本欲送往东宫,却正巧被我看到了,所以便截了下来拿来给你。”他挑眉说道,语调也有一丝兴奋。

拿着盼望已久的红­色­驿报,我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然在不停的颤抖着,迟迟不敢打开。

“是喜报还是……”我迟疑的开口。

“不知道,我还没来得及看。梦雪,快打开吧。你担心什么,有皇上亲自坐镇,不会有事的!”朱雀催促道,语调中是信心满满。和他相处这么久,其实我发现对于司慕赢,朱雀其实是十分崇拜的,也许是一直跟随他身边打仗出生入死的缘故。

我敛平了呼吸,翻开了那本子,仔细认真的浏览了每一个字,看罢便合上了本子转手递给了朱雀。

“怎样?都写了些什么?”他赶忙问道。

微叹口气,我秀眉微蹙,轻轻摇头道:“两军在定城南城外开了一战,约三个时辰就鸣金收兵了,双方各伤一员副将,将士损失数千。勉强打了个平手,目前是势均力敌。吉赫御敏在城中驻扎了约七万兵力,定城内尚且粮草充足,撑上个半年不成问题。哎,看来乌赫大军只需固守定城,慢慢的消耗皇朝士兵的士气,此为上策,这叶赫御敏也不容易对付啊,也许他打的就是这主意。这仗真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说到底都是我惹的祸,如果不是我的原因,方至贤也不会死,方子谦更不会投城叛国。”我的心中很焦虑,一个多月过去了,好不容易盼来的一仗却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这样啊,其实也不算是坏消息。眼下春暖花开,气候是越来越适宜我皇朝士兵作战。相信很快就会有捷报的。况且事已至此,你就不要过于自责了!”朱雀宽慰我道。

“可是,你知时机有限,一旦进入雨季,对我们攻城一方就不利了。火矢投石之类均难使用。”我又是哀叹一声,心中有着几分迷茫。

“行了,你就别杞人忧天了!”朱雀轻轻推了我一把,微微皱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有些心疼的望着我,柔声说道:“还是多担心下你自己吧。每天起那么早上早朝,一定很累吧。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快去补眠,睡上一会儿。嗯?外面我替你守着。”

“朱雀……”目含感动的凝视着他,我有些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不知该如何说。他总是那样日日夜夜的守着我,就睡在了正麟宫偏厅之中的矮塌上,一有风吹草动便立即现身。

“感激的话就不用说了!这是我的职责。”每次一听见我轻柔的唤他的名字,他总是立即垮下了脸,佯装不悦。不是推说这些是他的职责,就是推说是司慕赢让他寸步不离等等。其实,我心知,就算是司慕赢交代他做我的贴身待卫,但是他却一直帮着我做任何我想做的事。岂会简简单单是“职责”二字?就像司慕政总是说,朱雀陪着我一起瞎闹般。其实人生得这样一蓝颜知己,何憾之有?

“嗯,我知道了。”深深的凝望了他一眼,­唇­角带着几分笑意。我转身跨入了内室。

碧莹已然等候多时,赶忙迎了上来,替我卸去了头上沉重的发饰,她深知这是我每次回来必做之事,她一边替我打理着一边说道:“韩太医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闻言,我方瞥向了身后,才发现一抹深蓝­色­的身影此时立于软榻旁。见我望向他,忙俯首行礼,恭敬道:“贵妃娘娘,微臣来替您复诊。”

优雅的转身,轻移莲步,坐向了软榻,略略抬起一手搁在了软榻的雕花木扶手之上,示意他为我把脉。现下我已怀孕四月余,小腹已是有些渐渐隆起,身段也比以前略为丰盈了些,气­色­更是红润了几分。原先的衣服恐怕渐渐的将遮掩不住我日渐隆起的肚子,是以我已经让暗香去定制一些略为宽松的衣服。对朝中,我暂时还没有公布自己怀孕的消息,原因主要是不想让司慕勤知道。因为一旦他知道了,就等于曝光了我利用他的目的,所以眼下还需再瞒上一些时日,等到我站稳了脚跟,让司慕勤的人都投靠了我,自然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韩太医凝神为我仔细号脉,神­色­稍有些凝重。他每次来都是这个表情,渐渐的我也习惯了,不再多问。

“近来怎么不见秦太医来?看起来他还挺忙的。怎么总是你和宋太医轮流?”我随口问道。

“回娘娘的话,东宫太子妃身怀六甲,已近七个月,近来据说常受到惊吓,动了胎气,是以秦太医经常过去东宫。”韩太医敛眼答道。

哦?经常受到惊吓,导致动了胎气?闻言,我微微皱眉,好似我也只有上次在夜闯东宫的那次曾经关照过朱雀弄上些猪血去吓吓她,该不会朱雀自此之后便经常去恶整她吧。汗颜,他也未免太积极。看来我需要照会他一声,立即停止惊吓她,若是现在就让她流产了,那我的报复就没意思了。

“哦?那倒是要好生替她看看了,太子妃她没什么大碍吧?”我佯装关心的问道。

“无碍,只需静心休养便可。”韩太医答道。一边移开了替我号脉的手,取出搁在我手下的软枕。

“怎样?胎儿可还好?”我急急的问道。不知是不是因为我曾经丢失过一个孩子,所以此次怀孕心中总是有着不踏实的感觉,加上司慕赢又不在身边,更感觉像是少了依靠,总是心神不宁、疑神疑鬼的。

“娘娘,您似乎特别在意孩子。”韩太医轻轻微笑道。

“那当然,孩子更胜过本宫的­性­命。韩太医,现下已经四个多月了,应该安全了吧。”我凝声问道。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对他这么说,对韩太医我有一种莫名的信任,隔三岔五的他总是会来帮我施金针。

“娘娘无需过于忧虑。”韩太医却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默默的从一边的诊篮之中取出一根细又长的钢管,做的­精­致而又巧妙,递给我道:“娘娘,将此钢管一端紧贴于小腹之上,侧耳仔细聆听,便可依稀听到胎儿的心跳之声。娘娘一定要记得每晚临睡前皆要作此功课。如果发现任何异常,需及时差人去御医院通知微臣,微臣将即刻赶到。还有此前宋太医所开之药方,娘娘仍需坚持服用。”

“恩,本宫记下了。”接过钢管,我掂在了手上端详了下,便仔细收好。

“如若娘娘无他事,微臣便先行告退了。”韩太医跪地伏首道。

“好,那就辛苦你了!”我微笑着挥手摒退了他。不知缘何,韩太医走前莫名的凝望了我一眼,那眼神竟似有着一丝不忍……

韩太医走后,我渐渐的进入了梦乡。其实,男人上早朝真的好辛苦,权势,政治,不知为什么那么的让人乐此不疲,而我仅仅是月余就觉得好累。原来,司慕赢二十二年如一日的,坐在那万人景仰的位置上是那么的不容易,他光环背后的苦,我此时是深刻的体会到了,心有些痛……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一阵嘈杂声将我从睡梦中赫然惊醒,睁开迷蒙的大眼,此时房门却也被一把猛的推开,站在门口的竟是碧莹与惠妃。

碧莹一脸慌乱的说道:“娘娘,奴婢方才已经同惠妃娘娘说过了,娘娘此时正在休息。只是惠妃娘娘执意要闯进来,奴婢拦也拦不住。”

此时的惠妃,全身上下皆着白衣,素面朝天,一双大眼有些微红,虽像是曾经哭过一般,但却燃烧着熊熊愤怒的火焰,略有些英气的眉毛深深的纠结着。强大的怒气自她的身上散发而出,以至于离的那么远都能真切的感觉到。

镇定自若的望着她,我盈盈浅笑。她,终于找上了门,不过,比我预想的还要晚一点。

“蓝贵妃?!你为何出尔反尔,明明说好了,事成之后,你就放了我的哥哥!为何至今无一点消息?”她已是不顾一切的激动大吼着。

“碧莹,你先下去吧,本宫有事要与惠妃好好谈谈。”挥手摒退了碧莹,我从软榻之上缓慢的坐起了身,随意的整理起自己散乱的发丝,再是理平了衣服的褶皱,揭开了盖在身上的明黄|­色­薄被,弯腰悠闲的穿起了鞋子。待到一切都打理完毕,我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平静的开口道:“难得惠妃踏入本宫的正麟宫,还请坐下说话。”

“免了,我受不起!还请蓝贵妃回答我的问题!这么久过去了,为什么你还将我的哥哥关在牢中。本宫曾多次派人打探,均没有他的消息,究竟你把他怎样了?”她冷声道。

“你说呢?”我抬眸看着她,­唇­角勾起一丝冷意。

惠妃冷哼一声,寒声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现下只怕是凶多吉少!”

“呵呵,惠妃真是冰雪聪明!”我假意赞道。

“为什么?为什么?”惠妃有些失控的大吼道,声音凄厉,“你为何过河拆桥,明明说好了的!你为什么出尔反尔?”

心中冷笑连连,我岂会那么笨,留着曹阳就是等于留着祸患,那人就是一头蠢猪,口无遮拦,难保哪天不会出纰漏。况且,流放柳亦宗这么大的事,我又怎会留有漏洞让司慕赢回来后察觉呢。斩草自要除根,更何况是这么一个罪大恶极之人。

“惠妃,至少本宫没有动你的情人,亦不算是失言。你的哥哥实在是罪孽深重,天理难容!你可知他欺压鱼­肉­百姓,在豫州之时仅因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便派打手打死了好几人。买卖官爵,从中谋取暴利,这都是证据确凿之事。他生活­淫­靡,强抢民女纳为小妾。垂涎美­妇­,迫使别人ℚi离子散,玩够了以后再将她卖入青楼。罪恶之深,不可饶恕!而且,惠妃娘娘可能有所不知,以前本宫尚未进宫之时,在江州曾经偶遇令兄,那时令兄甚至想弓虽暴本宫。你说,本宫能放过他吗?他的所作所为皆是仗你这皇妃的势,既然你不加以管束,那本宫就不得不代劳了!”我义正言辞的说道,神­色­凛然。曹阳的确是天理难容,理当诛杀!左敬在审问曹阳之时,将他这些不堪的过往也一并查出,桩桩都是那么的令人发指,泣血而诉。如果我仅仅因为与惠妃的交易而放过这样一个人渣,那我才是真正的有眼无珠,利欲熏心!

闻言,惠妃似受了很大的打击一般,愣愣的站立了良久,微微颤抖着双­唇­,说不出一句话来。是的,她的哥哥,如此罪大恶极,她还能说什么呢?是以,我从不担心她找上门质问,因为我是替天行道,问心无愧,站的正,坐的直。

“你的哥哥,已于两日前在刑部牢中被处决了,本宫可以特许你去为他收尸。”我淡淡的说道,没有将那种人渣弃尸荒野,我已经给足惠妃面子了。

“你怎么会在江州遇到他?他……又怎么会认识你……”惠妃还似有些不信的摇头道,眼神木然。

“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想想水修仪的下场。”我沉声答道,坐得是纹丝不动。

沉默良久……

惠妃终是神­色­凄然的开口道:“罢了,想不到他竟是如此……”。不忍再说下去,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目光有些涣散与麻木,她纳纳的问道:“我问你,你说会放过瑶儿,那你派御前待卫把守冷宫,又是何意?”

“惠妃,你莫要怪本宫。只是水修仪一事,本宫见你颇有些手段,在这深宫之中,本宫不过是自保罢了。你放心,只要你不轻举妄动,本宫自是心中有数,绝不会伤害她。”我冷淡的说道。让朱雀派人把守着冷宫,扣住她的软肋,唯有这样才是最安全的。生存的潜规则,我已然学会。

“蓝贵妃的话,还能信吗?”她冷冷的嘲讽道。

“惠妃,信不信是你的事,本宫只做本宫想做的而已。还有,如果你尚识趣的话,请交出这掌管后宫的金印。这后宫之主,你已经坐的太久了,如今也该换人了。”轻轻的抚上了额头,我状似轻松的开口道。

虽然我现在已是权势滔天,只是这后宫我尚且管不了,想要将叶赫那美名正言顺的弄进宫中,没有惠妃的金印还真的办不到。若是偷偷弄进来,又难以达到我想要的效果。

“皇上亲手将金印交与我,自是委我以重任,我又能岂能辜负了他,轻易将其交出?”惠妃挑了眉毛,一口回绝道。

“蓝贵妃,你已经什么都有了,还嫌不够吗?皇上待你那么好,你究竟还想怎么样?”她又是凝眉质问道。

“惠妃,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皇上那本宫自然会给他一个合理的交代,此事无需你担心。况且皇上将统帅三军的信物都交与了本宫,相信这事你应该略有耳闻吧,又何况一区区掌管后宫的金印。”我凉凉的开口道,满脸的不以为意,又能开口道:“惠妃还是不要拒绝的好,不然本宫可什么都保证不了!”抬眸斜斜的瞥过她,又是赤(­祼­­祼­)的威胁!

“你……好狠……”惠妃气结,却终是无奈的住了口。

甩袖扬长而去……

她会妥协的,我知道!

只是,想不到的是,当晚皇宫之中竟燃起了熊熊大火。

当那急促的阵阵跑动声与惊慌失措的呼喊声将我从美梦中惊醒,迅速的套上了外衣,匆匆跑至正麟宫门口,遥望远处竟已是一片红光映天,浓浓的烟雾弥漫天空,已然遮蔽了皎洁的月光与闪烁的星星。

朱雀连忙跑来我的身侧,眉宇间有着几分凝重道:“晚上天凉,你就呆在屋中不要出来了,外边有我照料着呢。”

“朱雀,是哪里着火了?”我急急的问道。皇宫之中着火,身为御前待卫统领的他是责无旁贷。

“冷宫,无甚大碍,或许是因年久失修导致的。”朱雀应道。

“我要去看看!”我皱眉说道,怎么会这么七巧呢,一向无人烟而至的冷宫又怎么会突然着火呢,而且就在我下午与惠妃谈过话之后,出了这么档事,肯定有关联。

“也好,我陪着你,大家都在忙着救火,人多且杂乱,你可要小心安全!”朱雀回道。

“恩,我会注意的。”我颔首应道。

事不宜迟,我与朱雀即刻赶至了冷宫。

火势比我想象中还要猛烈的多,那昔日本已是破败不堪的宫殿,如今更是被茫茫的火海肆意吞噬着,浓滚滚的黑烟直冲暗夜,几乎与之同­色­。明亮的火焰灼耀似白昼,劈里啪啦的爆裂声源源不断的传来,隐隐可见宫殿已然塌垮一角。由于里面的火势过大,无人敢入内。如今一­干­太监、待卫、宫女们正来来回回的提着水桶不停的扑灭着周边窜起的火苗,以防火势蔓延至别处。只是这冷宫肯定是要毁于一旦了。

朱雀招了招手,一名待卫连忙迎上前来,恭敬的说道:“将军,有何吩咐?”

朱雀不悦的斥道:“平日无人看守尚且无事,今日怎么让人看守反而起火了?”你们是怎么办的事,竟如此失职?”

那名待卫慌忙跪地道:“属下失职!今日晚上,惠妃娘娘提着篮子到此,说是想进去看看瑶妃,顺便带点吃的用的给她。此等请求,属下又岂能拒绝,谁想她进去之后一直也没有见出来,再后来就突然起火了。火势来的十分凶猛,而且蔓延的很快,属下想进去救人已是太晚,殿中横梁已塌,无法进入。还望将军明鉴!”

什么,惠妃竟然也在里面!我大惊!难道说因为她不愿继续受我的威胁,宁愿与自己的情人一同葬身火海殉情?有可能吗?

不论是不是这样,我的心还是被狠狠的触动了,如此一个烈­性­女子,会不会是我害了她们……

“梦雪,我过去看看那边的情况,你在原地不要随意走动。”朱雀关照道。

“好!你快去吧!”我仍处在震惊之中,难以回神,怔愣的说道。

晃神之间,却觉得身旁有人渐渐靠近,偏过头一见,来人竟是司慕政。看来这场大火,将东宫之中的他也惊醒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负手立于我的身侧,他皱眉问道。

摇了摇头,我凝声道:“不知!”

此时朱雀不在身边,不想与他过多的牵扯不清,亦不想让他知道其中的缘由,我转身便欲走。

不想由于心绪纷繁,脑中一团乱,一时不慎竟然踩到了自己的裙角,踉跄一步,眼看着就要跌下去……

糟糕!孩子!心中暗自叫悔……

一条胳膊却及时的拦住了我的纤腰,将我稳稳的扶住,阻止了不幸的发生。

熟悉的香味,惊疑的别过头,对上了那双妖媚横生的凤眼。此时他正深深的凝视着我,俊眉微蹙,脸上情绪不明,勾­唇­微斥道:“都身怀六甲的人了,也不当心点!”

震惊……

那一刻,我甚至有一种错觉,他好像并不那么介意我腹中怀有他的皇弟。试想如果,他不扶我一把,也许我的孩子就保不住,那也就没有人和他争太子之位了。只是,为什么呢?

理不明……

“谢谢你!”轻轻挪开了他的手,我有着一丝窘促的匆匆离去……

……

那场大火,一直燃烧至天明,方才渐止,其中的一切已然化为一片焦黑。

第二天,人们发现里面似有两具无法辨认的残骸。

而且人们在明月宫中发现惠妃已将金印放在了案几之上……

有人说,惠妃早些年因为争宠害了瑶妃,如今却被蓝贵妃一人独霸圣宠,失宠的惠妃回想起自己昔日的所作所为,深感后悔,是以想向瑶妃忏悔,不想瑶妃却因愤怒不满杀了惠妃,而后纵火延自尽。

有人说,惠妃与瑶妃本是同乡,以前又情同姐妹,后反目成仇,一切恩恩怨怨都结束在了那场大火之中。

后来,又有人发现,说那残骸的身形似比惠妃的身材要高大的多,不像是女人,又有人说,那残骸明显是一名老者。

而所有,都随着她们的下葬而无从考证,灰飞烟灭。

只是自此,开始众说纷纭。

有人说,宫中似乎失踪了两名太监……

又有人说,一名待卫出宫办事再也没有回来……

更有人说,似乎见到了惠妃的身影在宫中飘来飘去闲逛……

太多太多的说法,形形­色­­色­,各不相同。

总之,这一切,都随着那场大火,而成为了龙朔皇朝深宫的一个不解的永世之谜!

其实,我是真心实意希望她们还活着的。

只可惜,没有人知道真相,包括我……

……

卷二 血染龙城 第六十三章 反将一军

正麟宫,四月初,夜。

惠妃与瑶妃之事,在那场大火过后便渐渐的风平浪静了。只是我的心却是难以平复,渐渐陷入了迷茫中,似走在一片朦胧的大雾之中,放眼望去,皆是白茫茫,看不清前方的路,亦看不清身后的路,不知该去何方……

连续三天,我都没有去上早朝。流放柳亦宗的事情结束后,一时突然有些找不到目标,我也曾经不止一次的怀疑过自己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不知何时起,已然与当初的目的越走越远,而我,亦不是那个天真纯洁的蓝梦雪了……

望着一盏摇曳的红烛,散发着一圈又一圈的淡黄的光晕,将我寂寥的影子长长的投­射­在了那冰凉的青石板地上,微微颤动着。

我深深的陷入了沉思,夜已凉,心欲静而风却不止。我知道,事已至此,我亦不能回头……

一袭柔软的披风突然落在了我的身上,顿时暖意阵阵,回头凝望,竟是朱雀。他英俊的轮廓此时在烛火的映照之下竟是那么的深刻,如鬼斧刀凿般刚毅。狭长的丹凤眼中带着几分心疼之意,修长的手轻轻抚上了我散落的发丝,温柔的替我顺在耳后,小心翼翼。想不到,一介征战沙场的骁勇之将,竟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长叹一声,叹出的又何止是他心中的无奈,亦有我的。

“朱雀,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坏女人?”幽幽叹气,我茫然的问道,木然的眼神已不知飘向了何方。

“怎么会?”他浅笑道,一手按上了我的肩头,似在传递着他的鼓舞,又柔声说道:“你是我心中钦佩的人。”

“将军说笑了吧……”我打趣道,语调却带着些许哭腔。也只有他能默默的站在我的身后支持着我了,不论好与坏,不论对与错。

“我怀疑惠妃与瑶妃根本就没有死,所以你就不要过于自责了。梦雪,这些天,你已经耽误了太多的事。你的那个迷局,也是时候该解开了。”朱雀提醒道。有时,我发现,男人与女人真的是有本质上的差距。而我,本应该是一个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小女人而已,只是经历了太多太多,将我的心已然炼硬成铁。

“嗯!”收起那些莫名哀伤的情绪,我凝眉答道。

依妃,让你久等了。

“你准备怎么布局?”朱雀挑眉问道。

“自然是鸿门宴了,将这叶赫那美名正言顺的请进宫来,如今金印在手,现下这已不是什么难事。这将依妃请来则更容易,只需出示一件叶赫那美的贴身物什,差个人去东宫一趟,相信她会即刻赶到。最难办的就是,要如何让司慕政好好的配合我们看完这出戏?”我一一分析道。

“要不给他下药,什么软筋散之类?”抬眸,我问向朱雀。

“难!”朱雀摇头道,“他的警惕­性­非比常人。你若请他上门,事情本就十分诡异,他必有所防备。再想对他下药,难如登天。”

“你不是武功高强,天下五大高手之一,只需你擒住了他,点了他的|­茓­道不久结了?这会很难吗?以前你不是总是以动武威胁他的?”我皱眉问道。司慕政确实很小心。

“梦雪,那只是嘴上说说罢了,他亦没有放在心上。在这皇宫之中,我俩若真动起手来,传出去影响太大。况且,我曾与他切磋过,他的武功亦不弱,若是想拿下他,需在百招以外。”朱雀挑眉沉声道。

百招以外!那还不是要打到天亮,看来想要动武擒住他是不可能的。

“要不就和他明说,请他来看一场戏?”我纳纳的开口道,立即又摇头否定道:“不妥,他的­性­子那么急,怕是没仔细听完就要冲出来的。届时我想知道的事恐怕就问不全了。”

“除非,在他放松戒备之时,我可以隔空点住他的|­茓­道。”朱雀提议道。

“只是如何才能让他放松戒备?他一直是一个特别谨慎小心、步步为营的人。”秀美紧蹙,我叹道。

“也不是不可能,比如他意乱情迷之时。梦雪,我看要不你就再牺牲一下。”朱雀带着几分嘲弄的望着我,语调轻松的打趣道。

我不悦的回瞪了他一眼,牺牲一下,亏他想的出来,竟然还说的是面带笑意。不过,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是以,我们便拟定了周详的计划,按部就班的仔细部署。

首先,由朱雀带着我拟好的盖有金印的旨令,亲自出宫了一趟,将叶赫那美接入宫中,由碧莹带去焚香沐浴,梳洗打扮,于偏厅之中小憩等候参加晚上我在正麟宫前厅设下的名曰让她与她的姐姐相聚的宴会。

再由碧莹向叶赫那美要了一件信物,连同一封我的邀请函,差人送去东宫给依妃,请她前来参加晚上的宴会。

而我则在那日早朝后,留话于司慕政,让他下午到我的正麟宫中来,说有事情相商,而他倒也没有心生疑窦,是欣然答应。

一切都进展的很顺利,走在了我们设定好的轨道之上。

午后,我特意遣退了暗香与碧莹,换上一袭水蓝­色­百花穿蝶剪袖宫装,下着及地百褶罗裙,随意半挽黑发,周身无一件装饰,素雅清新。宽大的袍子掩盖了略略隆起的小腹。如此打扮,确实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当初在江州那个纯洁甜美的我。出尘不染,如雨后润洁的莲花一般。

而司慕政在抬步跨入正麟宫的寝室时,见到我的第一眼,就是这般反应,相信他一定也是回想起了昔日。怔愣着,双­唇­微颤,不言不语,忘了挪动半分。

同样我亦是怔愣的望着此时穿着一袭青衫的他。难道说,我们竟是那么的相似,今日我特意穿了蓝衣,而他却穿了一袭普通的青衫。他可知?其实,我最难以忘怀的便是在江州一同逛着集市那打扮随意、­干­净清爽的他,没有那么贵气,没有那么妖气,也没有那么冷邪,反而有种温和的邻家大哥哥般的气质,温润如玉,千变如他。其实,长久以来,我不过期待的是一种普普通通的生活而已,不需要太有权势,不需要太有钱,只要他是真心真意的待我,在有了他的孩子后,我甚至曾经想过,哪怕不是他的唯一,我也认了,我认了!

可就是这样的委曲求全,依旧是留不住……

其实,他留不住的又何止是我的孩子,还有我的心,曾几何时,我们竟落到如今的地步……

那一刻,望着他又恢复那亲切的打扮,不是早朝时淡黄|­色­的龙袍,亦不是平日华贵的紫­色­。也不知是假作戏,还是真做戏,总之我的泪水就那样轻轻的滑落,悄无声息,滴滴落至我的掌心里,暖暖的,湿湿的。他尚不知,此时我其实正在算计着他,而今夜一切的真相都即将揭晓……

“梦儿……”深情的凝望,他动容的喊着我的名字。难道说,今日他作这一身打扮,亦是为了勾起我与他之间曾经的回忆么?其实就是想起了,又有何意义?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微微张着双­唇­,我竟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

他终于撩起衣摆抬步,缓缓向我靠近,一步又一步,直至来到了我正斜倚的软榻边,修长的双手捧起了我的脸颊,温柔的用指腹拭去了我的泪水。

长叹一声,他的棕发静静的垂落在胸前,妖媚的凤眼直直的凝视着我,薄­唇­轻启柔声道:“梦儿,今日唤我来,是不是因为想我了呢?”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真相即将揭晓,触及了我那深深的伤疤,是以使我的情绪特别的低落,满心装载的全都是悲伤,任何一句话的碰触都能使我泪如雨下,感慨良久。

是不是所谓的“近乡情更怯”。我没有回答他,也不知该怎么说,就这样静静的与他相望。

良久……

他将我搂入怀中,修长的手臂渐渐收拢,拥的是那么紧,就像是害怕一松开,我就会立刻飞走一般。他的头深深买入我的发丝之中,似在吸取着芬芳。

终于,他火热的­唇­覆上了我,温柔似水,带着深深的想念与渴望,反反复复,辗转缠绵。没有反抗,默默的承受着,我知他已经意乱情迷……

然而几乎是一瞬间,他突然身体一僵,沉沉的压上了我。陡然的张开了那狭长的凤眼,他的眸中几乎是溢满了不可置信,就那样震惊的凝视着我。

薄­唇­微张,他刚欲开口。朱雀却突然现身于他的身后,又是一指轻点,只是这次点住的是他的哑|­茓­。满腔的话语,满腔的质问,都化为了那不解与怨恨的眼神,直­射­得我竟是一阵心慌。

“这样就行了吗?能撑上多久?”艰难的将他从身上推开,我开口问着朱雀。

朱雀起先不语,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迅速塞入司慕政的口中,又道:“仅仅是点|­茓­的话,控制不了他多久,至多半个时辰。再加上这粒药丸,就没问题。就算他再用内力去冲破,至少也能撑上四个时辰。梦雪,你去准备宴席之事吧,我将他挪至前厅的侧门处。”

“好!”匆匆瞥了一眼司慕政那暗沉的脸­色­,满含怒意的凤眸,我转身跨出了寝室。

……

就这样,一切都布置的井井有条。前厅之中,已然派人撤去原先的交椅,设下了矮几与羊毛铺垫,摆下了果蔬与小菜。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月­色­皎洁,繁星闪烁。

正麟宫前厅之中已是挂起明黄|­色­的宫灯,并且点上了数根手臂般粗壮的红烛,柔和如丝的光亮混合着微颤的火焰将一室照耀的亮堂堂。门口守候着数名御前侍卫,个个是威风凛然。

而我此时已换过一袭正装,盛装打扮之下我又恢复到了那个冷心的蓝梦雪,就仿佛方才短暂的脆弱不曾发生过一般。朱雀依旧是立于我的身后,保护着我。

门外碧莹领着叶赫那美从拐角处渐渐现身,一袭水灵灵的翠绿打扮,她显得娇小可人,绝世风华尽显无疑。

“民女叶赫那美,见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她朝我跪地俯身行礼道。

“碧莹,无事你先退下。”挥手撤退了碧莹。

“起身吧。”看向叶赫那美,我笑意盈盈的说道。微抬起宫袖,轻轻一指示意她入座,又道:“前些日子方回到龙城,本宫事务颇多有些忙,一时将你的事情耽搁了。是以今日特设小宴,宴请你与你的姐姐,让你们好好相叙,也算是兑现了本宫的诺言。”

“娘娘有心了,如此周到,那美已是感激万分。”叶赫那美微微颔首道,弯月般的眉毛略略上扬,翦水大眼中满含着感激与期待,起身入座。

说话间,却见依妃急匆匆的赶来,一手扶着门框,气喘嘘嘘,神­色­焦急。依旧是一副林黛玉般的柔弱样,娥眉细扫,一点红­唇­,尖细的下巴,略显苍白的脸­色­带着几分病容。

她慌张的朝前厅里四处张望,在看到了叶赫那美正入座席中时,双­唇­微颤,那仅剩的一丝血­色­也瞬间褪尽,双手已然握紧成拳,一双丹凤眼中有着隐隐怒火。

“那依姐姐!”叶赫那美一见依妃到来,激动的赶忙站了起来,正欲迎上前去。然而就在那一瞬间,门外守候的御前侍卫闪身而入,顷刻便擒住了她,明晃晃的大刀已然加上了她细­嫩­的脖颈,散发出幽冷的寒光。

叶赫那美是惊了又惊,不明所以的望了望依妃,又望了望我,满脸不解,无奈刀刃紧贴着她的喉咙,无法出声。

“蓝贵妃,我的妹妹怎么会在你的手中?”依妃颤着声质问道。

“她自愿跟本宫回来的,本宫可没有半点勉强,呵呵。”我浅笑着,又道:“谁让她心仪我们英俊不凡的皇上呢。也许她的心中还在梦想着本宫替皇上做主,收了她做妃呢。”冷冷的嘲讽,一抹不屑的眼神瞟过叶赫那美。满意的望着她的脸­色­渐渐窘迫,他的妄想,我岂会不知,只是我的眼中现下容不了任何沙子,没有人可以再接近他,我绝不会容许。

闻言,依妃是万分震惊,怔愣良久,终是软下态度开口恳求道:“蓝贵妃,我保证她不会与你争皇上的,我这就劝她回去……”

厉声打断了她的话,我冷冷说道:“叶赫那依!你是在装傻吗?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本宫又岂会担心她与本宫争皇上,这真是天大的笑话。今日本宫请你前来,以你的心机,你还会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杵在门外做什么?还不进来说话,今夜的好戏才刚刚开始拉开帷幕呢。”

依妃脸­色­丕变,疾步跨了进来,凝眉说道:“我们之间的事,不要牵扯旁人,好不好?她是无辜的!”

我似听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般,纵身大笑,再敛气凝神,站起身嗤道:“无辜?本宫没有听错吧?你也知道不能伤害无辜?那本宫的孩子,还有小菊都白死了?嗯?”转头朝向叶赫那美,我又说道:“听听,看看,你这满嘴谎言、蛇蝎心肠的姐姐,她害死……”

想不到,依妃竟是立即出声打断了我的话,道:“蓝贵妃,你不就是要我死吗?这条命你可以拿去,但是前提是你必须先放了她!”

事到如今,她竟然还在和我谈条件,语出威胁,真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你不让本宫说下去,是害怕你的妹妹知道你的真面目?还是害怕她知道的太多,本宫亦不会放过她?”眯起眼,我目光凌厉的瞪着依妃。

“大半年未见,你终于变得聪明了。”她冷笑一声,又道:“今日我来,就没有准备活着离开。如果我不能亲眼见到她安全离开,不妨告诉你,我的牙齿中藏有剧毒,而我可以随时自尽。蓝贵妃,届时那事情的真相将永沉海底,你永远都别想知道你想知道的,就让你一辈子背负着那个通­奸­的罪名,就让你和司慕政一辈子有着那层隔阂,永生遗憾去吧!”犀利的眼神,狠绝的话语。

她竟如此难对付,事情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不想竟被她反将一军。

一时间,四目相望,彼此暗自较量着……

……

卷二 血染龙城 第六十四章 归去来兮(依妃结局)

情况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然而此时朱雀却小声的附在我的耳边说道:“强硬过她,她没有底气的。梦雪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你仔细观察,她的双腿都在微颤,几欲站立不稳。”

闻言,我心下立即明了。是以假装一派悠闲的缓缓坐下,优雅万千的理了理自己的裙摆,执起案几之上的果盘中的瓜子,开始轻轻的嗑了起来,再将瓜子壳随意丢弃,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轻轻咧开嘴,我盈盈笑道:“依妃!你以为,事到如今,本宫还会介意着那个真相吗?什么通­奸­的罪名,这太可笑了!你也不睁大眼睛看看,如今本宫坐在了什么位子上,又是谁的女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金钱权势地位与宠爱,本宫还缺什么?什么真相,本宫不过是当作昔日的故事听听,过过耳而已。所以依妃你似乎威胁搞错了对象,如今应该是你求着本宫才是。本宫要的就是慢慢折磨你们姐妹而已,让你生不如死罢了。你若是图个痛快,不顾你妹妹的死活,尽管服毒,本宫绝不加以阻拦。请自便!”言罢,继续磕着瓜子。此时我们便是玩的一个心理战术,看谁先掩饰不住。

“朱雀!”我又轻轻的唤道。

“娘娘,有何吩咐?”他假意贴近我的耳侧,恭敬的问道。

“怎样,那个女人生的那么美,就赏给你手下的侍卫如何?他们跟随你出生入死那么久了,也是时候给点慰籍了。”我娇声笑道,手指了指叶赫那美,语气轻松,就像在和朱雀聊天一般。

“多谢娘娘美意,属下就在此替他们先谢过娘娘了。”朱雀拱手作揖道。而后,他又突然站直了腰,凝声对那两名持刀擒住叶赫那美的侍卫说道:“听见了没,娘娘有赏,还不赶紧把她带下去!”

“是!”

那两名侍卫刚想将叶赫那美往外拖,依妃慌忙惊叫道:“且慢!”

“哦?依妃看起来似乎很有意见。你可知,听闻你的妹妹在乌赫之时嫁给了月赫部落的首领完颜弘,这完颜弘是生活­淫­靡,府中妾室近百人。这完颜弘你不会不认识吧,据说你的妹妹是备受冷落,想来没有男人疼惜,是以本宫这么做,也不为过吧。”我挑眉嘲讽道。

“什么,皇兄竟然将她嫁给了那个混蛋!”依妃似是很吃惊。

“哦?看来你嫁来了那么多年,竟然连这都不晓得,还是说你的皇兄一直都瞒着你。”我状似可惜的摇了摇头,又叹道:“可惜啊可惜,本宫猜测其实你一直暗中与你的皇兄有联系,在这龙朔皇朝替他做个内应,也不知是不是如此。只是如此看来,你的皇兄也不过是纯粹利用你们姐妹罢了。只有你那么傻,为他效力。”

其实,自从叶赫那美与我说过,依妃自小冰雪聪明,与堂兄叶赫御敏感情颇好,经常为他出谋划策之时。我便曾经不止一次的怀疑过,依妃远嫁龙朔皇朝,也许还有着别的目的。比如说,做叶赫御敏的内应,而这种作风及其符合叶赫域敏的风格。但是依妃与她妹妹的感情很深,记得叶赫那美曾经说过,如果依姐姐在此,叶赫御敏是决计不可能那样对她的。再结合,方才依妃听到叶赫那美嫁给了完颜弘的表情。我愈发的肯定,其实,依妃也不过是被叶赫御敏无情利用的一颗棋子罢了。

依妃缓缓的颓然的跌坐在地,目光渐渐涣散,游移着不知望向何方。

“所以,依妃,你还在执着着什么?趁本宫现在对那个故事还有那么点兴趣。你可别错过机会了,也许下一刻本宫就改主意了。毕竟两命抵两命,也值了,无所谓什么真相!”语出威胁,我继续悠闲的磕着瓜子,只是已然找不到一丝破绽,镇定自若。

“若是我说了,你会放了她吗?”依妃纳纳的问道,神情木然,有些不信。

“你也只有选择相信本宫这一条路,你说是不是,依妃?”我不以为意的笑道,转头又吩咐朱雀道:“让你的人先放开她,近身看守着即可,谅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逃不出本宫的手掌心。”

“是。”朱雀颔首,挥手示意他们放下了刀。

获得自由,叶赫那美仍是未从震惊中缓神,怔愣片刻,方迟疑的开口问道:“那依姐姐,贵妃娘娘,你们在说什么呢?你们之间能有什么过节,怎么那美是一句也听不懂呢?”

“叶赫那美,你还真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啊。瞧,你的姐姐将你保护的多好,怎么本宫就没有那个福气呢,有这么一个贴心的姐姐呢。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今天就让你看场好戏,看看你的那依姐姐这幅看似柔弱的皮囊之下究竟是如何一副丑陋的嘴脸。”我讪笑着开口道。

望着此时正坐在地上的依妃,我又不耐烦的催促道:“依妃,别磨蹭了,本宫的耐心有限。既然是听故事,就从你怎么陷害司慕政那两个侍妾开始吧。”

司慕政也曾有过两个侍妾,两个人都住在明心居,也得过一段时间的宠爱,但红颜薄命,后来不知为什么都死了。据说一个是受了场风寒后便一直卧病不起,最后又一天睡着后就再也没有醒来。另一个,被毒蛇咬了一口,中毒了,本来已经见好了,但是不知为什么中毒之后每天半夜都会做噩梦,惊声尖叫,然后,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自己的噩梦吓死了。柳妃为人倨傲,蛮横无理,却没有狠毒的手段。而这依妃看起来似乎擅长用毒及旁门左道,所以那两名侍妾的死我猜测一定是她所为。

闻言,依妃着实又愣了下,开口缓缓叙述道:“那两名侍妾,其中一名我给她下了一种毒,叫做‘惊魂散’,所以最终她在噩梦连连中惊吓而死。另一名,是我偷偷在她的食物中每日都放入了一种药,叫做‘醉生梦死’所以她渐渐的身子日益变差,直至再也没有醒过来。”

好狠的手段,还不留一丝痕迹,我皱眉疑惑的问道:“既然依妃如此擅长毒物,为何当初不用这两招来对付本宫?”

“不是我不想,而是王爷这人过于谨慎,同一种手法用上两次是决计瞒不过他的。当初我也没料到会出现像你这般劲敌,早知如此,我亦不会将那两种稀世之毒用在她们两个无用之辈身上,还真是浪费。”言语间,依妃是渐渐面露狠­色­,其实,这才是她一直以来的真面目。

“呵呵,看来有人先做了替死鬼。才让本宫躲过了一劫啊。”我冷笑着又问道:“记得第一次去你的宜苑送药之时,本宫当时觉得腿软了一阵,跌倒在地,打翻了药。可是你所为?”

“我不会武功,若是我会武,只怕是王爷早就察觉到了。那件事,是我暗示百灵下的手,目的是想试探一下你在王爷心中的分量,要知道,王爷是决计不会随便带一个女人回来的。”她敛眼答道。

“结果呢?”我又问道。

“结果,我当即肯定你在王爷心中是特别的。”她轻咬下­唇­说道。

“所以,你就假装替我受伤的手上药,说希望有个小妹能在身边陪伴,还劝说我做他的侍妾,借此感动我,让我不会对你起疑,从而方便你下手?所以,接下来我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跌落了水,也是你让百灵所为了?”我分析道。

“是!想不到你竟然会水,一女子会水真是十分少见。更不想,此举去反倒撮合了你们,让你爬上了他的床。”他恨恨的说道。

闻言,我不禁紧咬贝齿,双拳微握。是,也就是那一次,我和他发生了关系。如果不是那么巧,也许我能守住自己的心,可一切说什么都太迟了。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收买的小菊?”我淡淡的开口问道。

“从你第一天在王府当丫鬟起,就引起了我的注意,所以我找了你同室小梅的好友小菊。我打听到她家中有一个生病的弟弟,等着用钱,于是我便给了她一笔钱,让她为我所用。我让她将你晚上骗至偏僻的河边洗衣,想借此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你,而且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她叙述道。

顺着依妃所说,我渐渐理清了一些思绪,接下来叙述道:“百灵一直是你的心腹,所以那次柳妃喝了那晚天山雪莲炖雪蛤后全身出了红疹,本就是你的旨意。你一计不成,又不愿自己亲自动手,是以想借柳妃之手除去我。亏我那时还那么的信任你,宁愿相信是百灵一人对我颇有意见。”

“那是你太天真。不过,我没有想到的是,柳妃遭害出红疹一事,王爷竟是如此偏袒你。蓝梦雪,我只恨当初自己畏首畏尾,碍于王爷对你颇为上心,事后必定会彻查,是以我不想留有破绽,引火上身。否则,除去你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她冷笑道。犹不知悔!

如此看来,我还得要感谢司慕政对我的‘宠爱’了,不然以她的意思,我早死几百回了。

闻言,朱雀已是愤怒的有些按耐不住,强大的冷意自他身上阵阵散发出来,紧握的双拳已是依稀能听见关节在格格作响。

见状,我不禁轻笑出声,柔声宽慰他道:“别冲动,我们的依妃有的就是手段,这还只是一个开始罢了。”突然间,我突然明白了朱雀为什么建议要控制住司慕政了,不然恐怕此时的他已是愤怒的要冲了出来。也不知此时正在门帘之后的他听了这些会作何感想呢。

“依妃,你利用小菊将我骗至明心居,又派了一个带了面具的男子畏亵我制造成了我与他人偷­情­的假象。只是有一点我想不明白,明明你已经得逞了,王爷大怒,要削了我的头发,将我赶出王府。试想如果我被赶出了王府,岂不是正合你意?那你又为什么要中途跑来求司慕政网开一面,不要苔仗我呢?这不是让你白忙一场?”这点确实是我长久以来一直没有相同的地方。

“是,我派了阿纳图去畏亵你,做成偷­情­的假象。这条计策本来已是天衣无缝,没想到,阿纳图这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竟然暴露了行踪,被柳妃的人看到。其实本来应是由我派人去通知王爷从百花楼回来,想不到被柳妃的人占了先。是以,我拿不准她究竟知道了多少。其实,柳妃只需静下心来仔细回想,便不难想出,是我动的手脚。到时变成了她既铲除了你,又可以借机扳倒我。一石二鸟,坐收渔利。而我倒成了为他人做嫁妆!想我岂会趁了她的意!所以,我不得不出面救下了你。破坏了这个­精­心设计的局,要害你,机会有的是,我也不在乎错过这一次,趁此机会拉进你的心,也未尝不可。”她仔细阐述道。

好样的,依妃!我心中恨恨的想到。其实,在小菊死了以后,我曾经怀疑过她,因为如果只是柳妃要整我的话,那落水的那次便无从解释。而就是她这么一个举动,这么一个­阴­差阳错,让我疏忽大意了,那时我是真的不愿意怀疑她。

“你不觉得杀了小菊,是你计划的一大败笔吗?”我冷笑着质问道。

“确实!”依妃颔首,又道:“阿纳图确实是一错再错。其实我们手上那时已经扣留了他的弟弟,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说出真相,只需等到风平浪静之后,找个借口将她赶出王府,或者在下手皆可。小菊一死,当时我便心知,不能再轻举妄动了。阿纳图竟然愚蠢到了想栽赃你杀害了小菊,简直是痴想。楼亭轩乃是王爷的好友,又善查案,如此拙劣的技法,他恐只需看上一眼,便能分晓。果然,第二日你便从牢中放了出来,而这些都在我的意料之中。只是那次以后,我一直找不到机会,因为小菊的死让王爷相信了你的清白。所以,他明里有亲卫,暗里有暗卫的保护着你,我无从下手。”

原来司慕政还派人保护我,我愿意为她只是派人看守我,怕我逃跑而已,竟然不是。

难怪那次之后一直风平浪静,知道我怀孕后才又遭到了陷害。

“你们方才说的,我有些听明白了。”叶赫那美突然Сhā进来一句,望了望依妃,又望了望我,开口问道:“那美就是不明白,贵妃娘娘怎么会和那依姐姐的夫婿又瓜葛呢?你不是皇上的人吗?”

“本宫以前是太子殿下的小妾嘛,怎么?会很意外吗?”我挑眉,不以为意的说道。

“啊?那你不是,不是……”叶赫那美神情震惊。支支吾吾的说道。

“是什么,乱­仑­?这一切还不是拜你姐姐所赐!”我薄怒道。如果没有依妃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于我,我当初又何苦欺骗司慕赢的感情,报什么仇?天知道曾经那样的伤害他,我有多么的不忍心。然而事已至此,却无法回头。

“那依姐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叶赫那美红了眼眶,晶莹的泪水再美眸中打转,转头又看向了依妃,轻声质问道:“在那美的心中,姐姐从来不是这样的。姐姐是那么的温柔体贴,那么的照顾我,处处为我着想。甚至代替我远嫁,在那寒雪只重跪上了那么久,落了一身的病。不!我不相信,你不会那么做的。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的,是不是?那依姐姐,你告诉我啊?”

“误会?”我带着几分嘲弄,冷哼道,“叶赫那美,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还有更残忍的,何不亲自去问问你的姐姐。”

“是,那美,都是我做的。”依妃低头凝视着地面,咬­唇­说道。

“咦,依妃?怎么不继续往下说啊。那美,你姐姐的手段还有不少呢,本宫细下数数给你听啊,还有‘藏香’,还有‘’紫花情迷,是不是?依妃?”执起一双玉手,我仔细抚过那纯金指甲套,动作优雅而轻柔,兀自欣赏了起来。

依妃那柔弱的双肩在听到了“紫花情迷”时,是狠狠的震颤了一下。

“原来你已经心中有数,难怪你不受我的威胁。”她自嘲的笑道。

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依妃抬眸问道:“蓝贵妃,我亦有一事不明,你明明用了‘藏香’为何还能怀孕?难道说是因为你的体质特殊,不受影响?”

“依妃,其实本宫也怀疑过你。在小菊死了之后,只是本宫并不确定,但是对你本宫也确实有了一份防范之心。那和雪花膏本宫从未用过,只是将它倒掉了一些而已。不想反而因此遭到了你们的陷害。”我淡淡的开口说道,的确,那件事我也有着失误,不想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用‘藏香’起先我只是不想让你有孕,没想到还是被你怀上了。起先我以为你是在我给你用‘藏香’之前就怀上了,没想到却不是。其实自你们从双合县回来之后,我一直有派人盯着你的一举一动,所以当那个江湖郎中诊断出你有身孕之时,我便在第一时间获得了消息。当时,我脑中有些乱,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恰巧王御医正在我的房中,他一直都为我效力。也是突然的灵光一闪,我觉得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利用日后‘藏香’的暴露,反过来陷害你。再加上让王御医在你这怀孕的时间上做点文章,便天衣无缝。与王爷相处四年多,对她的脾气秉­性­我非常了解,甚至他是个宁可信其有的人,所以届时他一定是宁愿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再加上以前我曾陷害过你‘偷­情­’一事,虽然当时有破绽,但再联系此次的陷害,没准还能顺理成章的圆了上次的那个谎。”她淡淡的开口道。

“呵呵,好一个反其道而行之,好一个宁愿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我咬牙切齿,又继续说道:“所以你就与黄悠然联合起来,先是对冷箫下瑃药让他来弓虽暴我,然后再派人假扮米兰引诱寒冰前来救我?等我们都落入你的陷阱之中时,你再洒上‘紫花迷情’?那种可以使人产生幻觉、事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迷幻催|情剂?”

“哼!”依妃不以为意的嗤笑,神情不屑,冷道:“黄悠然一介莽女,她能有这种心计?原本,陷害你们一事我并不想Сhā手,我只是负责王御医那边的说辞以及‘藏香’暴露的安排。想不到黄悠然竟然蠢到要利用那种江湖之术,一看机会被揭穿的烂招来对付你,还想着顺便除掉它的仇敌冷萧。手法拙劣,真是愚蠢至极,如若让她得逞,非但不能陷害你,反而会彻底暴露了自己。而且与她合作,我怎会对她没有一定的了解。出乎我意料的是,她竟然很早以前就心仪着王爷的护卫寒冰。而黄悠然那么鲁莽,她另有所爱只是早晚会被人知晓,所以我便设下此计,一来除去你,二来除去寒冰,从此断了黄悠然的念想,让她一心一意的与我合作。”

听到这里,我已是震惊的合不拢嘴。原来那一计,依妃不仅设计了我,还设计了黄悠然。难怪在“捉­奸­”那天,黄悠然看见我也寒冰衣衫不整的那一幕时,竟是那么的震惊的表情,也难怪她走值钱给了已非一个怨恨的眼神。想不到,黄悠然竟然喜欢寒冰,突然间,我回忆起了到了双合县之后,她对我的敌意。起先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我是司慕政爱妾的缘故,想不到竟是因为寒冰。现下想来,在双合县我与寒冰去街上饮酒的那次,曾遭到了数人伏击,想来就是她安排的了。难怪在我离开了王府之后,她还一直穷追不舍,派人在水路上截杀我,要我的­性­命。犹记得,在江上脱险的那次,我曾经问过冷萧,为什么他们的九堂主要杀我。当时冷萧的回答是让我去问我身边的男人,也就是指寒冰,这也难怪在封太子宴上,她看到我成为了司慕赢的贵妃之时,并为流露出过多震惊的表情,因为只要我不和寒冰一起,至于和谁便与她无关。

“我还是不明白,‘藏香’暴露了,你不就等于彻底的失宠了?在王府之中,你将失去地位,帮助黄悠然得宠,排挤我,这样做,你究竟能有什么好处?”我又疑惑的问道。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争宠确实是想在王府之中稳固自己的地位,从而可以日后为我乌赫国一统天下效力。也许渐渐的,我也有了一部分死心,只是我长久以来一直说服着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乌赫而已。可终究是骗不了自己,起先他对我是很好,虽然我知道那并不是爱。可渐渐的,他的温柔,我也会陷进去,而且是越陷越深。”依妃语调有着一丝落寞的说道。

她忽而看向了我,目光闪过一丝怨恨,又道:“原本,我至少还留有着他的宠爱,可自从你来了以后,一切都变了。他的目光在也不会在我的身上停留。起先我以为,只要想办法让你消失,他就会回到我身边。可是我发现我错了,你已深深的植入了他的心中,所以那是不可能的,而我太傻了,我竟然差点忘了皇兄的嘱托。我怎么可以差点为了一份不可能得到的爱情而背叛自己的国家?而那个男人则注定是辜负了我,枉我在国家与爱情之中摇摆挣扎痛苦了那么久,最后却落得一如此下场。”

她突然凄厉的大笑,又继续道:“他辜负了我。哈哈,国家!没有爱情,我还可以有国家,还有我的责任。所以无所谓了,都无所谓了。我知道黄悠然嫁给他是有目的的,她的目的也就是我的目的。哈哈,我一直都知道,所以我主动找了她,与她联手,帮助她除去你们。那时,我满心的只想毁了你,还有毁了他!彻底的毁了你们!”

依妃的情绪已然完全失控,说的话也有些颠三倒四的,她疯狂的笑着,笑着,无法停下来。

“够了!不要再笑了!”我腾的站起身,狂吼道。她竟然还能笑得出来,简直就是一疯子。而我,却因为过于震惊黄悠然心仪寒冰一事,以至于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就是没有追问依妃,他与黄悠然的交易究竟是什么。而这一忘,让我追悔莫及!

终于她渐渐的停止了大笑,目光空洞,神情颓然的说道:“你想知道的,我都已经说了。蓝贵妃,你够狠!竟然可以攀上皇上,我太小看你了。说吧,你到底要做什么才能放过我妹妹。事已至此,你想我死,我也无二话。”

“那依姐姐……那依姐姐……”叶赫那美已然是泣不成声。

“死对于你这样罪孽深重的人来说,实在是太便宜你了。”我缓缓站起身,轻移莲步,慢慢踱至她的跟前。

“朱雀,本宫要你准备的东西呢?”优雅的向后摊开一掌。

朱雀立即地上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我将拿匕首反复掂在手中把玩欣赏着,幽深的目光瞥过此时已是吓白了小脸的叶赫那美,冷冷一笑,将那匕首掷在了依妃的面前,“砰”的一声,清脆落地。

“不是让你自杀的,还请依妃放心。本宫可不会轻易让你死的,请你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的,本宫的心可是会疼的,这本宫的心若是一疼起来,没准就会让你妹妹去下面陪你,你说好不好?嗯?”我微笑着,笑中却暗含着强大的危险。

“娘娘!”想不到竟是叶赫那美上前来抱住我的腿,大哭道:“娘娘,我的姐姐是对不起你。请你放她一条生路吧,在那美心中,她永远都是那个对我无微不至的好姐姐。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她就不会代替我嫁来龙朔皇朝,也就不会做错这么多的事。求你了,就让我代替她去死好吗?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饶恕她?行吗?”

我怒目瞪向那两名侍卫,恼道:“你们­干­站着做什么,不是让你们看守好她的吗?简直混帐!”那两名侍卫慌忙上前制住了叶赫那美,拖至一边。

“你们倒是姐妹情深,着实令人感动!依妃,你杀了那么多人,罪孽之深,就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我冷冷一笑,寒声又道:“你可知。你最可恶的地方便在于你这张骗人的脸,生的是柔弱可人,骨子里却是蛇蝎心肠。所以,你的容貌应该在狰狞些,这样才配得上你那颗恶毒的心。所以,这把匕首给你,请你在你脸上划上两刀。一刀是小菊的,还有一刀是我那位出生的孩子的。请吧,依妃!”

微抬起脚,将那把匕首踢的离他更近。

依妃颤抖着手捡起那把匕首,木愣的凝视着,一时间也下不去手,女子谁人不在意自己的容貌?死其实很容易,只需一下就彻底就脱了。可是,我连让她去死的权利也要剥夺,因为那太便宜她了。

“怎么,你若是不肯。本宫可是要叫人划花你妹妹那张绝­色­的脸了。瞧瞧,你们姐妹生的还都是那么一副柔弱的狐媚样。本宫看了就特别的不入眼,以前你与本宫争太子,现在你妹妹想与本宫争皇上。你说,本宫该怎么回报你们姐妹呢?”不耐的语气,我语调森冷的催促道。

“朱雀!”我刚喊出口。

“不要,我划便是了!”依妃惊慌的大叫起来,出声阻止道。

冷眼看着依妃执起匕首从她那苍白的脸上用力的刻划过一道深深的血痕,所到之处,是鲜血直溢。再顺着她的脸颊滑淌,一滴一滴的落至地上,绽开一朵朵诡异的梅花。蜿蜒而又狰狞的伤口,昭显出她的手在不停的颤抖着。其实这样最好,今后她便不能用这张脸去骗人了。

划完第一道,这是她偿还小菊的债。

再开始划第二道,这是偿还我孩子的,我心中默念道。

只是突然间,叶赫那美情绪彻底的崩溃,厉声哭喊道:“那依姐姐,住手,住手!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不好!还不如让我去死,我不要再拖累你了!娘娘,你就让我去替她去死吧,求你了!放过她吧!”

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腾的挣脱了那两名侍卫,就那样一头撞向了正麟宫前厅中那粗壮的红漆雕花大柱之上。

满室皆是震惊,鲜红鲜红的血顷刻间染了一地……

“那美,那美……”依妃慌忙丢下匕首,疯了一般冲至叶赫那美的身侧,将她紧紧的楼至怀中,只是叶赫那美已然昏死,额头上有着碗口般大小的伤口,不停的汩汩的冒着鲜红,止也止不住。

“那美,你为什么那么傻,都是姐姐迷失了心智,你为什么要替姐姐去死,为什么……”凄绝的哭声回荡着,久久不息。

呆愣愣的望着这意外发生的一切。其实,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叶赫那美的命。甚至连已非,我都没有想过要杀了她,我只是想让她苟活着去赎清她的罪孽,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演变成这样……

恍惚怔忡间,只觉得有人与我擦肩而过,熟悉的香味,散乱的棕­色­发丝似在眼前飘过。是司慕政,天!我惊愕的望着他此时正向依妃踉跄的踱步而去,每一步都似带着无尽的沧桑与沉痛……

还远远未满四个时辰,他竟然已经冲破了|­茓­道,那是多么强大的意念啊!

“叶赫那依”司慕政腾的抽出腰间的佩剑,剑锋直指依妃的喉口,厉声质问道:“你这个毒­妇­,枉我一直怜惜你。想不到你竟是如此恶毒,害我错怪了她,经亲手扼杀了自己的……”话至此,他已然无法继续。

“怜惜……哈哈……怜惜……多年来的情分就换来你一句怜惜……”依妃失控的狂笑道,笑的过于疯狂,声声都是那么的凄厉,似来自地狱般的鬼嚎。

“怜惜……”笑声不止,她已经崩溃。突然间,她一下挥开了司慕政手中的剑,不顾自己正在淌血的脸,亦不顾自己由于挥开剑而受伤的手,就那样一路狂笑着,跌跌撞撞的冲向乐门边,猛的推开门,娇弱而又颤抖的身影狂奔没入茫茫寒夜之中……

朱雀此时凝眉上前一步,伸出一指探向了叶赫那美的鼻息,开口道:“她还活着,我带她去医治吧。”言罢竟是带着侍卫与叶赫那美离开。

朱雀他,是在将真相揭晓后的时刻单独留给我们俩吗?可是,他不知,我们之间,已是无话,还能再说些什么……

而司慕政,他就那样一直降至着身子,背对着我。

我知他不敢回头,因为他亲手扼杀了我们的孩子,亲手毁灭了我们之间的爱情。所以,他,不敢回头……

就这样,也不知站了多久……

就到我的双腿已然有些发麻,就到周遭的空气已然成冰。

就在我终于抬步想离开之时,他却突然的回转了身,待我尚未反应过来,已是紧紧的搂住了我,将头深深的埋入我的颈窝。

他的棕发紧贴着我的脸侧,是那么的柔软,不停的轻颤着。他在哭……

他就那样一直搂着我,直至我感到自己的肩侧的衣襟已然湿透,那冰凉的潮意已是渗入我的肌肤……

突然,他缓缓的屈膝,一寸一寸的向下而去,直至跪在了我的脚边。男儿膝下有黄金,想不到,他竟然……

依旧是不肯放手,他仍是紧紧的环着我的双腿,不停的颤动着,直至衣摆亦是湿透……

一声声哽咽的轻喃,“梦儿”,“梦儿”,幽怨的回响在了耳边,竟是触的我一阵心酸。

曾经千想万想,真想揭晓的那一刻,我会怎么做,会厉声辱骂讥讽他?会煽他一巴掌?还是会踹上他两脚?可我就是没有想到过,竟然会是想现在这般,情至伤心处,已是无语……

没了孩子,他痛心,我亦痛心。

竟是不忍再责备他……

就那样一直站着,直至全身已然麻木。

猛然,他飞快的站起转身夺门而出,快到来不及看清他的表情,那抹哀凉的身影瞬间便消失在了眼前……

他是无颜面对,我知晓。

独剩我一人……

望着那一地的血迹,还有满室那散不去的悲伤……

真相终于揭晓,却没有一丝的轻松与快乐,依旧是那么的沉重……

自那晚起,依妃便疯了,谁也不知道她是真疯还是假疯,也没有人会去在意。而叶赫那美由于头部伤的过重,一直陷入了昏迷,御医说也不知能不能再醒来。

一年后的一天,依妃终是疯疯癫癫的从那高高的琼楼之上纵身跳下,结束了她罪恶的一生。当人们发现她时,身体已然冰冷多时。奇迹的是,叶赫那美却于那一天苏醒过来。

带着她姐姐的灵柩,她与我挥手告别。我曾问过她,你恨我吗?她微笑着摇摇头,道:“她只是睡着了而已。而我,终于可以带着她回到我们山清水秀的故乡。也只有在那里,她才能回归原来那个纯洁无瑕的那依姐姐。”

归去来兮……

卷二 血染龙城 第六十五章 两轮访客

依妃疯了,真相已然大白于天下。可我却反陷入更深更浓烈的空虚之中,报了仇,也如愿以偿的看到了他的悔恨万分。只是接下来,又该做些什么呢?其实,黄悠然在谋害我孩子的事情上并没有参与太多。所以,如果不是她残忍的杀害了楼亭轩,本来我可以放过她的。

也许,冥冥之中早就注定,我终将一错再错。而这就是我逃不开的宿命,无法掌控……

……

又量几日未去朝中,只因不想见他,即使见了亦无话,往事已矣,我们之间的恩怨就让它到此结束,让一切随风而逝。

深夜的寂静中,我独自一人立于正麟宫门前。抬头仰望着天上无数的星辰在无限寂静中闪耀着。墨玉般的黑沉中,依稀能见到每一处宫殿那坚硬的轮廓,背着寒冷皎洁的月光,清楚的显现出来。树叶纹丝不动,小鸟儿沉默无声,一切都哑然无语。天地间此时似乎只有一种声音,那便是­阴­郁的深夜之声。

稳健的脚步声,渐行渐近,伴随着衣摆的飘动,带来了徐徐的令人安心的暖风。是他!

“梦雪,夜已深,早些歇息,莫要站在外面受这寒风。”朱雀靠近我的身边,柔声劝道。他真是尽职尽责,暗香与碧莹早就被我遣退休息去了,我从不需要有人为我守夜,因为朱雀时时刻刻都在我的身边。

“嗯,心中本有些抑郁,出来透透气,现下好多了。不想却惊扰了你。”我巧笑道。

“行了,你去吧。”轻轻推了他一下,我娇声打趣道:“我进去了,你可别像个门神似的一直守在这儿啊。眼下风平浪静的,你也该好好睡上一觉了。不然,我可是会心疼的。”状似轻松的语调,却隐含着心中无限的动容。

“嗯!”他麦­色­的俊脸之上渐渐的浮起一朵红云,狭长的丹凤眼不自然的望向一边。轻轻的合上了门,心情颇好。也许今夜能睡个好觉。熄灭烛火,一室陡暗,侧身躺下,拉上那暖和和明黄|­色­锦被将自己紧紧包裹,汲取着阵阵暖意。不想方才有些睡意,门外却突然传来了沉闷的打斗之声。

心下颇为疑惑,何人竟能在皇宫之中动武。秀眉轻蹙,我连忙起身套上一件薄袄外衣,双脚蹬入羊皮软靴之中,一路小跑着前去打开门。

却见朱雀正与一名身着黑衣,脸上蒙着黑巾的男子过招。一个凌厉的横空扫腿,却只是虚晃一招,银光一闪,朱雀已然拔剑直指那名男子的咽喉。而那保男子也非等闲之辈,优雅而又轻松的屈膝躲过,一个侧滑便是灵巧的换招,足尖一点已是凌空跃起,一个漂亮的后空翻,却暗含招数,一腿已是劈向朱雀的脊背。然而朱雀亦是好身手,猛然一伏身便贴地倒行数米,轻易躲过。

高手过招,每一个动作都宣泄折那么淋漓尽致,竟是­精­彩的令人目不转睛,一时间忘却了他们此时正在生死搏斗。那名黑衣男子似乎始终不愿出剑,招数多以躲避为主,看来他并没有敌意。只是朱雀却渐渐出手狠绝,凌厉的剑所横扫而过,直逼的那名男子是连连后退。腾然间我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阵,再定睛看时,朱雀的剑已然被一蛇形软剑层层圈绕住,两人就那样僵持站着,谁都不松手,以内力相耗,凝眉相向。

冰魄软剑!我岂会不识。

“朱雀!快住手!他是我的朋友。”我高声喊道,神­色­有着几分焦虑。想不到那名黑衣男子竟是寒冰,他们两个我可不希望谁受伤。

“梦雪,你的朋友?三更半夜闯入皇宫?”朱雀凝眉疑惑的问道。

“逸,你也快住手。他是我的贴身侍卫。”再望向寒冰,我朗声说道。

闻言,我眼前又见寒光一闪,寒冰已经收剑回鞘,速度之快已然只是眨眼间。

“好剑法,好快的身手!”朱雀由衷的赞道。

“彼此彼此。”寒冰缓缓摘下了脸上蒙着的黑巾,露出了那张湿润如玉,飘逸若仙的俊颜。

“原来是你在楼兰城中我见过你一次的。我想起来了,你是郝连逸!天龙山庄的当家之主。你就是那个替梦雪稍口信、带信物找皇上之人。如此说来,方才的那便是冰魄软剑了。听闻冰魄软剑柔时则如缎带,硬时则如玄铁,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朱雀恍然道。

“你也不赖,身手与我不分伯仲,天下绝不超过五人,又身在这皇宫大内之中。不知阁下是青龙还是朱雀?”寒冰拱手作揖道。

“在下朱雀。”朱雀挑眉回道。

此时我已然迎上前去,语调有着一丝激动,柔声问道:“逸,你怎么来了。这皇宫之中守卫极其森严,你是怎么进来的?没事吧?”

“梦雪,我来龙城有些日子了……”他正欲开口,却被朱雀打断道。

“你的还是进屋中叙旧,你着一身夜行衣,过于引人注目。还是不要久站于这正麟宫门前,以免招人非议。”朱雀凝眉建议道。

“嗯。逸,我们进屋中说话。”我莞尔笑道,便携寒冰一同进入正麟宫的寝室内。

犹有朱雀一人在身后略为不满的嘀咕道:“看来我的侍卫们都是些废物,竟然可以让人将这皇宫之中当做花园闲逛。看来,我要好好的提点他们一下才行。”

回眸微瞪了他一眼,我娇嗔道:“行了,逸武功高强不同于旁人,你就别抱怨了。帮我好好看守着,别让人进来。”

微笑着合上门,我缓步上前,点燃了案几之上的一盏红烛。屋中渐渐的有了些许光亮,昏黄的烛火映上了他俊美的侧脸,时明时暗,虽是一 袭黑衣却不减仓分毫清灵之气,光与影交错中之中,他仍是那样的飘逸无双。

“梦雪,你没事就好。自从那日从叶赫御敏那回去后,我是整日的心神不宁,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直到听说了骆城与楼兰城都被收复的好消息,我才放下心来。叶赫御敏他没有对你怎样吧。”寒冰急急的问道,言语间盛满了他的关心。

“没有,他不会对我怎样的,他的心中只有野心与战争。逸,他不是都让我陪你一夜了吗?你想他还会愿意要我吗?对了,你去楼兰城替我传信之后为何就不见了踪影,这么些日子你上哪里去了?”我疑惑的问道。我也曾在楼兰城中打听过他的消息,只知他出了楼兰城后,也没有返回骆城,不知上了哪去。

“我自将那天龙银号的通况玉牒交与叶赫御敏之后,只因不知你们多久才能将骆城收复。是以,我去了楼云州及西胡州其余几间银号的分点,将这部分钱款一一冻结,并且全部汇往豫州总号。梦雪,你一女子尚且为国分忧,是以我也当尽心效力。”寒冰凝声答道。

“原来是这样,那现下你为什么又来了龙城?这擅闯皇宫,若是不小心被抓住了,可是死罪。你也太冒险了。”蹙眉,我嗔怪道。

“梦雪,我想见你。想亲眼见到你平安才放心,我来龙城之中已有好几日了。一开始一直都没有打听出你所在的宫殿,也花了些时日仔细观察这皇宫御前侍卫的轮班换岗。时至今日,才从两个送膳的宫女口中得知你竟住在皇上的正麟宫中。所以,我便挑了这个空隙来,想不到已是躲过了重重守卫,竟然你的正麟宫门前还有人把守。”他缓缓道来。

“朱雀一直保护着我。”我微笑着,又道:“所以,你无需担忧我的安全。”

“是吗。”闻言,寒冰竟是苦笑一声,神情落寞,开口道:“看来,皇上待你不薄。”

“逸,我……”我迟滞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心中感慨,曾几何时,我们的每一次见面,谈话总是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着,谁都有愿意轻易提起那敏感的话题。他不敢问,我亦不知如何作答。我与他有着那三年之约,可如今的状况,注定了我只能辜负他。

“逸,对不起,我……”该解释的总是要解释的,逃避又岂是良策?正当我艰难的开口,想要向他诚心的道歉,委婉的告知他时。

寒冰却突然出声,急急的打断了我,凝眉说道:“梦雪,别……别说出来。让我好好看看你,行吗?”轻轻掬起我的脸,他仔细的端视着我,俊眉舒展,双­唇­微颤,溢满柔情的目光是静静的洒落。想要将我牢牢刻在心中一般,流连过我的眉眼,我娇艳的红­唇­,玲珑有致的身段,最终目光停留在了我已微微隆起的小腹之上,瞬间那满目的柔情都化为了震惊。

而他,终于注意到了。所以,对不起,逸,我只能辜负你。

“梦雪,你……怀孕了?”寒冰怔愣的问道,不自觉的声音都似在颤抖着。是的,也许这个事实将他心中最后那一丝希冀的泡沫也无情的刺破了。一切都无法回到过去,如果当初我没有离开天龙山庄,不知一切会不会不同。

“嗯!”我颔首默认。

气氛在煞那间僵滞,屏住呼吸,周遭也似再无一丝空气流动。沉寂!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么的难熬。沉静!静的只剩下我与他的呼吸之声,成为这个夜晚最单调而又哀伤的曲子,寂寞的吹奏着。谁都不知再该如何开口,又该再说些什么。

意外的是,门外竟然又响起了一片嘈杂声,依稀听见:

“勤王殿下,娘娘已经歇息了。还请不要入内打扰!”是朱雀的声音。

天!竟是司慕勤!这半夜三更的,他从合谷跑来这里,这完全超乎了我的想象。

“歇息?你是在睁眼说着瞎话吗?明明屋内还点亮着烛火。朱雀,你这个御前侍卫统领,什么时候沦落成了看门犬?”是司慕勤那嘲讽的语调。

“勤王,这正麟宫。蓝贵妃亦是皇上的人。皇上委我以重任,近身负责娘娘的安全。这么晚了,你们身份有别,还是莫要惹人非议的好。”

“你若是识相,就少管闲事!”冷冽的语调。

糟糕,这司慕勤可不好对付。

“逸,你快躲起来!”我双眉紧蹙,神­色­有些凝重,小声的同他说道。拽了寒冰,就将他拉入侧门,沉声郑重的嘱咐道:“逸,今夜勤王不知缘何突然到访。你且在这前厅之中等着。切忌!无要事千万不要出来。这勤王不好糊弄,万一让他发现你在这里就难办了。我去想办法尽快将他打发走。”

“梦雪,你自己也要小心些。”寒冰皱眉关照道,有些不明所以。

这司慕勤为人桀骜不驯,思维不同常人,听闻经常有着惊人之举,现下我是体会深刻。赶忙将衣服拉整好,轻揉发丝使其稍显凌乱。

外面似乎仍在争执着。

“不行,守卫她是我的职责,今日谁人也休想入内打扰。”是朱雀正厉声说道,声音听起来已是十分的恼火。

“哼!本王想办的事还从来没有办不到的!疾风,今日你就替本王好好教训下这个看门犬!”又是司慕勤冷邪的语调。

疾风今日竟然也跟了来。天!这是什么状况,简直是一团乱。

我忙脱了鞋子上床,揭开锦被,做出一副正欲入睡的模样。而外面刀剑的碰撞之声已然响起,伴随着“砰”的一声,雕花木门陡然震开,顷刻间是冷风灌入,司慕勤此时正一脸郁­色­的立于门口。

掌风一阵,门又瞬间合上,将朱雀与疾风那打斗的身影隔绝于门外。

佯装镇定,我故作万分吃惊的问道:“勤王,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上我这来?这一会儿你再赶回合谷关岂不是天都要亮了?为什么不白天……”

尚未说完,却被司慕勤打断。他略微眯起那双桃花眼,­唇­角勾起一抹邪邪的笑意道:“魅雪,今晚本王来,就没想过要走。”

我皱眉,下意识的拉拢了锦被,遮掩着隆起的小腹。

司慕勤,究竟他想­干­什么……

接下来是太子妃的结局,我会看情况是分段,还是一起传……近来因为接近结局,所以更新顺序全都打乱了……希望大家谅解……

66卷二 血染龙城 第六十六章 稽山决斗

“不走?勤王莫不是在说笑?”我有些慌乱的出声道。

“说笑?”司慕勤皱眉,摇了摇头道:“本王从不说笑。”言罢,便是疾步向我走来。近至床边,他腾然仰天躺在了我的身前,乌黑的发丝落了满床。他躺在了这张龙床之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由衷的赞道:“这正麟宫的龙床果然是不同反响,想不到这四颗夜明珠竟是如此的璀璨炫目。我还从未在上面躺过,魅雪,整日的待在合谷关好生无聊,我想你了,所以今夜我就不走了。”

我心中大骇。他不走,难不成还想睡在这里。慌忙推了推他,凝眉微斥道:“你快起来,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也敢做。难道你嫌命太长么?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被人发现,我们就都完了。”

“你是在担心我吗?”他突然优雅的半侧过身,一手撑着额头。带着几分妖娆与魅惑,一双桃花眼直勾勾的望着我,竟是向我勾了勾食指道:“魅雪,过来我的身边。”

“你疯了吗?你到底想做什么?”我不悦的说道,神­色­闪过一丝焦虑,目光下意识的向门边瞟去。朱雀,你怎么还没有来。

似是看出了我的担忧,司慕勤浅笑道:“本王的护卫疾风可不是等闲之辈,身手绝不在朱雀之下。天亮之前,他是绝对脱不了身的。魅雪,你就放心吧。”言罢,竟是大手一揽,将我勾入怀中,一个翻身便是将我压在了身下。危险地气息笼罩而来,他的呼吸近在咫尺。

“司慕勤,你不要胡闹了。赶紧回合谷关去,今夜我就当你没有来过,日后也绝不会在皇上面前提起。”双手是死死的抓住他,抗拒着他的侵犯,我艰难的开口道。

“魅雪,别反抗。今夜,我想要你。”他俯下身,凑至我的耳边,语气暧昧的小声说道。

司慕勤做事果然超乎常人所能想象,他竟然想在司慕赢的寝宫之中与自己的皇嫂燕好。简直是不可理喻!然而此时的我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朱雀已然被疾风纠缠住,寒冰尚且在前厅之中。我若是不呼救,总不能真的让司慕勤得逞,我若是呼救,相信寒冰一定会来就我,但是这又会暴露了他的存在。半夜三更藏一男子于正麟宫中,我又要如何自圆其说?

思绪恍惚挣扎间,司慕勤已然狂野的吻上了我,反抗的手已是被他提至脑后,牢牢的固定着,无法动弹。他的身躯是愈来愈紧绷,也愈来愈灼热。如此万分险急的情况,我的脑中竟是一片空白,一时间只能任他为所欲为,却不敢出声。我在害怕,害怕寒冰会因此而暴露,会连累了他。

而司慕勤已然有些意乱情迷,修长的手已是探入我的衣襟,急切的游移着,却在突然之间怔住。浑身一僵,半支起身,他的目光向下而去,一手竟欲抚上我的小腹。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慌忙推开了他,我随手扯过一只绣花枕头护在身前,敛平了呼吸,薄怒的开口道:“勤王殿下,我是你的皇嫂,还请自重!”

司慕勤一脸怔楞的望着我,半晌才迟疑的开口道:“魅雪,你怀孕了?”

望着他震惊的表情,我皱眉。心下暗自揣度着,事到如今也无法再隐瞒下去。这司慕勤真的很难缠,想当初我初涉朝政,无可用之人,是以不得不与他合作。虽然我心知与他合作即是引狼入室,但是当时权衡利弊,觉得还是值得一试。现如今我在朝中羽翼渐丰,也未必需再依赖他,是以,过河拆桥也无妨。

“是,我已经有孕四月余。”我开口承认道,神情有着一丝戒备。

“皇兄的?”他问道。

“当然!”我颔首。

气氛顿时僵硬无比,司慕勤的脸­色­是渐渐地­阴­沉,剑眉纠结,半晌他终是咬牙开口道:“拿掉他!”

“什么?”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拿掉他!本王既往不咎。”他冷声道。

“休想!”我亦是冷声,又道:“你若是胆敢轻举妄动,皇上回来后绝不会放过你。”

司慕勤沉默片刻,似在思索着,突然间他双眸一亮,恍然大悟,厉声质问道:“我明白了,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与我双宿双飞。你不过是为了自己腹中的孩子,想借用我的人脉关系,替自己扫清障碍,排挤太子,好日后让你自己的孩子继承天下大统。是不是这样的,魅雪?” 让自己的孩子与司慕政争太子之位,我确实这么想过。虽然现下这样的冲动已然淡去很多,但当初我确实是因为这个目的而选择了与司慕勤合作。

“是。可惜你知道的已经太晚了。”事已至此,我也只能与他撕破脸。

“什么意思?”他皱眉怒道,已然是双拳紧握。

“勤王殿下,良禽择木而息。如今的你已是失势,所以你的人现下已然投靠了本宫,左敬是,刘荣源亦是。要知道,对他们来说,如今跟着本宫才更有前途!他们的心中可是万分有数。所以,勤王你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我寒声冷笑道。

“夜魅雪!你!”司慕勤气结,一指指向我,竟是说不出话来。

“勤王殿下,我与你之间本无过节。如你所说,昔日我们还曾有过一段恋情。所以,虽然我不记得了,但是我亦不会与你为敌。相反,日后我还能保证你的荣华富贵。甚至可以在皇上回来后,想办法将你从合谷关调回龙城来。此前,是我不对,利用了你。只是,些许小事,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现下,你若速速离去,今夜你擅闯正麟宫之事我自会守口如瓶,绝不会让他人知晓。如何?”我缓缓述道。

“夜魅雪,你利用完了我。一句不要放在心上,就想将我打发?你觉得我有那么好糊弄吗?”司慕勤已是目中燃起了熊熊火焰。

“司慕勤!我若是在你皇兄面前参你一本,后果是什么,你应该很清楚!”我也不示弱,语出威胁道。

然而,司慕勤却丝毫没有理会我所说的,竟是一下揪住了我的衣襟,如同抓小­鸡­般将我拖至他的跟前,揪住我的衣襟,如同抓小­鸡­般将我拖至他的跟前,揪住我的衣领,他目光森冷的凝视着我,怒道:“夜魅雪,你听着!拿掉这个孩子。不然我会让你知道惹怒我的后果是什么!我司慕勤从小至大,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包括你!”

“你做梦!”我一口回绝道。

“好!既然你不肯,本王就亲自动手!”眼中闪过狠厉,司慕勤竟欲一掌而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厉喝在我们耳边响起。“放开她!”

司慕勤凌空欲落的手臂竟是被人牢牢的抓住,是寒冰,他终是忍无可忍,从前厅之中现身而出。

万分惊诧写满了司慕勤的眼,望着寒冰那俊逸无双的脸,他是大怒道:“他又是谁?怎么会在这正麟宫中?!夜魅雪?你必须给我个解释!”

“他是我的一个朋友而已。”我赶忙解释道,如今的状况真是很棘手。

“朋友?半夜三更的在你的寝室中。敢问他是如何进的皇宫?”司慕勤奋力挥开了寒冰的手,理顺了衣服,凝眉又问道。

“你不还是半夜三更的来到了我的房中?”我反嘲道。

“本王是凭金印光明正大进来的,谁敢阻拦?而他,只怕是偷偷潜入与你私会的吧。想不到,你竟然还背着皇兄做这等偷人之事……”司慕勤恼道。

“你休得口出秽言,侮辱她。”闻言,寒冰已是恼羞成怒,伸手一掐便是擒向司慕勤的咽喉。

然而司慕勤亦会武功,于是仰身堪堪躲过,抬起一腿便是踢向寒冰,一时间两人竟是缠斗一起,剑光交错中,火星耀了满室,金属碰撞声、物什落地声是不绝于耳。所到之处,皆是一片狼藉。

而屋内的打斗声竟是将此时正在屋外打斗之人惊动,“砰”的一声,房门大开。两道黑影是迅速飞身而入。除了朱雀以外,另一人一张略显­阴­柔的脸,我自是认识,正是疾风。

“勤王,小心!”只听得疾风大叫一声,上前便是护住司慕勤,怒目望向寒冰,挥剑直上。疾风的身影闪动特别的迅速,是以很难将视线停留在他的身上。只见他忽左忽右的于寒冰周身闪动着,而寒冰则是快出一剑,凌厉的剑锋在撞击上疾风的佩剑之时,突然卷曲如花,借力一弹,瞬间两人便各退三步。

“冰魄软剑!”疾风起先惊道,后又狂笑一阵,冷声道:“阁下可是天龙山庄郝连逸?”

“正是!”寒冰冷声道。

“好极!枉我前去天龙山庄寻你,不想竟是扑空。原来你在这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的全不费功夫。”疾风语调­阴­冷的说道。 “疾风,我素来知晓你乃勤王护卫,只是你我素无往来,不知你寻我何事?”寒冰凝眉问道。

“你在装蒜?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纳命来!”言罢,疾风已是挥剑横劈而来。

寒冰仍是不解,出剑阻挡,困惑的问道:“杀父之仇?何解?”

“好!就让你死的明白,沈雄山乃是家父!可是死于你的剑下?”语毕,两人已是缠斗一起。

朱雀在方才入内之时,已是快速来到我的身边,将我护在了身后,而我,犹在震惊中无法回神,想当初,我设计助寒冰手刃仇人沈雄山并坐上了天龙山庄庄主的宝座,不想这疾风竟是沈雄山之子,如今仇敌相见,分外眼红,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朱雀,得想个办法让他们停下来。”我附在朱雀耳边小声的说道,其实心中是万分担忧寒冰的安危,这个疾风看起来武功高强,出手狠绝,不好对付。

“江湖上自有江湖上的规矩,疾风有理由寻仇。”朱雀凝眉答道。

“那也不能让他们在这皇宫之中打斗啊。”我皱眉说道,不想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朱雀。

只见朱雀扬臂一挥,竟是掷剑而出,正正击中二人交缠的剑上,突如其来的外来之袭,强大的内力竟是将他们二人皆震退数步,四道不明所以的目光投­射­而来。

朱雀却是沉声开口道:“皇宫大内,岂容你们这些不相­干­的人士在此动手,你们之间的恩怨,自是去宫外了断。不然日后皇上回来问起来,我身为御前侍卫统领,实在是不好交代!勤王,你说是不是?”朱雀问向司慕勤的话,明显带着几丝威胁之意,一旦将事情闹大,勤王深夜来访之事也很难自圆其说。

是以,司慕勤皱眉斥道:“疾风,今夜先随本王返回,改日再来,谅他也逃不到哪去!”

寒冰利落的收剑回鞘,正­色­说道:“疾风,你的父亲沈雄山与我亦有不共戴天之仇。六年前,他曾暗自勾结朝廷官员,一夕间血洗我郝连山庄,使我全家上下五百余口尽成了刀下亡魂。你的父亲罪大恶极、天理难容,我不过是替天行道,我郝连逸行的正、立的直,如若你执意要寻我报仇,我亦无话。江湖上自有江湖的规矩,你我不如公平决斗,胜败由天,免再生事端!”

“好!果然爽快!五日后城郊稽山风晚亭会,不见不散!”疾风挑眉应道,眉目间闪过一抹肃杀之意,看了教人不寒而栗,看来一场硬仗是无法避免。

正在我忧心怔愣的当儿,勤王已是携疾风甩袖踏出正麟宫,走前他回目向我投来一个警告的眼神,寒声到:“魅雪,本王不会放过你的。欺骗本王,本王会让你付出双倍的代价!”

语毕,方抬步离去,司慕勤忽又转回身,浑身散发而出的冷邪之意直摄的我一阵心慌,下意识的拽紧了朱雀的衣摆。他勾­唇­冷笑道:“你最好睁大眼睛仔细瞧着,看看最后本王是如何得到你的,你等着!”

言罢,他扬长而去,我心知惹怒了司慕勤,他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只是如今他已渐渐失势,我亦无惧怕他。可我想不到的是,他竟然会做的那么过分。

敛回了心神,我目含几分担忧的着望向寒冰,柔声道:“逸,疾风看起来武功高强,你们决斗会不会有危险。”

寒冰不答,只是深深的凝望着我,眼中有着困惑与不解,那种探究的目光竟似要将我看透般犀利,一时竟让我窘迫万分。

良久,他终是皱眉出声道:“梦雪,你究竟在做些什么?”

长叹一口气,他亦是转身离去,飘逸如仙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黑沉沉的夜­色­之中……

我心中有着几分失落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无限怅然,是啊,究竟我都做了些什么,逸,就是你也渐渐的不能理解了吗?也许我真的是做错了。

朱雀不知何时靠向我的身边,柔声劝道:“梦雪,离天亮约莫还有两个时辰,你赶紧去歇息一会儿,别累坏了身子。”

“想不到,疾风与寒冰竟是仇敌,也难怪上次勤王来时曾说疾风去了天龙山庄。原来那时他便是去找寒冰寻仇的,可能当时的寒冰已然离开了豫州,是以他扑了空,不想今日,乱中出错,竟让他们在我这相遇了,可叹真是造化弄人。朱雀,我亦有一事不明,既然疾风的父亲是沈雄山,这沈雄山原先在江湖之上呼风唤雨,权势滔天,那他为何会甘心效力勤王,屈作一名侍卫?”我不禁感慨道。

“江湖的事,我知之甚少。但我知疾风原名沈君,如此看来他确实是沈雄山之子,这疾风素有断袖之癖,他爱慕勤王,是以誓死效力,谁人不知?”朱雀淡淡的开口道。

我愕然,疾风竟是有断袖之癖,爱慕勤王。忽然间,我回想起了他对我的敌意,回想起了在江州安王府时,他奉勤王之命前来寻找跌落落日崖的我,却在意外的发现我“失忆”之后,神情显得特别的怪异。犹记得,他当时是这样说道:“既然你都忘了,那我就当你真的死了,回去复命,希望你永远也别再想起来!”。

原先,我一直想不明白,既然他已经找到了我,又为什么要向司慕勤隐瞒我还活着的事实呢,原来一切皆是因为他爱慕勤王,不希望我与司慕勤在一起。

惊诧良久,我纳纳的开口问道:“那司慕勤他知晓吗?”

朱雀讪笑一声,道:“也许当局者迷,谁知道呢,这就要去问勤王自己了。”

……

近来,让我意外之事还真是不少,先是知晓了黄悠然竟是喜欢寒冰,现下又知晓了疾风竟是爱慕勤王。

这黄悠然对寒冰恐怕也是爱之深,不然又怎么会一次又一次的追杀我呢?也不知,如若她知晓寒冰与疾风决斗之事,会不会忧心如焚、坐立不安呢?

五日后的稽山决斗,黄悠然她,会去观战吗?

心生一念......

67卷二 血染龙城 第六十七章 永不瞑目(太子妃结局)

五日后,稽山山脚下,晨。

天未亮,我便与朱雀一同赶往城郊稽山,今日便是寒冰与疾风公平决斗之日。

策马纵驰,两道身影快速的消失在了一片灰蒙之中,此时的天光方逐渐明朗起来,东方的晨曦由青紫­色­渐渐变成了熊熊大火的血红­色­,周遭的一起也逐渐分明可见,身后是一望无际的青­色­田野,零零落落散布在田野的村庄,刚才还埋藏在­阴­影里,如今已是展露了头角,依稀的树木,满沾朝露,银光纷披。

前方不远处的天边,丘陵已是越来越近,黑苍苍的森林覆压其上。

寂静,整个大地似乎都在屏息静气,只有风声在耳边回荡,偶有一两声尖锐的鸟鸣,打破了这个静谧的黎明,竟是那么的不和谐。

一座八角凉亭的冷硬轮廓是越来越分明,直至清楚完整的展现在了我们眼前,红­色­琉璃瓦的亭盖,黑­色­大柱直立至顶,原本光鲜的漆面现下已是斑驳脱落,也许是年久失修的缘故,那四根柱子看起来竟是支撑的那么艰难。布满青苔的浅灰­色­石阶,倒映出的是沧桑与凄凉。“风晚亭”,硕大的招牌,依稀看见当年的辉煌,时过境迁,现下却已是在寒风中摇摇欲坠。一匹马儿,已是拴在了黒柱之上,犹不知主人即将面临的危险,正低头悠闲的吃着青草。

而那一抹银­色­的身影,已然迎风立于不远处,负手背对,俊逸的气质,飘摇的衣阙,随风飞扬的墨发。他竟是像谪仙一般伸手难以触及。寂寞而又带着丝丝忧郁的背影,让人一阵痛心。

凝神间,身后已是马蹄声一阵,回眸一望,只见疾风身穿一袭黑衣已是策马飞快赶来,行未及凉亭,已是运功轻跃飞身而下,骑马踏风直向前去,利落沉稳的着地,是纹丝不动,陡然抽出腰间佩剑,冷声大喝道:“郝连逸,你果然讲信用。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今日边让你我在此一绝死战,生死由命!若是你输了,我当取你­性­命。若是我输了,此帐一笔勾销!”狂妄的大笑,如来自地狱鬼魅的尖嚎,呼啸而过,在空旷的荒野之上久久回荡着。

心中没来由的一紧,听朱雀说,这疾风亦是天下无高手之一,身手不凡,且他的独门绝技“迷踪步”更是如影随形,幻化万千,来去如风,难以琢磨。正因为此,是以他为自己起的化名便叫做“疾风”,以彰显他出招步伐速度之快。如此难缠的对手,也不知今日寒冰能否安然无恙的脱身。

而此时寒冰已是翩然转身,神­色­凛然,目光在扫过我时有着一丝惊愣,却又匆匆别开,也许他是不想让我过于担心,只见他缓慢的抽出了腰间的冰魄软剑,剑锋直指地面,侧手一亮,初升的阳光耀上了那冰冷的剑刃,折­射­出强烈的幽森的光芒,竟是让我一阵炫目。

他寒声说道:“既是阁下找我寻仇,我便让你一招。疾风,你请先出手!”

“废话少说,我就不客气了!”疾风又是一阵诡异的冷笑,略显­阴­柔的脸上布满了杀意。足尖一点,冷剑挥舞,便飞身上前直取寒冰的要害,发招极狠,招招致命,围观之人看的是惊心动魄。只见寒冰优雅附身,一个悬空扫腿,便袭上疾风的膝盖,暗含强大的内力将疾风生生震退数步,只是这疾风是三步一跃,突然间又来到了寒冰的身后,凌厉的剑气袭上他的脊背。

惊呼声被我硬生生的遏制在了喉头,这疾风的迷踪步果然是名不虚传,独步天下,速度之快,仅凭­肉­眼已是无法看清他的招式,好在寒冰亦是高手,腾然凌空跃起,未待转睛,冰魄软剑已是缠上了疾风的佩剑,借力一使,一个漂亮的悬空倒挂金钩,灵巧落地。

悬起的心终是落地,我长吁了一口气。

“好身手!”一旁的朱雀亦是挑眉赞道。

激烈的颤抖已然还在继续,此时身后却又是响起一阵杂乱的马踏之声,­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我想,我等的人终于来了。

一抹黄|­色­的身影与我擦肩而过,伴随着阵阵香粉味,但见黄悠然协同一名婢女下马步入亭中,那名婢女立即取来一个软垫,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坐下观战。

今日的黄悠然身穿一袭宽松的鹅黄|­色­剪袖宫装,素雅装扮,发丝只是简单的挽起,Сhā了一朵春日新开的海棠花,花上甚至还有早晨的露水,在阳光的照耀之下,­色­彩绚烂,隐隐闪亮,竟是衬得她娇艳无比。他略有些英气的眉毛此时正深深的纠结着,神­色­凝重,看来她很担心,欺身半倚着护栏,她正斜坐着,一手护在胸前,清晰可见小腹已是高高隆起,看来过不了多久她就要生产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她竟然还能前来观战,想来她对寒冰还真不是一般的上心。

跟在她身边的那个丫鬟看起来身材高大,颇为健壮,浓眉大眼的,长相颇有几分英气,一看明显就是个练家子,此时正一手按住腰间,一副随时戒备的模样,一个忠心护主的奴才,没准杀害楼亭轩她也有参与,想到这里我打量她的眼中多了几分冷意。

不错,我确实是有意在东宫之中放出寒冰将与疾风决斗的消息,目的便是诱她前来,当然我也没有十分的把握,只是碰碰运气罢了,想不到她竟然真的来了。

轻轻撩起裙摆,我莲步轻移,跨入亭中,朱雀紧随身后,我在离黄悠然不远处的石凳之上坐下,一副若有所思的望着她,而她身边的那个丫鬟立即警惕的蹬着我。

黄悠然此时正微握双拳,神情略显紧张的盯着不远处正斗的昏天黑地的两抹身影,只是匆匆扫过我一眼,便继续全神贯注着战局。

见状,不由得轻笑出声,我勾­唇­说道:“想不到太子妃竟然敢只携一名丫鬟独自前来观战,就不怕本宫找你麻烦吗?”

“你不敢的。”黄悠然回眸,不屑一顾的嘲讽道。

“哦?”略略挑眉,我故作疑惑的问道:“何以见得?”

“哼,我如今身怀龙子,你若是胆敢轻举妄动,皇上那边你也无从交代!”她冷笑道。

“呵呵!”我畅快的大笑一阵,点头道:“嗯,太子妃说的有那么几分道理。”

一手抚上额头,我轻轻将散落的发丝顺至耳后,浅笑道:”看你这样子,怕是没多久就要生了,竟然在这种时候,心中还惦记着别的男子,也不知道太子殿下若是知晓自己的枕边人整日的想着其他的男人,会作何感想呢?“真相揭晓那晚之后,依妃便疯了,被关在东宫一处偏僻的园子中,整日的派人看守者,而黄悠然爱慕寒冰一事,司慕政也应当是知晓了,也许是因为她怀有身孕,是以他不便有所动作。

黄悠然嗤笑一声道:“此等小事,就不劳贵妃娘娘­操­心了。”

“也对,本宫貌似有些多管闲事了,对了,前些日子韩太医来替本宫复诊时,曾提到东宫太子妃受了些惊吓,动了胎气,不知近来,你可曾好些了?”我故作笑意盈盈的说道。

闻言,黄悠然脸­色­变了变,陡然暗沉了许多,抿­唇­一言不发。

见状,我不禁勾­唇­冷笑,寒声道:“双手沾满了鲜血,你就不怕半夜鬼敲门?”

“休得胡言!”她身旁的婢女终是按耐不住的出声喝道,声音沙哑如同公鸭叫。

“太子妃!你也该好好管束下你的人了。竟然敢对当朝堂堂皇妃语出不敬,本宫随时可以治她个死罪。要不今日,本宫就替你清理门户?朱雀!”我薄怒道,我的确是想无中生有,找些事端。

“且慢,她从双和县跟随我来到这皇城,乡下之人粗俗且不懂皇室规矩,贵妃娘娘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同她一般见识了。”想不到黄悠然竟然是放软了语气说道,她不是一向自视甚高,轻易不低头的吗。

而此时我的视线已被方才的一个险招吸引而去,好悬!好在寒冰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击,一时间缠斗的两人又陷入了僵持状态,难怪朱雀说,这一战起码要斗上好几个时辰,因为他俩武功造诣出入左右不大,是以难分胜负,打到最后就是看谁的持久耐力与毅力更胜一筹。

收回目光,我专注的凝视着黄悠然有些焦虑的侧脸,语带些许嘲讽道:“你很喜欢他?”

黄悠然凝眉不语。

“所以在江州双和县之时,你竟派了那么多名弓箭手暗夜伏击本宫。黄悠然,刀剑无眼,你怎么就不害怕当时与本宫在一起的他也会伤着?”我语带着寒意的继续问道。

“我不知他当时与你在一起。”黄悠然微微皱眉,咬牙说道,原来那日她竟是以为我一人独自出门,这也难怪了。

“你曾数次追杀本宫,穷追不舍。黄悠然,你对他饿用情之深,着实另本宫感动,只可惜他爱的不是你。”我冷嘲道,有意刺激她。

“哼,你不配得到他的爱!”黄悠然不以为意的嗤道。

“呵呵!”闻言,我脸­色­变了变,却状似预调轻松的一笑置之,心中却似翻江倒海一般,其实从来我都是这样的感觉,寒冰是我配不上他。一直以来,他都像天边的谪仙一般,遥远而又难以触摸,他的纯净与美好时常让我自惭形秽,他就像那飘渺的雪山峰顶上融化的雪水,再汇成的小溪般清澈无瑕,而我已然置身于浑浊的染缸,从身到心都难以再洗净。

抬眸凝望着黄悠然那­精­致的侧脸,我秀眉紧蹙,心中冷意阵阵泛滥,周身渐渐凝结成冰。就算我能放下自己的仇恨,然而楼亭轩的仇却一定要报,因为那是我的责任,亦是我心中放不下的牵挂。

不远处的两人已然陷入了更为激烈的缠斗,都得是群树狂舞,飞鸟散尽。只觉得周身陡暗数分,狂风大作,沙尘漫天,灰蒙蒙中,隐隐可见剑锋撞击的白花点点。

这一战,从阳光破晓之际,一直持续到烈日当空,最后竟是红霞满天。漫天妖异的红­色­无边无际的蜿蜒着,伸展着,当夕阳的余晖洒落在了那抹俊逸的银­色­身影之上时,竟是如梦如画般绝美。

此时的寒冰已是不再恋战,出招狠绝,招招致命,只见他踏风而行,气若长虹,手中冷剑闪耀寒光,周身弥漫着肃杀之气,剑锋直取疾风的咽喉。疾风是慌忙抵剑来挡,瞬间冰魄软剑便弯曲如蛇状,腾地,但见白光一闪,冰魄软剑便恢复原状,如玄铁般坚硬,那阵冲力,将疾风震退十数步,此时的疾风看起来已是略显疲态,而寒冰却是越战越勇。

我们已是从亭中走出,近前立于他们不远处观战,而黄悠然似是比我还要心急如焚,一早就走出了庭外,眉宇间已是十分烦躁。

朱雀此时一步上前附于我的耳边,小声的说道:“五招之内,便可分胜负,梦雪,我们可以准备动手了!”

“好!”我们颔首应道。

朱雀转身从马鞍上卸下一把­精­致小巧的金­色­短弓,递了给我,开弓没有回头箭,心下有些迟疑,我轻咬下­唇­,皱眉问道:“朱雀,你确定万无一失?我可不想冒险。”

“没问题,放心。”朱雀扬眉说道,神情满满皆是自信。

黄悠然此时犹不知大难即将临头,她仍是紧张的观战,目光追随着那抹银­色­的身影,突然间她却眉头舒展开来,­唇­角露出了些许笑意。双手微握于胸前,有些雀跃的说道:“太好了,胜局已定!”

“恐怕未必!”我带着几分森冷的语调在她身后响起。

黄悠然是诧异万分的转回头,惊愕的望着她身后的我此时手中正端起一盏­精­致的短弓,锋利无比的金羽箭已然满弦。箭头正跟随着那抹银­色­,蓄势待发。

“你……你要做什么?”她大骇,有些语无伦次的惊道。

“黄悠然,你杀了楼亭轩,伤了本宫的心,如你所说,既然现在本宫不能动你,那就杀了你心爱之人,以解本宫这心中的郁气,如何?要知道,眼下这种关键时刻,他只需稍有偏差,便会命丧疾风之手。”我凝眉冷笑着,全身散发出了强烈的肃杀之意,心中不停的默念着楼亭轩的名字,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不泄露自己真实的情绪,才能骗的过她。

“你疯了?他那么爱你?你也下得了手!”黄悠然圆瞪双眸,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何妨?本宫又不爱他,况且,本宫心中爱的是谁你应该很清楚!”我绝情的说道,­阴­沉的脸­色­寻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此时的我已然完全沉浸在了楼亭轩之死的沉痛之中,痛入骨髓,痛彻心扉!

“梦雪,动手!”朱雀沉声道。

轻轻松手,金羽箭离弦飞出,依稀可以听到破空的声音,在血­色­的夕阳之中划出了一抹凄艳的弧度,直飞向那抹银­色­,像是宿命之手,残忍的向他抓去……

然而,所有的事情皆发生在了同一刹那。

朱雀掷出飞镖拦截了那只短箭,电光火石之间,那抹金­色­在空中断成两截,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坠落于地。

寒冰浑然不知我们的计划,已是发出最后一记狠招,正中疾风要害,强劲的内力如飓风般将疾风扫出数百米远,躺倒在地,­唇­角鲜血直溢,无法再动弹,昏死过去。

而黄悠然慌乱之中没有细查朱雀出手拦截了那枚箭,误以为我真的向寒冰下手,是以她恼羞成怒,疯狂的朝我大吼道:“不要!蓝梦雪,我要杀了你!”腾然拔出腰间的佩剑,便是向我袭来,一剑挑开了短弓,欲阻止我继续­射­箭。

“啊!”却听得她惨叫一声,一双美目瞪若铜铃,眸光无法置信的缓缓向下而去,望向胸口,幽冷的长剑已是从她身后贯穿而入,露出了七寸长的剑锋,银光闪耀,不沾染一丝血迹,柔然若缎带,竟是随着她的颤抖而左右摇摆着。

是冰魄软剑!

其实,这一计是我与朱雀反复推敲商定的,就在寒冰战胜疾风的那一瞬间,制造出黄悠然欲袭击我的假象,而从寒冰所在的角度看过来,就应该恰好是看到她向我举剑的那一幕。是以,我站在黄悠然身后的那个位置,也是经过我们反复试验与­精­心计算的。

由朱雀来判断这下手的时机,而寒冰在取胜之后,必定首先会先望向我,在那种万分危急的时刻,他基于保护我的本能向黄悠然掷出手中的冰魄软剑便在情理之中,这一计,需要些许运气,很难办到,也很悬,我的本意也只是想试试而已,不成功也无妨,可以再找机会,只是这一计,首先便拿得是寒冰­性­命开玩笑,是想如若朱雀不能准确的拦截那枚箭,或者世间少有偏差,皆有可能造成寒冰的分心,从而便有可能让疾风得手,第一次,为了报仇,我那爱我之人的­性­命做了赌注。

虽然朱雀再三向我保证,绝不会有差错,但我终究是不忍,可我再是于心不忍,我还是咬牙这么做了。

而我想要的,不过是让黄悠然基于误会死于自己心上人之手罢了,杀了她,其实真的很容易,朱雀随时可以要了她的贱命,可是我想,全天下没有比被自己心爱之人所杀,而且还是基于误会,来的更令人痛心了,一如当初司慕政基于误会亲手打掉我腹中孩子那般痛彻心扉,这点,我深有体会。

而黄悠然就这样悲痛的望着那刺穿自己心口的冰魄软剑,缓缓跪地,眼中满满的皆是愤怒与不甘心,胸口赤红­色­的液体不断渗出,很快染湿了她的衣襟,再是淌至地上,蜿蜒一片,狰狞恐怖。

此时的寒冰已是轻跃飞身至我的身边,神­色­焦急的关心道:“梦雪,你没事吧?我看见她想杀你!”大战一天,他的眉宇间已是疲惫不堪。

“我……没事。”望着他那真诚又满含关切的眼神,我竟是心虚的地下了头,不敢再看他。

“寒冰,我……我没……”身后的黄悠然颤抖着开口,带血的手欲伸向寒冰,我知道,她不愿被他误会,她不想就这么死了,她想和他解释。

可就在此时,朱雀却从袖中­射­出一枚银针,正中她的咽喉,就是连这个机会都没有留给她。黄悠然是睁大了痛苦的双眸,喉中再也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就这样,她带着无尽的不甘与强烈的怨恨以及深深的痛苦,直挺挺的先后倒去,“砰”的一声,沉重的声音传来,是掷开了地狱之门,冷风在我们周身呼啸穿过,发出阵阵­阴­森的乐调,似在召唤着亡灵的回归。只见她双目圆睁,气绝身亡。此时的天边夕阳与鲜血同­色­,是浑然一体,万丈光芒洒落在她的身上,竟是有着一点晶莹在闪亮,那是她眼角的泪。

我知晓,她,死不瞑目!

而当时一片混乱之中,我们谁都没有心思去注意到一直跟随她的婢女此时已是抽身逃离。

也许是我的心虚,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寒冰终于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他起先望向了朱雀,又望向了倒地的黄悠然,目光在注视到她隆起的小腹之时,眼中闪过深深的震惊,当即便颤抖的倒退两步。他这一剑,是一尸两命。目光再是瞥向丢弃在地上的短弓,他凝眉望向了身后,再看到了朱雀的飞镖与那枚断箭之时,欣长的身躯又是狠狠的一震。

再回眸,他俊逸的脸上已是血­色­渐渐褪尽,修长的一指指向身后的那枚断箭,他颤抖着双­唇­痛心疾首的质问道:“梦雪,看那只箭的箭路,别告诉我,是你­射­向我的!”

皆是习武之人,我心知肯定瞒不了他,轻咬下­唇­,我万分狼狈的答道:“是!逸,朱雀说一定会……”

话未说完,却被他厉声打断,道:“梦雪,你如若要取我的­性­命,随时可以和我说,为了你,你知晓我不会在乎!”

“不是,不是那样的,逸……”我想辩解,却已是无力。

寒冰又是指向倒在了血泊之中的黄悠然,眸光瞥过了朱雀,带着几分自嘲的说道:“其实,我是多担忧了,梦雪,我怎么会忘了,你的身边还有一名高手,有他在场,又怎么可能会让你受伤呢。你知晓保护你是我的习惯,甚至可以说是我的本能,说吧,你们演这么一出戏,让我出手杀了她,究竟是因为什么?”他俊逸的脸上满满的都是受伤,沉痛的眸子竟是不愿再看向我,别至一边,怔愣出神。

他都看明白了,他都懂,起先我竟还想瞒着他的。

“逸,你听我说,黄悠然她,她喜欢你,所以我想让她死在你的手中,让她带着你误会她伤害你心爱之人的罪名而遗憾终生,逸……她的父亲黄南远是你的仇人,我以为……以为你不会介意的……我……”我窘迫的开口,却已是语无伦次。

“你也知道,你是我心爱之人,你怎忍心……”他已是一手捂上薄­唇­,不忍继续说下去。

我知他想说,我怎么忍心利用他。垂眉敛目不语,我的确是罪不可恕。

空气在我们之间凝结,天地间陡然安静,其实我真的好希望此时能有些什么能打破这种僵滞,可以掩盖我无措与慌乱的呼吸之声,甚至是掩盖我内心的不安与罪恶。

良久,他轻叹一声,却依旧凝眉道:“梦雪,我知她曾一度追杀你,可就算她罪大恶极,天理难容,为何你不能放过她腹中的孩子?难道那不是一条生命?难道不是无辜的?就因为她曾经参与害你失去了孩子,所以你也要以同样的方式来回敬她?试问,你这么做,与她何异??”

他的话,如冬日里刺骨的冰水,将我从头至尾灌彻到底。紧咬贝齿,我仍是抑制不住全身的冷颤,脑中不停地重复着他的话:“与她何异”,一声高过一声,声声都重击着我的心,是的,我与她何异!一样的卑鄙无耻,一样的冷血残忍,一样的不择手段,甚至连她都不如,连深深爱着自己的人都可以无情的加以利用,不知不觉中,我竟是变得如此不堪。

风似已渐止,头顶上的苍穹之中,一只展翅鸟儿飞身掠过,发出了凄绝的尖叫,那长鸣之声惊摄了我的魂魄。

抬头再望入他那清澈见底的似水眸中,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那么的肮脏,竟然还无情的玷污了纯净淡然的他,就好似在那雪白的宣纸上,无耻的泼上了一点黑墨,无暇不再。寒冰他虽身负血海深仇,可我知晓,他亦有他的原则,那便是不伤及无辜,所以我借他之手,一尸两命,想来他的心中怕是承受不了,而这一切皆是由我一手造成。

“对不起……”千言万语,无限的悔恨此时只能化为这三个字,却是苍白无力。

“梦雪。”寒冰长叹一声,伸手探入怀中,有些微颤的却出一张略有些泛黄的薄纸,苦笑一声,他的神情落寞,幽幽开口说道:“三年之约,梦雪,你可知我日日夜夜的都将这三年之约带走身上,时时刻刻的紧贴着我的心口,我告诉自己你给了我承诺,而我所需要做的,只是静静地等待,等待你终于放下一切时,与我一同隐匿于那琼山碧水之间,厮守一生,没有仇恨,没有纷争,只有你与我。”

我呆愣的凝望着那张薄纸,是的,我曾经给过他承诺,相约三年之后,如果他还是他,我还是我,我便与他携手共度一生,一起隐匿于琼山碧水、世外桃源之中,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只可惜,三年未到,却已然物是人非,他依旧是他,我却再也找不回我自己了。想不到,一纸承诺,他竟是一直带在身边。

寒冰神­色­又是添了几分黯然,语调凄婉的叹道:“自从那次在骆城之中,见到你和皇上在一起,我心中其实就已知晓你回不了头了,只是,我宁可一直欺骗着自己。那晚,我知晓你想委婉的回绝我,我却胆怯的害怕去听,只因为我不想放弃,我不会放弃,我只想傻傻的守着那份希冀,心中奢想着有一天你还能回到我的身边。虽然无法得到你,至少我还有希望,而那份希望,将是日后慢慢寂寞的长夜中,我唯一的慰藉。就是在知晓你有了身孕,我亦不在乎,只要你愿意,我会待他如亲子。可是现在,我已经渐渐地弄不明白你究竟在做些什么?究竟为什么你会成为皇上的贵妃,又为什么和勤王牵扯不清?不知你心中究竟是如何所想?”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他的眸中竟是浮上氤氲雾气,深吸一口气,叹道:“梦雪,我的心,你又岂会不明?可是如今,我似乎再也等不到心中的那个蓝梦雪了,你变了……”

是的,我变了。那天他听到了我有司慕勤的谈话,恐怕对我的所作所为已是一清二楚。

寒冰轻轻地抬起了手,将那一纸约定缓缓地递到我的面前,单薄的纸张在晚风中轻颤着,之间他渐渐地收紧拳头,一运力,那纸瞬间便化为了粉末,丝丝白­色­从他的指缝间无声的滑落。

微风拂过,将那细软的颗粒尽皆吹至我的脸上,明明应是轻柔无比,此时我却觉得犹如万针齐刺般,针针都刺痛了我的脸,亦是刺痛了我的心。

他,竟是亲手毁了那三年之约……

曾经的承诺随风散尽,无影无踪……

逸,你就是连赎罪的机会都不能留给我么?对我,你真的已是失望透顶了么?

那三年之约,我们之间最后的羁绊,他唯一的希冀,甚至连碎片都无法再捡起,一切都化为了尘埃……

为什么明明心如刀绞,却再也流不出泪水。

太阳终于是隐去了它最后的光辉,天­色­渐渐地暗沉,初升的弯月静静地爬上了山坡,朦胧的光芒洒落,似将周遭的一切都笼罩在了暮霭之中。

孤绝的转身,他的身影渐渐远去,融入在了那一片灰蒙之中,好似在那难分彼此的天际之上勾画了一抹异­色­。

我伸手想去抓住那一抹落寞哀凉的银­色­,却僵在了半空之中,试问如今的我还有什么资格去挽回,去碰触他。

既不能相恋,不如相忘于江湖,也许这将是我们之间最后的结局。

沉沉叹了一口气,我敛回了心神,望着身旁若有所思的朱雀,凝眉颓然的问道:“你,会不会有一天也离开我?”

朱雀狭长的丹凤眼直直的望入我的眸中,柔声启口道:“永远都不会有那一天!”他给的却是一生一世的承诺。

……

是夜,正麟宫中,昏暗忧伤的烛火映了满室。

我跪坐在冰冷的青石板地上,却出了楼亭轩送我的那幅画,轻轻摊开抚平,两边用上纸镇小心翼翼的压上,如待珍宝般的细细拂过,出神的凝望着。

亭轩,今日我终于为你报了仇。可是,逸却走了,也许他再也不会回来了。抑制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止不住的奔腾而下,汇成了无声的小溪,染湿了衣襟,如今亭轩不在了,逸也走了……

“梦雪。”朱雀缓步来到我的身边,叹了一口气,出声问道:“你很在乎他?”

我幽幽开口,语调苦涩的说道:“怎能不在乎?在江州安王府之时,他总是默默地守护者我,为了我而暴露了自己隐藏多年的身份,甚至不惜与司慕政为敌,将我带离了王府。我与他亡命天涯,一路上是追杀不断,历尽艰险,生死考验。再回首,往事历历在目,如若不是我放不下心中的执着,又岂会落至今日这般两难,即便不能回报他的深情,我亦不愿伤了他的心。”

“梦雪……”朱雀轻声呢喃着,眼中有着心疼。

良久,他突然说道:“梦雪,我去将他找回来,去和他说清楚你是为了报亭轩之仇才这么做的。”

语未毕,他已是疾步跨出门外。

“朱雀!不用了,你赶快回来!”我大喊道,可他也是施展轻功远去了。

其实,就是追回来了,又能改变什么呢?除了寒冰以外,我还欠着司慕赢的深情,同样是刻骨铭心,同样是历经磨难,已然负了一个,至于赢我不能再对不起他了。

低头出神的凝望着楼亭轩的画,一望无际的江面之上是千帆点点,船只重重,漫天的大雪狂舞着,一片朦朦胧胧,这也是亭轩留给我唯一的纪念了。

突然间,我皱起了眉,这样的一幅画总觉着少了点什么似地,究竟少了什么呢?心下仔细思索着,题词与落款!望着空无一物的右上角,我终于明白了这幅画上是哪里不对劲,试问,一副完整的画怎么会没有题词与落款,空荡荡的右上角与整幅画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协调,那么,会不会这幅画本来是有落款的?只是被隐藏了?

滔天的江水,漫天的飞雪,皆离不了一个“水”字,那会不会是指浸了水之后便会显形呢?慌忙取来一盏茶,正想着试一试,却只见司慕政已是一脸怒意,急匆匆地跨入正麟宫中。

他脸­色­­阴­郁,俊眉纠结,一见到我便凝声质问道:“蓝梦雪,你竟然杀了黄悠然?!”

“是!”我颔首承认道。

“你!你简直!”他气愤的一指指向了我,眸中燃着熊熊火焰,棕­色­的发丝都因为愤怒而飞舞了起来。

“怎么,你心疼了?因为本宫杀了你的孩子?司慕政,告诉你!那种心如蛇蝎、歹毒的女人的孩子不配流有司慕皇家的血脉……”我冷声道。

“那才不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让她怀有我的子嗣?她不配!蓝梦雪你,你破坏了我­精­心布置的局!我问你,既然你杀了她,那她身边的那个婢女呢?为何不见尸首?”司慕政是厉声质问道。

什么?黄悠然怀的竟然不是他的孩子,这个消息着实让我怔了怔,半晌说不出话来,至于黄悠然身边的婢女?我倒是没有注意她去了哪里。

是以,我摇头道:“她好像逃走了,我,我一时没注意。”那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会去在意这些小角­色­,心里有些慌乱,一时间我也意识到了自己可能是惹祸了,手中的茶杯竟是端不稳,不停颤抖着,翻出少许茶水落在了画上,连忙下意识的拿衣袖去擦拭,却见画的一角已然开始显出了字形,果然如我所料,此画是暗藏了题词与落款。

“蓝梦雪!你要我怎么说你才好,斩草除根的道理你不懂吗?你既然杀了黄悠然,为什么不将那婢女也一并杀了,竟然还让她逃了,那婢女是男人假扮,他不死,必是回去报信了!这下我就是想隐瞒也瞒不住了,你等着看,黄悠然一死,他们手上的筹码没了,黄南远那个老狐狸半月之内必定将在江州起兵谋反!眼下狼烟四起,定城尚未收复,届时我皇朝将是腹背受敌……”司慕政仍在不停地指责者我。

而此时我的心神已然被画中渐渐清晰地字迹吸引过去,连忙蘸了茶水,将那画的右上角细细涂抹而过。

望着那一个又一个显现而出而龙飞凤舞、苍劲有力的大字,我的心似被人狠狠地砸至地上,砸裂成一片一片,无法复原。

“江州海岛,囤兵数万,勾结外患,共同举事,假借龙子,窃取江山,太子布局,静观其变,稍安勿躁!楼亭轩,上!”

呆愣……

原来真相楼亭轩早就告诉我了,通过彻查葛天一事他一定已是查的清清楚楚,而我却一直没有发现。太子布局,静观其变,稍安勿躁!原来楼亭轩是如此告诫与我,然而我却破坏了全局,苍天,究竟我都做了些什么,原来黄悠然与依妃的交易便是,联合乌赫,一同谋取这龙朔皇朝的江山,届时再将黄悠然腹中之子推上龙座,名正言顺的瓜分疆土,二分天下。而那晚逼问依妃之时,我已然与真相失之交臂。

此时,我突然回想起亭轩死前,告诉我的那个“黄”字,会不会其实他说的是这个“画”字,而我竟然满心冲动的只想着替他报仇,辜负了他用生命去换来的真相。亭轩,也许他并不想让我去替他报仇的,会不会是这样……

天旋地转,我只觉得一阵眩晕。原来夜闯东宫的那一天,司慕政并不是因为她怀了他的子嗣而护着黄悠然,原来他也有着他布的局,他是想等到清除了外患之后,再出其不意的将他们一网打尽么?原来那天晚上,他说要与我换个地方单独谈谈,是不是想告诉我真相,而我却拒绝去听,是不是因为他的东宫之中亦有黄悠然的人监视着他,是以他也不能轻举妄动?是不是他亦知我对他没有半分信任,所以他从不曾告诉过我这些,而如今,我却轻易地破坏了一切。

悲痛,已然不能形容我此时心中的感受,负了亭轩的期望,气走了寒冰,就是连司慕政长久以来的布局也被我打乱,执念,仅仅是因为我心中的执念而已……

突然,没来由的腹中一阵绞痛,心中一惊,我吓得花容失­色­。

一阵痛过一阵,那种感觉我再熟悉不过了,颊边流下了涔涔冷汗,双手紧紧地捂住小腹,我如同寒风中即将凋零的枯叶般瑟瑟发抖。

司慕政终于发现了我的异常,快步上前将我搂入怀中,神­色­焦虑的问道:“梦儿,你怎么了?怎么脸­色­那么苍白?”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颤抖着双­唇­,艰难的开口说道:“不知道缘何腹中绞痛,孩子,我的孩子,快传御医,快!”

恐慌瞬间弥漫全身,如置冰窖,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直小心翼翼的守护着这个孩子,御医的嘱咐我从来都是认真对待,丝毫不敢懈怠,为什么还是留不住?

难道说,孽之深,而我的报应终于要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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