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在最虚弱的时候,每一次睁开眼时都会看见同一个人守在身边,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拓跋娇看到杵在面前的这张傻得让人想开扁的笑脸只觉得有些无力。她翻了翻白眼,又把眼睛闭上,可睡太久了,久到全身都瘫成了滩泥,头也昏昏沉沉好似灌了铅的难受。
“醒了啊?玄歌前辈出去采药去了,她吩咐说等你醒了就喂你把药喝下。”段子奕捧着药碗笑眯眯地看着拓跋娇,“我怕你醒来的时候药冷了,一直用内力替你捂着的,放心,药还是暖的。”看他额头上布着细密的汗,不用猜也知道估计捂了好几个时辰了。呆子就是呆子,不知道把温在药炉子上,等她醒了再装碗里端给她?
“扶我起来!”拓跋娇低声说道,嗓子沙哑得不似自己的声音。
“哦,好!”段子奕把碗放在一边,将拓跋娇扶起来,然后把自己的胸膛借给拓跋娇依靠。再然后,小心翼翼地喂拓跋娇把药喝下,不过有点笨手笨脚的洒了不少药在拓跋娇的身上。
喝完药,拓跋娇仍觉得昏昏沉沉的,她轻声问了句,“我睡了多久了?”
段子奕掰着手指头数了下,说,“要是从你吐血伤重开始,到现在有二十天了,要是从我和玄歌前辈替你运功疗伤后开始有十七天了。”
“这么久?”拓跋娇觉得自己昏迷了这么久还没有死,也实再是个奇迹。她浮起一抹苦笑,又沉沉地睡了去。
就这样时睡时醒,每回醒来都看到那张傻不隆咚的笑脸,从最初的感到无奈和最后的麻木。她睡了很久很久,仿佛把这一辈子睡觉的时间都用尽了,直到有一天,她的娘亲楚玄歌告诉她山下已经开春了,她才和山下那新萌芽嫩叶般慢慢的有了点活力,从最初的昏睡到可以躺在洞门口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再到偶尔可以挪挪身子,再到可以下地走几步,到慢慢地恢复到行走如初的地步。
伤势渐渐的痊愈了,一身雄浑的功力也消失得一干二净,连点渣也没有跟她剩下。不过她觉得整个身体似乎轻松畅快了许多,仿似把身体里所有的浑浊之气都排出了体外一般,如今的身子很轻松也很干净。
伤愈后,她每天都起得很早,从头开始修炼内功。从她能下地走路后开始,她的娘亲楚玄歌又开始变得很懒,每天不睡到太阳晒到洞口不起床,不肚子饿到咕咕叫坚决不去把那都快被烫烂的肉扔到温泉里烫热裹腹,不到太阳下山不停止坐在悬崖边发呆的傻举动。
段子奕那傻小子就每天缠着楚玄歌问哪里有奇珍药材或对内伤功力有奇效的植物,然后屁巅屁巅地跑出去几天,再顶着大大小小的伤捧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跑回来塞给拓跋娇吃。拓跋娇吃了那些东西,再加上被重新铸炼的清奇骨骼,功力恢复的速度倒比修炼的时候快了好几倍。短短三月的功夫,便已有以往修炼六年的功力,只是比起最初,仍不到二成。
又过了三月,拓跋娇从洞中闭关出来,此时功力已经恢复大半,云海琼天的各种高深内功也都修炼上手。这一天她刚从洞中出来,便隐隐听到一声鬼哭神嚎的惨叫,“妈啊,救命啊!”是段子奕的声音,听了好几个月的咶噪,想不熟悉都不难。
拓跋娇出了山洞,远远地便见到段子奕踏着层层雪浪从远方疾奔而来,在他的身后是雪雾滚滚、狼声鼎沸。
发呆的楚玄歌都被这剧大的动静给惊动了,扭头盯着前方,嘴角轻轻勾了勾,隐约透着一种算计的得意。
“救命啊,快救我!”段子奕往前纵跳几步落下,腿在雪地里踏出大坑,他不顾形象地打了个滚,把腿抽出来,连滚再爬、连抓带刨爬起来,再一个纵身前跳躲开扑上来的雪狼惨嚎着继续重复着翻滚跳跃的动作。
“臭小子,你个王八蛋!”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喝骂声从弥漫的雪雾中传来,震得人的耳朵生疼。
雪雾中不仅有狼,还有人!
拓跋娇使出轻功“踏雪无痕”朝段子奕奔去,一把提住段子奕的肩头,再左脚踏在右脚上,使出“梯云纵”跳上五六仗高的一边冰柱,扭头看往脚下。
五六十头雄键的雪狼围在冰柱下,抬起头对着拓跋娇和紧紧地抱着拓跋娇发抖的段子奕眦牙咧嘴地发出喷怒的吼叫。一个满面红光、满头白发、白眉毛、白胡须的老头子骑在一条比普通的狼要高上三倍的巨狼身上,双手叉腰,恶声恶气地冲着段子奕爆吼,“臭小子,给我滚下来。”
“不下来,就不下来。”段子奕大声叫道,把拓跋娇搂得更紧了,勒得拓跋娇差点喘不过气,要不是顾忌脚底下的群狼,恨不得直接就把他推下去。
一道白光划过,楚玄歌落在狼群中。她一落地,群狼立即退开丈余,形成个大圈将她围住。连老者骑的那匹巨狼也不禁后退了数步,俯下身子,狼倒倒竖,全身肌肉紧绷,盯着她低沉的吼叫。
那老头嚣张的气焰力即冷了下来,马上换起一张讨好的笑脸,“哟,徒弟啊!”
楚玄歌冷冷地睨着他,“上面那娃儿是我女儿。”
“呀,我的徒孙啊。”老头子一听,眼睛顿时放光,爬到狼背上,足尖一点,直接跃到冰柱顶端,跟拓跋娇和段子奕挤在上面。
“呀啊!”段子奕大叫一声,赶紧跳下去,然后迅速躲到楚玄歌的身边。
拓跋娇扭头睨着笑眯眯地盯着她打量的老头子,她也浮起比一抹比那老头子还夸张的笑脸,甜滋滋地叫了声,“老爷爷好。”
“什么老爷爷,该叫师外公。”老头子一下子板下了脸。
楚玄歌将手负于身后,幽幽冷冷的声音在空气中飘荡,“我可没有拜你为师,只不过是用几坛百年老酒换了你一门内功心法和一身医术而已。”
拓跋娇一听恍然大悟,她一直在纳闷她母亲的医术是跟谁学的能有这般本事,现在算是明白了。她的脑瓜子转了转,笑得更加和蔼可亲了,“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我啊?想想啊?”老头子皱着头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来,最后只得放弃,冲拓跋娇苦笑一声,一摊手,“活太久了,忘了。”
拓跋娇翻了翻白眼,“那您老记得些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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