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文中行浑浑噩噩的“哦”了一声,忽然又开始了自言自语:“原来……”
“原来……就是一点小把戏啊……”
“……原来,就是那么个障眼法?”
“原来……原来,原来是我自己没看穿吗?”
“哼哼!那我且当看穿了,再来试试!”
说罢,也不顾地上肮脏冰冷,随即盘膝坐下,转瞬就进入了入定之中……
陈绍庭立时就知道文中行怕有了什么领悟,向茅萱使了个眼色,缓步退出院外,在门口默默地守候起来。
小院之中,气流有了些轻微的扰动,卧牛石上愈结愈厚的霜花,偶尔瑟瑟地掉了几粒下来,原本垂直的下落,忽然有了一丝偏斜,倾向了文中行的身边。
过得一会,又是几粒霜花落下,这次的偏向,却朝向了文中行的外围。
周围,显得愈发的沉静了。陈绍庭和茅萱死死盯着文中行的身形,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喘出。
卧牛石上的霜花又开始下落。
一粒……
二粒……
三粒……
五粒……
愈落愈多,到了最后,竟然如水流一般,发出了沙沙之声。
陈绍庭忽然眼神一动,就看到文中行的轮廓,似乎小了些许。
接着,他惊奇地发现,文中行的呼吸越来越慢,皮肉,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不过二三盏茶之间,就成了一具骷髅模样,整个人,已经连呼吸都已经全然断绝!
茅萱双目圆睁,抬头看着陈绍庭,就要开口,却被陈绍庭一把拉住,以手指横前,让她莫要出声。
时间一刻钟、一刻钟地过去,文中行寂然不动,已经完全和一个死人没有了区别。
“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无为而无不为。取天下常以无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陈绍庭忽然间想到了上的这一句话,心神一颤,呼吸就乱了几分。
“这是结丹!”
“元替巅峰,真元在体内充沛到了极点,而人身血肉骨骼,俱已是元力所化!”
“这走到了顶点的时候,如何再跨出一步?”
“因其外壮,所以伪中,因其无有,所以得丹!”
陈绍庭似乎觉到了自己整个心灵都在颤抖,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感动。
周围向文中行慢慢流淌的气流并不剧烈,但天空中,却忽然出现了一片乌云,如漩涡一般缓缓转动起来。
远处屋顶上忽然有人影一闪,陈绍庭凝神一看,却是文元飞到了。他见陈绍庭已在守候,便点了点头,将身子一纵,如轻烟一般向外掠去,没入一处檐角不见。
陈绍庭一转头,又看见另一处屋顶上站了个老到不能再老的老头儿,也是看了陈绍庭一眼,身形一闪即没,转眼间就出现在了最高的钟楼顶上。
过得一会,神识中又有几人出现,却是文舒兰和文清江、文清河、文清伦、文清航四兄弟走了过来,疑惑地看了陈绍庭一眼。
陈绍庭努努嘴,用口形做出“文中行”三个字,五人就分为两拨,散入了陈绍庭小院的两边隔壁。
来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最后远远近近,差不多来了三十五六个人,俱是先天以上高手。但先天一下的,却仿佛消失了一般,愣是一个都没出现!
这三十多个先天好手中,陈绍庭粗略一看,就发现了三个元替巅峰,一个元替初阶,还有八个炼窍阶好手——这一刻,文家先天以上的人物,足足来了三分之二以上!
这些人,俱是行色匆匆,慢慢地分散开来,将陈绍庭的这一座小院,包围的严严实实,几乎连一只蚂蚁,都不能爬进!
天上的乌云,继续在缓缓旋转,文中行骷髅般的身子,却渐渐饱满起来,外面原先包裹的皮肤,许多皱褶裂了开来,许多露出一丝丝粉嫩得如同婴儿一般的皮肤。有几片皱褶忽然掉落,但只落到一半,就已经分解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没出现过一样。
——这些,就是一个元替巅峰最后的渣滓。
——一个元替巅峰,连身体上脱落的渣滓,都已经由元力生成,这才会刚一掉落,便融化在空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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