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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

,但也是我们一家人手心捧着长大的,自然娇惯得很,家务女红之类的,就要让小云公子见笑了。但好在我这宝贝疙瘩从小就懂事又听话,你让她打狗,她绝对不会去帮你撵­鸡­的。实在是居家在外,必备好妻啊!”

言初七坐在旁边,实在忍不住快要翻翻眼睛了。

爹爹这说的是什么话,把她当成狗皮膏药在推销吗?为什么一看到这云净舒,好似就恨不得想要把她一把塞进他手里的模样?

云净舒也微微地迭眉,那漂亮的朱砂痣跟着他就轻轻抖动。

打狗?撵­鸡­?这言家不是镖局吗,原来还开养­鸡­场不成?不过他们云门还好,没有这些­鸡­啊狗的农副产品。

“世伯,极是。”云净舒微微地抬了抬手,只吐出四个字。

什么?!世伯,急死?

言大老爷嘴角抽搐,这孩子风度翩翩,怎么不懂礼貌啊,才第一次就让他急死?!

言初二一看到爹爹那迭起的眉头,就明白父亲根本没有听懂小云公子简洁扼要的句子,连忙凑过来低声解释:“爹,不是急死,小云公子是在说,世伯所言极是。这孩子说话一向简洁明了,和咱家的初七很是相像呢。”

啊啊,不是急死,是极是吗?

言大老爷经过聪明无比的初二指点,这才明白过来。不过实在忍不住在心底一片惨叫,初七就已经够沉默寡言了,怎么冒出个得意夫婿来,也和她一样半瓶子酒晃荡?!不过想归这样想,云公子相貌英俊,又名震天下,他言老爷对这个女婿还是满意一百分啊一百分!

“呵呵,云公子真是简洁有力啊!老朽佩服佩服!我们家乖乖也是不爱说话的,真的和云公子是绝配啊绝配!”言大老爷顺着胡子,笑得实在是快要变成弥勒佛的样子。

言初七再也在旁边坐不下去了。

老爹夸人的功力和胡说八道的功力真是日益­精­进。她虽知道这云公子名气很是响亮,但是她却更在意隔壁那个从三岁开始就“非礼”她的大白。她被宣布比武失败,也不知道大白现在正在做何感想?

言初七唰地一声就从座椅上站起身来。

言大老爷被吓了一大跳,“我的天,宝贝女儿你每次要站起来之前,拜托你先出个声,好不好?为父的总有一天要被你闷不拉声的给吓死!你又站起来做什么?我话还没说完。”

言初七望了自己父亲一眼,又瞟了一眼站在厅正中的云净舒。

她微微地敛眉,长睫像羽扇一样轻轻地抖了一下。

站在她身后一字排开的三个丫头立刻就抖擞­精­神。

言小青向前一步就:“小……”

“小你个大头鬼!”言大老爷实在被她们三句半主仆给弄得崩溃,这一次抢在丫头们开口前就愤怒地打断,“你们三个都不许讲话!再给我来三句半,我就把你们全都丢出去比武招亲!”

言小青、言小蓝和言小绿顿时都被吓得惊悚地咬住嘴­唇­。

被丢出去比武招亲?她们可不是小姐,手指一拨就能打倒一片。对于她们三个手无缚­鸡­,只会绣花的丫头来说,被丢出去就等于被门外那群得不到小姐的怨夫们生生瓜分啊!哇,老爷太可怕了!

言大老爷看到三个丫头被吓得把自己拳头塞进嘴里的惊悚表情,得意地伸手指指言初七,“宝贝女儿,你说。”

言初七被父亲弄得实在是没有言语,只是微微地挑了挑自己有些英气的眉,“回房,休息。”

言大老爷好想捶地啊,捶地!

果然是他的女儿,多么简洁明了!和小云公子刚刚的那一句话,多么相配啊,相配啊,相配啊……无限回声。

言初七不理父亲扭曲的表情,转身就想走回后院的闰房。

言大老爷却一把拉住女儿的胳膊,“初七啊,哪能现在就回房?你刚刚挑中的夫婿还站在这里呢,难道你这个主人反要把人家客人冷落在这里不成?快快快,今日花好月圆,快带你的未来夫婿,去后园赏花,赏月,赏初七吧!”

晕倒!

言初七站在那里,心里已经让自己撅倒过去了。

父亲大人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居然要自己的女儿带着大男人去后园?还赏什么初七?就算他刚刚打败了她,难道瞬间就真的成了她的未婚夫婿了吗?

言初七心内不满,却也不开口反抗,只是拿眼睛望着眼前的云净舒,眸中似有点点不悦。

就只是这一点点不悦,云净舒却也已经明了在心。

以他从小闯荡江湖的经验,面前的女子虽然眉宇间带着一抹英气,可是却依然逃不过他的眼睛。她似乎对自己很有些不满,仿佛想要巴不得快快甩开他才痛快?云净舒心里忽然有一抹不服气,自从他朱砂公子的名号在江湖上传开之后,想要嫁他和他来场浪漫恋爱的女侠们,可是都要排到门外三里铺的茶摊上去了,她居然比武输成了他的“未婚妻”,却是一副想要甩开他的表情?!

“有劳小姐。”云净舒偏偏轻轻地一抱拳,意欲明了。

他竟接受了言大老爷的说法,要求言初七带他去后园赏花赏月赏未婚妻了!

言大老爷兴奋地差点没有跳起“翻身农奴把歌唱”。

言初七英气的眉间,也微微地迭了迭。

换作别的大小姐,早已经气愤得又跳脚又尖叫的反抗了吧,她这个自幼与众不同的言大小姐,心内竟有不满,却也是生生地压住,竟然微微地转身,带着那云净舒真的向后园走去了!

“啦啦啦!”言大老爷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我女儿要嫁人了!我女儿要嫁人了!你们——白痴儿子们,还傻站着­干­什么,快去给你们宝贝妹妹准备嫁妆啊!明天一早,初七出阁!”

吐血!

言初一、二、三、四、五、六差点都集体石化在那里。就算对女婿二百分满意,也不能这么着急吧?这都已经快要半夜了,居然明天就要初七出嫁?!这也忒夸张了点。

* * * * * *

仲夏之夜,清风阵阵。

白子非躺成个大字,紧闭着眼睛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过去。

眼前老是在跳动着比武招亲的那一幕,在她将将要掉下擂台的那一刻,那只突然朝她伸过去的手臂,一下子就揽住了她细细的腰肢……那份优雅和帅气,真是他想也想不来的。

该死的,他在胡思乱想什么,那个不过是个凡夫俗子,一个号称人间大侠的家伙;他可是九天之上的神仙啊,神仙!虽然现在困在这个小地方,但是在那千均一发的时刻,他也可以作仙法来救言初七啊!只要再多给他零点零一秒的时间……

大白抓抓自己的头发。

不过仙法一天只能使用一次,他已经好久都没用过了,连施用仙法的道具都……

“啊呀,不好!”白子非猛然从床上弹起身来,光着脚就三两步跳到外厅书房。

果不其然,那只被他从九漠山上逮来的银皮狐狸,正趴在书房案几的笼子里,四脚朝天地抱着一只粉白粉白的玉如意,正在那上面“吭哧吭哧”地磨牙齿。

“喂,牙下留玉!”白子非大叫一声,猛然伸过手去,咻地一声就把玉如意从狐狸牙下抢了回来。

那只银皮狐狸磨得正上瘾,被人突然抢了去,立刻就翻身爬起来,生气地对他亮出自己的尖牙:“喵呜——”

“喵你个大头啦!你是只狐狸不是只猫!”白子非一巴掌就敲了过去。

银皮狐狸被击中额头,怔了好一下才醒悟过来:“哦,原来我是狐狸吗?!”

啪啪!白子非额头青筋直跳,他真算是世间最倒霉的神仙了,为了拿回仙丹,非要口口人家凡尘女子已经是够惨的了,他这只无意捉来的狐狸,竟然还是个有瑕疵的失忆狐狸!它每隔半个月就会忘记自己已经修练一千七百年的事实,居然又恢复野­性­地在那里从头修练。真是无奈啊无奈。

白子非拿袖子擦着已经被安狐狸磨掉一点边缘的玉如意,这可是他作仙法的法器,没有了它,他施了仙法也无处可用,虽然他法力微小,只能偶尔障眼一下世人而已。不过一天能用一次也足够了,让他使个仙法,把那风什么云什么舒的,吹到十万八千里外去好了!看他还怎么抢走初七……嘿嘿嘿。

安狐狸趴在笼子里,看到大白公子露出比它还白白的牙齿,不由得惊呼道:“公子,你牙好白!用什么牌子的竹盐啊?”

喷!吐血!愤怒!睡觉!

白子非准备不理这个爱失忆的家伙,转身回房爬上床。

还没走出三步,安狐狸居然在笼子里开口问:“仙人,你要去杀人吗?那可是要犯天条的。”

“屁!”白子非转过头来,痛诉它,“你少在那里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说要杀人,我只不过想给那小子来阵超级大风,吹他到十万八千里以外而已。”

“破坏大自然也是不道德的!”安狐狸一本正经,细细的狐狸眼睛眯成一条线,“不过仙人,你还是承认了,你想害人家!”

“闭嘴!”白子非真的快要濒临崩溃的边缘,为啥米出现在他身边的都不是正常人,正常生物啊!他这是混得什么人间啊,简直是比地狱还要地狱啊啊!

“嘻,”狐狸却已经笑得在笼子里打滚,“仙人你明明就是看上人家美丽小姐了,居然还不敢承认。再晚上一会儿,人家可是要被冷漠公子娶走喽!尤其是现在,月明星稀,可真是谈恋爱的好时机!仙人,你被人家K.O了,死了心GAME OVER吧!”

噗——

白子非吐血一千升。

这是什么狐狸啊,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了的吗?英文说得比毛子还溜,还K.O,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把它K.O呢!

不过……不过……大白公子皱皱眉,这失忆狐狸的话其实也还有一米米的道理——

窗外现在正是明月光,疑似地上下了霜,倘若言初七真的和那个云净舒在一起,两个人赏花、赏月、赏你我……孤男寡女,­干­柴烈火……

大白公子突然像是ρi股上被Сhā了火药,咻地一下就闪着星星从屋子里跳了出去。

“嘻嘻,懦子尚可教也。”银皮狐狸四脚朝天地躺下,哧哧笑着,又抱过笼子旁边的砚台,吭哧吭哧地磨起牙齿来。

白子非一溜烟地窜出屋子,跳到他平日里整天“钻山越岭”的地方,那是他“进出”言家的特别通道,不过今天仿佛被某某抢了先机。他弯下腰来的时候,正看到“行者大黄”占山为王地趴在那里,身后还挡着一个黑幽幽的家伙……

哦哦哦!果然月朗星稀夜,思春动情时!

这下更触动了白子非,他搬来花园里的石凳,踩着它就跳上墙头,朝着言家的后花园里就张望而去。

月光如水。

月­色­如银。

瀑布一般地流泄在言家后花园里,亮晶晶地一片灿烂的光。

真是寂静无声,浪漫无比的夜­色­啊。

只看到言家后花园里,长长的池边走廊上,有一俊一美两个身影,均是身材秀长,相貌出­色­。两个人仿如金童玉女般的,搭配动人。男人冷酷俊秀,女人高挑柔美。这样的俊男美女,自是神仙美眷也难以比较的,让人看过去,真真就像是一副绝美的画,令人不忍开口打扰。

不过对这两个人来说,也没什么可打扰的。

因为言初七站在那亭廊下,只是沉静地看着一片泄进池水里的银光,默默地:

“………………”

而云净舒凝望着半空中的明月,赤红的朱砂痣微微地闪着俊美的光,静静地:

“………………”

言初七:“……”

云净舒:“……”

言初七:“…………”

云净舒:“…………”

吐血!

白子非趴在墙头上,看得差点从上面滚落下来。

这两个人哪里还是赏花赏月赏美人儿,他们两个根本就是来练闭气功的吧?看谁能憋得更久?大哥,要练你们也跳进水里去练啊,他在这里看得都快要憋死了,那两个人还一副悠然自在的表情。实在是他这地球神仙所不能理解也!

这两个人绝对不会­干­柴烈火的,他发四!

白子非趴在墙头上,对着那边就喊道:“喂,小子,过来!”

朱砂公子遇害

普天之下,敢这么大大咧咧爬在人家墙头上,还叫天下闻名的朱砂公子云净舒为“小子”的人,大概也就只剩下白子非一个了。不过他也没什么好怕的,因为人家是仙人啊仙人!

站在水音廊下的云净舒和言初七到是被这声音惊了一惊。

云净舒眯着漆亮的眸子,就朝着那墙头上望去。

言初七看到熟悉的脸庞,虽未开口讲话,却是淡淡地弯了弯­唇­角。

白子非趴在墙头上,等的辛苦,这两个“活哑巴”竟然都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没有一个人先开口问他做什么。白子非黑线一大坨,觉得自己做人做仙同样失败。

“喂喂喂,没听到我叫你吗?小子,快点过来!大爷有话要说。”

云净舒被他这样的话语弄得有些恼怒,朱砂痣微微地皱一皱,“­色­痞,粗俗。”

简洁有力的骂人法,绝对比你问候人家老母都有冲击力,白子非在墙头上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这家伙说话和言初七一样,只用几个字,就绝对能把他气得吐血!

“说什么呢,高贵的小公子!好,你不过来是吧,你不过来我过去!”白子非扒着墙垛跨上墙头,一边往下跳,一边嘟嘟囔囔,“其实本公子是好心,只是想提醒你身边这个女人很恐怖的,我自从七岁与她相识,直到现在还在被她折磨,你要是真的把她娶回家去,保你要痛苦憋气一辈子……难不成你们两个真的想练闭气功练到一头白毛?”

白子非说不出自己怎么在胡说八道,虽然他是和言初七整整纠缠了十五年,但是他深知言初七知书答礼,武艺高强,人品出众,相貌端庄,总之就是女人中的女人,奇女子中的奇人。但他就是看不得她站在云净舒的身边,一副郎情蜜意的模样,虽然那两个人只是相对“……”“……”,但那也很憋气啊!

大白公子吊着腿就从墙头上往下爬,言初七赶忙上前走了两步,想要到墙边去接下他。他不会武功,哪次潜入言家,不是走行者阿黄的狗洞,就是由初七帮忙。

云净舒一看到自己的“未婚妻”居然去扶别的男人,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他竟抢在言初七的面前,把白子非一挡,“夜静更深,岂可擅闯?!”

哇,这家伙会说成句的话啊,白子非还以为他真和初七一样,是三句半爱好者呢。

“这不是擅闯,我只是随便来逛逛。这园子我可来了一千七百回了,比你熟悉多了。你身边的这位,可也是和我从小青梅竹马……”

“放肆!”云净舒突然怒了,唰地一声从自己的背后抽出配剑,亮晶晶的剑刃咻地一声就指到了白子非的眼前!

白子非被吓得心头突地一跳。

仙人也怕死啊!

言初七也被云净舒的剑尖吓了一跳,连忙上前一步,一下子就挡在他们两人之间。

云净舒锋利的剑尖,在月光下闪着明晃晃的光:“你以前如何待言小姐,云某不想追究。但此日之后,初七就是云某的未婚妻,再敢如此夜半乱闯,张口胡说,别怪云某不客气!”

唰!剑光一挑,寒光冷冽!

白子非被他很是吓了一吓,不仅是为那锋利的剑锋,还为了云净舒竟然说出这么长的一段话来。原来闷葫芦也不是哑巴,而且说起正经话来,还更加吓人!

但他的话,实在也让白子非非常的不爽。未婚妻?只不过是在那擂台上比划几下,就要把言初七带走了?这无本娶老婆的生意可实在是胜算,倘若他白子非会武功的话,就跳上擂台和云净舒好好争个高下了!

“云公子!”言初七也有些不满了,虽然她爹已经开口认了他作女婿,她这个当事人还没有承认呢。

白子非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挑起俊秀的眉,毫不惧怕地居高临下地对着云净舒:“云公子好气魄!我与初七的过去,你的确没有什么资格追究,因为她尚在襁褓中,我就与她相识,此为青梅;而她自幼习武,私馆里拜师读书,我又与她同窗,此为竹马;十五年相处的时光,我的话可有什么错误?值得让云公子如此训斥在下‘放肆’?!没错,今日云公子是在擂台之上赢了初七,但武林之中这种一武定终身而使得两人备受痛苦的婚姻还少吗?云公子自在江湖中闯荡,此等事例,自是比在下见得多出许多。据说当年云门招来灭门之祸,不也是与云门中某位清秀佳人与别人一见钟情而惹下的祸事吗?云公子身为当事人,又岂不知道这种事态的严重?”

这一番话,声­色­具厉又有例有证,果然不负江南第一奇才白公子的盛名。最后那一句,更是像尖刀一样地直刺入云净舒的心底,那久久未曾有人敢触动的伤痕,立刻就像是火燃一般地燃烧起来!

云净舒紧紧地皱眉,朱砂痣都深深地锁在眉宇间,愤怒的火焰已经使他那双凌厉的眸中冒出血光,眼看就要熊熊地烧灼起来!

唰!

他把流星追月剑猛然一挥,凌利的攻势立刻就朝着白子非袭了过去!

他不是什么江南奇才,没有什么伶牙利齿,但是倘若敢在他的面前提起云门的伤心往事,那么便只有一个下场——死!

“不可!”言初七看到云净舒真的生气了,他挥出来的剑风再不像刚刚只是在吓唬白子非。连忙顺手折断旁边树上的树枝,迅疾地就朝着云净舒的长剑迎了过去!

白子非猛然皱眉,知道他是真的惹怒云净舒。不由得握紧了手里的玉如意,倘若真到万一之时,他便悄悄动用仙术!

只在这紧张万分的时刻,言初七手里的树枝还没有迎到云净舒的长剑,却听得空气中倏然闪过一道流星似的,顿时就把那气流全都飞利地劈开!白子非还没有明白过来,只觉得脸颊像是被流火擦过一般,火辣辣的一痛,噗地一声——

鲜血立刻就像泉水一样喷溅出来。

完了完了完了,今天神仙也要升天了!

白子非紧张地闭起眼睛,其实他应该不会死的,但是会很痛很痛,因为他降到人间之后,是幻化了白知府儿子的身体,他会痛会流血,当然也会挂掉的。只不过阎王殿里不会有他的名册罢了。

不过,怎么回事?一点儿也不痛?也不痒?也没流血流到湿乎乎?难道……不是他受伤了?!

白子非猛然张开眼睛,一把就抓住眼前的言初七。

还好还好,她好好地站在他的面前,全身上下也没有一点伤口的模样。

呼——白子非这才喘口气。

可是……可是云净舒……

赤红­色­的朱砂痣,紧紧地凝在眉宇间。鲜红鲜红的血,从他的胸口上潸潸而下……即使是那样一身墨黑的黑衣,也难以掩藏住那刺目的鲜血……那柄亮如银月的青玉剑,竟在他们的面前划过一道流星般的光芒……

咚!

云净舒迎面倒在地上!

呀,名满天下的朱砂公子云净舒,竟然……就这样中箭身亡!

* * * * * *

“爱婿啊——贤婿啊——你怎么走得那么早啊!”言大老爷看到云净舒血流如注的尸身,哭得那叫一个稀哩哗啦。

难怪言大老爷心疼,这么英俊出­色­又名震天下的女婿,根本连言家凳子都没暖热呢,居然就一命呜呼了?!他的宝贝女儿怎么这么惨呢,还没有出阁就活活守了寡呀!言大老爷脸上挂着两片宽面条,哭得比云净舒的亲爹还伤心。

言初二上前拉拉老爹的衣服:“爹,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云公子刚刚进入我们言家,就突然暴毙,个中肯定会有蹊跷!而且这箭刺中的那么深,好似不是相隔遥远的人所能做的出来的。很巧的是,隔壁的白子非,刚刚好在这个时间翻过墙来……”

“白子非?”言大老爷面条泪,差点都不记得白子非是谁。

言初三拿手帕捂着口鼻,看着云净舒英俊无比的脸孔,却血浸衣衫的胸膛,忍不住有些可惜地叹道:“美人果然都是不得长命,可惜啊可惜。不过凶手还用说吗,肯定是大白!他眼见我家小七妹要嫁给云净舒了,才下了这样的毒手!”

“他不会!”

言初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大厅外传来一声娇喝。

竟是从来都少言寡语的言初七,在议事厅门外横眉冷目,脸上的表情对三哥很是生气的样子。

言初三甚少见到宝贝妹妹这样的表情,不由得缩了缩,“七妹别太偏心了,这箭身箭伤,刺入胸口的方向,都像是近身人才能做出来的,而当时又只有你和大白、小云公子在一起,不是他又会是谁?”

言初七摒言,她不善言辞,虽有万千理由都在胸中激荡,但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反而有人从她的身后推开她,一步就跨进议事厅里来。

却是言家最不想看到的“仇人”白子非,一身白衣白袍,剑眉星目地站在那里。他自知言家上上下下都在怀疑他,脸上的表情却是非常的坦然,“现在怀疑我是凶手,对吗?那我就请问言家二公子,倘若我是凶手,为什么要拿箭在自己的脸上划出伤痕,才刺向他的胸膛?就算你会说我脸上的伤,是因为拉弓搭弦所划伤,那么我再问,天下人皆知我白子非秀才一只,饱读诗卷写字作画,何时见过我拉弓­射­箭?!再者我们两家相邻十几年,我会不会武功,众位公子会不得而知?然后请问这云净舒可是何人?天下闻名,可一人斩杀别人四十二口的朱砂公子,倘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去袭击他,他会不做出任何反应,就任我拿利箭朝他刺下去吗?我若如此厉害,擂台之上,还会被他一脚踹成年画?!”

白子非朗声申诉,条理清晰,铿锵有力,一字一句砸在那里,任言家任何人都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言初七站在他的身边,眉目忍不住轻轻微弯。

他每次都能说出她心底所想,让她甚是有种透彻清爽的痛快。

言家六位公子相互对视一眼,自是明白白子非所说理由,便也没有其他什么话好讲。言大老爷看着躺在地上的云净舒,泪光闪闪:“那如此说来,我家贤婿就这样没了吗?”

“当然不会。”白子非的­唇­角微微地弯起,“他当然不会死的这样不明不白的,因为他是在你们言家中了箭,你们言家上上下下每个人都是怀疑的对象!居然敢诬赖我是凶手,这是诽谤,红果果的诽谤!我要到衙门那里去告发你们,告你们诽谤我这么清纯的公子哥!”

扑嗵!

言家的少男老男们,顿时都跌成一团。

这个XX的大白,上几句还星光闪闪,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下两句不知道怎么就弯到哪里去了,居然反咬他们一口诽谤,还是诽谤他这么“清纯”的公子哥!有没有搞错,他还清纯?他都从小到大跑来勾引他们宝贝妹妹一百二十七次了,他还清纯!

言初七差点也快要被他逗笑了,但还是忍不住轻轻地拉拉白子非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再这样捉弄她的父兄了。

白子非转过头来看一眼言初七,依然那么眉清目秀,水灵灵地让他的心都能掐出水来。

啊呀,他真是一个好心软的神仙啊,怎么一看到这双漂亮的大眼,就立刻狠不下心去了呢。可是他的仙丹啊……仙丹在哪里呀,仙丹在哪里?仙丹就在那红彤彤的小嘴里……

被白子非雷得快要晕倒的言家兄弟们从地上爬起来,忽然言初四朝云净舒的身边凑了凑,伸出手指往云净舒的鼻翼下轻轻一测。

“爹,兄弟们,小云公子还没有死!尚有一丝微温的呼吸呢!”

这一句话,立刻就炸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言初一立刻去按云净舒的颈脉,言初二掐住云净舒的手腕,言初三站的远远的,打量着小云公子的眼帘;言初五和言初六一左一右,一个按按云净舒的伤口,一个趴下去直接去听他的心跳!

或许是言初五的手指按在云净舒的伤上,很是疼痛。已经差点误认身亡的云净舒,竟然轻轻地抖了一下嘴­唇­,一声细微的呻吟声,就这么溢了出来。

“唔……”

“活着活着!爹,他真的还活着!”言初一立刻惊喜的大吼。

言大老爷一听到云净舒还活着,立刻就惊喜地双眼发亮,甩掉两条大鼻涕就想要朝着云净舒冲过去。却没想到言初五按了一下云净舒的伤口,黑­色­的血一下子喷了出来!

“他中了毒!”言初七立刻惊叫了一声。

众人这才发现云净舒的脸­色­已经微变,从刚刚失血的苍白,瞬即转成了淡淡的青紫之­色­,伤口处撕开的肌肤,也向外翻出呈现了黑­色­的血­肉­。流出来的血更是不用细说,那墨黑墨黑的颜­色­,只肖搭眼看去,就知道已经被毒液所浸染,毒物攻心了!

这一变化,令刚刚发现云净舒还活着的惊喜,马上就被冲淡了不少。众人都担忧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云净舒,言大老爷更是激动地挥手,朝着门外大叫,“快来人,去请城内最好的大夫速速前来!”

仆人们在外面听到,立刻叽哩咕噜地滚出门去,一路像急救车似地拉着尖叫就往药铺里发足狂奔。

一时间,言家立刻就被­阴­云所紧紧笼罩。

白子非却蓦然蹲下身来,朝着云净舒胸口上的伤处用力按了一把。

扑!

那更多的黑血,喷泉似地喷洒出来。

言初三被吓得跳出好远,拿着手帕的手愤怒地指责他:“喂喂喂,大白,别太狠了哦,人家已经身受重伤,血浸剧毒,你还这么折磨人家,你怕他不死啊?”

“哼,我有那么辣手催花吗?”白子非对他怒目而视。

言初三想都不想的点头,“你有。”

晕倒!

白子非黑线一大坨。

就说好人好仙都不好做,他这么一个奉公守法、不乱用仙术,也没强迫他家小七妹的良好下凡神民,这个可恶的言初三居然敢这么说他?哼,看来好仙真是做不得!

但现在来不及计较这些。

白子非把袖子突然一卷,“快把他抬到我们白府去。”

“­干­嘛?你要杀人碎尸?!”言初三惊恐地看着他。

白子非怒目,“我要给他疗伤治毒!别说你们去请那什么江湖郎中,这姑苏城内,有谁的医术还能超得了我白子非?快点,再晚上一柱香,就算我是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言家兄弟们全都一愣,六双眼睛齐刷刷地全部投向言大老爷。

言大老爷虎躯一震,立刻就感觉到自己肩上责任重大。

说真的,他们言家并未见过白子非行医,但是白子非被评为江南第一奇才,而不是江南第一才子,自有其中之奥妙。据江湖才子报报道,白子非这个男人不仅长相英俊,而且饱读诗书,上至上古三仙代,下至黎民百姓事,他都曾一一翻阅,并能倒背如流。白府里有一栋筒子般的十层藏书楼,据说那里面所有的书籍,都已经被白子非所翻烂。所以对他来说,医术、军事、商业、经营、管理等等类别的技术,他都能烂熟于心。例如烤白薯和炸油条这样有“高技术含量”的技术活,白子非都能­干­得非常出­色­,更何况那些医术、商铺?所以江南第一奇才,乃是除了武功之外的全能型、立体式、交互培养出来的全能型人才。说白了他就是不能­干­生孩子的活,不然其他的都一手包办了。

但就是有这样的传说,言家人还是有些犹豫。

只有言初七向前走了一步,用着她那清澈无比的声音,非常郑重地开口:“爹,我信他。”

宝贝金瓜女儿的话,对言大老爷来说,可是比圣旨都管用的。与其坐在这里看着云净舒脸­色­越来越铁青,不如就把他送到白子非那里去,大白要真想害他,何必再把他弄回白府那么大张旗鼓!

言大老爷痛快地一拍大腿,“好,白小子,就听你的。活了送回来,死了算你的!”

切!

这买卖,可真不上算!

大白郎……中

白子非旋风般地冲进自己的书房里,稀哩哗啦地翻书柜。

那些都已经破破烂烂的书籍哐里哐啷地从柜上滚下来,散落成一团。

书案上的笼子里,那只银皮狐狸正在打坐,一听到稀哩哗啦的声音,立刻就抬起狐狸爪,惊恐失­色­地喊:“哇,神仙!”

白子非正在忙碌,“神仙你个大头,这句话你已经叫过七百七十三次了。”

“呃,真的么?”狐狸爪捣进自己的狐狸嘴巴里,惊悚地望着面前的白子非。

白子非刚好翻到了他要的东西,随手一拨笼子,“乃个没用的狐狸,今天又失忆了?少废话,快出来我今天要你帮助。”

银毛狐狸从笼子里跳出来,咻地一声落在地上,一下子就幻化成清秀俊俏的小公子。

白子非一转身,差点被吓了一大跳,伸手就咚地一声敲在安狐狸的额头上,“你想吓死我啊,告诉你不许再变成我的模样,一转身还以为撞上镜子了呢。”

安狐狸又被主人敲了个正着,俊俏的额头上立刻红红地鼓个大包,“人家失忆了嘛,又没有参照物……”

“变女人!”白子非生气地吼它。

安狐狸委屈地直扁嘴。

“我记得我有小JJ啊……”安狐狸下手去翻自己的狐狸毛。

白子非简直快要被它气疯了,现在这只笨狐狸正变成自己的模样,可是居然下手去脱身上的衣服,简直就像他自己在照镜子脱光光一样……还小JJ……受不了了!

大白已经到崩溃边缘地拿着古书朝它的头上猛地一拍,“变如花!快点,再晚一会那个家伙就救不回来了。我记得神行针就在这里的,给他扎上一针,肯定有用。”

“神行针?!”安狐狸被迫地变成如花大姐的模样,“仙人你要杀人?好狠的心呐,这神行针一针下去,凡人都会五脏俱焚的。”

白子非终于在书柜中翻到了那一只枣红­色­的小盒子,盒中有一枚银光闪闪的冰冷银针。他捏起那根针,就像打针的大夫一样和那针尖相互对眼,“要的就是五脏俱焚。”

“哇,仙人你好恐怖!”安狐狸吓得一跳离他三尺远。

“少废话,快跟我走。”白子非伸手扯住安狐狸,就从书房里狂奔出来。

言家的几位公子正站在白府的客房外面,昏迷不醒的云净舒已经被送进了房间。众人都有些心急地等待着,突然看到白子非拉着阿花狐狸跑出来,都吓了一大跳。

言初三是最怕这种丑女的,拿手帕捂着鼻子吓得要躲到言初一的身后。

偏偏如花狐狸一看到言初三,就狐狸眼睛闪闪亮,“哇,那个是美人!我喜欢美人!”

“美你个大头鬼!先做正事!”白子非一把就掐住安狐狸。

失忆的狐狸真是够呛,大白公子心内有些不安。本来为失了魂魄的凡人逼毒疗伤,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更何况再加上这只失忆狐狸,白子非的心里还真的没有多少胜算。

言家几个兄弟看他的目光自也是有些怀疑,言初二还上前问了一句,“大白,你真的能救得了他吗?他可是云门的朱砂公子。”

“你的意思是,我要救不了他,云门会来找我灭口?还是他是你们言家刚刚选的女婿,所以断不能死?”白子非挖苦地回答。

言初二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放心,我若救不了他,一定一针戳死他!不会给他反灭我的机会的。”白子非晃晃自己手里的银针。

言家几个兄弟看到那闪亮亮的银针,顿时都倒抽一口冷气。

白子非也不多言,转身就往房内走。

言初七站在房门口,看到他大步流星地踏过来,竟然很小女儿地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角。

白子非的脚步一停。

言初七抬起头来,盈盈的目光,静静地望着他。

白子非:“……”

言初七:“……”

白子非:“…………”

言初七:“…………”

喵滴,有话不能说,偏偏要装深沉实在是痛苦啊痛苦!他可不是那云净舒,只和她眉来眼去就可以了,她瞪着他却不发一言的,差点把他憋都要憋死了。

白子非把她扯住他衣袍的手轻握了一握,“放心吧,你不是信我吗?”

一句话,言初七就轻轻地放开扯住他衣角的手。

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有了那么坚定而漆亮的光。

白子非看着她,憋得快要内伤。

大小姐,拜托你说一个字也好啊,这么耍酷的应该是男人,不是女人吧!唉,人家神仙下凡,都能遇个­精­灵古怪、聒噪到让人崩溃的女主角,他怎么连下凡都这么另类,偏遇到这个不言不语的小金瓜蛋!

时间所迫,也来不及多说什么了,先进门去救那个倒霉鬼吧。

白子非望了一眼言初七,大步就踏进客房内。

* * * * * *

甫一入房,就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道,差点没把如花狐狸给薰出门去。

如花狐狸捂住鼻子,“仙人,好重的血腥,这会让我不小心露出狐狸尾巴的。”

“要露便露,你三点全露也没人管。”白子非把古书放在桌上。

“仙人,你好­色­哦!”如花狐狸对他扁扁嘴,“明知道人家现在是女人,还让人家露三点。比基尼怎么样?”

大白公子青筋突突乱跳,修长的手指向旁边一伸,“把开水端过来。”

如花狐狸咻地一声双手抱住前胸,“仙人,你真的要把人家洗白白滚床单?呜……人家还没有思想准备,可是仙人,你要温柔点哦!”

如花狐狸爬上桌子,摆出一个妖媚地造型。

大白公子的血管终于啪地一声跳断,伸手扯过桌布,咚地一声就把如花狐狸摔到地上,很是愤怒地怒吼:“去端水来——!”

如花狐狸被他愤怒的表情吓得小心肝扑嗵扑嗵,不过真的不敢再胡闹,仙人生气了,后果很严重。快步跑到偏房里,把丫头们先前准备好的开水小心翼翼地端了过来。

白子非坐到床前。

云净舒躺在雕花大床上,胸前的伤口已经完全变黑、撕裂,皮­肉­裹着碎开的布料,黑­色­的血液汩汩地流出来,使那黑衣都已经凝结成了一大片。可怜这名满天下的朱砂公子,竟也有这么狼狈而苍白的时刻,俊秀的脸孔上已经再没有了一丝血­色­,紧闭的眼帘,锁紧的眉宇,薄薄的嘴­唇­都变成了一抹令人心痛的青紫。

如花狐狸把水端来,放在一边的凳子上,只是伸头朝着云净舒这边望了一眼,浓重的血腥味就让它忍不住扑地一声,裙子后面竟然掉出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来。

“完了完了,仙人我尾巴掉出来了。”如花狐狸惊恐的。

它虽然已经修练了一千七百年,但是不知在什么时候受了伤,所以失忆的情况常会反反复复的出现,因而它的修练也一直在反复着,身上的妖气也并未减少。所以在一遇到这样血腥浓重的样子,它身上的妖味便会加深,噬血的本­性­也会露出来,不仅尾巴会掉下来,连尖尖的利牙都会从口中生出来呢。

白子非皱眉看着云净舒,“自己处理。不行就把尾巴盘到腰里。”

囧。

如花狐狸实在囧迫非常,谁见过美美的银毛狐狸,腰里还盘着尾巴的?

不过这人是死是活?血已见黑­色­,又流了这么多,恐怕是仙人,也救不得他吧?

如花狐狸捞起自己的尾巴,努力地往腰里盘:“仙人,这人怕是中了很厉害的毒,血脉都已经发紫了,仙人还能救他吗?”

“救不救得了,就看这一针。”白子非抽出那根神行针,再往拿来的那本古书上看了一眼。

神行针,乃是一道神针,传说是从金­鸡­大仙的眼睛里所修练出来的,可随神仙的血脉游动,瞬间打通七经八脉。可是那不过是给神仙修练用的,这样一针刺进凡人的体内,不立刻把他五脏俱焚了才怪。

“哇,仙人,你这一针下去,他定会一命呜呼的。”如花狐狸看着可怜的云净舒,“仙人,其实你是很恨他吧,他是你的情敌?要抢了初七小姐的吧。仙人,你真是好狠的心。”

白子非真是懒得和他啰嗦,拔出那根银针来,只是那么仔细地凝视一下,“狐狸,我现在要用仙法为他逼毒疗伤,你在我的身后,万一我仙力不济,你一定要从我的背后顶上。”

“啊?为什么啊?我才修练了三天,我没功力耶!”如花狐狸又闹失忆。

白子非已经不想和它说话了,聒噪得真想一针扎死它。

他捏住那根银针,摒息,运气,对着云净舒的那个伤口,迅疾地就向下一推!

咻!

神行针一触到云净舒的伤口,立刻就幻化成一只软绵绵的银虫,唰地一下顺着他的血脉,就侵入了他的身体!

“啊!”云净舒异物入身,痛得从昏迷中大叫一声,竟有一口鲜血,从他的嘴中喷出。

如花狐狸站在床前,差点被喷个满头满脸。

幸好它反应够快,一下子就向旁边闪开。但是这只狐狸很不给大白面子地尖叫一声:“啊——仙人杀人啦!”

吐血!

白子非真想一只手掐死它!

但现在是关键时刻!神行针一入云净舒的血脉,就会顺着他的血管,上行至他的全身!白子非现在一定要用仙法控制住针的走向,一旦穿破他的脑膜,进入他的颅脑,可就糟糕了!

所以顾不得再和如花狐狸斗嘴,白子非拿出自己的法器玉如意,默念了一句什么咒语,全身的仙力立刻就集中在他的指尖,顺着玉如意探出的方向,唰地一下子喷­射­出去!

刹时间,整间客户里金光四­射­,白子非的仙法所聚之处,云净舒的身体仿佛变成了透明的,几乎能看到那神行针在他的血脉中如何穿行,急速地游移!白子非拼命地控制着神行针,令它不要一直向上,游到云净舒的颅内去,而只是令那神行针一路通入他中毒的血脉,就像是一个引路者一般,竟然带着那些毒血,一直向着他的伤口处游移而去!

噗——噗——

黑­色­的血,一直像瀑布一般地喷­射­出来。

把如花狐狸看得那叫一个胆战心惊,妖气必现。

白子非用尽全力地控制着神行针,但很快就仙力不支。他本就是九天之上的一个小仙,仙法并不怎么广大,再加上他下凡多年,仙法很少动用,而仙条中又有规定,仙人下界之后,每日能动用仙法的法力大概只能一两次。他这次已经拼命调动自己的仙力,却依然还是体力不支。

“花狐狸,快过来!”白子非觉得自己就快要不行,连忙大叫狐狸的名字。

“啊?呃,人家不叫花狐狸,人家姓安啦!不然你叫人家美美滴银毛狐也可以滴。”如花狐狸盘着尾巴,抠着鼻子还做个美人POSE。

白子非青筋直跳,“给我过来!不然你再失忆的时候,我把你丢回九漠山!”

“啊,不要!”如花狐狸被他的威胁吓到,连忙跳到白子非的身后。

九漠山可是远近闻名的妖怪山,那里被神仙们用仙法镇住的妖怪不计其数。有人传说九漠山下每一块石头都压着一只妖,层层叠叠地才形成了高高的九漠山。安狐狸就是因为失忆,而被丢在九漠山里。差一点被那些怨恨满天,只想冲出仙人结界来杀人噬血的妖怪们撕开吃掉。它可不想再回那个恐怖的地方,虽然大白仙人有时候经常骂它打它,但还是对它很好很亲切滴。失忆了也不会抛弃它,还会给它美美的­肉­­肉­吃,给它想办法治疗失忆。

所以它还是不要背叛大白仙人,替他快快治治这个频死的小公子吧。

如花狐狸嘁哩哐啷地带着腰里盘住的尾巴,很听话地跳到白子非的身后,默默运动功力,把人形爪朝着大白仙人的背后一拍!

哗——一股暖暖的功力就像是温暖的泉水一样地注进大白的体内。

白子非咬牙,把手中的仙器猛然一推!

差点要失控了的神行针,跟着他手中的仙器就迅速地移动起来。直在云净舒受了伤的五脏六腑内飞快地游移,把那些已经微微发黑的血液,都一点一点地逼出伤口。直到神行针在他的胸口处转了一个大圆之后,白子非和如花狐狸都已经大汗淋漓,功力大尽。

白子非咬牙,大吼一声:“退!”

扑!

神行针受了仙法的强制,噗地一声就从云净舒的伤口处飞了出来。咻地一声跳回到锦盒里,自己猛然就盖起盒盖。

“啊!”

云净舒昏迷中只觉得五脏六腑内都燃起了火焰般,痛得他如同在遭受火焚之苦。最后这一声更是痛入心骨,忍不住大叫一声,狂吐出一口鲜血。

白子非连忙按住他的伤处,用床边的那盆清水猛然淋了过去。

清水洗过那墨黑的伤处,浓重的血水瞬间退去,鲜红的血­肉­立刻露了出来。

白子非长舒一口气,筋疲力尽。

如花狐狸早已经忍受不住,它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功力来帮助白子非,最后又受了那么重的血腥之气,妖­性­早已经跳了出来,整个狐狸都撑不住地,咻地一声被打回原形,四脚朝天地倒在地上。

窗外等待的人看到房内亮光闪闪,而云净舒又是一声惨叫,不由得都心急地围了过来。

言初七更是担心地扣住那房门。

白子非半倒在雕花大床上,像是有通天眼能看到门外担心的她似的,轻轻地开口道出一句:“别担心,他已无­性­命之危。”

呼——

门外人似乎也同舒了一口气。

大白公子倚在那里,皱着眉头才回味过来,自己要她别担心,那她担心的——到底是躺在床上的云净舒,还是帮朱砂公子疗伤的自己呢?这可真是猜不透的一道迷题,赶得上哥啥米巴赫猜想吧?女人的心呐……

回家吧,我们回家

小云公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几天来,言大老爷老是乐呵呵地进进出出,看到那一整排跟守卫似的儿子们,也不会觉得那么烦躁了。他的宝贝疙瘩金瓜女儿就要出嫁了,岂不是让人快哉快哉?因而言大老爷每日晨昏必定进云净舒的房内探望,比当年初七­奶­­奶­活着的时候还要多尽孝心。

眼看着云净舒半躺在病床上,慢慢地把一碗参汤都喝光的时候,言大老爷笑得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好啊好啊,云公子能吃能喝,定能恢复。”

潜台词是:好啊好啊,你快吃快喝,好了快把我女儿娶走吧。

云净舒看了一眼旁边的言大老爷,微微地欠了欠身,“让世伯担忧了。”

看看,这孩子多懂礼貌,多有气质!

言大老爷笑眯眯,“小云公子说的是哪里话,你在我们府中受伤,为你治疗,帮你养伤,乃是老朽份内之事。更何况江湖上都已经传开,云公子可是我家贤婿,我们早已是一家人,这等小事,又有何可在意的?”

云净舒微微地迭了一下眉,也没有反驳。

“不过小云公子,你那日是如何受了伤,还曾记得吗?老朽们本怀疑是隔壁的大白小子,可是他自幼勤读诗书,不曾练武,而且后来是他用家传妙法才救了你,自不会害你。所以老朽至今都不明白,名震天下的朱砂公子,又怎么会被人偷袭中毒?”言大老爷这个问题可闷在心里四五天了,闷得他觉睡不好,饭吃不下,可把胡子都闷白了几根。

云净舒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眉宇中央的那枚朱砂痣,都微微地迭了起来。

“那日之事……”

言大老爷瞪大眼睛。

各位观众!真像就要来了!就要来了!请摒息并气,竖起耳朵!事情的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

“我不记得了。”

咚!

言大老爷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来,把下巴磕碎。

好奇心真的可以杀死猫啊,他忘记了云净舒根本就是和他的宝贝金瓜女儿是同一类的人,惜字如金不说,还常常来个三句半的重点两个字,不是把他噎得无话可说,就是把他气得吐血。哎哎哎,这两个小子丫头,还真是绝配呢!

言大老爷的阿Q­精­神在女儿女婿的身上得到无限的发扬光大,“没关系没关系!不记得没关系。贤婿安心在此休养,我已派初一、初五和初六加强言家的戒备,院内院外的护院都已经增加了三百名,别说什么刺客,就算连只苍蝇,它也别想飞进来。贤婿在这里安心养伤,绝对不会有人再伤害你。”

云净舒终于舒展开眉头,微微地颌首:“有劳世伯。”

“好说好说!”言大老爷心情好地摇手,好似日本名产招财猫,只要英俊可爱的女婿心情好好,那么他的女儿也就会心情好好,于是他的心情也会跟着好好。

你好,我好,大家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X州XX……

云净舒看着言大老爷心情OPEN,有些谨慎地开口:“世伯,我有一事相求……”

“我答应!”言大老爷立刻咻地一声蹦起来,兴奋得头顶要冒青烟,“贤婿无论说什么,老朽都答应!要多少陪嫁,乃尽管开口!只要不把老朽也陪了去,家里东西随你挑!”

云净舒正在养伤,言大老爷噌地一声跳起来,差点吓了他一大跳。好在伦家是见过大世面的朱砂公子,江湖上名满天下,自然被吓的次数也不少,多言大老爷这一次不多,少他这一次也长寿不了。

“世伯,在下的身上虽已无毒,却伤及筋骨,我想不日先返回云门,想请世伯派几个人,陪我一路加回去云门。”云净舒缓缓地说完一句话,已经是他来到言家之后最长的一句了。

言大老爷自然为女婿还会说这么长的句子而感动,不过话语中却让他有点失落。

“啊,贤婿要回家去么?”

“嗯。”

“不日就要离开么?”

“嗯。”

“要老朽派人护送你么?”

“嗯。”

XX个OO的,贤婿你多说一个字会死啊!言大老爷在心底默默流过两行泪。

言府是开镖局的,云净舒是在言府受了伤,又提出了要求,言大老爷怎么也要派人护送他回去。只是言大老爷好不舍得啊好不舍得,江湖风情小报上他可都向记者预约了超大空白版面,就等着报道朱砂公子和他宝贝女儿的轰动婚礼呢,小云公子这样一走,岂不是一切都泡了汤?

“小云公子此时一去,何日归来?”言大老爷心情沉重。

云净舒看着言大老爷跨下的胡子,自然心里就明白。

“世伯,我还想带初七走。”

“嗯?!”换言大老爷一个字。

接着,嘴巴咧到老大老大。

“好哇好哇!带走吧带走吧,快带她走吧!”

言初七如果此时站在门外,一定要伤心死了。她一定怀疑自己是爹爹捡回来的,这样急切的口气,哪里还像把她捧在掌心里,疼在心窝里的最最亲爱的爹?简直就像要赶她出门哦!

云净舒也忍不住微微地弯了弯嘴角,“我会照顾好言小姐,世伯请放心。”

哦呵呵,谁照顾谁,言大老爷并不关心,因为实在初七的武功也是非常高强的。但只要他们小两口亲亲密密,他这个当爹的就一切OK。最好速度快一点,他还等着做外公呢。

云净舒俊朗的眸子朝屋内扫了一眼,“连日都未见言小姐,不知她现在……”

“咦,初七没来看过你吗?”言大老爷这才发现,他天天来这里报道,竟也没有见过女儿,“云公子放心,初七一向温顺听话,不会到处乱跑,更何况现在院内院外都排满了护卫,她就算是想出门,没有个一时三刻,估计也挤不出去。哦呵呵。”

言老爷笑得满脸皱纹乱颤,为自己终于得到了眼前这名“贤婿”而觉得春风得意马蹄急啊!

没错,言大老爷的话,一米米也没有错!

言初七站在自己的闺房前面,有些目瞪口呆地望着后院里,假山上,廊亭下,房顶上,到处都站满了穿着言家镖局青­色­制服的护卫,每个人都前胸大大地印着一个“局”,后背大大地印着一个“卫”,乌央乌央地在整个院子里瞎晃荡。

知道的人明白他们都是言家镖局的护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知府卫生局派来的特别检查员呢!这叫一个人多,这叫一个拥挤,连姑苏城里最热闹的集市都赶不上她家里一片黑丫丫的人头!

“小姐!小姐!”言小绿苦着一张脸就朝着言初七奔过来,“小姐救命啊,人家都憋得受不了啦!”

言初七挑眉,惊悚地望着眼前抱着小腹,痛楚地直想跳脚又不敢多动的言小绿。

这是怎么啦?初七小姐眼神询问。

言小蓝很同情地望着小绿,“莫不是……你去茅厕这么半天,还没有挨上号吧?!”

言小绿的脸都要绿了,欲哭无泪,“茅厕那边的人都排到三里铺啦,我就是再排上一天,三更时分也未必能轮上我!小姐,救命哇!”

什么?有这么夸张吗?

言初七惊疑地把目光投向离闺房很远的,院子角落里的那处“五谷轮回之所”。

果不其然!

茅厕门前的队伍,早就已经排成了长龙,还很有秩序地在院子里扭了个“8”字型,然后再弯弯曲曲地绕到大门外面,一直排到很远很远很远……的地方。

哇,看到这样的队伍,想去茅厕的人不崩溃才怪。

最夸张的是,五谷所内突然有人大叫:“厕纸没有啦,快让人送五车来!”

五车!

“……”言初七站在那里,不曾开口却也跟眼前的言小绿一起惊撅。

还好言小青拍着刚刚洗过的手儿走过来,越过重重的人海,笑眯眯地看着她们,“小绿,你还没解决呐?我都说了,浴室那房里有只木马桶……”

咻地一声。

只见一道绿光闪过。

言小绿已经像只绿­色­的火箭一般,直窜进浴房里。

言初七摇摇头,默默无语。

“咻——咻——”忽地,从墙边传来细微的口哨声,要不是言初七一向习武,听力非常,在这么嘈杂如集市一样的地方听到那小小的口哨声可真不容易。

言初七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过去,正是行者大黄经常出入言家,溜达白家的特别绿­色­通道。那里正露出半张帅帅的脸庞,和那半截帅帅的白衣。

言初七忍不住就弯起了嘴角,朝着墙边走过去,慢慢地伏低身子。

白子非趴在“绿­色­通道”里,悄声问:“喂,那小子还活着吧?”

“嗯。”言初七点点头。

“已经清醒?”

“嗯。”

“毒血也已经排清?伤口已经缝合?”

“嗯。”

言大小姐的风格,字字如金。

白子非被她憋得内伤,从小到大每次都是这样,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虽然美丽的小姐放屁是不用棍子打的。

不过言初七微微地眨了眨眼睛,“你很关心他。”

呜呼,还好,这次多了好多字。

白子非感动得差点要痛哭流涕,“那是自然,他可是我拼了命救回来的哦,有我才有他,有他才有我。”

这句话说的,让言初七微微地挑了挑眉,却没再接下去。

正当这时,言小绿小朋友终于解决了生理问题,却看到小姐在一群乌央乌央走来走去的守卫后背半弯着身子,不由得也跟着走了过来。结果一看,顿时就拍着手惊道:

“大白公子又出现!”

“这次不是墙上来。”言小蓝也跟过来。

“低身弯腰出哪里?”言小青咬着嘴­唇­都要笑开花。

言初七张开粉­嫩­­嫩­的红­唇­,“狗……”

白子非愤恨地从“绿­色­通道”里伸出手指,“言初七你敢说‘狗洞’,我就立刻和你绝交!”

扑哧!

三个丫环顿时都笑成一团,一个滚在另一个的怀里,一个站在那里笑得直拍大腿。

言初七的三句半没有接完,可她也忍不住抿住嘴­唇­,­唇­角的弧度是她掩饰不住的笑意,盈盈的眉眼令辛苦趴在那里的白子非头顶都要冒出青烟来。

言小绿解决了生理问题,一时间荷尔蒙极剧上升,竟然又开始拍手,“大白公子……”

“闭嘴!”白子非已然恼羞成怒,“你们三个快给我闪开!再敢引诱你们家小姐说三句半,我就……我就立刻把四喜丸子嫁出去!”

卡!

这句话是三个丫环的死|­茓­,三个人立刻惊恐万分地看着白子非,悲愤异常:“公子,你不可以这样对待你的书童!人人都有婚姻自由的权利,乃这样虐待下人,我们要到全国仆人联合总工会去告你!”

喷——白子非额头青筋直跳,“尽管去好了,等你们告完回来,四喜丸子的小狮子头都会生出来了。”

哇啊啊!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啊!

三个丫环捂着脸庞,哭着跑到一边去挠墙。

白子非长出一口气,总算把她们给支开。他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言初七,很是焦急般地说:“喂,我来这里是有话要跟你说,你一定要答应我,不能嫁给那个云净舒!虽然我救了他,可是不是救活他来抢你的!你千万不能听你爹的话,不能嫁给他,好不好?”

言初七半蹲在那里,看着他焦急的表情,急迫的话语。不知怎的,就弯起了眉眼,勾起了­唇­角。笑意盈盈地望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是那么波光粼粼的光。

“你别光看着我呀,到底好不好?”白子非着急的。

她要真的嫁给他,岂不是就要被拐到那什么烟州唐门去了?到时候他还要去哪里找她,怎么拿回自己的混世丹呢?而且那小子脾气那么差,他不过说了两句,就对他挥剑了,到时候他如果再硬拉人家的小娘子口口……哇,就算是神仙也活不下去吧!

言初七望着他,半抿着嘴­唇­,微微地点了点头。那目光中,甚是有些甜蜜蜜的东西。

白子非看到她答应,才长出一口气,“还好,你是答应的。你千万不能被他拐走,不然我就完了……”

他嘟嘟囔囔地胡说八道着。

却不妨地突然抬起头来,对上言初七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言初七真的很不爱讲话,可是她却有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只是这样静静地望着他,漆黑的眸子如同刚刚沥水的黑­色­珍珠一样,黑白分明的瞳仁中,都能倒映出他的脸孔他的表情。她眨也不眨地望着他,那黑漆漆的瞳仁似乎一直要望到他的心里去一般……他觉得自己的心脏也没有了防护,就像是一本展开的书册,就令她那盈盈的目光,那样没有秘密地投入进来……

突然……好想吻那美丽的眼睛。

美丽的眉宇。

美丽的鼻尖。

美丽的­唇­。

白子非抬起手来……

“初七——你怎么在这里——”

忽然,隔着重重地护卫,言大老爷的声音遥远而大声地传来。

言初七和白子非都紧张地一摒,几乎是下意识地,言初七猛然站起身,挡在白子非的“绿­色­通道”前,还把自己身上浅蓝的裙子抖抖开,挡住身后他的脸。

“初七……初七……爹爹来了……借过借过……你怎么不去探望云公子……云公子好想你……让一下让一下!”言大老爷边呼喊着,边越过那重重的人群,从护卫大集上辛苦地挤过来。白花花的胡子上汗水滴嗒,没想到只不过多加了几个护卫,怎么跟在后院里放了几千只鸭子一样。

言初七看到父亲汗水淋漓的模样,想要上前掺扶,却又想起白子非还在身后,不敢挪动。不过才一个闪神,却发现原来不只父亲一个人挤了过来,连脸­色­苍白的云净舒都跟在父亲的身后。

护卫们一看到要保护的目标,立刻嗡地一声全都冲了过去,刹时间就把云净舒给围得结结实实,差点没闷死在那里。

言初七微微抿了抿嘴,“爹爹,何事?”

“哦,云公子刚刚对我说,想要回云门去休养伤势。他是在我们言家受了伤,我们自然有义务派人护送他回烟州。你又是他的未婚妻,这一次就由你来跑一趟吧。一路上山山水水,你们小夫妻也好增加点感情。”言大老爷乐呵呵地摸摸胡子。

心底默默地潜台词:其实你们“好”到给我生出个“惊喜”,我也可以很“哈皮”地接受。

这句话却让言初七微微地皱紧了眉头。

“他的伤尚未痊愈。”

“所以才需要回云门啊,现在还不知道是谁暗算小云公子,这一路你们要多加小心。宝贝女儿啊,云公子我可是交给你了,你可要照顾好他呀!”言大老爷大手一挥,准确无比地从层层叠叠的护卫中抓到云净舒,一下子就把他扯到言初七的面前。

言初七一看到面­色­苍白,还虚弱无力的云净舒,登时就抿住了嘴­唇­,犹豫了起来。

白子非被言初七挡在裙后,自是把他们之间的对话听了个清楚。一听到言初七没了声音,他就知道这个小女人一定是同情心泛滥,想要答应了!

他立刻伸手去拉拉言初七的裙角,想要提醒她刚刚答应了自己的事。

言初七正在犹豫,根本没有注意。

白子非不死心,继续拉。

言初七摒息,心内天人交战。

白子非已经心有怒火,忍不住腰一弯,想要从绿­色­通道里退回去,爬到墙头上对他们说个清楚。哪里想到他只顾得了自己前面的头,忘记了自己后面的大白屁屁!行者阿黄刚刚从外面流浪回来,好不容易叼到一些骨头,准备放在自己的洞洞里做冬季储备大骨头,结果兴冲冲地一回来,就发现一只大白屁屁在自己的洞洞里晃啊晃!

汪滴,肯定是哪家的不良行者,跑来偷它的过冬储备了!真是没良心,没狗德,没狗义啊!人家存得多辛苦,居然就想这样全部偷走!

行者阿黄怒了,吐下嘴里的骨头,照着那摇晃晃的PP就猛然——

“啊——!!!”

一声响彻云宵的惨叫。

言家院子里乌央乌央的护卫们,全部都被吓得瞪圆眼睛。

“不可以!不可以!绝不能让初七独自一个人跟他走!这个家伙……在我面前中箭,是我为他疗伤,为了洗涮我的冤情,我也要跟着他们去!啊啊啊……”惨叫连连,“阿黄你个小没良心的,我只是借路,借路啊啊!”

惨啊!惨啊!

仙人被狗咬屁屁,也是会痛啊!救——命——啊!!!

超级腐女星

两个俊男美女要回家,一只苦脸神仙把马车赶。

白子非半歪在马车车辕上,很不悦地皱着自己的眉头,任车轮滚起的冷风抚动他白­色­的袍角,呼啦呼啦地——好有气质。

不过他宁愿不想要这个气质。

因为实在是——好冷好冷哇哇!

凭什么那个云净舒可以躺在暖暖的马车锦榻上,还盖着大红花的缎面被子,而他这个救了云净舒的奇才公子,就只能挂在马车车头上吹冷风,流大鼻涕?

你看你看,又出来了……好长,好冰哦!

白子非抬起手来,想用袖子擦掉自己冻出的鼻涕。

旁边赶车的车夫一挥鞭子,“驾!”

马儿受惊,猛地抬起蹄子,咚地一声就发足狂奔。

白子非拿去擦鼻子的手指,咻地一下就戳进自己的鼻孔里。

“啊啊!好疼!”白子非惨叫。

忍着痛把手指□,两行热乎乎的液体,搅着冰凉凉的鼻涕就从白子非的鼻孔里汩汩而下。

坐在一边的车夫一扭头看到他,顿时就被吓了一大跳:“哎哟白公子,你吓了小人一跳。公子什么时候受伤了啊,昨晚也没睡好吧?眼睛都又红又肿的,又流着鼻血……小人还以为大白天里恶鬼出没呢。”

你才恶鬼!你全家才是恶鬼!

白子非委屈的鼻血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他变成这样,还不是你害的!他喵的,他是神仙啊神仙!怎么会沦落到这步田地?ρi股被阿黄咬的伤还没有恢复,就嘁哩哐啷地跟着云净舒和初七上了路,结果上路才知道,马车太小,只能有两个人容身,他又不会骑马,于是就只能跟车夫一起坐在车头上。结果那叫一个颠啊,他的ρi股都快要裂成七八瓣了!

白子非抬头无语问苍天,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直接飞回九天之上,就算被玄天大神打ρi股,也不会比在下界受这样的折磨悲惨吧?

忽地,不知道是谁在他的身后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膀。

白子非生气地猛然转头:“­干­什么!”

一方­干­净而温暖的白­色­手帕,递到他的面前。帕子上带着淡淡的香气,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在那帕子后静静地闪着。

白子非的心,忽地就被那香香的帕子弄得柔柔地一软。

“给我……擦?”他望着言初七。

初七点点头,眉目弯弯。

“哦……谢……谢谢。”白子非接过帕子,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结巴起来。这可不是他这江南奇才贵公子的品格,他是神仙啊,他要强势!

白子非把手里的手帕握成一团。

言初七看着他变化多端的表情,忍不住很浅地笑一下,“进来吧。”

噗——

白子非差点又鼻血横飞。

言大小姐,知道你平时不爱言语,可是也不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么有歧义的话好不好?这么浅笑兮兮的样子,忍不住让白子非就想起私下偷偷翻阅的那些禁忌小说里,女子娇滴滴地喊:相公,进来呀……

扑倒!

白子非觉得自己的鼻血又要控制不住了,猛然拿那帕子捂住鼻子。不过ρi股还是往里面挪了三分,小小的马车里面,可是温暖非常的。

“伤,好些了吗?”言初七看着他,轻轻地问。

她甚少会主动开口,这一句话到是让白子非怔了一怔。

“鼻子这点小伤没事,只要……”白子非说出口才想一下,“呃,难道你是问我的……屁屁?”

言初七微弯了弯眉毛。

白子非真想扒个洞把ρi股埋起来,“那个臭阿黄,下嘴那么狠,我只不过是路过嘛路过,它居然以为我是鸠占鹊巢,差点把我的屁屁都咬成三瓣了。不过还好,我还挺得住!”

言初七都快要忍不住笑了,但生与于俱来的­性­格,还只是让她微微地弯了弯嘴角,“嗯。路途遥远,你其实不必跟来。”

“不跟来那怎么行!”白子非立刻坐直身体,“说到这个,我还没有问你呢,那天明明你答应我不可以跟云净舒走的,怎么又突然反悔了?我费了那么大的劲救活他,可不是让你和他远走高飞的!怎么能那么狠心,丢下我两个人一起走。”白子非想想就委屈的直扁嘴。

他和安狐狸为了救活他,费了多大的力气啊,他们说回烟州就回烟州,说回云门就去云门,一点也不顾忌他的感受。

言初七看到他抱怨的表情,微微地皱一下眉。

刚想说点什么,一直躺着的云净舒忽然醒来了,“我带我的未婚妻回家,难道还要向你报备吗?”

“哇!”白子非被吓了一大跳,惊慌失措的ρi股落地,又疼地“嗷”地一声弹起来,“喂,能不能在活过来之前先搞出点动静来?突然这么来一嗓子,把人家的小心肝都给吓出来了。”

云净舒微微地撑起身子,想要倚靠在马车车壁上。

言初七看他皱眉,似在忍着伤口的痛楚,连忙上前伸手扶了扶他。

白子非看到那只扶住云净舒的手,忍不住就死死地瞪着,恨不得能用自己炯炯有神的眼神,把云净舒身上那件滚着金丝边的黑衣烧出一个大洞来才好。

云净舒坐起身,对言初七浅笑了一下,“有劳小姐。”

言初七也淡淡地回他一个浅笑。

白子非的心里立刻燃起了熊熊的火焰,有没有搞错啊!这两个人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你一眉毛我一眼睛的,他还坐在这里耶,他还亮晶晶,闪闪发光呢,他们就眉目传情起来了?!

“言大小姐,我ρi股还痛呢!”他孩子气般地喊。

初七回头看他一眼,伸手递给他一个棉垫。

白子非捧着棉垫,欲哭无泪。这就是差别对待啊!她为什么不来扶他?只扶那个点了个红记的小子?以为在眉间点个珠子,就成了善财童子了吗?那么讨人喜欢。

云净舒自然看得出白子非的不满。只是他有些疑惑,真的是这个叽叽喳喳,看起来没有什么水准,又整天说话那么粗俗的男人救了他吗?但是秉着大侠翩翩的风度,他还是轻声开口,“听闻是白公子为在下解毒,在下多多谢过。”

哼,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不安好心!

白子非冷哼一声,“云公子也不必谢我,我不过也只是想洗涮自己的冤情。当初言家六兄弟为了你,差点把我扭到我爹面前,治我个暗箭伤人之罪呢!我真是想不通,我与你无冤无仇,闲得滋滋响了我才陷害你。”

“在下知道不是白公子所为。”云净舒一直保持着大侠的气度。

白子非扁着嘴,“你知道管个屁用!他们都不知道,差点我就要被曲打成招了。幸而我还读过一点古医书,知道你那毒,是如何解开。不然我铁定要被他们害死了。不过早知道你一醒来就吵着要回烟州,我也不救你了。就让你在我家躺上九九八十一天,也不至我受这舟车劳顿之苦。”

云净舒迭了迭眉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白子非却已经像打开了话唠的匣子,叽哩呱啦个不停,“你说说你这个孩子多不懂事,你在言府受了伤,自然在那里养好了再回家啊,这么着急的就走,岂不是都便宜了那些伤了你的人?要是他们知道你还活着,跑回言府找你,那岂不是要扑个空?而且你挑谁不好,居然挑这个女人护送你……她很闷的你知不知道?你们两个就打算一直挤在这个小小的马车里,一路闷到烟州?”

那估计会练成顶级的闭气功吧。

白子非胡思乱想。

这番话却让云净舒有些微的不悦,他皱皱眉间的朱砂微抖一下,“言小姐是在下的未婚妻,在下回家请她护送,又有何不可?”

这个白子非看起来总是有些怪怪的,你说他很白痴很粗俗,可是偏偏他正经的时候,又是很有几分本事的。但他不正经的时候,又很是让人生气,尤其是言大老爷说他从小与初七青梅竹马的长大,一直试图“­骚­扰”初七,但全都被言家六位哥哥给扼杀在摇篮里,才让美丽又帅气的初七,一直清清白白地等到他的出现。虽然云净舒是在擂台上才刚刚与言初七相见,但是她的清澈美丽,纯真中又带着一抹男儿才有的爽朗帅气,一下子就摄住了他的心。

“未婚妻?”白子非瞪大眼睛看着云净舒,又把眼睛移到言初七的身上,来来回回地瞪了十八个弯,突然猛地朝着云净舒冲过去,抱住他的肩膀就是一阵狂暴地摇晃:“喂喂喂!你有没有搞错啊!你不是名满天下的朱砂公子吗?追你的女人们不是都要排出三百里了吗,你怎么偏偏就看上了这个女人!你睁开眼睛看看啊,她可是出了名的闷不拉声,不会洗衣,不会煮饭,不会女红,每天只会拿着刀枪棍­棒­乱舞,你娶她回去做什么,当花瓶摆着欣赏啊?!快点清醒过来啊!醒过来吧!醒过来吧!过来吧!来吧!”

白大仙人变身咆哮马,一边怒吼一边摇晃云净舒的肩膀。

云净舒大病初愈,伤口还在微微作痛,如此被他狂摇乱吼,只觉得耳边嗡嗡响,眼前金星冒。本还对他救了自己而心存感激,如今一下,那一丝丝的感激全都咻地一声化作轻烟飞走了。他现在只想轻轻伸手,最好拎起眼前这个家伙的衣领,把他唰地一声丢出马车外面去!

到底是不是男人啊,这么聒噪!

言初七也实在受不了他了,低着头轻吐了一句:“我出去了。”

竟然就意外地翻身,跃出正在奔跑着的马车,咻地一声跳到跟在马车后面的那些护卫所骑的高头大马上去了!

白子非哔——地一声就被定在原地。

他想赶走的人,不是言初七,而是眼前的这个病怏怏的家伙哦!

* * * * * *

囧。

超级囧。

天打雷劈的囧。

有谁遇到过这么囧的事吗?如果你遇到过,马车让给你坐。

现在的情况就是,那位清澈如泉,帅气如花木兰的金瓜宝贝言初七小姐,竟然真的自己骑着高头大马,和那些护送云净舒的人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而受了伤的云净舒和叽叽呱呱的白子非两个光棍大男人,被丢在同一辆挤挤的马车上。

两个大男人你看我,我看你,四双俊秀的眸子相互瞪了又瞪,却还是赶不走那可恶的尴尬气氛。

有没有搞错啊!女人在前面骑马,两个男人坐车!怎么感觉完全颠倒了似的,白子非还以为自己穿越到女尊世界了呢,搞得言初七好像妻主,他们两个好像小妾哇啊啊!真是倒霉。

还好带队的言家护卫长宣布进镇子吃中饭休息,马车还没有停好,白子非就咻地一下子从车子上跳下来,顾不得自己的PP还在麻痛,哔地一声第一个跑到客栈里挑椅子坐坐好。

言初七跨下马来,看到白子非已经飞快地跑了进去,而车夫扶着受了伤的云净舒,还在慢慢地下车。她微皱了一下眉,走了过去,轻轻地对云净舒伸出手。

云净舒站在那里,看到那只伸过来的,修长而娇­嫩­的手指。

他微迭了迭眉头,迟疑了一下。

自从他十四岁开始闯荡江湖,向来是有女人缠在他的身后,要他保护,要他搀扶的,何时在这个沉默不语的小女人面前,就完全调了个?仿佛自己是被她保护的,需要她来支持的。这种感觉,很奇怪,很陌生,却也……很温暖。

言初七看到他怔住,好久都没有来扶她的手,也忍不住深望了他一眼。

云净舒本就生的清秀俊俏,白白净净的脸庞上,那一颗赤红的朱砂痣真真如同画龙点晴之笔,把他的冷漠俊酷,都点到了极致。如今他受了重伤,面­色­苍白而显得肌肤更加的白晰,真真是个面冠如雪,粉­唇­如樱的俊俏侠客。

言初七倏然垂下长长的眼睫。

云净舒的手却已经握了过来,“多谢小姐。”

“嗯。”言初七只是略一点头,就扶着他向客栈内走去。

眉来眼去!柔情蜜意!你侬我侬!亲亲我我!X夫X­妇­啊!

白子非气愤地敲着桌子上的空碗,叮叮当当地吵个不停。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生气,一看到他们两个话都不用说,就那么眉来眼去的样子,他就恨不得自己立刻变身狼人,嘁哩喀嚓地把眼前这只青花碗当成云净舒啃掉才好。

待言初七扶着云净舒,并一帮护送的言家护卫们坐定,白子非就立刻敲着碗大叫:“小二!店家!快出来,我要点菜!”

“来喽!”挂着毛巾的店家小二立刻高叫着笑眯眯地迎过来。“客倌需要点什么?”

“吃饭!每桌上都来一盘水煮鱼,一份川辣­鸡­,一份麻辣豆腐,一份毛血旺,再来一份……啊,你这里有虎皮椒,每人来十个!最后再来一大盆酸菜辣­肉­丝汤!”白子非点菜点得那叫一个欢畅。

言初七坐在旁边都有点傻眼了,他是故意的不是吧,明明知道云净舒受了伤,那么大的一道伤口,怎么可以吃这些全是用辣椒做成的菜­色­,那样明明是会令伤口疼得更加厉害,而无法恢复的吧!

云净舒皱了一下眉头,自然也感受到了白子非的敌意,他微微侧身向店小二开口道:“请加一份清汤面。”

“清汤面怎么行!没有营养!”白子非咚地一声猛拍桌子,“小二,绝对不能上清汤面!”

他狠狠地瞪着店小二,一副你敢上,我就把你煮煮吃掉的凌厉眼神。

店小二都被白子非的表情吓住了,怔怔地夹在白子非和云净舒的身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言初七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轻声提醒:“这些菜­色­,不适合云公子。”

“怎么不适合!”白子非啪地一声拍起桌子,直撑到云净舒的面前:“没错,这些菜是很辣,吃了会让他的伤口没有办法愈合,可是你们不知道,他中的这种独门奇毒,是瞬间穿破血脉浸入体内的。我虽然已经用了古法帮他换血疗伤,但是那些已经浸入肌肤的毒,一时半会还是清不掉的。所以我让他吃这些很辛辣的食物,就是为了制止他的伤口愈合,令余毒被体内的热气所推挤,从伤口处尽早排出来。难道你们以为我是故意的,故意点这样的菜捉弄他?!”

白子非有些生气地把脸孔朝向言初七。

言初七对上他的眼睛,想也没想地就点点头。

任谁都会以为他是故意的吧,看大白公子那点菜的表情,明明是在心底暗爽啊!

大白公子差点没有吐血。

“呜……我真是伤心啊!别人不相信我,连你也这么不相信我!我要是想要伤害他,何必等到现在!我那么拼命救他,对他是一片丹心啊……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误会我……云净舒你怎么可以这样误会我!”大白公子痛哭流涕,做捧心西子状。

言初七看着他哭闹的模样,忍不住微微地抿了抿嘴­唇­,竟站起身来,轻轻地退到客栈门外去。

咦,这让白子非有些纳闷,不由得跑出去跟在她的身后。

“喂,你不在里面等着上菜,跑出来做什么?”

言初七回过头来,朝他望了一眼,微微地吐一口气,嘴里只蹦出两个字,“呼吸。”

晕,这又是什么鬼话。

好在白子非和她从小一起长大,早就已经适应了她这种跳跃的思维,只要没有那三个丫头在这里,跟他来一溜三句半,他就还能接受。

“呼吸什么啊,客栈里难道能把你憋死吗?走,快点回去,我还等着吃饭呢,颠了好几天,连顿饱饭都没好好吃过。”白子非拉了她的手,转身就向客栈内走。

言初七却把袖子从他的手里扯开。

“我已经知道了。”

咦?知道什么?

白子非有些不解地回过头来。

言初七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得那么清晰,“其实……你喜欢云公子。”

噗————

九天上的各位大神几乎都要听到了下界这声超大的吐血声。

白子非啪地一声就倒在地上,立刻就被摔成了一张年画;外加一口血吐出二千CC,瞬间就进入时空混乱状态。

言初七……言初七!其实乃根本不是人间普通女子,乃根本才是那九天之外的神仙吧!居然能胡思乱想到如此地步,难道乃就是传言中的,一见两个男人在一起就双眼闪闪亮的腐女星人吗?居然能搞出这么天雷阵阵的CP来,美丽帅气的初七小姐啊,乃的大眼睛里忘记戴隐形了,是伐?!

大白公子倒地不起,双腿直抽抽,“大神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他了?!”

“两只眼睛。”言初七半弯下腰,“你那么用力地救了云公子,又在言家强烈要求我不要嫁他,还在路上总是看我不顺眼,一直和云公子吵闹抬杠。刚刚在点菜时,又那么用心地为他专点排毒的菜……这不是喜欢,又是什么?”

言初七难得地说出一大通话来,只是为了陈述她看到的这么多事件。

“放心,我不会歧视你们。”

言小姐最后还来个终结发言,很郑重地把手放在白子非的肩膀上,那认真而坚定的眼神,差点让白子非感动的连眼泪都飙出来。

可是……等等等一下!他感动个P啊!他又不是真的喜欢云净舒……不对不对,是他根本不喜欢云净舒!这位大小姐啊,你眼睛长到哪里啦,居然能这样YY起来!喵滴,他就算把自己给K.O了,也绝对不会喜欢云净舒……不对,是绝不会喜欢男人啊!

白子非躺在地上,气愤得涕泪横流,“我谢你啊,伟大的言初七小姐。”

言初七点点头,很是理解的模样。

白子非终于崩溃,变身咆哮马:“大姐,你醒醒好吧,我吃错药了,我会喜欢他!他是男人啊!我也是男人!我只是帮他解了解毒,另外顺带看他不顺眼,不是看你不顺眼!我才没那么白痴地去喜欢男人,我还想娶老婆成亲,生娃娃传宗接代呢!我要喜欢他……生娃这事到底是他来还是我亲自包办啊?!”

言初七瞪着他,居然很认真地想了一想。

“嗯,可以男男生子。”

啊啊啊啊啊————

咆哮马都不足以发泄白子非内心里的愤怒、彷徨、孤单、寂寞和无助,他真想一把掐死面前这个小女人啊,她到底是不是正常女人啊,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啊!难道真的是腐女星人逆袭,把她捉去她们星里穿越改造了哇?!

就在大白公子羞愤欲SHI的时候,客栈里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啊——”

接着是两声刀剑的撞击声,瞬间就有人倒地,鲜血狂流!

“不好!”言初七只吐出两个字,转身就朝着客栈跑回去。

变年画的大白公子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也跟着她朝那里跑去。

客劫

言初七和白子非跑回客栈里,客栈里已经软绵绵倒下了一大堆。每个言家的护卫都撅着ρi股倒在地上,只见卫生不见局。

他们冲进来的时候,那混乱的刀剑声也瞬时消失了,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白子非弯下腰,看着趴在地上的护卫,“哇,他们都死了吗?”

“别动!”言初七立时开口制止他,“有毒!”

咻!

白子非哔地一声跳离那些护卫三米远,“有毒你早说啊,我都摸到他的大腿了耶!”

言初七走过来,一手掐住他的手腕。

还好,腕上的脉象正常,也并未有什么黑气紫气的出现。

只是,这客栈里太奇怪了,一瞬间的混乱,一瞬间的安静!更让人吃惊的是,受了伤的云净舒不见了!他刚刚明明就坐在客栈中央的那张桌子旁边,可是他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瞬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喂,那小子不见了哦!”白子非也发现了奇怪的现象。

地上倒下的言家护卫一个也人少,却独独不见了云净舒。

到底是谁?竟可以有这么快的身手,把这么多的护卫一瞬间全部毒晕,又把武功那么厉害的朱砂公子给神不知鬼不觉地掳走!

言初七皱紧眉头。

整个客栈,就像睡过去一样的安静。

不对,不对!这样的状况,一点也不对!

言初七冷静地打量着四周,竖起耳朵想要再听一听刚刚打斗的声音传来的方位。

突然之间,门外传来一声大响!

“喂,言初七!”

初七吓了一跳,听到是白子非的声音,连忙提剑就冲了出来。

刚刚还在初七身边的白子非,居然飞快地跑到了马车的旁边,拍着马ρi股就朝她喊,“这里!这里!快过来!”

初七以为他遇险,三步并作两步就奔到他的面前。

白子非很痛快地一拍车头,“快,我们两个把行李分了!男先女后,我要大包,你拿小包!”

言初七手里的碧玉剑都猛然一抖,差点戳到大白公子受了伤的ρi股上。

他还真有闲情意致,客栈里躺下了那么多,云净舒又生死不明,他不想着快去救人,居然跑来这里要和她分行李?!

“先救云公子。”初七皱着眉头。

“救他做什么?”白子非瞪圆眼睛,“他不是名满天下的朱砂公子吗,一个人可以解决四十几个大汉的超级亚塞人嘛,而且你刚刚还流言我喜欢他,为了表明我一点也不在、乎、他的立场,我决定快点把行李分了,雇一辆宽敞舒服的马车,快点回家去。”

他的ρi股都快颠破了,还是白府里那软软的锦被更好啊。

言初七皱眉,她知道白子非不会武功,遇到这样的事情,当然能躲就躲开。可是她是带领言家护卫来护送云净舒的,云净舒又是在言家受了伤,于情于理都都不能就这样独自离开。至少要找到他的人,他身上的伤口还没有痊愈呢!

言初七提剑转身。

还未曾再回去客栈,突然听到客栈二楼的楼上,一阵轰然巨响!

扑——啪!

细细的棱子格窗就被猛然冲破,一个彪形大汉猛然就从窗子里被横着丢下来!

白子非连忙从马车上三连跳!

咚地一声,那­肉­嘟嘟的黑衣大家伙,就像茅厕里的大石头般,又臭又硬地从二楼哐哐地掉下来,怦地一声就把白子非刚刚坐住的马车给砸了个超级大坑!

“啊……我的行李!”白子非苦着脸,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花白包袝被砸在那人血淋淋的身下。

破烂的二楼窗内,隐约可以看到一群黑­色­人影,轰隆隆地打过来,又轰隆隆地打过去。

言初七眉头一皱,立刻脚尖一点,咻地一声就飞上了二楼的窗口。

“喂喂喂!等等我呀!”白子非看她呼呼地飞上去,有些不服气地在楼下Сhā腰,“欺负我不能用仙法是不是?本公子要飞起来的话,绝对比你们飞得高!没听过天外飞仙吗?那就是我!”

当然现在还是别飞了,万一不小心被路人甲乙丙丁的看到,再吓到人家可爱又纯情的小盆友。本着爱护动物,呵护下界的良好心态,大白公子呼哧呼哧地从楼梯上爬到了二楼。

嘁哩哐嚓!

乒里乓啷!

咚咚咚!

当当当!

二楼可真是热闹,一群黑衣人呼啦啦地跑到这头,叽哩哐啷里打一阵;又咚咚咚地跑到那头,一群人又挤在一起痛打一顿。每个人都穿着黑衣黑裤,每一个人都手拿长剑,每一个都闭着眼睛乱跑,一群人挤成一团的,谁都看不清谁地一通乱打。

白子非眼睛都看花了,眼前就像一堆无头苍蝇,嗡里嗡里乱叫。

先冲上来的言初七也愣在一旁,她本是上来救云净舒的,哪里知道人实在太多了,二楼的走廊又非常的窄,她站在那里看了半天,竟也没有找到云净舒,只看到一堆人打来打去,挤来挤去。

白子非实在忍受不了了,放开声音咆哮马:“都给我住——手!”

黑衣人们被震了一下,不由得都停住脚步,瞬间定在那里。

白子非很有气质地站在那里,指点江山般地大手对着他们一挥,“喂喂喂,各位黑衣大侠,你们在这里嘁哩哐啷地唱戏啊?唱得哪一出,让小生也来拜听一下。”

黑衣匪首有些看不过去了,很鄙视地瞪他:“你没长眼睛吗?谁说我们在唱戏,我们明明在杀人!”

“哦,杀人?杀谁啊?我看你们明明是自己在打自己人嘛!”白子非习惯­性­地想要摇摇纸扇。

忽然想起纸扇被那又臭又硬的家伙压在ρi股底下了,算了,勉为其难地摇摇巴掌吧。

自己人打自己人?

黑衣匪首一愣,朝着这一窝乌央乌央的黑衣人中间一扫,居然发现真的全部都是自己的手下,根本没有他们要追杀的那个人!

匪首老大吐血二百升,“你们这群饭桶!还打得上瘾呢,云净舒呢?!”

众位扮坏蛋的黑衣人这才醒过神来,刚刚还呼啦呼啦地打得痛快呢,竟然因为云净舒和他们一样身穿黑衣,而根本没有发现他原来并不在他们中间!分明就是东边的呼啦啦跑去打西边的,西边的又呼啦啦地跑来打东面的!

晕倒,原来做坏蛋也不能近视眼!

黑衣匪首已经被这群花眼手下气得晕倒,­干­脆把手里的长剑一拐弯,直接指向了白子非的方向:“找不到云净舒,就拿你来顶!”

什么?!白子非嘴角抽搐,乃这个匪首,做得太没有创意了吧?打不过人家厉害的,直接拐弯抓他这个小秀才去现形?!该死的,他要是会武功,一脚就把匪首踢出几万万里去!不过……他不会呀!

轰隆隆——那群黑衣人疯了似地朝着白子非扑过来。

大白公子巴掌也不扇了,不能忘记老祖宗的兵法祖训,三十六计之最灵计——溜!

白子非拔腿就想跑。

一群黑衣人放腿就狂追。

突然,一道翠绿的剑花挽出,斜刺里就往白子非和那群黑衣人之间唰地一刺!

咻!

跑在前面的几个黑衣人顿时觉得自己的下巴嗖嗖冒凉气,伸手一抹,竟然下巴磕上的胡子被刮的­干­­干­净净,连­干­洗的时间都给省了。

言初七手里的碧玉剑唰地一抖,整个人就挡在白子非的面前,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不再是那样灵动的眸光,反而换上了一种那样凌厉,那样决绝,那样帅气的眼神!虽然她只是一介女流,但碧剑执手,长发微飘的模样,却更比男子更帅气,更俊俏!

白子非一看到救兵来到,忍不住哈哈大笑,“快快快,初七,灭了他们!”

这群黑衣人都没有见过言初七,当然不知道她是谁,只觉得是一介女流站在面前,又是个长相清秀俊美,看起来更像个娇滴滴的大小姐的丫头。自不把她放在眼里,只把手中的剑一挥:

“兄弟们,上!哪个扳倒她,抢回家里做压寨夫人!”

呼啦啦,这一句几乎给坏蛋们打了激血,一个个眼睛血红地就朝着言初七­鸡­冻地跳过来。

言初七不慌不忙,把手中的碧玉剑轻轻一挽。

唰唰唰!嗖嗖嗖!

剑花闪过,剑光冷冽!

闯在前面的几个黑衣坏蛋瞬时就被削光了头发,剃光了胡子,还有一个不小心在她面前站得久了一点,一才眨眼的功夫,身上所有的衣物就那么无情地嘶啦嘶啦地离他远去!

“嗷——流氓,脱人家衣服!”丢了剑,捂着屁屁就转身狂奔泪流。

白子非差点连昨天的晚饭都吐出来。

黑衣匪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小女人竟然这么厉害,再不敢轻敌,只把手中的剑一挥,“兄弟们,摆起阵法!这小丫头不简单,不可独击,我们群攻!”

无耻啊无耻!白子非站在言初七身后,愤恨地指着这些黑衣坏蛋,那么多大男人欺负人家一个女生,打不过还不认输,居然要集体冲过来!哼,不怕,俺们初七可是天下第一女奇侠,别说你们群攻,就算你们现在群P,偶们初七女侠也见多识广,不会眨一下眼睛的!

话虽这样说,言初七看到他们摆起阵法的时候,也知道自己不可以掉以轻心了。这些人并不是普通的坏蛋,他们训练有素,从他们开始步调统一的阵法,到手中长剑的方向,足可以见到他们对这种“捕猎”的方式已经训练过上千次了!

她不敢怠慢,微微地拉开步子,也把碧玉剑对准了这些来者不善的黑衣人。

唰唰!

哗哗!

只见到一群黑衣人朝着言初七的方向就跑了过来,他们步调统一,所有人的剑光都组成了一道整齐的网,扑天盖地地就朝着言初七的方向笼罩下来!

白子非虽然看不清网下的情况,但是顿时就觉得事态不妙!

初七虽然武功盖世,但也扛不住一群男人不停息的轮番打斗!就算不会被他们砍伤砍伤,累也会累毙的!

白子非微微地向后退了一步,暗地里向口袋里去摸自己的玉如意。

忽然——

剑光如玉,剑气如虹!

唰唰唰!

只见有一道剑光,像是从天外飞来,只在那些黑衣人的头顶上疾速地一扫,仿佛如同穿透蛛网的利刃,一剑扫过去,把那些交织在一起的长剑瞬间就搅破如云!

网在一起的黑衣人,一发而动全身,根本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那银­色­的剑光扫到,唰地一下弹出剑网,怦地一声撞上走廊的墙壁,噼哩啪啦地跌成一盘年夜饭里的大饺子。

白子非站在一边直拍大腿,­奶­­奶­滴,人家刚刚想用用仙法,救救美人儿,结果这个家伙就出现了!明明是想抢了我大白公子的风头啊风头!先生,您迟到了您知不知道?还敢这么耍帅耍酷地出场!

果不其然。

剑光闪过,一袭黑衣黑袍,黑发黑眼的男子从天而降。他黑袍上滚绣着金­色­的花纹,眉宇间有着一粒赤血嫣红的朱砂痣,星眉剑目,­唇­红齿白。手中的长剑银光闪耀,虽然脸­色­略有些苍白,但那凌厉的眼神,冷峻的气质,却完全把眼前所有的黑衣人都镇得呆呆一怔。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这才是真正的大侠,这才是真正能把黑衣穿到绝­色­的人!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真是把黑­色­那神秘而绝艳的气质都给穿成了垃圾啊!黑衣啊黑衣,我对不起你啊!

一群倒地的黑衣人心碎泪流。

云净舒执剑落地,不偏不倚地刚刚好护在言初七的身边:“没事吧?”

“嗯,没事。”言初七点点头。

云净舒看她一眼。

言初七便回他一个眼神。

两个人很是默契地点点头,几乎不用言语,便已全然明白对方的心思。不由得两人的身体便脊背靠住脊背,一副瞬间合体,要变成超级双打组合的模样。

白子非站在后面远远地看着,不知道为什么一颗小心肝就直扑嗵扑嗵地跌到西伯利亚北冰洋。

喵滴,他们两个才认识多久啊,怎么看起来跟认识一辈子了一样?只需要眼神勾勾,就自动靠在了一起?他从七岁开始就“粘巴”言初七,直到现在也没把她“勾”过来啊!这个云净舒跟她认识还没有半个月,居然就做到了!呜,他不服,呜,他好恨!

黑衣人看到云净舒和言初七站在那里,已经被言初七痛打了一通的怒火,顿时就熊熊燃烧起来。贴在墙上的大黑饺子们不甘心就这样被打败,呼啦啦地从墙上跳下来,朝着云净舒和言初七就扑了过去!

“小心了!”云净舒轻声叮咛一句。

“放心!”言初七也低低地回了一句。

唰唰唰唰!

哗哗哗哗!

只见两只银剑,一左一右,上下翻飞,剑花挽得令人眼花缭乱,剑气扫得人不敢直视!一批黑饺子冲过来,立刻倒下;又一批黑饺子冲过来,被打回原形。这两个人合作,相互保护着对方的背后,直杀得那些黑衣人是节节败退,步步为输!

好­精­彩,好默契,好帅气啊!

黑衣匪首眼见自己人倒下的越来越多,他们逼过来的步子越来越大,越想越觉得不好,有些生气地痛喊一声:“该死的,老子今天认倒霉,改天再来找你算帐!”

轰地一声,黑饺子匪首竟然丢下一粒弹丸似的东西,扑地一声炸开,顿时就腾起一股白烟。

不好!毒来了!

白子非立刻就看清那粒丸子,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往白雾中横冲过去——

“雾气有毒!不要呼吸!”他甩手从口袋里摸出刚刚分行李时掏来的那块手帕,飞快地就朝着雾气中的言初七的口鼻捂了过去。

就知道那些家伙毒倒了那么多护卫,一定还会再放毒的。所以他吵着要去分行李,却暗地里拿了这条抹了百毒不侵散的手帕,只想到最关键的时刻,也能英雄一把,好好地保护一下初七美人!

可是,白雾怎么这么大,毒气怎么这么浓!

白子非呜啦啦地冲过去,只隐隐地看到一个身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拉过来,啪地一下子就捂住了!怦!哐!

两个人几乎是狠狠地撞在一起,于是在漫天的浓雾中,只听得一声巨响!

一白一黑。

一帅一俊。

一冷一热。

一文一武。

浓雾飘飞。

俊秀的大白公子叠着冷峻的朱砂公子,狠狠地跌在地板上……

蜜汁攻

清澈的小溪,透彻地几乎可以看到溪底那圆圆的鹅卵石。溪水在阳光下闪耀着晶莹的光芒,欢快地哗啦啦地流淌着。

白子非蹲在溪边,手里拿着一枝小树枝,很是不悦地在溪面上随便扫荡着。

可恶,你们能不能不要再哗啦啦啊,哗啦啦地我都快想哗啦啦了。

他刻意蹲得离云净舒和言初七好远好远,因为昨天在客栈里的那一幕,实在是太让他耻辱了!喵滴,他冲过去是要救言初七啊,不是要和他云净舒叠罗汉啊!他永远都不能忘记在白雾散去,自己用手掩着口鼻出现在他和云净舒面前的言初七,那一刻的眼神——

超级腐女星,在初七的头上闪闪发光!

那一刻,白子非真恨不得自己死了算了!

所以现在他都躲得云净舒和言初七远远的,就怕一不小心碰到云净舒,或者一不小心看到言初七那闪闪发亮的眼睛。腐女星啊腐女星,你真是超级厉害的,怎么连这个闷不拉声的言大小姐都给同化的?

不过此时,云净舒和言初七还顾不上蹲远在一边的白子非。云净舒的伤口有些微微地裂开,血一直从那里浸出来。他们的面前还蹲着另一个家伙——

那个跑来跟他们点菜点了一大堆,却一盘也没有上,还朝着所有人吹了一口毒气的店小二。这是在战斗结束之后,云净舒和言初七由白子非的提醒,从厨房里捉出来的家伙。

“毒气像是蜀中唐门,你们是唐门派来的?”云净舒坐在一块青石上,捂着受伤的胸口有些喘息地问。

蜀中唐门,一向以暗器和用毒而独步天下,而且轻功也是出神入化,那日在言家镖局,他只些微听到一点脚步,暗箭就已经猛然­射­了过来!这样的毒,这样的箭,这样的轻功,都与唐门的身份相符!

店小二被反绑着手臂,蹲在他们两个的面前,低着头,撅着嘴:“什么书中糖么啊,俺不吃糖的。”

一副死鸭子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云净舒眸光一闪,伸手抽过背后的长剑,就往那人的鼻尖前一点!

“如果你连死都不怕!”

店小二眨巴着眼睛,竟然对扫到鼻前的青玉剑皱都不皱眉尖,“死有什么好怕,想来就来吧!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你!”云净舒气极,剑尖一抖,却血气上涌。

顿时觉得胸口的伤处有热液滚出。

言初七连忙扶住他。

白子非蹲在远远的地方,看着言初七扶住云净舒的手,真觉得眼前噼哩啪啦地冒星光。这颗腐女星,明明自己那么爱扶人家,还对着他的目光是那样的,真是让他吐血!不过,看样子他们那两个闷葫芦,可是搞不定是油嘴滑舌又不怕死的家伙,还得他这个江南奇才出马呀!

白子非拿着小树枝站起身来,“你们两个笨蛋,还是让本公子出马吧!”

他咻地一声跳到店小二的面前,啪地一下子弯下腰去,哔地一声对上店小二的脸。

那双亮晶晶的眸子直视着店小二,对着店小二那双乌溜溜的小眼睛眨啊眨啊,眨啊眨的,足足相互对视了有三分钟,直眨得店小二神经错乱,金星乱闪,双眼酸涩。

白子非啪地向后一跳,“哈,对­鸡­眼你输了。”

咻咚!

坐在后面大青石上的云净舒和言初七差点晕蹶过去。不过人家两个可是俊男美女,大侠和侠女,无论怎么天旋地转,还是要保持着良好向上的正义形象的。所以云净舒和言初七还拼命地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无论心内早已经憋成了内伤。

白子非眨眨眼睛,“好,就让本公子来好好地对你审问一番。不过,在此之前,让本公子先来做做准备。”

他咻地一下朝着小溪边的林子里跑去。

过了不大一会,大白公子牵着一头大白羊,捧着一罐粘腻腻的东西回来了。

云净舒和言初七都皱了皱眉头,搞不清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白子非却对着他们裂嘴一笑,笑容里充满了自信和神秘。

大白羊和手里的罐子都是他动用仙法变出来的,没有办法,这个荒山野岭里,一时间找不齐这么合适的作战工具。想不到他准备了半天的仙法,本想英雄救美的,这会却用来严刑拷打了。

店小二十分不明白他想­干­什么,只眨巴着眼睛看着大白公子慢慢地朝他走过来。

“美人儿,蹲累了吧?要不爷给你放倒,休息一下?”大白公子很畏亵地对着人家挤巴着眼睛,一边推店小二,一边嘴里乱嘟囔,“店LOLI有三大好,身娇­肉­­嫩­易推倒……倒!”

店小二真的已经蹲了蛮久了,腿都麻了,又被眼前这个神经兮兮的公子哥弄得神经错乱中,竟然被他轻轻地一推,真的就软软地倒在满是鹅卵石的溪边上。

白子非一把他推倒,立刻就快步上前,唰唰脱飞他的鞋子和袜子。

“唔,这么臭!”可怜的大白公子,立刻捂住自己的鼻子。

店小二顿时觉得非常不好意思:“对不起,对不起,我有香港脚,忘记告诉您了。”

“喵滴,这种超出剧本外的事情麻烦你早说哇!”大白公子气愤地,从溪边捧了一捧溪水,哗地一声淋下去,“现在,严刑拷打开始了!”

他唰地一下子捡起刚刚丢下的那只小树枝,“快说,你是唐门的吗?”

店小二眨眨眼睛,“公子,我们客栈不制糖。”

哟嗬,果然嘴硬。

白子非把小树枝浸到粘罐罐里,使劲醮醮。

“再给你一次机会,快说,是不是唐门的?”

“糖门?都说了我们不制糖啊,更没有糖做的门啦!”死鸭子继续嘴硬。

哦呵呵,给你机会你不把握,就别怪大白公子心狠手辣啦!

大白公子嘴­唇­一咬,唰地一下子就把手里的树枝往店小二的脚心里一抹,粘腻腻,甜乎乎的东西立刻就沾了店小二的脚心一大片。

大白公子眯着眼睛坏笑,“哼哼,不说是吧?那就让你尝尝偶的厉害!关门,放羊!”

呃,门是没有,大白羊到是有一只。

一听到主人要自己出场,大白羊欢快地就朝着店小二扑了过去。

哇哈哈,那么粘乎乎,亮晶晶的——蜂蜜啊!大白羊的最爱,大白羊爱吃!咚咚咚地跑过去,对着那光溜溜的脚心里粘蜜蜜的液体伸出长长的羊舌头——

“哇~~~~~~”店小二惊叫出声,声音拐了三个拐,冲出嘴巴还抖三抖!

他喵滴,羊舌头还真是……销魂呐!

又软又窄,又细又长,滑溜溜的还有口水相伴,粘乎乎地还有着厚厚的舌苔,轻轻地朝着你的脚心上那一个细细地舔过去哟……保证是痒在心槛底下,酥在骨头深处,销魂到你直想要飞到天上去啊!

店小二表情扭曲,说不出是痒还是麻酥酥,就觉得自己的大脚丫底下一通“哧溜”“哧溜”地快要飞上天。

“怎么样,说还是不说?!”大白公子蹲在他的身边,欣赏着他那扭曲的表情。

“公……公子……”店小二拼命地忍着,眉毛眼睛地都快要挤到一起去,“我真的……不知道糖不糖的……怎么……说哇~~”

死羊,不要舔人家的脚指头嘛,那里是人家的敏感处哇!

“好,还是不说,对不对?”大白公子怒了,唰地一下子把店小二的上衣撕破,把他背在身后的绳子向上一拉,露出那两支白­嫩­­嫩­的胳肢窝来。

还好,这家伙脚丫子虽臭,还还没有狐臭。胳肢窝还出乎意料的没有汗毛,白­嫩­­嫩­的跟个女人一样。

大白公子拿树枝戳戳他的腋窝,“靠,你们组织用什么脱毛膏啊,搞得这么­干­净。”

“我们首领批发的雨露牌哇!”店小二还有心跟他聊天,“只消轻轻一抹,腋毛汗毛全脱光!无痛苦、无残留,不需洗澡,不用流血,实在是姑娘小伙,旅行外出之必备良药!”

喷!

大白公子仰天大笑,这家伙脱线的状况还不是一般厉害,功力只差一米米就要赶上他啦!不过他可没闲心和店小二讨论哪个脱毛膏更好,他可是正在严刑拷打耶!

“少废话,快说,是不是唐门派你来的?是不是唐门要害这个云公……”白子非树枝指着云净舒,倏然看到言初七投来疑问的眼神,硬生生地改成:“这个臭小子?!”

“公子,我真的不知……”店小二还想申辩。

那只大白羊舔蜜水舔的开心,不等白子非指挥,已经自动地朝着店小二白白的腋窝下面靠了过来。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之……

“啊……啊……嗯……唔……不要啊……”

喵滴,这家伙叫得跟□一样XX。

站在一边的云净舒和言初七的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两个纷纷转过头去,颊边不知怎么就飞起一抹红云。

白子非蹲在那里嘿嘿直笑,看他们正人君子当的,一脸羞涩的模样,看他们脸红比捉弄眼前这个家伙还有趣呢!快点,再叫两声听听!

大白公子玩心大起,最后一次下令,“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快说,到底是不是唐门派你们来的?你们想要做什么?为什么要害云净舒?你们的目的是什么?!限你三十秒之内全部说完,不然的话……嘿嘿!”

白子非突然把树枝顺着店小二的胸口就直直地往下,枝上的叶片也顺着店小二白­嫩­­嫩­的肌肤一直­骚­痒着到达他的——裤腰上。

白子非邪恶地对着他呲牙一笑,树枝倏地往下一点。

大白羊跟着树枝上的蜜水就要舔下去——

店小二顿时就被吓得魂飞魄散!

娘耶,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恐怖的刑逼哦!他原来在组织里,被打、被抽、被炮烙训练都不会皱一皱眉头的,哪里想到有一天居然会遇到这么邪恶的刑训,居然让只大白羊,舔……舔人家那里!这种事倘若传出去,他还怎么做人,怎么做坏蛋啊!人家以后还怎么娶妻生子啊,就算是死了,墓碑上也会被人刻上:此人生前曾经被羊咩咩XXXX……呜呜呜,身边这个男人不素人啊不素人!

“我说我说我说!”店小二真的快要被搞疯了,崩溃得泪流满面,“我们其实并不是唐门的人,我们隶属于一个暗杀组织,名叫‘近墨’。追杀云公子,是最近首领刚刚接下的一个任务,那些毒气毒弹,都是客人提供的弹药。至于委托者是不是姓唐,小人就不得而知了。因为小人在组织里实在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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