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舞阳说完,在眼圈里转了很久的眼泪终于掉下来,然后看了顾墨涵最后一眼,转身离开。顾墨涵看着秦舞阳决绝地转身离开,背影孤单落寞。他突然心慌起来。他想起每次送秦舞阳回寝室的时候,她都会回头看他一眼再继续走,可是这次她是真的不会回头了。
在分开的五年里,每当顾墨涵想起那天的事,心都疼得喘不过起来,他不知道秦舞阳是带着怎样的心情说完这些话的,他从这些话里体会到了秦舞阳的决绝和恨。
大学里最后的日子像水一样流过,顾墨涵很少在校园里见到秦舞阳,就算见到了她也是目不斜视,擦肩而过。
那天晚上的事传的满天都是,后来秦舞阳和顾墨涵,还有赵汐羽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只是知道了顾墨涵身边那个温婉的女子不见了,那个如沐春风的王子沉默了很久,至于赵汐羽她开始跟在顾墨涵身后,顾墨涵看见她更多的时候是沉默不语。
大家自始至终都没看见秦舞阳掉过一滴眼泪,因为秦舞阳的眼泪在那天晚上都流光了。
那天秦舞阳离开以后去了学校后面的海边。她用大衣围巾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她站在海边看着雪花连绵不绝的落在海水里,耳边是呜呜的海风,迎面而来的狂风和雪花噎的她喘不过起来。眼泪顺着面颊落在围巾上,流进脖子里,秦舞阳并不觉得冷,再冷能敌得过她的心冷吗。
顾墨涵,我真是恨死你了,我全心全意地爱你,不顾一切的爱你,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可是,到头来,我在你心里倒是算什么!
站到后半夜,秦舞阳手脚都冻僵了,她才慢慢地往回走。走到寝室楼下却看到顾墨涵也刚准备回去。雪下得越来越大,秦舞阳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见顾墨涵的背影,一直看到背影消失。
后来,秦舞阳找到了在腾达的工作,顾墨涵放弃了保送研究生的名额,成功拿到了美国知名大学的offer。
秦舞阳最后一次看见顾墨涵是在毕业典礼上,他代表优秀毕业生发言。秦舞阳觉得从小到大总是看见顾墨涵以各种名义站在台上发言,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吧。
顾墨涵,再见了!
毒药
进入腾达那年,秦舞阳22岁。
拿着各种奖学金证书和其他校园里可以拿到的所有荣誉,还带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现实告诉她,什么奖学金证书,什么荣誉称号,都只是一张纸,那些什么都不是,在这里没有人看重这些。
秦舞阳每天干着端茶倒水,打字复印的工作,后来慢慢接触工作,没有人告诉她该怎么做,她只能自己摸索,自己碰壁,然后换个方向继续碰壁。
她是新人,没有人脉,没有资源,没有经验,为了业绩她用尽所有的力气。
陪客户吃饭,喝酒喝到吐,凌晨回到家倒在床上就睡,第二天仍旧按时上班。
学习说话,见什么人说什么话。
学会隐忍,隐忍同事的嘲笑,隐忍客户的刻薄和揩油。
学会建立和管理自己的人脉。
学习做个有品位的女人,举止大方,谈吐优雅,穿着干净利落,有内涵。
学习察言观色,揣摩别人的心思。
秦舞阳曾无数次的在无人的午夜落下眼泪,曾无数次的想要放弃,但是这些想法都被她扼杀了。她一步一步地向上攀爬。
终于她在业内打下了自己的江山,很多知名企业纷纷向她抛出橄榄枝。
她在腾达做到销售总监的时候是她进入腾达的第三年,那时的她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端庄合体的衣服,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舌灿莲花,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带领她的团队在酒桌上拿下一笔又一笔的单子。
追求她的人络绎不绝,但是都被她笑着婉拒,曾经沧海难为水啊。
在这期间,还是不可避免的听到关于顾墨涵的消息,听说他在美国很好,听说赵汐羽毕业后也去了美国,听说……
现在的秦舞阳有一副完美的面具,一颗刀枪不入的心。
秦舞阳回过神来的时候,浴缸里的水已经凉了,她起身擦干身体,上床睡觉,依旧是难以入眠。这世上最累的事,莫过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碎了,还得自己动手把它粘起来。
此时,在C市的高级住宅区里,顾墨涵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手里拿着一杯酒,不时地用手摩挲杯壁。
客厅一片黑暗,只有外面射进来的灯光。
不愧是高级住宅区,从16楼往下看,可以看到整个城市的夜景,灯火辉煌。
顾墨涵看着窗外,紧紧地抿着唇,目光幽深。
半晌,拿出手机,修长的手指毫无停顿的按下几个号码,忽然顿住了,然后叹了一口气,一挥手把手机扔到沙发上。
如今,他是不是再没有资格这么晚打扰她了?
今天校友会会遇到赵汐羽,他也没想到。
当年他放弃保研去了美国,导师是个要求严格的著名教授。顾墨涵起初忙着熟悉环境,忙着结识新的朋友,忙着学习,忙着做实验,慢慢地,他的能力和才华让他脱颖而出,得到教授和同学的赞同,在配上他高大挺拔的身材和帅气逼人的五官,他的异国异性缘更加不错。
别人会问他,为什么不接受她们。顾墨涵说,我有女朋友了,只不过,我们分手了。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脑中浮现秦舞阳的笑脸,他微微勾起唇角,眼眶微红。
等所有的一切都得心应手之后,他开始了想念,想念大洋彼岸的家乡,想念H大,想念同学朋友家人,还有,疯狂的想念秦舞阳。
和秦舞阳分手的那晚,顾墨涵在路灯下站了很久,他脑子里很乱,心里很慌。他不想让秦舞阳就这样离开,但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何苗念念不忘。
他终于明白,他以为他还喜欢何苗其实那只不过是对初恋的执念,是每一个人都有的,他对何苗的念念不忘只不过是他在怀念那段青葱岁月而已,只不过那段青葱岁月里恰巧有何苗而已。
他终于明白,他是爱秦舞阳的。
秦舞阳就像是慢性毒药,在一起的三年时间,他早已习惯了那样一个女子的陪伴,毒药早已深入他的骨髓,等她离开了,他才发现自己中了毒。
他伤害了他,他们成为彼此的路人甲。
她离开了,去向一个没有他的未来。
他通过各种手段搜集秦舞阳的消息,他利用课余时间成立了丰华,等时机成熟了他又把丰华进入国内,他想进入秦舞阳的世界,哪怕一丝一毫也好。
秦舞阳这些年的辛苦,他看在眼里。他心疼她。
当赵汐羽来美国找他时,他很平静。
他在异国街头的咖啡屋里和赵汐羽呆了一下午,坚决地拒绝了她,然后再也没再见她。
赵汐羽的到来让他突然意识到,他应该在争取一下,他不能忍受他的世界里从此再也没有她。
于是,他回国了。
见到秦舞阳,别人介绍时,她竟然装作不认识他。
他欣然接受,配合得天衣无缝。
舞阳,我想和你重新开始,就从重新认识开始吧。
舞阳,我爱你!
妖孽初现
曾经我们都以为自己可以为了爱情死,其实爱情死不了人。它只会在最疼的地方扎上一针,然后我们欲哭无泪,我们辗转反侧,我们久病成医,我们百炼成钢。你不是风儿,我也不是沙,再缠绵也到不了天涯,擦干泪,明天早上我们都还要上班。
当朝阳的第一缕光辉透过窗帘射进来的时候,秦舞阳就起床了。秦舞阳看着镜中那个披头散发,脸色苍白还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的女人,皱了一下眉,右手食指抚摸着下巴,她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她应该想想办法。她应该把顾墨涵当成一个普通的客户,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别的关系了。对,就是这样。
开车刚出了小区门,秦舞阳的右眼就开始跳个不停,太阳|茓也跟着隐隐跳动。秦舞阳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果然接下来诸事不顺。
首先,因为前方发生了交通事故,秦舞阳在路上堵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好不容易到了公司刚进门,秘书就告诉她,孙董让她来了之后马上去找她。
秦舞阳是孙董一手提拔上来的,两人的关系经过几年时间的洗礼,已经不止是上下级的关系,孙董对她更像是长辈对晚辈。一般情况下找她这么急肯定是大事。
秦舞阳不敢耽误,马上就去了。
“Hi,孙董,您找我?”秦舞阳进去以后就坐在孙董对面,懒懒的开口。
“你还这么悠闲,和丰华的合作案谈的怎么样了?”孙董抬起头看着她。
“……”
秦舞阳突然发现她好像已经把这件事给忘了。
“秦舞阳!你想干什么?啊?你知不知道这个案子有多重要?”
秦舞阳觉得孙董今天早上肯定是受了那个美丽的孙太太的气,现在拿她当出气筒。
秦舞阳漫不经心的开口:“我最近心情不太好,接下来我会跟进的。”
孙董看着她这幅懒散的模样更加生气:“日本的T公司知道吧?最近他们正在和顾墨涵接触,想要和他合作这个案子。”
秦舞阳突然正襟危坐,日本在汽车业是不容小觑的,而且日本人心思缜密,诡计多端,并不是一个容易打败的对手。
孙董终于看到了应有的效果,秦舞阳的能力他还是很放心的。
“一定要把这个合作案拿下,不能出任何差错。”
“我还有话要说。”秦舞阳像小学生一样举起手。
“说吧。”
“我想休假!”
“秦舞阳!你给我出去!马上!拿不下顾墨涵你就别来见我!”孙董终于发飙。
秦舞阳笑着走出来,她觉得这个小老头还是很可爱的。
回到办公室,秦舞阳沉思了一会。
T公司都来凑热闹了,顾墨涵现在已经这么有吸引力了吗?日本人心思缜密又诡计多端,这是个劲敌啊。
然后她又和项目组开了个会,了解了情况,计划了一下接下来的工作,分配了任务。然后她直奔丰华。
秦舞阳到了顾墨涵的办公室前被告知顾墨涵正在会客,她就在办公室前的沙发上边喝咖啡边等着,那姿态要多悠闲就有多悠闲。
上次来的时候没细看,丰华的办公楼好像是重新装潢过,低调中透着奢华,是顾墨涵的风格。
还没等她仔细看,办公室的门就打开了,赵汐羽从里面走了出来。
秦舞阳有一刹那错愕,很快微笑着掩饰过去。她已经知道后来她和顾墨涵并没有在一起,现在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她微笑着看着赵汐羽走近。赵汐羽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小女孩了,几年不见越发漂亮了,气质也变了,深蓝色的职业装将她的身材完美展现。
秦舞阳觉得除了从五官上可以偶尔看到何苗的影子,赵汐羽和何苗真是一点都不像,当年自己怎么会觉得那么像呢?
赵汐羽走近也是一笑:“秦总。”
秦舞阳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赵汐羽。直呼其名?显得不太礼貌。赵学妹?太亲近,不适合他们现在的关系。赵小姐?这个还不错。
她刚想开口,顾墨涵的秘书就过来打断了她们:“秦总,顾总请您进去。”
秦舞阳冲她微微一笑,然后向顾墨涵的办公室走去。她没有注意到身后那双幽怨的眼睛。
秦舞阳推门进去的时候看见顾墨涵正低头看着文件,眉目沉静,自成一道风景。
很快顾墨涵抬起头来,一双桃花眼直直地看过来,微微一笑:“坐。”
顾墨涵放下文件,往后靠在椅背上,微微歪着头,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上,模样淡定又从容地看着秦舞阳。
秦舞阳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在她的印象中顾墨涵从来不会给人这么大的压迫感。稳了稳心神,秦舞阳缓缓开口,直奔主题:“顾总,对于这次的合作案,顾总对我们公司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秦总何出此言呢?”顾墨涵笑着问她。
“听说,日本的T公司也在和顾总洽谈这个合作案,这个合作案当初丰华既然选择了我们就不应该这么朝秦暮楚,我们为了这个合作案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顾总不觉得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秦舞阳看见他这种漫不经心的笑,突然间不想再和他绕圈子打太极。
“你刚才看见出去的那个人了吗?”顾墨涵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恶劣态度,换了一个姿势缓缓开口。
秦舞阳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间跳到这个话题上。
“看见了,我比较好奇的是您刚才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是怎么称呼她的。”
“她是T公司的代表。”
秦舞阳突然间觉得头很疼,事情好像复杂了。她不知道时隔多年顾墨涵现在到底对赵汐羽是什么态度。如果他还是停留在通过赵汐羽怀念何苗的阶段,那这个案子估计就没她什么事儿了。
办公室里突然安静下来,两人都不说话,各怀鬼胎,百味陈杂。
秦舞阳皱着眉,抬手烦躁地扯了下落下来的留海,轻轻地开口:“这么说,外界的传言是真的了?丰华确实有和T公司合作的意向?”
顾墨涵看着对面的女子,她的有些小习惯还是没改,一烦躁就抓着自己的刘海以手指当梳子顺一遍。
“是T公司有这个意向,我还在考虑。”
秦舞阳的心一沉,口不择言:“你不知道作为中国人应该抵制日货吗?”说完之后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果然看见顾墨涵的嘴角可疑的弯了又弯,尽管右手握成拳掩饰性的抵在嘴角,但是丝毫不影响他的肩膀轻轻颤动。秦舞阳甚至怀疑他会不会憋出内伤。
秦舞阳觉得很郁闷。她是怎么了,以往她总能微笑着应对所有难缠的客户,轻松解决所有的问题,就算心里把某个人骂死,面对他的时候还能笑容满面,口是心非,装模作样的本事一流,怎么一面对顾墨涵就都不管用了呢。
秦舞阳觉得再谈下去也谈不出什么,她就告辞准备离开。走到门口,鬼使神差地又回头看了一眼顾墨涵,他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看见她回头,竟然冲她眨了一下他那双桃花眼,眉目含春,却又笑得清澈纯良。
秦舞阳心跳漏了一拍,心里骂了句妖孽,马上出了门。
顾墨涵看到办公室的门被重重的关上,他终于大笑出声。
秦舞阳一直到回到办公室,还在神游太空。她觉得现在的顾墨涵和五年前有了很大的不同,他上学那会儿什么时候这么会卖弄自己的的姿色?他那个时候最恨别人说他的桃花眼,和今天的样子大相径庭。秦舞阳不得不感叹,资本主义国家果然会让人堕落。
招标
秦舞阳揉了揉还在跳的右眼皮,心里烦躁不安。五年前她和赵汐羽因为顾墨涵而有了交集,五年后,又是因为顾墨涵她们重逢,她俩可真是有缘啊!
秦舞阳一直保持浑浑噩噩的状态到下班时间,下班后秦舞阳才出了电梯,就看见大堂里有个白领丽人在等她。然后,她饿眼皮终于不跳了。秦舞阳明了,她终于圆满了。
“学姐,如果你方便的话我想和你谈谈。”赵汐羽率先开口。
“如果我说不方便呢?”秦舞阳浅笑着回答她。
赵汐羽有一丝尴尬浮现在脸上,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秦舞阳饶有兴致的看着赵汐羽的表情,她突然觉得自己真是低级恶趣味。
“我想我没有什么可以谈的。于公,我想我们很快就会成为竞争对手,应该没什么好谈的,如果你有的话,请明天赶早,现在是下班时间。于私,虽然当年我和顾墨涵分手不是完全因为你,但是和你也脱不了干系,虽然我没迁怒于你,但是也不表示我想见到你。作为一个正常的女人,我有正常女人的反应,看到曾经的情敌,我没有对你横眉冷对已经表现了我很好的教养和内涵。还有,别叫我学姐,我受不起。”
秦舞阳看着赵汐羽的眼睛说完这番话后,冲着赵汐羽微微一笑,很成功的看到赵汐羽的脸色由红转白又转青,转身离开。
赵汐羽,五年前我不和你计较是我懦弱,五年后,你还想着捏软柿子,你找错人了。
秦父在秦舞阳初入社会时告诉过秦舞阳一句话:“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闯荡,受了再大的委屈也不要放弃,不要生气,要记在心里,早晚有一天,让他们全部连本带利还回来。”
这些年秦舞阳一直记得,也一直这么做。
秦舞阳回家的路上买了一本财经杂志,一本封面是顾墨涵照片的财经杂志。一张很大很清晰效果很好的照片上,顾墨涵正面对镜头笑得风流倜傥,一双桃花眼几乎要飞入云鬓,深邃的眸子里波光流转,和上次那张侧面照完全不同。明明是一个人,怎么会给人两种感觉呢,上次是冷酷的冰山王子,这次则是只花蝴蝶。秦舞阳觉得她一点也没夸张,顾墨涵这张照片得吸引多少女人飞蛾扑火啊!
其实秦舞阳这次买杂志和上次的动机完全不同。今天的接触让秦舞阳觉得现在的顾墨涵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顾墨涵了,既熟悉又陌生,她需要多方面了解一下这个本城新贵。
仔细看了一下杂志上介绍顾墨涵的那篇文章,秦舞阳又上网看了一些新闻都是讲顾墨涵在这段时间内的丰功伟绩以及专业人士对他的褒奖。
秦舞阳不得不承认,顾墨涵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成为炙手可热的新贵,这和他的能力手段脱不了关系。这些年他已经脱掉青涩的外衣,慢慢地积累能量,头脑之睿智,手段之狠绝,城府之深,以及相貌之出众都让他在同龄人中脱颖而出,成为人中之龙。仅仅今天短时间的相处,已经让她充分认识业内人士的评价是多么正确。
业内的人都说,丰华的顾墨涵是个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狠角色。他像天空中翱翔的雄鹰,俯瞰山河,寻找目标,一旦发现目标,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招致命,所向披靡。
其实仔细一想也很合理,在那个吃人都不吐骨头的资本主义国家做不到这些恐怕早就回不来了。
顾墨涵,墨涵,墨涵……
秦舞阳躺在床上,在漆黑的夜里睁大双眼,无力地看着天花板。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喜欢会议和思考。秦舞阳的脑中不自觉地开始回忆年少的顾墨涵以及白天见他时的情景,两张脸重合又分开,分开又重合,无限循环。而她又强迫自己不要想,赶快入睡。她感觉自己脑中有一根弦,两方正在进行拉锯战,那根弦马上就要断了。
第二天早上梳头发看到梳子上的一大把头发的时候,秦舞阳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再这么失眠下去,她就要变秃子了。
她请了一上午假,去了医院。
林清阳看见妹妹的时候,她正在查房。她看见林舞阳正站在一间病房前往里看,看完这间又去看旁边的一间,然后就看见了她。
“姐!”
“你来医院干什么?生病了?这里可是妇产科。”
“姐,你给我开点安眠药吧!”
“睡不着觉?安眠药不能随便吃,吃了对身体不好,你睡觉前喝点牛奶有助于睡眠。”
“没用,我都试过了。我都一个星期睡不着觉了,你看我的黑眼圈!还有我掉了很多头发,再这么下去我都得英年早逝了。”
林清阳受不了她这个妹妹的软磨硬泡,给她开了几粒安定。
“就十粒?”
“你想要多少,这种药本来就有限制,不能多开。”
“……”
“对了,你的例假还正常吧?”
秦舞阳一看就知道她姐姐的职业病上来了,找了个借口很快地跑了。
等她拿了药回到公司,就听到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
丰华将进行公开招标,不仅腾达和T公司,C市的很多公司都跃跃欲试。
秦舞阳晚上约了冷清秋吃饭,地点在市中心一家颇有盛名的火锅店。
“你们公司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吗?”秦舞阳边往锅里放菜边漫不经心地问。
“你是想问公开招标这件事吗?”冷清秋放下筷子看过来。
“这孩子,真聪明!”
“请问秦总,您觉得在这么一个敏感时期我们两个这么敏感的人物适合讨论这么敏感的话题吗?”
“我只是作为一个市民,关心一下几年后我的利益问题,毕竟这个案子对于C市的发展有着很大的推动作用。”
“切~秦舞阳女士,你这种说话方式在修辞学里叫做‘扯’,而且,你的修辞学学得真不错。”
“谢谢,冷清秋女士,彼此彼此。”
“哎,其实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开始公开招标了,我们也是今天开会听到的通知。本来都已经打算和你们公司合作了。谁知道,顾总一回来就变了。”
“这是顾墨涵决定的?”
“好像是。”
秦舞阳眯了眯眼睛。
“哎。阳啊,你有中标的把握吗?”
“不好说。”
“你也别太担心了,你们公司也算是业内翘楚,可以和你们竞争的公司不多。”
“快吃吧。吃完去星海坐坐。”
星海是C市一家很有名的酒吧,秦舞阳和冷清秋经常去那里消磨时间。
秦舞阳心里还在想着竞标的事情,显得心不在焉的。坐了没多久就和冷清秋回去了。
醉酒
第二天秦舞阳在会议室当着项目组所有人的面意气风发的宣布竞标的相关事宜,并鼓励了他们一番,继而承诺如果竞标成功,她就给他们两周的假期。
丰华现在宣布公开招标就意味着前一段时间的所有工作都付之东流,所有人都有点心灰意冷,所以秦舞阳得想办法鼓舞士气。其实,这件事情也怪不了顾墨涵,当初和丰华商议合作案的时候,对方一直没有拒绝,腾达就以为这是默认了,就开始了准备合作事宜。现在顾墨涵回来接手了所有的工作,弄成现在这样也是不能避免的。让秦舞阳生气的是,董事会怎么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呢。
发牢骚归发牢骚,牢骚过后还得努力工作。秦舞阳打听到,C市的很多公司都准备参加竞标,有竞争优势的是T公司和另外两家本土公司。
这几天秦舞阳和项目组的成员起早贪黑不分昼夜的准备竞标的材料并确定竞标方案,忙得昏天黑地,失眠竟然不治而愈。
第一轮竞标如期举行,看到主持会议的是石磊而顾墨涵并没有出席的时候狠狠松了口气。
秦舞阳在招标会上保持着雷厉风行的作风,富有创意的方案,完美的形象,清晰的解说,自信的眼神让她在会上脱颖而出,秦舞阳相信进入第二轮应该没有问题。
招标会上赵汐羽同样表现不凡。会后,来当炮灰的各公司老总对这个面孔生疏的美女佳人大献殷勤,而有希望继续下去的则冷眼旁观,隔岸观火,秦舞阳亦是如此。
“赵小姐既漂亮又有才,又在T公司,真是前途远大,不输我们秦总啊!”拓石的陈总笑着说道。
秦舞阳听到话题涉及到她,转头对着众人嫣然一笑,当真是端庄贤淑,大家之风。心里却狠狠地骂着陈某人。不经意看到石磊饶有兴致的目光来回的在她和赵汐羽身上扫射,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石磊看见了反而更高兴了。石磊和顾墨涵从小一起长大,他一直视顾墨涵为精神领袖,一直唯他马首是瞻。当年他很小就去了美国,但是和顾墨涵一直都有联系,后来他不顾家里的反对到H大念大学才又和顾墨涵混在一起。
“陈总真是客气了,我怎么能和秦总比呢?”赵汐羽娇笑着回答。
“各有千秋,各有千秋,哈哈……”
“对了,赵小姐是从日本来的吗?”
“我在C市上的大学,后来到日本工作,现在有这个机会回来我就回来了。”
“在C市上的大学?是H大?”
“H大?听说顾总也是H大毕业的,难道你们认识?”
“顾总是我学长,我们……哎呀,不说这个了,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秦舞阳看着赵汐羽欲说还休低头害羞的样子,再看看周围人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她觉得这个赵汐羽真是今非昔比,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让众人知道她和顾墨涵是旧识,还让人知道他们之间的暧昧,真是不简单啊!
石磊看看秦舞阳的面无表情,又看看赵汐羽的一脸娇羞,他的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努力和你划清界限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另一个努力制造者暧昧,顾哥哥,你任重而道远啊!
石磊不明白的是,顾墨涵还在美国的时候,整日里询问秦舞阳的消息,恨不得连她一天三顿饭吃的什么都知道,还特意让他回到C市近距离看着秦舞阳。现在终于回来了,反而不着急了,悠哉游哉的看着秦舞阳和赵汐羽斗,虽说是公开招标,可是谁都知道最有希望的就是那两家公司,能不斗吗?就算秦舞阳再心胸宽广也不能丢了这么大的单子啊,丢了的话她就别再业内混了。
等等,难道顾墨涵就是想让秦舞阳和赵汐羽斗?难道……
石磊看着秦舞阳不冷不热的样子,意味深长地笑了。
秦舞阳被石磊看得发毛,皱着眉头又瞪了他一眼。
晚上有个饭局,深圳过来的客户考察市场,这是一个不小的单子,签下来的话秦舞阳可以休息一个月了。
秦舞阳下班回家换了衣服就直奔酒店。酒桌上觥筹交错,你来我往,打着各种名义灌对方酒。其实秦舞阳现在还是比较喜欢这种在酒桌上谈生意的方式的。吃了饭喝了酒就能在合同上签字,真是轻松又自在,当然前提是你的酒量很好,而且能把对方的人灌晕。刚开始的时候秦舞阳恨透了这种方式,每当她在厕所里吐得昏天黑地的时候,她就狠狠地骂中国社会的腐败。吐着吐着她的酒量就练出来了,现在一般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今天一开始,秦舞阳就意识到了对手的强大,尽管提高警惕,但是不知不觉间也喝了不少。好不容易哄着对方在合同上签了字,秦舞阳估量了一下双方的剩余实力,和公关部的同事交代了一下,就借口去了洗手间。一站起来,秦舞阳就觉得头晕眼花,勉强装着镇定走出包厢,扶着墙慢慢向洗手间走去,准备洗洗脸清醒一下,再把喝进去的酒吐出来,不然一会儿她就得挂这儿了。
一拐弯就撞上一个人,那人扶了她一下,一抬头,竟然是顾墨涵。
顾墨涵看着秦舞阳看到她略显吃惊的样子,连掩饰都没有,还使劲眨了几下眼睛盯着他瞧,他就觉得不对劲。再仔细一看,才看出来她喝多了。她今天显然是刻意打扮过的,双颊眼红,媚眼如丝,眉宇间带着□,眼睛里媚的都快滴出水来,他觉得自己的心跳突然加速。
这是他回来后第一次和她近距离接触,他能隐隐闻到秦舞阳身上,头发上传来的的香气,若有似无,却更加诱惑。扶着她的那只手的触觉真好,热热的,软软的。
他抬起手来想触摸一下那张他朝思暮想了五年的脸,手伸到一半,秦舞阳突然捂着嘴推开他,冲进洗手间。
秦舞阳吐完以后,用冷水洗了洗脸,补完妆出来,就看到顾墨涵还站在那个拐角。
现在她很清醒,也就意味着她又带上了面具。微笑着走过去:“顾总,真是巧。”
顾墨涵恨得咬牙切齿,他觉得还是刚才那个傻乎乎的她可爱。
他看着她,慢慢地笑起来,笑得意味深长,突然拽着她的手臂将她拖到就近的一个房间,然后反手关门,将她抵在门上。
“你有病啊!”一连串的动作后,她又开始头晕眼花,后背撞在门板上的力道不轻,她终于恼了。
“怎么,不叫我顾总了?”顾墨涵一手撑在门上,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腰身,将她箍在她的怀里,温热的手指在上面反复揉捏,俯下身,嘴唇擦过她的耳垂,成功引得秦舞阳一颤,他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闷闷地笑出声。
吻
秦舞阳觉得酒劲已经上来了,有点眩晕,而且越来越热。她和顾墨涵离得很近,可以清楚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和微微的酒香。他的怀抱还是曾经熟悉的温暖。
可是他这姿势这动作,再配上他今天的休闲装,怎么看怎么想像一个有权有势的纨绔子弟在调戏良家妇女。秦舞阳不安地动了动,顾墨涵抬起头来看着她。屋内没有开灯,秦舞阳只能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勉强看清他的脸,眉目疏朗,一双眸子又黑又亮,像天边的繁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瞧,摄人心魄。
秦舞阳被他这样看着感觉浑身上下像着了火一样,口干舌燥,不自觉添了一下嘴唇。
顾墨涵的眼神更加深邃如墨,眼底积聚起浓浓的欲望。
“顾总,唔……”秦舞阳的话被他全部吞入口中。
他纯男性的气息扑面而来,刚开始只是在唇上辗转,用舌尖慢慢地勾画她的唇形。后来本来抵在门上的手拿了下来放在秦舞阳的背上,轻轻拍着诱哄着她张开嘴。
秦舞阳的双手抵在他的胸前,用尽全力也不能动他分毫,只能感到他砰砰的心跳。秦舞阳左右摇头想要摆脱他的气息,可是他总能成功捕捉到她。
“张开嘴,乖……”顾墨涵紧贴着她的唇开口。
秦舞阳抬腿想踢他被他成功躲过,然后在她腰间捏了一下,秦舞阳张口惊呼却被他趁虚而入,长驱直入,不放过每一个角落。秦舞阳抵抗着他的侵入,却被他拖过来纠缠不放,温柔又强势,两人的气息越来越急促。
有淡淡的烟草味,还有红酒的醇香,秦舞阳慢慢沉醉在其中,突然眼框一热流下泪来。
顾墨涵发觉嘴边的苦涩,心里叹了口气,意犹未尽地慢慢放开那个微凉柔软的丁香小舌退了出来,最后在她的唇角印下一吻。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相闻,慢慢平复着呼吸,并用拇指抹去她眼角的湿润。
秦舞阳的眼泪越落越多,顾墨涵用唇去吻掉那些眼泪,将那些苦涩如数全部吞进肚中,边吻边轻声呢喃,带着诱哄和蛊惑;“别哭,舞阳,别哭……”最后把秦舞阳轻轻搂在怀里,缓缓地拍着她的后背:“我又没对你怎么样,你哭什么呢?”
秦舞阳闷在他胸前抽抽搭搭的开口:“顾墨涵,你放开我好不好?你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你的未来打死我也不想参与了。这个项目一结束,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
顾墨涵慢慢放开她,秦舞阳立即推开他转身开门跑了出去。
顾墨涵摸着胸前晕开的湿润,想着刚才怀里的温暖柔软,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很坚定:“舞阳,你不来参与我的,那我就去参与你的。”
秦舞阳没有回包厢,打电话交代了一下就出了酒店。也没开车,就顺着街道一步一步地慢慢走着,后面有辆车一直跟着,她也没发觉。
深秋的夜晚秋风瑟瑟,街边落满了枯黄的树叶,秦舞阳踩在上面,听到咯吱咯吱的声响。秦舞阳心里很乱,很委屈。顾墨涵到底把她当什么?当年不把她放在眼里,从美国回来后又装作不认识他,还为了赵汐羽公开竞标,今天又这么对她,她到底把她当什么人了?
秦舞阳越发觉得头昏脑胀,寒冷的秋风也不能让她觉得清醒。时间很晚了,道路两边的商店几乎都关门了,只有路灯还亮着,路上没有多少行人,有时候会有牵手走过的年轻情侣,动作亲密轻声说着话。也有匆匆走过可能是赶着回家的行人。他家中可能有温柔的妻子活泼可爱的孩子在等他吧。
秦舞阳突然觉得孤单寂寞,她家里没有人等她。
顾墨涵看着前方路灯下寂寥落寞的背影,紧紧抿着唇,心里很不舒服。跟着他一路看到她上了楼亮了灯,才从车里走下来。靠在车门上开始吸烟。从酒店出来的时候没来得及拿外套,站在秋风里有些冷,但是顾墨涵好像毫不在意。
舞阳,在美国的五年我拼尽一切力量让自己强大起来,就是想有朝一日可以为你遮风挡雨,让你安心地靠在我的肩膀上,如果你累了,可以来我怀里,就像今晚一样,你不会再是一个人。现在我有能力了,可是你为什么对我视而不见呢。
脚下的烟蒂慢慢地堆积起一座小山,顾墨涵想起酒店里还有人等着他,抬头又看了一眼那个窗口,上车离开了。
今天晚上顾墨涵是和一群发小吃饭,他们知道他回国后每回北京直接来了C市就过来看看。遇到秦舞阳的时候,顾墨涵本来是出来接电话的,挂了电话便看到了她。然后冲回包厢拿了车钥匙就又冲了出去。包厢里的众人看着向来慢条斯理,对什么都漫不经心的顾墨涵这么风风火火的一面都面面相觑。
“……”
“他这是怎么了?”尹东循问石磊。
石磊想了半天明白过来他肯定是看见秦舞阳了,高深莫测的开口:“女人。”
“开玩笑吧你?顾墨涵什么时候对女人这么上心啊?在美国的五年他可是守身如玉,进退有度,真正的谦谦君子啊!”莫骋野一脸不相信。
其他人纷纷附和。
“守身如玉这个词用的好啊,你想没想过他为谁守身如玉?”石磊不慌不忙地开口。
“真有人啊?我看他一直不近女色,你还老跟着他,当年为了去H大找他还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的,我以为你们俩……嘿嘿,你懂的。”李清远凑过来一脸坏笑欲言又止。众人哈哈大笑。
“滚!”石磊伸腿踹了他一脚。
“那你快说是怎么回事儿啊?我一直看到各色佳人在顾墨涵的西装裤下壮烈牺牲,他弹一弹裤腿,不带走一片云彩,真没看出来他还是一个痴情种子。”李清远躲过他的扫堂腿站的远远的喊着。
“他的外套不是还在这儿吗?肯定要回来的,你们等他回来了问他啊。”石磊吊着众人的胃口。
一群大男人兴致勃勃的讨论着,八卦的精神一点都不比女人差。
顾墨涵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一双双闪着强烈好奇心的眼睛。他抬手无奈的抚了抚额,坐了下来。
“涵子,咱们哥几个大老远的来看你,你这是有什么事儿啊,话都不说就撇下我们了?”莫骋野坐在他旁边揽着他的肩膀亲切的问。
“对啊对啊,那个‘守身如玉’是怎么回事?”李清远跳过来问。
顾墨涵听到这儿抬头看了石磊一眼,那一眼的含义很复杂。
石磊立刻还了他一个“不是我说的和我无关”的眼神。
顾墨涵向左转头,微微一笑笑得莫骋野毛骨悚然,缓缓开口:“听说,莫公子新买了一辆限量版的车?这事儿莫部长还不知道吧?你说,他如果知道了,你和那辆车谁会更惨些?”
然后又往右转头对着李清远:“还听说,李少上个星期和人起冲突把人家的车都砸了,这事儿李老爷子也不知道吧?你说,他凑巧也知道了,你和那辆车会不会是一个后果?”
顾墨涵慢条斯理,不慌不忙地开口。
莫骋野和李清远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车子被砸的面部全非,他们俩也像那辆车一样支离破碎。
顾墨涵又看着坐在他正对面的尹东循还开口,尹东循就急忙举起双手打断:“我什么都不想知道,真的。”
“很好。”顾墨涵满意地笑了。
“吃菜吃菜,喝酒喝酒。”石磊恐怕引火烧身,赶快转移话题。
吃饱喝足了,尹东循递了一支烟给顾墨涵:“前段时间老爷子来找我,让我劝你回去。顾叔叔也找过我,同样的意思,大选马上就开始了,恐怕会重新洗牌,你怎么想的?”
顾墨涵深吸了几口才说:“咱们几家的情况你我都清楚,军界,政坛,商海,哪个领域没有人?哪个领域不是最拔尖的?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为这些事儿惊慌过?他们不过是想找个理由让我回去。”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回去?”
顾墨涵垂下眼睛很久不说话。久到尹东循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才听到他低低的声音,像是回答他又像是自言自语。
“五年前我在这里丢了最重要的宝贝,我现在想找回来。”
对弈
尹东循猛地抬头看他。豪华奢侈的吊灯把整个包厢照的如同白日,顾墨涵慵懒地靠在椅子上,一腿伸直另一条腿弯起支地,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手上拿着一个铂金的四叶草吊坠,用拇指慢慢地在上面摩挲,仿佛是一件稀世珍宝,头发有些长,有几缕落在额头上,在灯光的照射下,影子落在微阖的眼睛上,与长长的睫毛交缠在一起。旁边莫骋野还在和李清远飚酒,石磊在旁边加油助威,其他人也是三三两两的划着拳喝着酒聊着天,而顾墨涵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好像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尹东循觉得此时的顾墨涵有点落寞的意味。落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在他的印象里顾墨涵一直是阳光开朗的,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
顾墨涵手里的四叶草吊坠是钥匙型的,并不金贵,在钥匙中间镶嵌着一块玉,通透的玉里是一片小小的四叶草。也许是时间久了,也许是顾墨涵经常摩挲的原因,上面一斤有些磨损。
顾墨涵脑子中想起当年秦舞阳给他这个吊坠时的话。
“墨涵,你看!这是今年流行的四叶草吊坠啊,漂亮吗?这个钥匙型的给你,这个锁型的给我,正好一对!用你的钥匙来开我的锁,哈哈……”
电话声打断了他的回忆,顾墨涵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盯着那个号码半天不接。
尹东循斜了一眼,笑了出来:“接吧,这个电话你都敢不接,你不想混了?”随后让众人安静下来。
顾墨涵最终还是接起来:“喂,天叔?”
梁景天是顾墨涵爷爷的警卫员的儿子,他父亲跟了顾老爷子一辈子,后来又让他跟着,平时对顾墨涵也是疼爱有加。
电话里不知说了什么,突然顾墨涵正襟危坐,恭恭敬敬地叫了声:“爷爷。”
然后只是听着,偶尔答应一声。
“好的,最近我就和他们回去一趟。”
挂了电话,莫骋野过来问:“顾老爷子?”
“嗯。”顾墨涵皱着眉头,食指弓起按了按眉心,好像很疲惫的样子。
莫骋野一下来了精神:“叫你回去?”
“嗯。”
莫骋野好像很高兴:“那好啊!咱们兄弟又可以在一起了!”
“我只是暂时回去,呆几天就回来。”
“回来?你回得来吗?顾老爷子那可是铁腕政策啊!人家那是老革命家,老政治家啊……”
莫骋野还在那儿喋喋不休,顾墨涵挥手推开他,站起来拿起外套。
“差不多了,咱们撤吧!”
众人听了也都起身准备离开。
出了酒店,呼吸者新鲜空气,顾墨涵清醒了不少,坐进车里准备离开,后来又降下车窗,对着正开车门的李清远说:“你们什么时候回去叫我,我和你们一起回去。”
“行啊 ,哥哥,没有问题。”李清远笑嘻嘻的回答。
然后车子呼啸而去。
顾墨涵回到北京直接开车上了高架桥。车子在一个不起眼的大院门口停了下来。门口的警卫看见他,动作干脆流畅的敬了个礼。他把车停在外面,走了进去。
大院里的房子都是几十年前的建筑,是经典的老北京风格。道路两旁载着法国梧桐,这个季节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再大院中央有一个小湖,顾墨涵记得小时候和石磊、尹东循他们老在里面捉鱼,最后全身湿透的回家去挨揍。那个时候他们整天调皮捣蛋,剪谁家养的猫的胡子,捉毛毛虫放到小姑娘的裙子上吓得人家哇哇大哭,每天乐此不疲。
顾墨涵最后在一座小院门前停了下来,敲敲门,进去了。顾父顾母都不在,梁景天看见他伸手指指书房的位置,说:“首长等你半天了。”
顾墨涵上了楼站在书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低沉洪亮的声音:“进来。”
古色古香的书房里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在自己跟自己对弈,看见他进来,什么也没说,招招手让他过来陪他下棋。
顾墨涵的围棋是顾老爷子一手教出来的,后来顾墨涵的外公也教过一段时间,他的棋艺还是很不错的。
书房里静悄悄的,只有落子的声音。许久之后下完一盘,顾老爷子开口。
“不错,比以前有长进。你们这一批孩子从小就开始学琴棋书画,我就只要求了你下棋和写字。下棋是让你心静,写字时培养你的气。你从小调皮,碍于我和你父亲的威严不得不学,学了之后改变不少,而且都很出众,我很欣慰。
围棋必须多看多下才行,看人生也是这样,必须通过生活中的锻炼才能让自己成熟起来,年轻的时候多吃点苦头、多摔跟头并非坏事,反而能使你以最快的速度领悟事业和生活。你们这一代就是太顺利了,尽管平日里我总要求你们低调,但是有些事情总是不可避免的有了特权,少吃了苦头。好在你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奋斗。
你刚开始学围棋的时候,总是输多赢少,害怕输棋,但是这个时候也是进步最快的时候。我当时就告诉你,如果害怕输棋,长进就不快。就像人生中摔了跟头,也要及时认输,总结经验教训,明白自己擅长什么,能做什么,该做什么,然后调整方向,事业才能逐步有所成就,逐步走向辉煌。
下棋不能留恋一个子的输赢,不放弃已死掉的子就无法争取全局主动性,人生也是如此,每个人都有很多爱好,为了更大的成就,必须取舍很多,集中精力做好一件事,割舍是痛苦的,但今天的痛苦是争取明天胜利必须付出的代价。
下围棋时棋盘上的子越来越多,局势越来越复杂,是输是赢,要看最后的结果。因此要有长远的目光,有全局观念。下棋就和人生一样,每走一步都要冷静思考,慎重考虑,关键处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棋艺固因人而异,水平有高低。高手下棋能看出十多步棋,不以一子一地为重,顾全大局,勇于取舍,以最终赢棋为目标;而水平低者,只能看出一两步棋,确实寸土必争,往往为了一个局部利益穷追不舍,结果却打败而归。人生亦是如此,为人处世要从大处着眼,不能沉迷一时的利益而贪小失大,得不偿失。
这次叫你回来有两件事,一是交代你上面说的话。二是你父亲想让你回北京来。我也和他谈过,我告诉了他一句话:干事业在哪不是干,为什么非得回北京?
你呢,小时候随你父亲工作调动在C市求学多年,后来你父亲调回北京,你却一直留在那,也没什么不好,你从小在我身边长大,我对你还是放心的,但是我同样告诉你一句话:既然干事业在哪儿都能干,为什么不能回北京呢?
你自己好好想想,我累了,出去转转。”
顾爷爷起身离开书房,顾墨涵一直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看着眼前错综复杂的棋盘。
严父慈母
良久,顾墨涵站起身,离开书房。来到客厅看见顾母叶沁婷坐在沙发上。
顾母面带慈祥的拍拍身边的沙发。顾墨涵收起一脸严肃,脸上带着调皮的笑,走过去,揽着母亲的肩膀。
“妈~”顾墨涵伸手揽住母亲的肩膀撒着娇。
“你这孩子,多大了还撒娇,一会儿你爸看见了又得挨骂。”顾母笑着拍拍儿子的手。
“对了,我爸呢?”
“他一大早就出去了,马上就回来了。对了,你爸最近脾气可不太好,你一会儿说话留点神。”顾母一脸担忧。
“放心吧,你儿子现在很乖。”
“墨涵啊,过两年你就28了吧,该成家了,我也等着抱孙子呢。你李伯母上次提起要给你介绍她侄女,我见过那孩子,长的眉清目秀,大方得体,你觉得合适就见见?妈也不逼你,咱们家也不需要联姻什么的。如果你有看上的姑娘就带来给妈看看,你喜欢妈肯定不会反对。”顾母摸摸儿子的头发说着。
顾墨涵听的辛酸:“妈,我在C市看上一个女孩儿,上学的时候认识的,当时我没好好珍惜,后来分开了。我在美国的这几年,每天都想着她,想她想的睡不着,我想回来找她,可是我不敢,我怕她还在恨我。现在我回来了,她还是不理我,把我当陌生人,我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我知道我这一辈子再也不会爱上别人了,可是刚才爷爷告诉我要学会取舍。我一想到要放弃她,我的心就好疼,疼的我喘不过气来……”
叶沁婷看着儿子微红的眼眶心里百感交集,那个老是对着她笑的没心没肺的毛头小子好像还是昨天的事,好像他还是那个受了委屈躲在她的怀里哭泣的小男孩。她握着顾墨涵的手什么也没说,她知道儿子并不需要她说什么,他只是想找个人听他说这些。
顾逸风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副母慈子孝的情景,刚要开口,叶沁婷冲他使了个眼色,他便不再开口。
走近了,顾墨涵又恢复了嬉皮笑脸:“哟,顾首长回来了?您是喝茶啊喝茶啊还是喝茶啊?”
顾逸风瞟了他一眼:“你给我好好说话!”
顾墨涵依旧笑嘻嘻的:“爸,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就不能别给我脸色看?”
叶沁婷对顾墨涵说:“你去给你爸倒杯茶去。”
“好嘞,客官您稍等。”顾墨涵屁颠屁颠的去了。
不知叶沁婷对顾逸风说了什么,顾墨涵回来的时候,顾父脸色缓和了很多,还和颜悦色地对他说:“午饭想吃什么啊?”
顾墨涵哭丧着脸说:“爸,您还是给我脸色看吧,您变脸变得太快,我害怕啊!”
顾母在旁边笑出声来,顾父则黑了脸。
吃过饭,顾墨涵照例上楼接受训话。
顾父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看着毕恭毕敬站在书桌前的儿子。
他这个儿子从小就聪明伶俐,基本没让他操过心。他的工作一直很忙,对他关心不够,但是无论大事小事他总能处理的很好,在大院里的孩子里可以说是鹤立鸡群。在美国的时候就开始自己的事业,现在在C市也是风生水起,也没有作风问题,不像其他世家子弟总是闹绯闻。总体来说,他还是满意的。
“我也不是非让你回来不可,既然你自己愿意留在C市就留在那儿吧。C市不必北京差,这几年的发展很快,在那也很有前途。记住我以前告诉你的,不要打着你爷爷和我怕的旗号做事。在外面不比家里,自己要多小心,注意身体,有什么问题可以回来找我商量。好了,没什么事就出去吧。对了,多在家呆几天,你妈很想你。”
顾墨涵略感吃惊,他从小对父亲亲近不足,敬畏有余,哪次回来训话不是两三个钟头,哪次不是疾言厉色啊,这次竟然这么快,还这么和颜悦色。
顾墨涵不可置信的打开门走了出去,然后又转过头对顾父说:“爸,您是不是干什么对不起我妈和我的事儿了?”
顾父怒火中烧:“你这个臭小子,马上给我出去!”
顾墨涵很听话的马上带上门出去了。
门外隐隐约约传来大笑声,顾逸风哭笑不得。
顾墨涵老老实实在家呆了两天陪母亲喝茶,浇花,陪爷爷下棋,陪父亲聊天,每天修生养息,早睡早起。
第二天晚上,他已经睡下了,电话声响起。
“涵子,在哪儿呢?”莫骋野吊儿郎当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
“在家睡觉呢。”顾墨涵闭着眼睛回答。
“睡了?这才几点啊?你怎么了,病了?老爷子动家法了?”莫骋野突然大声喊道。
“莫大少,您能不能盼我点好啊?”顾墨涵一脸无奈。
“嘿嘿,我这不是关心你吗,出来吧,三里屯,大伙都在呢,就差你一个。”
“不去了,我都躺下了。”
莫骋野听到他的回答,好像扭头对谁说了一句:涵子说他睡了不过来。然后那边立刻有人抢过电话:“涵子,真睡了?”是李清远。
“废话,这都几点了。”
“这才几点啊,你不会是在女人的床上吧?难道我们哥几个还比不过个女人?你来吧,来了哥们给你找个更漂亮的。”
“扯淡!我在老爷子这边呢。”顾墨涵换了个姿势回答。
“那你就过来啊!”李清远锲而不舍又絮絮叨叨的扯了一堆有的没的。
顾墨涵实在受不了:“好,我去!等着!你个唐僧!”
六少聚齐
顾墨涵起身穿上衣服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三里屯永远是午夜最热情的摇滚,是酒吧中不老的神话,妖艳妩媚,用魅惑的灯光和音乐撩拨你的热情。顾墨涵在灯红酒绿震耳的音乐声中找到了他们。
“顾少,您可来了,我都等你半天了。”李清远一看见他就蹦跶着过来了。
“我能不来吗,你比我妈都絮叨。”顾墨涵挨着尹东循坐下。
“我这不是想您了吗,您回来几天了连人影都看不见,忙什么呢?”
“没忙什么,准备回C市了。”
尹东循侧目:“真打算回去?家里同意了?”
顾墨涵喝了口酒:“同意了。”
尹东循意味深长地笑了:“你可真有办法。”
莫骋野感叹着:“哎,真怀念小时候,咱们几个在一起,什么都不用想,就想着怎么玩儿,现在连聚在一起都困难。我也去C市得了,老呆在北京都烦了。咱们合伙开个公司,免得老爷子整天训我,天高皇帝远,想训都够不着了。”
“好啊,我也去啊!”李清远也来凑热闹。
顾墨涵歪着头想了想:“可以考虑。”
尹东循眼睛亮了亮:“开什么公司啊,直接入股丰华就得了,多好啊,以后丰华就是我们大家的了。”
“你们可真会省事儿。”石磊撇撇嘴。
“好啊!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就给老头子说这事儿。”
顾墨涵看了他们一圈:“你们这是说着玩儿呢,还是真打算这么干啊?”
“当然是真的!我他妈的在北京都待够了。”莫骋野明显喝多了。
“等你们清醒再说吧。这事儿急不得。”
一群人出酒吧的时候天都快亮了,顾墨涵把他们一群醉鬼挨个送回家后,在□广场看了场升旗,散了散酒气,然后又买了早点才回家。
回到家把早点给了保姆,才上楼洗澡补觉。
后来被电话声吵醒,顾墨涵一看表中午十一点多了。
“喂?”声音中带着慵懒。
“哈哈,爷我回来了!”电话里传来兴奋地声音。
“何文轩?”顾墨涵猛地睁开眼睛。
“Bingo!答对了,我回北京了,大伙准备迎接我吧!”然后就挂了电话。
顾墨涵看着灭掉的手机屏幕,慢慢露出了微笑。
在秋高气爽的午后,太阳肆无忌惮的照耀着大地,在街边的咖啡屋前,一把遮阳伞下坐着五个高大俊朗的年轻男子,他们衣着鲜亮,举止高雅,谈笑风生,好一副美男图,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突然道路上冲过来一辆红色跑车,直接冲向五个男子,然后突然停在咖啡桌前,车轮与地面发出巨大的摩擦声。车上下来一名男子,大大的墨镜罩在脸上,清秀的五官带着些许阴柔,笑容满面,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正在品咖啡的五名男子看着他都露出笑意。
“我说,何文轩,你丫终于舍得回来了?”尹东循率先开口。
“我觉得我作为一个中国人,党和人民教育我不容易,我一学成就归来了,准备为社会主义建设贡献我的一份微薄力量。”何文轩摘下墨镜坐了下来满脸严肃的说道。
何文轩也是和他们一起长大的,后来大学读到一半跑到美国读临床医学,顾墨涵在美国的五年和他一直保持联系。
“噗~”五个人集体喷了。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好吧,我是觉得还是中国妞对我的胃口,所以我就回来了。”何文轩一脸挫败满脸坦白从宽的表情。
“回来了有什么打算啊?”顾墨涵擦干净身上的咖啡问他。
“能有什么打算啊,去医院呗!”何文轩抬手点了杯咖啡。
“我们正商量呢,集体去C市,要不你也一起去得了。”李清远看着他问。
“你们一□商终于放过首都人民改去C市祸国殃民去了?”何文轩扫视了一圈。
“你会不会说话?要不是打不过你我早就跟你翻脸了。”李清远一脸愤怒。
“切~”何文轩一脸不屑。
众人哈哈大笑。
“C市嘛,还不错,我可以考虑考虑。”何文轩再度开口。
“考虑你个头!没人求你去!”李清远看他悠哉悠哉的样子异常气愤。
“你不想让我去?那我还去定了。涵子,什么时候走叫我啊。”
顾墨涵无奈的抚了抚额,李清远和何文轩从小抬杠抬到大,现在见了面还是这样。
“就最近一两天吧。”
两天以后,六个人浩浩荡荡的去往C市,殊不知他们已经成了C市的焦点人物。
京城贵公子
C市的气温最近有所回转,阳光普照大地,秦舞阳坐在阳台的贵妃榻上,晒着暖暖的阳光,喝着红枣茶,在看一份文件。难得休息一个周末,秦舞阳觉得看文件实在是太煞风景了,所以她准备把文件放回去换一本名著什么的。
刚回到客厅,就传来敲门声,打开一看是冷清秋,还是兴高采烈地冷清秋。
冷清秋摇着手里的报纸冲进来,一ρi股坐在沙发上,秦舞阳去厨房倒茶。
冷清秋冲着厨房的方向叫唤:“你看今天的报纸了吗?对了,你这个宅女肯定没看。”
秦舞阳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正襟危坐,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放在双腿上,一脸严肃的说:“请叫我居里夫人。”
冷清秋哧了她一句,然后又神采飞扬的说:“知道今天的报纸买的有多火爆吗?”
秦舞阳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仔细打量着冷清秋。
冷清秋在容貌上还是很对得起她的名字的,绝对是冷艳型的气质美女,前提是她别开口说话,而且是心情不好的时候。
她在心情好的时候就是一个一脸明媚笑容的话痨,秦舞阳经常说她浪费了一张脸。
秦舞阳认识她是在三年前,当时秦舞阳在一家餐厅吃午饭,后来进来两女一男,就坐在秦舞阳对面。看架势应该是妈妈带着女儿来相亲。
他们刚进来的时候秦舞阳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女的长得还是很不错的,冷漠淡然,孤傲美丽,男的只能说是五官端正。
“清秋啊,这是你陈伯伯的儿子,小陈啊,这是我女儿,冷清秋。”
典型的相亲开场白,秦舞阳不以为意的撇撇嘴。
后来女方的妈妈借口走了,走之前还面带微笑咬牙切齿的对女儿说:“少说话啊!”
秦舞阳当时很奇怪,怎么交代这么一句呢,她很快就明白了。
五官端正男首先开口:“冷清秋?是《金粉世家》里的那个冷清秋吗?名字不错,很适合冷小姐。”
冷清秋看着男方微微一笑:“谢谢陈先生。”
后来男方觉得气氛有些压抑,便开始找话题,事实证明,完全没有必要。
冷清秋在话题的一开始就原形毕露,一脸笑容的滔滔不绝,从最喜欢的明星到最喜欢的食物,又到最近粮油涨价,甚至还包括美国总统的绯闻。
而那个五官端正□本Сhā不上话,后来他一脸无奈:“你是《金粉世家》里的冷清秋吗?我记得她没那么多话啊?”
冷清秋收起笑容,一脸不屑:“我不是冷清秋,您也不是金燕西啊?您还以为演电视剧呢,电视剧看多了吧?我话多怎么了,那说明我懂得多我是才女,哪像某些人,就只会讨论天气。”说完还别有深意的睨了男方一眼。
对方顿时气得浑身颤抖,不小心踩了冷清秋一脚。
“哎,您踩我的脚没关系,可别踩我的鞋啊!”
冷清秋的话让秦舞阳哈哈大笑。她瞪了秦舞阳一眼,然后便离开了。
那天下午秦舞阳想起这个女孩就想笑。一个星期后,秦舞阳在一家甜品店又遇到了相似的情景,她就从头笑到尾。后来冷清秋直接来到她对面坐下。
“笑什么啊,上次就是你吧,我与那么好笑吗,我又不是郭德纲,说几句话至于笑成这样吗?”
秦舞阳捂着嘴,好不容易止住笑,轻咳了一声:“冷清秋,你是《金粉世家》里的冷清秋吗?”
说完又哈哈大笑。
冷清秋一脸黑线:“这名字也不是我起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后来,秦舞阳又在丰华遇到了在那工作的冷清秋,俩人觉得彼此很有缘分,很有相见恨晚的意思,所以友情也突飞猛进,一路顺畅,知道今天。
秦舞阳想到这,突然笑起来。
冷清秋说:“你又看着我笑,你能不能别再这样了,我第一次见你你就这样,我有那么可笑吗?”
秦舞阳笑的更大声了。
冷清秋跳过来使劲掐秦舞阳的腰间肉,秦舞阳讨饶:“别,我不笑了,真的!你刚才不是说报纸吗,报纸上说什么了?”
秦舞阳成功转移话题,冷清秋指着占了整整一大版的新闻恢复兴奋:“你看!”
秦舞阳接过报纸,终于笑不出来了。
报纸的标题醒目响亮:京城贵公子。
上面有两张照片,一张是顾墨涵和一群人正站在酒吧门口,由于光线的问题,看的不是很清楚,秦舞阳只能认出顾墨涵和石磊。第二张是在午后的街头,六个男人不知在说什么都在哈哈大笑,连明媚的阳光都失了色彩。六个男子皆模样俊俏,衣冠楚楚,风流倜傥,不可多得。
照片旁边又付了六名男子的家世经历,均是出自红色贵族家庭,是名副其实的京城贵公子。
秦舞阳曾在顾墨涵那儿见过他们六个人的合照,那张照片上他们六个人还是青涩的少年,虽然年少但也有了倾城之色。六个人彼此搭着肩膀,笑的志得意满。当时顾墨涵指着照片上的人对秦舞阳得意的说:“这是我最好的兄弟。”
如今,六个少年长成了英俊多金的青年才俊,时光飞逝啊!
“怎么不说话啊!你说,报纸上说的是真的吗?我怎么没听说过顾总和石副总有这么惊人的家世呢?”
秦舞阳打开电视机,找到那个一天到晚播新闻的频道,等了会,出现了一群人,她指着其中几个对冷清秋说:“这个,顾墨涵的爸爸,那个穿军装的年纪比较大的,他爷爷,那边那个穿军装戴眼镜的,石磊的爸爸。”
冷清秋长大了嘴,一脸惊讶:“你怎么知道的?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秦舞阳觉得古人的话真有道理啊,言多必失。
“呃,前几天不是校友会吗,我从那知道的。”
冷清秋一脸不相信的看着她,秦舞阳坦然的回视她,良久,冷清秋投降:“好吧,我相信你。”
对于冷清秋的反应秦舞阳一点也不惊讶,当年上大学刚知道这些的时候,她也是唏嘘不已。
晚宴
周一上班的时候便看到C市大大小小的报纸新闻争相报道丰华的当家人由两位变成了六位,丰华的实力大大提升,丰华开新闻发布会公开宣布了这个消息,再联系前几日“京城贵公子”的报道,一时间丰华及六位当家人的风头很劲,得到了社会各界的关注。当然连带着那个合作案也被提上了日程。
周一例会上,董事会特别交代秦舞阳集中全力争取中标。秦舞阳也当着公司领导的面信誓旦旦,表决了决心。
开完会秦舞阳就沉默了,她也只能尽力而为。
“秦总,这是丰华的邀请函,今早送过来的。”
丰华在这个时候举行晚宴不外乎是为了庆祝丰华规模的扩大,顺便和业内人士交流感情。时间定在三天后,地点在丰华旗下最豪华的一家酒店,秦舞阳并不想去,可是却不得不去。
晚宴的那天狂风怒号,乌云密布,气温突然降到了零下,秦舞阳一大早就接到电话,C市郊区的一家店面销售的车子出了问题,用户很恼火,销售经理和服务经理轮番上阵都没有解决,最后报到秦舞阳这里。现在是腾达竞标的关键时期,任何负面信息都会带来惊涛骇浪,秦舞阳不敢耽误,交代了一下工作就带着梁助理赶往现场。
到了现场,秦舞阳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站在寒风里又是道歉,又是赔笑脸,还保证把车子修好,最后还附加了几次保养,终于让用户满意的离开。
用户离开后,秦舞阳把销售经理和服务经理叫到会议室。
“黄经理,赵经理,你们不是新人了,这种事情该怎么办还用得着我教你们吗?还把事情闹得这么大,记者都来了,你们还想不想干了?”
两个男人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连忙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后,秦舞阳的脸色稍微缓了缓。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今天记者采访到的内容我不想在报纸上看见,如果让我看见,你们知道应该怎么做的。”
“是是是,我们这就去处理,肯定不会见报的。”
等秦舞阳在回C市的路上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多了,还没来得及吃午饭,还得赶回公司参加一个会议。到了公司楼下,她让助理和司机去吃饭,自己回办公室吃了两块饼干,喝了点水,就拿上材料去开会。
会议照旧是复杂冗长,秦舞阳的胃隐隐作痛,她想到今天晚上的晚宴还有那么多杯酒等着自己,她就头疼。都怪自己最近饮食不规律,早知道有今天,她肯定好好吃饭。
会议终于结束,离晚宴的时间也不长了,她让司机送她回家换衣服,化妆,一刻都不敢耽误,到达酒店的时候时间刚刚好。
她今天穿了一件紫色抹胸长裙,一个同色的蝴蝶结坠在腰间,长裙如流水般紧贴在她身上,将她的曼妙身姿展现的淋漓尽致,礼服表面散发出诱人的光泽。脸上画着淡淡的妆,淡雅脱俗,风情万种,酒红色的及腰卷发松松的挽着,垂下几缕落在□在外的肩膀上,更显得妩媚动人。抹胸的设计露出了雪白的脖颈和臂膀,更显得冰肌玉骨,脖子上带了条钻石项链,闪射出耀眼的光芒。在宴会厅明亮的灯光下,礼服的光泽与钻石的光芒交相辉映,将她衬托的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她刚到没多久,就看到丰华六少到了,一个个衣冠楚楚气宇轩昂风度翩翩,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怪不得媒体说:“丰华”应该改为“风华”,取风华绝代的意思。
顾墨涵一天穿了一件粉红色的衬衣,在灯光的勾勒下显得长身玉立,妖气横生。
秦舞阳在心里骂了一句妖孽便转过头去,刚一转头就看到了穿着黑色礼服的赵汐羽,显得神秘冷艳。她对着秦舞阳举杯一笑,秦舞阳举杯致意,却并没有喝。
伴随着六个人在台上依次说了几句话和众人雷鸣般的掌声以及闪个不停的闪光灯,晚宴正式开始,后来又换了市里的领导在上面讲话无非是一些欢迎丰华来C市发展带动发展的客套话。秦舞阳暗暗撇撇嘴,一群无聊的人,真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啊,政府的人都出动了。
丰华涉及的行业比较多,请的人也是各个行业的,秦舞阳扫了一圈,她认识的人不多也不少。
顾墨涵站在台上看着秦舞阳,她虽然表面热烈的鼓掌,他却觉得她的心里一定嗤之以鼻,就像以前大学里边满怀崇敬的看着老教授讲课,边在下面嘟囔老教授的迂腐。想到这里,他本来礼貌的微笑变成了发自肺腑的笑,一时间闪光灯又是闪个不停。
秦舞阳转了一圈,和几个相熟的人聊了会天,喝了几杯酒后,就觉得她的胃疼得更厉害了。她退到角落里,看着顾墨涵被一群人簇拥着,面带微笑,时而开口,时而倾听,永远一副淡定从容的摸样,想也知道谈话内容有多么的无聊,顾墨涵还能保持这么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真是不容易,她从心底同情他。
秦舞阳冷眼看着恭维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投怀送抱的各色美女换了一拨又一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走上前去,她来的主要目的是结识丰华的当家人。以后在一个城市抬头不见低头见,需要他们的地方还有很多,虽然她不想见顾墨涵,但是腾达不是她的。
她还没开口,石磊就求饶:“哎,舞阳,你说话可以,但是千万别整那一套啊,今天晚上我都笑僵了。”其他的五个人一副心有戚戚感同身受的模样。
石磊指着秦舞阳对何文轩他们说:“这是秦舞阳,我和涵子的校友,认识很多年了。”然后背对着秦舞阳用口型对他们说:“那个守身如玉。”
众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仔细打量起秦舞阳。
石磊轻咳一声,又给秦舞阳挨个介绍:“莫骋野,李清远,何文轩,尹东循,都是我和顾墨涵的发小,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
秦舞阳挨个握手并没有注意到石磊所用的措辞“一家人”,而顾墨涵的脸色有点儿难看。
秦舞阳近距离看了他们,他们六个人长得都不错,莫骋野霸气,李清远清秀,何文轩斯文,尹东循沉稳,石磊阳光,顾墨涵帅气。秦舞阳心里清楚,这都是表象,他们这群人都是招蜂引蝶的好手,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李清远拿了杯酒和秦舞阳碰了一下:“今天能认识秦小姐真是荣幸,这杯我干了,您随意。”
秦舞阳当然不能随意,她一仰头也干了。
“吆喝,今天换台词了啊,以往你不都是说,我随意您干了吗?”何文轩出来拆台。
“何文轩,你故意的是吧?你还能再毒舌点儿吗?”李清远白了他一眼。
“我这是在陈述事实啊,这不都是你曾经干过的吗?”何文轩肆无忌惮。
“你……”
“我……怎么样?”
秦舞阳看了会儿他俩你来我往的互相拆台,转头对其他几个人说:“各位忙吧,我先失陪了。”微笑着转身离开。
她一走两人也不吵了,都围到顾墨涵身边:“顾哥哥,是不是她?你为了她赖在C市不回去?”
顾墨涵抚了抚额,喝了口酒,默不作声。
“别不说话啊,我们这不是关心你啊,我看她刚才一直都漠视你啊,你怎么招她了?”
“是啊是啊,长的还不错,身材也好,不过一看就知道脾气倔,是不是?”
“……”
他们还在那儿七嘴八舌的讨论,全然没有刚才的风度。
顾墨涵边喝酒边悠闲看着周围,打定主意不理他们。
“学长……”背后一声清脆的女生传来。
胃疼
顾墨涵一转身就看到赵汐羽走了过来:“赵学妹,你也来了。”
赵汐羽听到这个称呼动作一滞,脸上带着勉强的笑容:“赵学妹?我们之间只有学长和学妹的情分吗?”
顾墨涵直直的看向赵汐羽:“我以为,几年前在美国的时候,我们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赵汐羽的眼眶渐渐红了:“可是,这么多年了我还没死心。”
顾墨涵微微垂下眼帘,当年也怪自己不好,不仅造成了他和秦舞阳之间的误会,也耽误了这个学妹。
顾墨涵张嘴想说什么却被赵汐羽打断,她一改刚才的柔弱,脸上带着坚定的笑容:“墨涵,我是不会放弃的,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比秦舞阳要好,我比她要爱你。”
说完便转身离开。
何文轩他们停止八卦一齐看过来。
“石头,这是谁啊,瞧瞧,看涵子的眼神可真深情啊!”何文轩揽着石磊的肩膀问。
“她啊,导致涵子守身如玉的间接原因。”石磊瞟了一眼赵汐羽没好气的说。
“间接原因?直接原因呢?”
“直接原因消香玉损了。”
“石头你就给我们讲讲吧,啊,哥几个都好奇死了。”
石磊不接招。
他们没办法了:“李少,你上!”
李清远蹦跶到石磊跟前,一脸真诚的看着他开始发挥他唐僧的功力,石磊最后实在受不了他,只能告诉了他们。
“哦~”众人听完异口同声的感叹,然后又转向顾墨涵一脸高深莫测地:“哦~”
顾墨涵懒得搭理他们。
秦舞阳远远地看着赵汐羽一脸笑容地走过来,后面跟着几个衣冠楚楚的精英,她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学姐,我回来后,咱们还没好好聊过,今天好不容易见到,咱们喝一杯吧。”赵汐羽一脸单纯的问。
秦舞阳只是看着她笑,心里冷笑:世界那么乱,装纯给谁看啊!”
“学姐,你不会因为我们公司破坏了腾达和丰华的合作,在心里怨恨我了吧?”
秦舞阳觉得这个赵汐羽真是不简单,她这句话一出来,秦舞阳不喝就是她小肚鸡肠了,没办法,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赵汐羽喝完之后指着身边的人对秦舞阳说:“学姐,这几位都是我的同事,他们仰慕您的为人和作风,想来认识一下。”
秦舞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却马上摆上了标准的笑容:“客气了。”
一个长相英俊的男子开口:“我们T公司初到C市,就认识了秦总,深感荣幸,那天秦总在竞标会上的表现真实让我印象深刻啊,不知能否和秦总喝一杯?”说完递了杯红酒给秦舞阳。
在商场上人脉是很重要的,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现在T公司是敌是友还说不定,秦舞阳觉得没有必要折他的面子,大大方方地接过来,和他碰了一下,两人一饮而尽。
“秦总真实豪爽,刚才听到他们都说秦总年轻漂亮,酒量也是女中豪杰,看来所言不虚啊!”
秦舞阳笑了笑:“是朋友们给面子而已。”
这个喝完了,又换了几个青年才俊,差不多的说辞,没说几句话就要喝酒。
秦舞阳既然和第一个喝了,就不能厚此薄彼,只能硬着头皮喝。
平日里喝几杯酒秦舞阳是不怕的,但是今天胃疼,几杯酒下肚,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疼得打结了。
秦舞阳觉得今天她真是轻敌了,栽大跟头了。
顾墨涵一众人远远地看着这一幕,顾墨涵看着秦舞阳越喝越白的脸和捂着胃部的手,身上隐隐散发出怒气。
“顾哥哥,您不去英雄救美?”何文轩不怕死的问。
“其实你们是想看三角恋的狗血戏码吧,你们想看我还不乐意演呢。”顾墨涵冷哼。
“哎,你真不去看看啊?”莫骋野问。
“我不能去,舞阳因为当年的事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她不想让赵汐羽看扁了她,现在我过去了,她只会更恨我。”顾墨涵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一帮人终于找不到什么借口离开了,秦舞阳依旧保持着微笑目送他们,然后镇定的转身,去了最近的洗手间。
秦舞阳一转身顾墨涵就跟了过去。
刚进洗手间,秦舞阳就冲到马桶边开始吐,吐得昏天黑地,其实她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了,也吐不出来什么东西,只是干呕,然后扶着墙慢慢地站起来,抬起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色苍白,双眼朦胧。有多长时间没有像这样吐过了?秦舞阳记不清楚了。好像回到了刚工作的时候,这么多年的辛酸涌上心头。她在心里问自己:秦舞阳,你这么多年这么辛苦拼命是为了什么?现在一个赵汐羽都能把你弄成这样,你这么多年白混了!顾墨涵,你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
泪水顺着面颊流到嘴角,秦舞阳尝到了咸涩的味道。听人说,人在喝醉的时候是最脆弱的。秦舞阳擦干眼泪,对自己说:秦舞阳,顾墨涵和你没关系,真的没关系,他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秦舞阳收拾好自己,觉得她已经喝多了,胃里翻江倒海的疼,她实在受不了了,打算回去。
一出洗手间的门,就看见顾墨涵拿着她的大衣站在门外。
她愣在原地看着顾墨涵一步一步地走到她面前:“走,我送你回去。”说着把衣服穿在她的身上,然后牵起她的手。
她的手冰凉,被他温暖干燥的手包住,秦舞阳突然想起来那个时候顾墨涵也是这么牵着她,她觉得她的胃更疼了好像连带着心都疼了。一低头,滚烫饱满的泪珠落在顾墨涵的手背上。顾墨涵只觉得那泪水烫得他的心都疼了。
秦舞阳突然甩开他:“顾总,不好意思,我不太舒服,先走一步。”说完跌跌撞撞的往外走。
顾墨涵大步追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拖着她往前走:“太晚了,我送你回去。”语气强势的让秦舞阳无法拒绝。
“顾墨涵你这是干什么?可怜我?同情我?还是替赵汐羽善后?”秦舞阳终于受不了了,挣扎了几下,疼的她冷汗直流。
顾墨涵看着她脸色白的不正常,额上冒出许多汗,有些惊慌稍微松开她的手腕:“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秦舞阳捂着胃蹲下,把头埋在臂弯里:“不用你假惺惺的,如果不是因为你,赵汐羽她至于这么对付我?”
顾墨涵也蹲下来:“是不是胃疼?疼的厉害了?”
秦舞阳喃喃开口:“不是胃疼,是心疼,疼的我都想去死,每次看见你,它就疼,我得花好长时间才能让它不疼。顾墨涵,你为什么要在我的世界里走来走去?为什么?”
顾墨涵慢慢扶起她,把她拥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下巴在她的头顶亲亲摩擦,语气温柔的好想要滴出水来:“舞阳,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谁也不能,赵汐羽欠你的,我一定会帮你讨回来!”
金燕西出现
顾墨涵等了半天都没反应,低头一看,秦舞阳已经睡着了,他无奈地笑一笑。只得抱起她到酒店里他常住的房间里,把她放到床上,脱掉鞋子和大衣,盖上被子,又用热毛巾给她擦了擦脸和手,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最后关上灯离开了。
等他回到宴会厅,那五只十分好奇他还会回来。
“你怎么回来了?”石磊问。
“她喝多了我就没送她回去直接住在酒店了。对了,刚才在走廊上有记者拍到了不该拍的东西,你帮我处理了。”顾墨涵心不在焉的回答。
“不该拍的?拍到你和舞阳干什么了?嗯?”李清远一脸坏笑。
“以我多年的从医经验,刚才那个秦小姐的胃不太好,这种病可大可小,你注意点啊。那个赵小姐可真够狠的啊!”何文轩难得正经。
“哟。何医生真是医者父母心,人家的女朋友你那么关心干什么?”李清远好不容易逮到这个好机会。
“你滚!”何文轩发怒。
顾墨涵看着远处深邃的眸子越发浓黑,眼睛微微眯起:赵汐羽。
月至中天,晚宴终于结束,六个人站在门口与客人一一话别。然后,六个人动作一致地松开领带,解开衬衣的第一颗扣子。
“靠,这活真不是人干的,我还是去当我的医生吧。”何文轩咒骂。
“医院联系的怎么样了?”顾墨涵沉默一晚上终于开口。
“差不多了,在H大附属医院,这个医院的脑外科可是全国最好的。”何文轩得意洋洋。
累了一晚上,大家都不愿意多说话,走出宴会厅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顾墨涵开车离开酒店没过多久又回来了。走到秦舞阳的房间把胃药放到床头,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熟睡的女子一脸无奈:“舞阳,我该拿你怎么办……”
第二天秦舞阳刚醒过来就觉得头疼欲裂,观察着周围不熟悉的环境,在床头看见一杯水和一瓶胃药。她只记得最后见到的人是顾墨涵,却怎么也想不起她是怎么来的这里,洗漱完毕穿上衣服走了出来才知道这是昨天晚上晚宴的那个酒店,应该是顾墨涵送她来的吧。她现在真是弄不清楚顾墨涵的心思。
顾墨涵站在26楼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秦舞阳走出饭店打车离开,办公室的电话响起,顾墨涵接起来。
“顾总,秦小姐离开了。”
“嗯,我知道了。”
顾墨涵简单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他昨天晚上在这里坐了一晚上,想了一晚上,却什么结果都没想出来。弓起食指按了按眉心,很快也离开了酒店。
回家换了衣服,在小区门口吃了早餐才晃晃悠悠地开车去公司。到了公司女职员们正围在一起热火朝天的指着一张报纸讨论,而男同事则愤愤不已。
“哎,你看最边上站着的那个帅哥,多有小受气质!”一个女同事满眼粉红泡泡。
秦舞阳看了一眼,那是一张昨天晚上晚宴的照片,照片上六个人正言笑晏晏的看着镜头。站在最边上的,唔,李清远,好像是挺像受的。
“我还是喜欢顾总,粉色的衬衣多适合他啊,你看那双桃花眼,还有你看他笑得多温柔。”另一个女同事抢过报纸抱在胸前。
秦舞阳又瞟了一眼,那个妖孽笑得哪里温柔了?怎么看怎么像个花花公子。他看见什么了?笑得那么开心。
“不就是官二代加富二代吗,有什么了不起,大男人长那么好看干什么?”几个男同事嗤之以鼻,立刻遭到全体女士的围攻。
“你们这是□祼的嫉妒!可惜啊,嫉妒也没什么用,这辈子啊,你们是没什么希望了。”
“你们这群肤浅的女人!”
“懒得理你们,咱们继续看,别理他们。我还是喜欢……”
秦舞阳还在兴致勃勃的听着,突然一个同事回头看见她:“秦总。”
一群人惊慌失措的各回各位。
秦舞阳平易近人地笑了笑:“没关系,咱们以后可能会和丰华合作,多了解了解丰华的企业文化还是不错的,你们继续吧。”
说完就直接进了办公室,留下一堆人面面相觑:企业文化?
是谁说过的,公司里的茶水间和洗手间是听八卦的最好地点。秦舞阳此时正站在洗手间的隔间里,手放在门把手上,不知道是不出去啊不出去啊还是不出去。她也想知道最近公司都发生了什么事,脱离群众总归是不好的。
“听说昨天丰华的晚宴办的特别盛大,觥筹交错,美女如云,连市里的领导都去了。”听声音是公关部实习生。
“这有什么稀奇的,那几位是什么人啊,市里领导巴结还来不及呢。”这个是行政部的处长。
“我听在报社的朋友说,昨天他们的记者拍到丰华的顾总在走廊上抱着一个穿紫色晚礼服的女人,本以为立了大功,可是今天一早就被报社领导骂得狗血临头,还把底版都要走了,看来顾总对这个女人不一般啊。”这个是公关部的一个副经理。
紫色晚礼服?秦舞阳想,年会的时候她可千万记得不要穿这件衣服出席,免得被认出来。
“还听说,宴会上很多女人大献殷勤,真是不要脸,那些女人平日里装的正经八百的,一看见男人还不是照样扑过去,真是贱!”
“哎,秦舞阳昨晚也去了,你们说,她是不是也投怀送抱去了?”
“谁知道呢,她年纪轻轻就爬到这么高,还不是仗着孙董给她撑腰,她也没见她有男朋友,说不定啊是被孙董养着呢。”
秦舞阳听到这儿皱了皱眉,怎么扯到她这儿了,类似的话她听的已经够多了,轻咳了一声推门出去。三个人先是一愣,后来满脸尴尬,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秦舞阳看了她们一眼什么也不说,只是慢条斯理的洗手,洗完以后把手烘干,然后冲她们一笑就出去了。
秦舞阳向来不是宽容大量的人,她最擅长干的就是公报私仇。所以几天以后,那个实习生因为一次迟到被扣上态度懒散的帽子而延迟转正,而两位处长则被调到下面一家年年有亏损的子公司当经理,对于这种明升暗降的调令,她们也只能接受。
秦舞阳自认不是圣母,她只是和有关部门打了声招呼,虽然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她对于这个结果还是满意的。
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到晚上和冷清秋一起吃饭,而冷清秋明显心不在焉。
“清秋,你干什么呢,心不在焉的?”秦舞阳把走神的冷清秋拉回来。
“我在思考。”冷清秋以手撑头,趴在桌上。
“思考?思考什么?”
“我们公司今天开了个赌局,赌六位老总谁先有女朋友,我不知道该赌谁。”
“可真够无聊的,怎么,你们就那么清楚他们都没有女朋友?”
“当然,他们有的只是女伴。”
秦舞阳一抬头就看到丰华的六位当家人被一群人簇拥着从门口走进来,每个人身上还都黏着一个美女,或者国色天香,或者摇曳生姿,或者风情万种,她笑了笑:“是啊,女伴,说的真对。”
冷清秋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了这一幕,却是立刻火冒三丈:“石磊不是说他今晚要去谈生意吗,现在怎么和女人来这儿吃饭?我就知道男人的话不能信……”
秦舞阳听出了话里的苗头,一手托腮满脸笑容的看着冷清秋。
冷清秋发觉自己失言,连忙掩饰:“我是说,石总怎么来这个地方呢,真巧啊,哈哈。”
秦舞阳赞同的点点头,还是不说话。
冷清秋干笑了几声,苦着脸败下阵来。
秦舞阳伸手越过餐桌捏着她的脸:“怎么,冷清秋,找到你的金燕西了?我怎么觉得我好像错过了什么呢?”
冷清秋疼得龇牙咧嘴:“轻点,你轻点。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姐姐你快放手啊!”
后来在星海昏暗的灯光下,冷清秋一边喝酒一边坦白。
原来石磊来丰华的时候很低调,不显山不漏水的,冷清秋以为他只是顾墨涵的一个同学,普通人家的孩子。经常和他开玩笑,一起吃饭。后来知道了他的家世,冷清秋就开始躲着他,上班的时候尽量不和他接触,一下班就开溜。躲了几个星期石磊受不了,上班时间到她办公室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拽到公司顶楼向她表白。冷清秋当时就慌了,石磊说不着急,给她时间考虑,每天发短信联络感情,今天下班前告诉她晚上要去谈生意,谁知道竟然碰上了。
“你说,他那样的家世,我怎么配得上?”冷清秋已然喝多了,低着脑袋趴在一条胳膊上。
秦舞阳叹了口气。别人摊上这事儿开心还来不及呢,冷清秋却像惊弓之鸟一般是有理由的。
冷清秋大学时候有一个关系很好的男朋友,后来两人毕业的时候,她男朋友带她回家,南方的母亲不满意冷清秋的家世,觉得她配不上自己的儿子,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还让儿子和她分手。冷清秋幼年丧父,母亲辛辛苦苦把她养大,她对母亲很孝顺。偏偏那个男人耳根子极软,母亲的几句话就让他改变了心意。冷清秋又是清高的性子,一气之下就分开了。这件事冷清秋后来绝口不提,但是毕竟在一起四年,怎么可能不伤心。
这些都是后来冷清秋的母亲私下里告诉秦舞阳的。秦舞阳记得当时冷母拉着她的手对她说:“清秋是个苦命的孩子,舞阳啊,你认识那么多人,以后可得给清秋介绍个好人啊。”秦舞阳满口答应,却感到心酸。
原来大大咧咧的冷清秋也是受过伤的。原来,表面笑得越开心的人,心里的伤越深。
再后来,冷清秋就不停的相亲。
“清秋?清秋?”秦舞阳拍了拍冷清秋,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拨了石磊的电话。
“星海酒吧,失物招领,马上过来,过期不候。”然后就果断地挂了电话。
不到十分钟石磊就赶到了,秦舞阳冲他摆摆手,他马上走了过来,心疼地看了看冷清秋,问秦舞阳:“她是因为我才喝那么多吗?”
秦舞阳一脸闲情逸致:“你觉得呢?”
石磊苦恼地拔了拔头发:“我喜欢她就给她带来那么大的苦恼?”
秦舞阳喝了口酒:“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石磊点点头:“我明白了。”
说完抱起冷清秋准备离开,被秦舞阳拦下。
“石磊,咱们认识也很多年了吧,清秋是我多年的朋友,我有几句话想告诉你,你愿意听吗?”
石磊放下冷清秋把她揽在怀里坐下来:“你说吧。”
秦舞阳看着石磊的眼睛,收起刚才的漫不经心:“石磊,清秋不是你今天带去吃饭的那些女孩,如果你不是认真的,如果你只是想玩玩,别找她,上赶着往您石少床上爬的女人不计其数,您找她们去,清秋玩不起。石磊,你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如果你不能保证你的家庭接受她,你也别招惹她。她曾经受过这方面的伤,我不想看着她在一个地方摔倒两次。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石磊低头看着冷清秋:“我明白,我是认真的,我不会让她受任何委屈的。”
秦舞阳笑了笑:“很好。送她回去吧。石头哥哥。”
石磊咧开嘴笑了笑:“别,别叫我石头哥哥。从小我为了哄着顾墨涵那小子叫我一声‘石头哥哥’费劲脑筋。后来他倒是叫过,但是他每次笑眯眯地叫我石头哥哥的时候就意味着我要背黑锅了。”
秦舞阳摆出灿烂的笑容:“别在我面前提他,我跟他不熟,谢谢!”
石磊被她揭穿也不生气,笑了笑:“走了。”
秦舞阳挥手告别。
看着石磊抱着冷清秋走出酒吧,秦舞阳在心里说了句:丫头,好好珍惜吧,你比我有福气啊!
秦舞阳又坐了会儿才开车回家。
番外之顾墨涵
顾墨涵出生的时候,他哥哥顾墨辰已经四岁了,他觉得弟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宝宝。顾妈妈告诉墨辰他要照顾好弟弟,不能让别人欺负他。事实证明,顾妈妈的担心绝对是多余的,顾墨涵怎么可能被人欺负,他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顾墨涵在蹒跚学步的时候认识了大他半年的石磊,石磊从那时起就开始诱哄咿呀学语的顾墨涵叫他石头哥哥,多年以后石磊对此后悔不已。
顾墨涵和石磊在去幼儿园的第一天认识了同一个大院的尹东循,李清远,莫骋野和何文轩,六个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很快打成一片,也成功的把班里所有的女生都惹哭了。当天晚上,大院里孩子的嚎叫声此起彼伏。顾墨涵拽着哥哥的衣袖哭哭啼啼地问他:“哥哥,爸爸为什么要打我?那些女孩子为什么要哭?”年少的顾墨辰挠着自己的小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向弟弟解释。
慢慢长大的顾墨涵渐渐凸显他混世魔王的本质。每天六个人在大院里疯跑,捣乱,踢东家的猫一脚,给西家的狗一拳,把整个大院弄的鸡犬不宁。但是面对六个粉雕玉琢长相俊俏的小男孩,大院里的大人们也只能笑笑了事,但是自家的家长却不会饶过他们。于是小小年纪的顾墨涵开始了寻找“替罪羊”的艰辛历程。
刚开始是找哥哥,顾墨辰也总是替弟弟担着,后来顾墨涵可能是觉得这样对自己的亲兄弟不好或者是觉得可信度不高,毕竟顾墨辰从小就是中规中矩的乖孩子。于是他就开始找别人家的孩子。有时候是石磊,有时候是莫骋野,有时候是何文轩,还有时候是尹东循,但是他从来不会找李清远替他背黑锅。
后来长大成|人的六个人回忆往事的时候问起他,顾墨涵一本正经的回答:“李清远小时候长得太像女孩子了,真正的绅士是不会欺负女孩子的。”众人听后想起李清远小时候的模样赞同的点点头,李清远则气得直接扑向了顾墨涵。
李清远生平最恨两件事,小时候恨别人说他长得像女孩子,后来长大了恨别人说他是受。因此,他为了证明自己不是GAY,是六个人中最找开始找女朋友的,但是这种做法被他们用一个成语高度概括:欲盖弥彰。最后他不惜以断交相逼,才让其余的五个人有所收敛,暂且相信他不是GAY。
何文轩曾经对他说过一句话:“你之所以还不是GAY,是因为还没遇见让你心动的男人。”这句话把李清远气得当场吐血,也正是由于这句话造成了李清远和何文轩走到哪里吵到哪里的现象。
小小年纪的顾墨涵一直信奉男子汉做事应该光明磊落的信念,所以在找替罪羊的时候都会和当事人进行一番谈话,主要是用两招“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和“威逼利诱”。
比如,有一次他们一起踢球的时候,顾墨涵一脚把球踢到了别人家的玻璃上,顾墨涵笑眯眯地对石磊说:“石头哥哥,你就帮帮我吧,如果被我爷爷和我爸爸知道了,我又得被罚写字了,我就没有时间和你一起玩儿了。”一般情况下,石磊就会答应。如果不答应,顾墨涵就会用第二招:“如果你不帮我,我就告诉你爸爸,他的紫砂茶壶是你打碎的,碎片就被你埋在湖边的大柳树下面。如果你帮我这一次,我就把模型飞机给你玩儿一天。”
一般情况下,两招就可以搞定,无论是石磊还是其他人。如果对方宁死不屈,那顾墨涵只能放弃,另寻良人。但是他也不会轻易放过对方。
比如,有一次何文轩义正严词的拒绝了他,他就找到李清远,对李清远说:“我听到何文轩对别人说你长得像女孩子。”于是成功引发了一场战争,这场战争的背后是更加严重的后果:何文轩被他爸爸关了一个星期的禁闭。
所以,石磊每次看到顾墨涵笑眯眯地叫 ‘石头哥哥’的时候,他就会毛骨悚然,继而撒丫子就跑。
顾墨涵刚会写字的时候顾老爷子就开始让他学习写毛笔字,学习下棋,每当惩罚他的时候就会罚他写字和下棋。小时候的顾墨涵觉得在书房里边练字边听着外面小伙伴的嬉戏声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再后来,他们六个人又被逼着学习钢琴,小提琴什么的,不知被他们气走了多少老师,弄坏了多少架钢琴。
进入小学的顾墨涵大概觉得找替罪羊已经不管用了或者是觉得找替罪羊比较麻烦,所以他就更改了策略。
俗话说:“虎父无犬子。”小小年纪的顾墨涵已经显现出非凡的领导才能。
每当他有了坏主意,他就会拉上一帮小伙伴告诉他们他的想法,然后指挥他们冲锋陷阵,自己在后方坐收渔翁之利。所以每当坏事败露,大人们训斥的永远是那些冲锋陷阵的直接人员,永远不会是他。于是,大人们在训斥自家孩子的时候都会以顾墨涵为榜样,而被训斥的人则不服气:坏事都是他想的,为什么好人也是他做。那个时候纯洁的祖国花朵们不知道有一个词叫做‘腹黑’。
就这样,顾墨涵,石磊,莫骋野,李清远,何文轩,尹东循六个人在吵吵闹闹中长大,同时不断壮大的还有他们的兄弟情义。
他们这种忽悠与被忽悠的关系一直持续到顾逸风外调C市。每一个领导在被提拔之前都会外派到一个地方干上两三年走走过场,然后回来等着高升,顾逸风就是这样。
于是顾墨涵暂时离开了他的兄弟们,每年只在寒暑假的时候才能见面,可是这样丝毫没有影响他们的感情。
来到C市的顾墨涵顺利进入C市最好的初中,十几岁的少年长得帅气,性格不错,再加上学习不错,如果还有一两样手艺,肯定会受到老师和同学们的欢迎,顾墨涵就是这样。
紧接着,顾墨涵迎来了他人生中的大事:初恋。
一个叫何苗的腼腆女孩,和一个叫顾墨涵的英俊少年,在一个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年纪开始体会爱情的味道。虽然多年以后,顾墨涵终于明白那个年纪哪里知道什么是爱情,但是那段青葱岁月和那个腼腆女孩还是在他的记忆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因为没有爱,所以没有痛。分手之后的顾墨涵依旧活得潇洒自在。
顾墨涵顺利进入高中,懵懂的少年也渐渐开始懂事,知道自己的责任和理想。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夺走了何苗的生命,也让顾墨涵对生命有了新的认识。也许是第一次有这么深刻的认识才让顾墨涵对何苗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是悔恨?是可惜?是怀恋?好像都不是,又好像都有一点。
然后,顾墨涵后知后觉地遇到了他一生中最爱的女人,秦舞阳。
如果不是后来一起考入H大,顾墨涵对秦舞阳的印象也许仅仅是一个安静清秀的女孩。他只记得那时候秦舞阳一脸冷漠,没有同龄女孩的叽叽喳喳,从来都是安安静静地,安静到别人忘记她的存在。
进入大学的顾墨涵长成了一个翩翩佳公子,抛开英俊挺拔的外形不说,仅仅不凡的才能和家世倒追的女生也是络绎不绝。顾墨涵觉得他和秦舞阳挺有缘分的,于是便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他并不讨厌。他也对秦舞阳挺好奇的,就这么一个不言不语的女孩是怎么在高考中考出那么好的成绩的。就是这份好奇和不讨厌让他开始接近秦舞阳,同时也不拒绝别的女孩的示好。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
生日会上那句“我希望秦舞阳做我的女朋友”只是他一时兴起的恶作剧,他想看看这个对什么事都很淡泊的女孩会是什么反应。他当时看着秦舞阳一脸惊喜,眼眶都有些红了,才明白秦舞阳是喜欢他的。他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他万花丛中过,后头看看还是和这个安静的女孩待在一起的时候最舒服。于是,一切顺理成章。
顾墨涵喜欢上了每天被她温柔的声音叫他起床,喜欢上了没听课的时候看她记得笔记,喜欢上了吃她买给他的水果零食,喜欢上了牵着她温软的小手在校园里溜达或者聊天,喜欢上了无论什么时候一回头总能看见这个女孩站在他背后对着他微笑……
直到赵汐羽的出现,那些已经尘封的往事再一次破土而出。他以为他已经忘了,但是为什么想起来的时候还是那么清楚?他每次看见赵汐羽的脸都会想起另一张类似的脸,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可能是赵汐羽和何苗长得相像,他并不排斥赵汐羽的接近,但是从来都是停留在普通朋友的程度。他贪恋和秦舞阳在一起时的感觉,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别人解释这种感觉,因为他自己都不明白。
秦舞阳终于还是离他而去了,他感觉自己的心更乱了,他觉得自己应该找一个自己的空间好好想想,于是他去了美国。
异国求学的日子是新奇的,感受到了不同的文化,有了不同的体验。各种肤色的人群,风格各异的教授,上课的形式多种多样,更注重学生能力的培养,整夜通宵做实验写报告,吃不惯甜的腻死人的美国食物而自己学会做饭,利用课余时间打工、旅游,去泡吧,感受异国风情。走在美国的街头,会看到涂鸦少年的涂鸦,看到黑人在街头大跳街舞。
当一切的新奇归于平静,顾墨涵感到了孤独,尽管石磊也来了美国。他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秦舞阳,他以为自己是寂寞了,于是开始找女朋友,不断换女朋友,只因为和她们在一起的感觉不对。走在异国的街头,他有时候会突然回头,希望能够看到秦舞阳对他微笑,但是没有,从来都没有。
他开始疯狂的想念秦舞阳,她现在在哪儿在做什么,以及他们的过往。他让石磊回国帮他看看秦舞阳,他想知道她的消息,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石磊问他为什么不自己回去?
顾墨涵什么也没说,他只知道,他需要给秦舞阳时间来淡忘他对她的伤害,也需要时间成长,可是他又害怕她会淡忘对他的爱。
当同学告诉他有个中国女孩来找他时,他以为是秦舞阳,那一刻他欣喜若狂。可是当他看见赵汐羽的时候,他感到深深的失落。他有多长时间没有想到赵汐羽以及……何苗了?
在那个咖啡厅里,顾墨涵告诉了赵汐羽一切,告诉她何苗是谁,告诉她他的歉意,还告诉了她他对秦舞阳的爱。
是的,他知道,他爱上了秦舞阳。在H大的校园里,自习室里,学生餐厅里……
顾墨涵在美国的第二年开始创建丰华,一年后,石磊入股。又过了一年,丰华在美国上市并在C市建立子公司,后来渐渐把总部搬到C市。
这时候的顾墨涵成熟稳重,他婉拒了很多女人的示爱。毫不犹豫的回到中国,回到C市。
舞阳,我回来了。
泄露
第二轮竞标很快举行,如秦舞阳所料想的,最后只有腾达,T公司两家公司进入最后的竞标名单。第三轮竞标是每家公司分三次拿出三个方案,三局两胜制。
那天在丰华的会议室里看到除了顾墨涵、何文轩的四个人有点诧异:出动那么多高层,有必要吗?
四个人一本正经的坐在那儿,看似在研究竞标方案,眼神总是若有似无的从秦舞阳身上飘到赵汐羽身上,然后再从赵汐羽身上飘回秦舞阳身上,最后定格在屏幕上。没过一会儿眼神又开始飘忽不定。
秦舞阳终于明白他们是来干什么的了。在他们眼里,这不是腾达与T公司的竞争合作案,而是她和赵汐羽在争顾墨涵。
秦舞阳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真TM狗血!
第一个方案,腾达以微小的优势领先,这个结果让秦舞阳还算满意。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秦舞阳之前曾研究过T公司,T公司向来以剑走偏锋取胜,但是在细节方面往往存在问题。这第一个方案秦舞阳一改往日沉稳的风格,只不过更注重细节,所以取胜是必然。
走出会议室,赵汐羽走到秦舞阳面前一脸假笑:“恭喜秦总。”
秦舞阳见招拆招:“赵总客气了,还要谢谢T公司承让。”
赵汐羽走近两步,在秦舞阳耳边说:“不用笑得那么开心,这只是刚开始,我是不会输的,无论是合作案还是人。”
秦舞阳退了一步微笑看着她:“我拭目以待。”
赵汐羽恨恨地看着秦舞阳转身走了。
四位少爷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一幕,李清远按耐不住一颗好奇心和八卦心,问:“她给你说了什么?”
秦舞阳整理着头发状似无意地说:“她说,李总长得真像只女王受。
然后潇洒的转身带着一群人离开,只留下李清远暴跳如雷和爆笑声。
第一次交锋的失利过后,T公司肯定会有所调整,秦舞阳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改变,毕竟日本人向来诡计多端。秦舞阳觉得第二个方案腾达应该着重于一个稳字,这个想法得到了项目组成员的认同。毕竟中规中矩还是中国人的作风。方案思路确定后,接下来就是润色调整了,上一次的胜利让项目组的成员士气高昂,方案很快出炉,秦舞阳也很满意。距离竞标还有几天的时间,秦舞阳就痛痛快快的放了他们两天假。
秦舞阳知道赵汐羽不会善罢甘休,一直小心提防着,没想到还是出事了,就在她的眼皮底下。
秦舞阳带着团队刚进入会议室,就看到赵汐羽一直一脸自信地微笑着看她,看得她有不好的预感,她希望自己的预感不要这么准。
秦舞阳和团队做着第二个方案的展示准备,就听到赵汐羽说:“一会儿我想先做展示,可以吗,秦总?”
秦舞阳没什么意见就答应了,毕竟谁先谁后没什么区别,既然别人有要求又对她没什么影响,她也乐意成|人之美。
对方做展示的是上次在晚宴上认识的那个英俊男子,当她看到屏幕上眼熟的图片,听到耳熟的介绍词的时候,她的心猛地一沉转头看赵汐羽,赵汐羽也正在看她,似乎她就在等着她看到这一幕的反应。赵汐羽笑得志得意满。
腾达这边的成员窃窃私语:“这不是我们的方案吗?怎么会这样?”
秦舞阳看着他们每一个人的反应,尽管心里不愿意承认但是却不得不接受:她的团队出了内奸。
走出丰华的办公大楼,秦舞阳面无表情的看着赵汐羽满面春风的从她面前走过,转身说:“你们都先回去吧,这件事等明天我回公司再处理。”
秦舞阳看着他们离开,脑中闪现着刚才石磊他们在听到她放弃的时候诧异的眼神以及赵汐羽的小人得志,她不得不承认,这一仗她输的可真是狼狈。
秦舞阳突然觉得心灰意冷,她没想到赵汐羽竟然用了这么一招。
C市已经到了冬天,阳光却很明媚,洒在每一个人的身上。秦舞阳却还是觉得很冷。
丰华的办公大楼气势恢宏地占据着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对面有一个广场,四周围绕着餐饮店,品牌服装店,超市等等,秦舞阳穿过马路来到广场上,找了张椅子坐下。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她却感觉不到温暖。
广场上有老人在晒太阳,聊天,有妈妈带着宝宝学步,玩耍,喂鸽子,还有年轻的小情侣坐在草地上谈情说爱,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秦舞阳坐了一会儿就沿着街道慢慢地走着,她看到路旁店面的玻璃窗上自己的影子,年轻漂亮,衣着鲜亮,典型的都市白领,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落寞。她看了一会儿继续往前走。
她想起自从开始工作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在街上闲逛,从来都是行色匆匆,忙忙碌碌,不知道为了什么。
秦舞阳走的累了,抬手打了一辆车。
“小姐,请问去哪?”
秦舞阳顿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该去哪。去公司?算了。回家?一想到家里的一室冷清也淘汰了。最后她想了想:“去H大吧。”
秦舞阳走在H大的校园里,道路两旁的合欢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她记得她上次来的时候,合欢花开得正盛,花丝犹如缕状,半红半白,粉柔柔的,像一把把小小的扇子挂满枝头,香气怡人,在绿色叶子的衬托下,显得异常可爱。
秦舞阳记得关于合欢树还有一个凄美的传说。合欢树最早叫苦情树,也不开花。相传,有个秀才十年寒窗苦读,准备进京赶考。临行前,妻子粉扇指着窗前的那棵苦情树对他说:“夫君此去,必能高中。只是京城乱花迷眼,切莫忘了回家的路!”秀才应诺而去,却从此杳无音讯。粉扇在家里盼了又盼,等了又等,青丝变白发,也没等回丈夫的身影。在生命尽头,粉扇拖着病弱的身体,挣扎着来到那株印证她和丈夫誓言的苦情树前,用生命发下重誓:“如果丈夫变心,从今往后,让这苦情开花,夫为叶,我为花,花不老,叶不落,一生不同心,世世叶欢合!”说罢,气绝身亡。第二年,所有的苦情树果真都开了花,只是花期很短,只有一天。而且,从那时开始,所有的叶子居然也是随着花开花谢晨展暮合。人们为了纪念粉扇的痴情,把苦情树改名为合欢树。
想到这儿秦舞阳不禁感叹又是一个痴情女子负心汉的故事,爱情两个字,让多少人沉沦啊!
正是上课的时间,校园里的学生并不多,秦舞阳来到主楼前面的广场,坐在一棵柳树下,晒着太阳,眯着眼睛看着这个学校,心里感叹:不用想工作的事情真好,还是做学生好啊!
良久之后,秦舞阳起身离开,回了父母家。
刚打开门就看到一个圆滚滚的小肉球扑到她的小腿上,兴奋地叫她:“小姨!”
秦舞阳弯腰抱起林睿泽:“你怎么在这儿啊?你妈妈呢?”
林睿泽抱着秦舞阳的脖子回答:“你妈妈去买菜了。”
秦舞阳扑哧一声笑出来:“不是我妈妈,是你妈妈,我妈妈是你外婆,你妈妈是我姐姐!”
林睿泽被绕晕了。
“你怎么回来了?”秦母看到秦舞阳进门开口问。
“我怎么就不能回来啊?哎,我爸呢?”秦舞阳抱着林睿泽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
“你爸在洗衣服呢。”秦母接过林睿泽。
秦舞阳笑了笑,秦父经过年轻时候的荒唐,到了晚年倒是一个十足的老婆奴。
“既然回来了就吃了饭再走,你姐和你姐夫去买菜了,等会儿就回来。”秦母发号施令。
“行啊,我正没地方吃饭呢。”秦舞阳乐呵呵地答应。
秦舞阳陪着林睿泽看着《喜洋洋与灰太狼》,一会儿秦父出来了看到小女儿也很吃惊:“你怎么回来了?”
秦舞阳哀嚎:“天呢,我怎么就不能回来了啊?您和我妈怎么说一样的话啊?就许秦清阳回来我还不能回来了啊?”
秦父无奈:“胡说什么呢,这孩子,我和你妈这不是奇怪吗以往你十天半个月不回来一次,打电话叫都叫不回来。回来好啊,一会儿我多做几个你爱吃的菜。”
秦舞阳撇撇嘴,继续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后来,秦舞阳在沙发上睡着了。秦母拿了床被子给她盖上,看着女儿眼睛下面的青色连连叹气,又交代林睿泽把电视音量放小,转身进了厨房。
“哎,老头子,舞阳今天怎么了啊?不太对劲啊?”秦母小声说。
“我哪儿知道你女儿怎么了啊?我又不是神仙。”秦父回答。
“不是你女儿啊?要不你一会儿问问?”秦母想了半天。
“问也得问得出来啊,她从小到大不想说的事儿咱们什么时候问出来过?”秦父摇摇头,“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啊,就别瞎操心了。”
秦舞阳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姐姐姐夫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小声地哄着林睿泽玩儿,林睿泽被逗得咯咯直笑。
秦舞阳看了一眼表,才睡了半个多小时。
“睡醒了?醒了就起来吧,爸妈在做饭,说等你醒了再吃,睿泽都饿了。”姐姐秦清阳笑着说,“这下不失眠了吧,改嗜睡了,你不是安眠药吃多了吧?”
秦舞阳敏感地看了眼厨房的方向,然后转过头小声说:“你没跟爸妈说这事儿吧?”
秦清阳觉得好笑:“我又不是没脑子。”
秦舞阳松了一口气:“我这不是怕你被爱情冲昏头脑吗?买个菜还两口子一起去,林睿泽都这么大了,怎么你们俩还跟谈恋爱似的。”
姐夫林云笑笑没说话,继续逗着儿子,秦清阳白了她一眼。
秦舞阳再接再厉:“知道你们恩爱幸福,家庭美满,至于使劲这么刺激我这个孤家寡人吗?”
秦母从厨房出来听到这句话拍了秦舞阳后脑勺一下:“怎么跟你姐姐姐夫说话呢?”
林云对岳母笑笑:“妈,没事儿,舞阳和我们闹着玩儿呢。”
秦母瞪着秦舞阳:“你还敢说,你都多大了,还不找男朋友?给你介绍一个你就躲着不见人,你是不是打算一个人过一辈子啊?”
秦舞阳一把抓住秦母的手:“妈,您是我亲妈,您能不能别每次都说这个话题?”,又冲着厨房喊:“爸,快管管你老婆!我一回来她就说我,我下次都不敢回来了。”
秦父听到动静拿着锅铲就出来了,笑呵呵地看了女儿和老婆一眼又回去了。
秦母瞪了她一眼也走了。
吃过晚饭,秦舞阳和姐姐在厨房刷碗,姐妹俩聊着天。
“你今天在不在这睡?”
“不了,明天还得上班,这离公司太远,我还没开车,不方便。”
“那一会儿一块走吧,让你姐夫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又不顺路,我打车就行了。时间不早了,林睿泽一会儿就该睡觉了,你们抓紧时间回去吧。”
秦清阳没再坚持,过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说:“我们医院最近来了一个新同事,长的很不错,人也不错,我介绍你俩认识?”
秦舞阳立马拒绝:“别,您可千万别,我记得你是妇产科的,那男的不会也是妇产科的吧,您觉得我和一妇产科的男医生有共同语言吗?”
“他不是我们科室的!”
“那我也不要,您留着给别人吧。你可别跟咱妈似的,每天就想着给我做媒,你不到年纪啊,怎么这么热这事儿啊?”
秦清阳气得白了她一眼:“你要不是我妹妹,我才懒得理你。”
秦舞阳呵呵笑了几声,秦清阳也拿她没办法。
秦舞阳出了父母家,还不想回家,想了一会儿才拦了一辆出租车。
顾墨涵出去考察工地进程快下班的时候才回公司,一脸疲惫。刚进办公室的门,石磊他们就冲进来了。
“涵子,你怎么关机了?我找了你一天。”石磊火急火燎的说。
“没电了。”顾墨涵疲惫地坐下,从办公桌上拿出备用电池换上。
等石磊把白天发生的事告诉顾墨涵以后,顾墨涵沉思了半晌,拿起车钥匙起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打秦舞阳的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顾墨涵来到秦舞阳的住处楼下,看着没亮灯的窗口,又打电话问冷清秋平时她们常去的地方。
他降下车窗,边开车边点了支烟。他看着外面渐渐亮起来的霓虹灯,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没有表情,眼神晦暗难明。
赵汐羽,这种不入流的招数你都用,我真是高看你了!
今天的事让他意识到,他一点儿也不了解秦舞阳,连她去了哪都需要问别人。也许他不能等着秦舞阳接受他,他需要采取点措施来拉近他们的关系。
当顾墨涵找到星海酒吧的时候,秦舞阳正坐在吧台上看酒保调酒。白衬衣,A字裙,肉色的丝袜,黑色高跟鞋,指尖点着一支烟,另一只手摇晃着酒杯,妆容精致,眼神朦胧,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妩媚妖娆,吸引了不少男人上前搭讪,最后都被秦舞阳冷冷的眼神轰走了。
顾墨涵坐到她的旁边,脱下黑色的羊绒大衣,因为今天要去工地所以穿得比较休闲,薄薄的黑色开米司,深V领口,露出精致的锁骨,修长笔直的双腿裹在亚麻色的休闲长裤里。俊美非凡的五官,深邃邪气的桃花眼,刚一坐下,就让周围的雌性动物虎视眈眈。
顾墨涵要了一杯酒,她不开口,他也没说话。直到第三个女人以借火的名义搭讪失败离开后,秦舞阳突然间大笑起来。
“我说,顾墨涵,你也太能招蜂引蝶了吧?”
顾墨涵扬了扬好看的眉毛:“谢谢夸奖。”
秦舞阳吸了口烟转过脸来看着他缓缓说道:“你是来找我的?”秦舞阳知道以顾墨涵的聪明肯定猜到了方案泄露的事情。
顾墨涵点了点头:“查到内奸了吗?”
秦舞阳转过脸去,把一支烟吸完,摇了摇头,准备点第二支。
顾墨涵按住她准备点烟的手:“是没查到还是根本没查?”
秦舞阳放下烟,没说话。
顾墨涵微微蹙着眉,直直地看向她:“秦舞阳,你在害怕什么?”
秦舞阳喝了口酒才开口,眼睛看着前方:“顾墨涵,你被人背叛过吗?”
顾墨涵也看向前方:“有。在美国的时候,实验室里的同学彼此之间竞争很大,有一次我为了发一篇文章,不眠不休地连做了一个礼拜的实验,终于收集全了数据,结果,数据被盗,一切辛苦付之东流,很快,实验室里的一位白人同学发表了一篇文章,里面的数据就是我的。”
顾墨涵不急不慢地开口,不带任何感□彩,好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后来呢?”秦舞阳问。
“后来,我开始防着所有人,所有和学科有关的东西都小心谨慎地收好。再后来,我在空余时间开始研究那个白人同学的研究方向,每次都比他更早的完成实验,发表文章,没过多长时间,他就退出了实验室。”
一个人研究两个方向,那是多困难的一件事啊,偏偏顾墨涵能做到,秦舞阳突然觉得顾墨涵能有今天的成就不是没有道理的。
合作
秦舞阳有些困惑的问他:“顾墨涵,你说,对于自己的团队是不是也要时刻提防着?”
顾墨涵耐心地回答:“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要信任他们,但是,在那之前,选好你的人。”
秦舞阳皱着眉头眼中带着迷茫、不解,慢慢地说:“他们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团队,我们一起努力拿下过很多大单,彼此之间很有默契。刚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很难,我们根本没有业绩,没有人脉,没有经验,只能慢慢摸索,有一段时间差点撑不过去,我想让他们去别的组,但是他们谁都不愿意离开,一直鼓励我,大家感情很好,没有他们不一定有今天的秦舞阳。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当初那么艰难的环境他们都没有离开,现在却选择背叛我,背叛整个团队?”
顾墨涵听着她讲起那些艰辛往事,心里有一丝疼痛,还有一丝懊恼,当时她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却不在她的身边。
顾墨涵在商场上拼搏的这些年见过很多事接触到很多人,类似的事情或者比这更严重的事情不占少数,毕竟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人比比皆是,他身经百战对于这些把戏早已看不上眼,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向秦舞阳解释。想了一会儿才试探着开口:“人是会变化的,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多东西都在改变,人性又是贪婪的,贪心不足蛇吞象,有时候想要拥有更多,在利益面前他们可以出卖很多东西,友情,爱情,有时候甚至是亲情。也许他们以后会后悔,但是在糖衣炮弹的攻击下,他们还是会选择利益。人心是最难猜测的,你再猜别人的心思的同时也会迷失自己。所以不要试着去揣摩别人在想什么。一个人如果内心发生了变化,在言谈举止上肯定会漏出蛛丝马迹,所以,你要做的就是注意观察他们,将一切威胁扼杀在萌芽时期。”
秦舞阳笑了笑:“顾墨涵,你真可怕。怪不得他们都说你心思缜密,独具慧眼,城府深不可测,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不能稳操胜算的?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顾墨涵听着她不怀好意的夸奖,苦笑着摇摇头。
秦舞阳换了个姿势慵懒地坐着:“这次就当买个教训了,不过学费也太贵了。丢了这个案子,腾达的那帮老家伙还不得吃了我啊。我一想到这些,去上班的心情比去上坟都沉重。”
顾墨涵诧异的看着她:“听你这意思,是打算放弃了?这可不像你啊!”
秦舞阳烦躁的扯了扯头发:“不放弃也没办法了,第三个方案的雏形已经出了,T公司肯定也知道了,就算查出来谁是内奸,损失也没法弥补了,况且出了这种事,人心已经散了,还能出什么好方案,时间还这么紧,屋漏偏逢连夜雨,我还是回去打辞职信吧。”
顾墨涵建议:“你有没有想过重新建立一个团队?”
秦舞阳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他:“重新建立团队?怎么事情从你嘴里说出来都那么容易呢?腾达内部各个项目组之间斗得很厉害,我自己的人都不能信,何况是别人呢?时间这么短,去哪儿找可以信任的人?”
顾墨涵一脸无奈,也许也只有她会拿这种眼神看他:“那你相信我吗?”
秦舞阳立刻抬起头看向他:“什么意思?你要用丰华的人帮我作弊?”
顾墨涵伸手缠绕着她散在肩上的头发,眼底妖气流转,笑得勾人魂魄:“不是丰华的人,是我,只是我。”
秦舞阳感受着他周身散发出的邪魅气息,她清楚地听到周围倒吸气的声音:“你是说,你,和我?两个人?”
顾墨涵放开她的发梢,恢复一本正经的模样:“两个人完全足够,再多就是浪费。”
秦舞阳满脸疑惑:“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
顾墨涵表情戏谑,语气调侃:“作为一个中国人要抵制日货。”说完放声大笑。
秦舞阳给了他一个白眼:“笑,有那么好笑吗?”
顾墨涵好不容易止住笑,轻咳了一下,声音里依然是掩饰不住的笑意:“没什么可笑的,我就是突然想起来一个笑话。怎么样,你同不同意?”
秦舞阳左手撑着头,疑惑地看着顾墨涵,顾墨涵倒是一脸坦然地回视她。
几分钟之后,秦舞阳笑着点了一下头。秦舞阳想不出来顾墨涵为什么会主动帮她,她当然不会单纯地相信顾墨涵这个奸商会那么爱国,但是种种迹象表明,这对她来说,百利而无一害,顾墨涵的能力和高瞻远瞩她根本就不怀疑,他手里出来的方案必定是绝世无双的,既然没什么坏处,她为什么不答应?
顾墨涵满意地笑了。
灯光流转的酒吧里,重金属的音乐充斥着每一个角落,周围是形形□的人群,在小巧精致的吧台边,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与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子,静静地坐在那里相视而笑……
秦舞阳发现和顾墨涵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聊聊天也不是一件难事,与爱情无关,只是朋友。
“哎,你在美国这几年怎么样啊?”秦舞阳歪着脑袋问。
顾墨涵看着窗外,像是在思考。
舞阳,我过的一点都不好,我想你,不分昼夜地想你,我的脑子里充满了你,我只有靠工作来压抑着思念,靠烟酒来麻痹自己,可是还是抑制不住地想你,可是,我不能告诉你,我怕我说了,你会被我吓跑,我们好不容易才能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
“看来,你过得并不好?知道这些年你过得不好,我也就安心了。”秦舞阳满脸笑容,“你知道吗,顾墨涵,我这么多年就一直等着这一刻呢。我终于如愿了。”
顾墨涵心里的阴霾被她这句话给驱散了,一丝都没有留下。
“走吧,我还没吃饭呢,我帮你这么大的一个忙,你请我吃饭吧。”顾墨涵起身拿起大衣。
秦舞阳抱着大衣围巾跟上。刚出酒吧的门,寒冷的气息扑面而来,秦舞阳狠狠地哆嗦了一下,赶紧穿上大衣,围上粗线围巾,只露出两只眼睛。顾墨涵不动声色地站到风吹过来的方向。
“你的车停在哪儿了?”顾墨涵问。
“车?放你们公司停车场了?”秦舞阳把嘴藏在围巾里,声音嗡嗡的。
“那你是怎么来的这儿?你一天都去了哪儿?”
“去了你们公司对面的广场啊,H大啊,我父母家,然后就来了这儿。”
“你在这儿等一下,我去把车开过来。”
等秦舞阳上了车边把围巾拿下来边抱怨天气寒冷。顾墨涵把空调的暖风开到最大。
“我们去吃什么?”顾墨涵边开车边问。
“不是你要吃饭吗?问我干什么?你决定好了。”秦舞阳外头看着外面的夜景。
“我五年没回来过了,对C市早就不熟悉了。”
“那去H大那条小吃街吃刀削面吧。”
顾墨涵想起来以前他和秦舞阳经常去那家“山西刀削面”去吃面,店主是一对淳朴的夫妻,每次给的分量都很足,记忆中面的味道很好。想不到这么多年那家店还在。
他们便不再说话,顾墨涵专注于前方的路况,而秦舞阳则外头看着窗外。
小吃街车没法开进去,顾墨涵把车停在H大西门。
天气很冷,但是小吃街生意依旧红火。麻辣烫,烧烤,拉面,小笼包,各家店面或摊位前都挤满了H大的学生。食物的热气,烧烤的烟雾,还有青春洋溢的学生的打闹声,在昏黄的灯光下,一切都是那么温馨。
顾墨涵想起他上大学那会儿一到晚上九、十点钟,整个男生宿舍楼到处游荡着扫荡零食的饿鬼。很多时候,他们就会成帮结伙地来到小吃街大吃一顿,东西不见得多么好吃,但是那种感觉顾墨涵毕业以后再也没有找到过。那个时候顾墨涵也时常和秦舞阳一起来,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吃,秦舞阳在旁边看着他吃,偶尔聊两句。秦舞阳当时的说辞是:怕胖。其实,秦舞阳一直都很瘦,从来没胖过。
秦舞阳转身看到顾墨涵站在那里不动,黑色的羊绒大衣把他衬得更加高大挺拔,气宇轩昂,路过的学生,不管男女,都会回头看他几眼。毕竟成熟英俊的男子总是备受关注。
秦舞阳叫了他一声,让他跟上,最后两人停在一家干净的店面前,走了进去。
“姑娘,好久没来了。那位姑娘呢?”还是记忆力的那位大妈。
“最近有点忙,那位姑娘忙着谈恋爱去了。”秦舞阳乐呵呵地应着。
“这个小伙子看着很眼熟啊。”大妈打量着顾墨涵。
“我以前也是H大的,在这上学的时候经常来。”顾墨涵回答。
大妈笑得更开心了,还递过来一份菜单。
“来个大碗刀削面,多放辣椒。嗯,再来个老醋花生米,凉拌豆腐皮,老醋泡海蜇皮,你看看吃点什么?”秦舞阳低头点完菜又把菜单递给顾墨涵。
顾墨涵看着她拿着菜单纤细白嫩的手,很想握在手里,看看是不是还是那么凉。
他压抑住内心的想法,接过菜单,随便看了两眼,点了一个刀削面,一个盐水毛豆。
菜上来了,老醋花生米和凉拌豆腐皮是他最爱吃的。他吃了几口,味道不错。然后热气腾腾的两碗面上来了,大妈招呼他们慢慢吃就去招呼别人了。
冒着热气的面中厚边薄,棱角分明,高汤散发出浓郁的香味,上面飘着一层辣椒红油,面里参杂着绿色的青菜,红色的辣椒,表面撒了一层香菜,还有几块牛肉,色、香、味俱全,惹得顾墨涵食指大动,入口外滑内筋,越嚼越香。顾墨涵看了一眼对面的人,秦舞阳正吃得不亦悦乎,鼻尖上还冒出了汗。一顿饭下来,两人吃的通体舒畅。
朋友
走出面店的时候外面竟然飘着小雪,晶莹剔透,像是降落人间的精灵。后来小雪渐渐变成了大雪,周围的学生兴奋地发出尖叫声。
秦舞阳对顾墨涵说:“看到他们我真是觉得自己老了啊。”
这时顾墨涵的手机响了,是莫骋野。
“涵子,找到嫂子了吗?”莫骋野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
“别乱说话!”顾墨涵警惕地看向秦舞阳,换了另一边听电话,秦舞阳正在看雪,应该是没听到。
“怎么是乱说话啊?这么说就是找到了?她在你旁边?”莫骋野有点兴奋。
“嗯,什么事啊你?”顾墨涵换了话题。
“没事儿,你们继续吧。”说完也不等顾墨涵反应,“哐”一声挂了电话。
顾墨涵和秦舞阳在开车回去的路上,已经演变成鹅毛大雪了。路上的车辆并不多,但是顾墨涵还是全神贯注地开车,秦舞阳也不敢拿两人的性命开玩笑,毕竟雨雪天气是车祸高发天气。
不一会儿,路上已经有了积雪,被前面的车辆碾过,导致道路更滑了。顾墨涵小心地控制着车速,等红灯的时候转头一看,秦舞阳已经歪在座位上睡着了。顾墨涵探身从后座拿起他的大衣轻轻盖在她身上。
一辆黑色奢华而低调的汽车缓缓滑到秦舞阳家楼下。顾墨涵静静地看着还在熟睡的秦舞阳。手里抱着大衣,巴掌大的小脸埋在白色的围巾下面,平日里清亮的眼睛现在阖上,只能看见长而浓密的睫毛,白皙的小脸睡得微微发红。
顾墨涵轻轻地拨了拨她额前的头发,滑顺柔软。她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车外大雪落下发出扑扑簌簌的声音,顾墨涵看了一会儿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秦舞阳醒来下了车就看到顾墨涵衣着单薄的靠着车门吸烟。风已经停了,大雪依旧纷纷扬扬地下着,盖满了地面,树梢,房顶,整个世界像披了件白色的外衣。顾墨涵一手抱胸,另一手夹着烟放在嘴前吸着,火光明暗交替,然后优雅地吐出烟雾,弹了弹烟灰,丝毫不介意大雪落在身上,深邃漆黑的眼睛看着远方。看到了她,慢慢笑起来,笑意直达眼底。秦舞阳的心突然怦怦乱跳,由刚睡醒时的迷迷糊糊转至清醒,觉得周围的白色亮的晃眼。
秦舞阳把手里的大衣递过去,顾墨涵掐了烟接了过来却没有穿上。
“我上去了,你也快回去吧!”
顾墨涵点了点头。
秦舞阳和他告别走了两步又回头,他还是保持着那个动作,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下来,她突然觉得看不清他。
“谢谢你,顾墨涵,这五年来我一直都在想,再见到你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情景?会不会像席慕容说的那样,在街角的咖啡店,你突然出现,我会带着笑脸和你寒暄,不去说从前,只是寒暄,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好久不见?
还是像张爱玲笔下的《半生缘》一样?你携着你的如花美眷和聪明活泼的孩子,我牵着我的爱人的孩子,和你在街头擦肩而过?
或许是怀着对你的恨相互攻击,你以为我刀枪不入,我以为你百毒不侵,斗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
我没有想到,我们还会像朋友一样在一起吃饭,聊天。在过去的几年里,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们当年保持一个朋友的距离,或许可以一辈子,如果我没有贪欲,没有奢望靠近你,是不是就不会失去你?
我突然觉得,做普通朋友才是最长久的。我们,以后就会是这种朋友,一切,都与爱情无关。
谢谢你这次愿意帮我,谢谢。”
秦舞阳的心突然疼起来,她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手心里,勉强说完这些话,然后努力地对他微笑。
顾墨涵叹了一口气,秦舞阳觉得这口气像是叹到了她的心里。
“好。”顾墨涵简单地回了一个字,然后打开车门发动车子呼啸而去。
秦舞阳看着车子慢慢地融入黑夜,才一步一步地往电梯口走去。
顾墨涵,对不起,我这一辈子再也不敢那么勇敢的爱你了,我以后会找一个我不爱的人,踏踏实实平平静静地过一辈子。我再也不想那么疼了,何况,我根本就看不清楚你的心里在想什么。五年的时间,你还对何苗念念不忘吗?那赵汐羽呢?你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顾墨涵,你说,不要揣测别人的心思,所以,我不想了,我真的是累了。
顾墨涵紧紧地抿着唇,面无表情,往日总是含着□的桃花眼里现在却满是冰霜,握着方向盘的手因为用力而泛着白色。落在身上的雪因为车内的温度高而慢慢融化成水,在黑色的开米司上晕了一片。湿湿冷冷的感觉好像通过衣服渗进了他的心里,他感觉自己的心冰冷潮湿,没有一丝温暖。
秦舞阳,你以为我顾墨涵当真是非你不可吗?你以为你是谁,我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没皮没脸地让你这样避之不及?
两个相似的落雪夜晚,顾墨涵两次感到无能为力,他真是恨死这种鬼天气了!
第二天秦舞阳精神抖擞的去腾达上班,一扫昨日的阴霾。秦舞阳观察了一圈,发现项目组的同事真是懂事,机密泄露的事情公司基本没人知道。关上门开会,众人对于秦舞阳的好心情保持着一种战战兢兢的心态。虽然说,和这位秦总共事多年,平日里她和他们也是嬉笑怒骂打成一片,但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正常情况下她应该会发飙啊,怎么可能笑得这么和蔼可亲呢?
秦舞阳看着他们在那儿大骂T公司阴险狡诈,看着他们每个人脸上的义愤填膺,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都白混了,或许这个社会充满了影帝和影后,不然为什么她始终看不出来谁是内奸呢?
想到这里,秦舞阳笑意更浓,露出洁白的牙齿。众人被这道白光闪得冷汗涔涔。
“秦总,这第三个方案咱们还做吗?”小梁在众人眼光的逼迫下畏畏缩缩地问。
秦舞阳双手撑在桌上:“做,当然要做!为什么不做?”
“那是按原来的思路,还是重新开始?”项目组副组长刘思成问。
刘思成是顾墨涵当初力排众议从别的组挖过来的,秦舞阳看中了他的才华和踏实,并且一路把他推上团队的第二把交椅。
会是他吗?秦舞阳不知道。
“当然不能用以前的方案了,肯定也被泄露了!”另一个成员袁康说。
袁康是低秦舞阳一届的学弟,听说他最近要结婚了,难道是因为结婚缺钱所以为了钱出卖了公司?秦舞阳不确定。
“我觉得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应该找出那个内奸。”说这话的是周晴。
这是个恃才傲物的主,平日里总是极尽尖酸刻薄之言打击各位成员,因此得了个“毒蜘蛛“的外号,但是在工作上总是一丝不苟,和大家还是能和睦相互的。如果是她的话,她又是因为什么呢?秦舞阳很困惑。
“哟,你是不是贼喊抓贼啊?”能一句话把周晴的冷静自持推倒的是张秋林。
张秋林是靠公司高层的裙带关系被硬塞进秦舞阳这儿的,秦舞阳勉为其难地接受她,可是她却没有安分过一天,提起她秦舞阳就头疼。
“你胡说什么!你简直就是含血喷人!”周晴怒目相视。
“行了,别吵了,现在是关键时期,你们俩就别再吵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劝着,秦舞阳又挨个看了一遍,百思不得其解。
“秦总,您是不是已经知道谁是内奸了?”又是梁助理。
秦舞阳转头看着他,微微皱眉:难道是他?
梁助理被她看的发毛:“您别这么看我啊,真的不是我!我可以对天发誓!秦总您要相信我啊!”
秦舞阳挥了挥手:“行了,别啰嗦了。我也不知道是谁。”
秦舞阳觉得福尔摩斯干的真不是人干的活。
后来电话声想起,秦舞阳看了一眼:顾墨涵。
她示意一下然后走出会议室接起来:“顾总。”
顾墨涵本来就一肚子火,现在她又来撩拨:“顾你个头!你有病啊!”
秦舞阳眨了眨眼睛,他这是怎么了?
“你会不会说人话啊?不会说人话咱俩的合作就算了吧!我没法和不会说人话的灵长类动物沟通!”
秦舞阳不解,但是面对他的威胁,她还是很顾忌的:“我怎么没说人话啊?我就说了两个字你就这样,你不会是找我撒气的吧?”
顾墨涵更火了:“昨天你是怎么叫我的?今天怎么又变回去了?你病得不轻吧!”
秦舞阳终于明白了:“就为这个啊,至于发这么大火吗?”
顾墨涵不再说话,只能听见浓重的呼吸声。
秦舞阳“喂”了一声之后,顾墨涵才开口,声音恢复正常,秦舞阳却听到浓浓的鼻音。
“你今天下午别上班了,去你家等我。”
“等等,这是什么意思?”秦舞阳觉得这话有很大的歧义。
“什么什么意思?难道你想去我家,我也没有意见。”顾墨涵回了一句。
“……”秦舞阳懵了。
“秦舞阳!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呢?难道你想我大摇大摆地去腾达找你谈咱们两人之间的合作?还是你想来我们公司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在帮你作弊?”顾墨涵又火了。
秦舞阳在心里唾弃自己的龌龊:“不是!我是在想你下午几点钟过来。”
“快到了给你打电话。”
说完顾墨涵就撂了电话。
秦舞阳觉得今天丰华肯定是低气压,阴转多云,会有很多人遭到喷火龙的袭击。
她回到会议室说了一声并让梁助理去丰华帮她把车开回来就收拾东西回家了,留下会议室里的众人不知所措。
感冒
秦舞阳刚走出公司,就接到冷清秋的电话。
“姐姐,你终于开机了!昨天晚上顾总问我你经常去的地方,还特别着急,怎么回事啊?你们……”
看来丰华的员工素质也很高,没把招标会上发生的事传出去。
“没什么事,是合作的事情。对了,你和石磊怎么样了?”秦舞阳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没怎么样啊,就是那样呗。”冷清秋出现少见的小儿女羞涩。
“哦,就那样啊?嗯,很好。”秦舞阳憋着坏笑。
“……”
“好了,我还有事先挂了啊。”秦舞阳挂了电话微微笑了笑,真好。
秦舞阳回到家随便吃了点就开始等着顾墨涵上门,一直等到两点多才接到顾墨涵的电话,然后去楼下接他上来。
顾墨涵穿着正式,一身铁灰色西装,黑色衬衣,领带也是一丝不苟地系在脖子上,显然是刚从会议上赶过来,见到她也是面无表情。
秦舞阳看他在沙发上坐定问:“你喝点什么?”
顾墨涵刚发出一个音节就停住了,声线粗嘎,然后清了清嗓子,才慢慢说了句:“随便。”带着浓浓的鼻音。
秦舞阳看了他一眼,他的脸色并不好,脸庞有些不正常的红色,正低头把笔记本电脑从包里拿出来。
不会是昨晚在雪里站着冻感冒了吧?这样想着,秦舞阳去厨房倒了一大杯感冒茶。
小时候,每次秦舞阳感冒不愿意吃药的时候,秦母就会给她冲感冒茶喝,效果还不错。秦舞阳喝得多了,久而久之,也就会做了。
顾墨涵接过来喝了一口,然后抬头看了她一眼。天气已经转晴了。冬季的午后,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得整个客厅亮堂堂地,外面的积雪还没有化,在阳光下白花花的一片。秦舞阳穿着一件鹅黄|色的针织衫,白色休闲裤,头发用一支古色古香的珍珠步摇松松地挽着。那支步摇的顶端镶嵌着一颗饱满的珍珠,然后是由几颗小珍珠和一朵镂空的莲花串成的流苏,莲花的底端又是一长两短的三排流苏,在阳光下发出温和的光泽,晶莹辉耀,随着秦舞阳的动作一摇一摇地。步摇,上有垂珠,步则摇动也。顾墨涵想起《长恨歌》里的诗句: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我们开始吧!”随着秦舞阳的一句话,顾墨涵不动声色地回神,然后开始分析腾达和T公司各自的优劣势,以及战胜T公司的关键所在。
顾墨涵语速平缓,偶尔咳嗽一两声,然后停下来喝口水,再继续说,秦舞阳边听边记录边想着顾墨涵应该是一个运筹帷幄的军事家。
说完之后又与秦舞阳商定出方案的思路,做了以下分工。然后抬头看了一眼手表,说:“时间不早了,今天先这样吧,如果你晚上有时间就把你的那部分先做了,我明天白天有事,晚上再过来。我先走了。”
没有一丝暧昧,没有一丝情绪,有的只是淡淡的客套和疏离,完全的外交辞令。
秦舞阳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五点半,然后开口:“这个时间了,我请你吃饭吧。”
顾墨涵边收拾东西边回答:“不用,我晚上有约了。”
秦舞阳微笑着送他楼梯口:“你辛苦了,谢谢!”
顾墨涵看着秦舞阳点了一下头,然后电梯门缓缓关上,把秦舞阳的微笑关在了门外。
秦舞阳回去收拾了一下吃了碗泡面就开始工作。
顾墨涵从秦舞阳家里出来以后就直奔君豪酒店,今天晚上市政府的领导做东,宴请丰华,美其名曰:感谢丰华为C市做出的巨大贡献。
顾墨涵本来想推了的,今天早上他一起床就感觉浑身酸痛,头昏脑胀,嗓子痒痒的还有些疼,他这个状态去赴宴肯定是不行的。但是后来市委书记陈书记亲自打电话给他,这位陈书记曾经是顾逸风的部下,顾墨涵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只能匆匆赶去。
顾墨涵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来到包厢门口,尹东循正抽着烟等着他:“怎么才来?”
顾墨涵看了一眼时间:“这不是还没到点吗?”
尹东循听他的声音不对劲仔细看了他一眼:“感冒了?怎么还没喝脸就红了?”
顾墨涵清了清嗓子:“咳,没事儿。”
正说着话李清远从包厢里出来,摸着下巴仔细打量着顾墨涵的一脸憔悴,然后站到距离顾墨涵五步远的地方一脸不正经地笑着说:“涵子,怎么了这是,精神这么不济,是不是昨晚春宵苦短太过于辛勤耕耘累着了啊?”
顾墨涵想起昨晚李清远的电话明白了他的意思给了他一个白眼就准备进包厢,被尹东循拦下:“在你进去之前,我有件事需要告诉你。”
顾墨涵转头挑眉示意他继续。
“赵汐羽在里面。”
顾墨涵拿下放在门把手上的手走了回来:“她怎么也在?”
“陈书记的原话是,T公司是远方来客,我们市政府一直没有什么表示,趁着这个机会一起吃顿便饭,交流一下感情。”尹东循模仿着陈书记的嗓音和腔调。
李清远又从墙角蹦跶过来:“而且,重点是,赵汐羽叫陈书记身边的那个秘书长‘哥哥’。”说完看着顾墨涵的反应。
顾墨涵听完没什么表情:“就这事儿?”
李清远如释重负唯恐天下不乱地加了一句:“我就说你不介意吧。这家伙非得在外面等着告诉你,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现在就打电话叫秦舞阳过来摆平赵汐羽!”
尹东循一脸无奈地捂住半张脸。
顾墨涵本来就头昏脑胀的根本没心思理他,谁知道他不知死活:“文轩呢?”
李清远指了指包厢:“带着一身的福尔马林味坐在里面冲那个什么什么美女处长放电呢。”
顾墨涵听完后看也没看他就进了包厢。
李清远很奇怪:“他怎么理都不理我?”
尹东循抛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也进了包厢,只留下李清远摸不着头脑。
包厢里的圆桌前坐满了人,顾墨涵边微笑着边和众人打招呼,赵汐羽看到他进来眼睛明显地亮起来,顾墨涵最后坐到了何文轩旁边。一低头凑到何文轩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何文轩听着听着就笑了,笑的咬牙切齿。尹东循在旁边看着笑的意味深长。当李清远再次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何文轩“神情”的眼神,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官场商场,觥筹交错,推杯盏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呢,还是君子之交点到为止?
第一杯酒陈书记首先代表C市市政府感谢丰华的贡献和欢迎T公司的到来,一席话说的漂亮圆滑,众人听了皆是眉开眼笑,然后一饮而尽。
顾墨涵一杯酒下肚只觉得火辣辣的感觉从口腔直达胃里,今天上午开了一上午的会议,散了会还没吃饭就赶到了秦舞阳家,空腹喝酒不胃疼就怪了。原本就有些疼痛的喉咙现在更是火烧一样。他还是保持着礼貌的微笑,眉头却不自觉地皱着。
第二杯酒由莫骋野代表丰华,说辞无非是祝愿C市发展得越来越好,祝愿T公式生意兴隆财源广进。顾墨涵趁机打量了一下陈书记身边的那个秘书,眉宇之间倒是和赵汐羽有几分相像。听说这个赵秘书很得陈秘书的器重,赵汐羽会不会通过这个赵秘书出什么幺蛾子,他不确定。顾墨涵倒不是怕陈书记的权势,他是怕陈书记毕竟是父亲的老部下,他不给他面子父亲知道了又要发火。
第三杯酒由T公司的驻中国总经理敬大家。这个赵汐羽的顶头上司顾墨涵只见过一次,并不熟悉,不过他预感他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敦厚善良。
酒过三巡,众人都已放开,相互敬酒聊天,气氛活跃。
顾墨涵觉得自己越来越热,喘不过气来,头更是疼得像要裂开一样,他只盼着赶快结束回去休息,眉宇间隐隐露出不耐烦。
这时那个赵秘书竟然愿意当黄继光往枪口上撞。
“听说顾总与舍妹是校友?”赵西博对着顾墨涵说。
陈书记是什么人,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看着赵汐羽的小模样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倒乐意做这个媒人:“墨涵啊,看来你和这个赵姑娘很有缘分啊!你父母一直催着你定下来,这大好的因缘你可要抓住啊!”
陈书记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附和。
只有知道情况的那五个人差点喷了酒:赵姑娘?顾墨涵是张无忌吗?
顾墨涵敷衍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面对赵汐羽含情脉脉的眼神也只当没看见。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尹东循知道顾墨涵的好耐性因为身体的不适早已消失殆尽,他很快跳了出来:“陈书记,您看,我们六个都没有女朋友呢,您怎么就只想着涵子啊?我看这个赵小姐就很适合清远啊,是吧,清远?”
李清远立刻应景地摆出一副花花大少的模样,冲着赵汐羽飞了个情意绵绵的眉眼。
众人立刻哈哈大笑,很快又活跃起来。
一顿饭吃了三个多小时终于结束了,顾墨涵让石磊他们先走,自己去了趟洗手间洗了洗脸,清醒了会儿才出来。在停车场就看见赵汐羽站在顾墨涵的车旁边。
“你怎么还没走?”顾墨涵打开电子锁。
赵汐羽一下子冲上来从后面抱着顾墨涵,双手紧紧环在他的腰上,脸贴在他的后背上,顾墨涵僵了一下。并没有注意到远处有一道亮光闪起。
绯闻
顾墨涵试图掰开他腰间的那双手,而那双手却又紧了紧。
“学长,求求你,别推开我!”赵汐羽把脸紧紧贴在顾墨涵的背上。
“赵汐羽,你先放开我。”顾墨涵使劲掰开她的双手,转过身来。
赵汐羽早已泪流满面:“学长,我从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上了你,一直到现在还是这样。你不要对我这么冷漠好不好,你以前不是这么对我的。”
顾墨涵有些无奈:“赵汐羽,在美国的时候我不是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吗,我当年是在你身上看到了何苗的影子,那个时候可能是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举动,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赵汐羽摇了摇头:“没关系,你可以继续把我当成她,我不会介意。当时我太年轻了听到你把我当成他的替身,我就慌了乱了,还很愤怒,但是现在我不会了。这几年我一直在后悔,如果当年我没有离开美国,而是留在你的身边,让你慢慢发现我的好,说不定我们早就已经在一起了。”
顾墨涵揉了揉太阳|茓:“我对何苗一直以来都是一种怀念,就像怀念小时候一起玩儿的小伙伴一样,以前我不清楚,但是五年的时间早就让我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我不爱何苗,所以,你不必做她的替身。”
赵汐羽双手抓住顾墨涵的手臂:“你不喜欢她也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你会喜欢上我的,我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告诉我,我会改的。”
顾墨涵看着赵汐羽,五年的时间,他对秦舞阳念念不忘,赵汐羽对他念念不忘,一个情字真是害死人。赵汐羽何尝不不是受害者,她又何尝不是一个可怜人。
顾墨涵慢慢推来赵汐羽的手:“赵汐羽,你没什么不好,你以后会遇到真正爱你的人。”
赵汐羽听着顾墨涵一次又一次的婉拒泣不成声:“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你?”
顾墨涵靠在车子旁边的墙上,看着远处的灯光,想着那天下雪的夜晚秦舞阳努力地和他划清界限,缓缓开口,语气落寞凄凉:“因为,我心里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她把我的心占据的满满的,我的心里再也无法容纳下别人了。”
世上最伤人的一句话莫过于你爱的人对你说,你以后会遇到真正爱你的人的,只是那个人不是我。
你没有什么不好,你很好,只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赵汐羽突然抬高嗓音在空旷的停车场引起回声:“有喜欢的人了?是谁?秦舞阳吗?她有什么好?我哪里不如她?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她就平淡无奇,业内人谁不知道,她还不是靠着陪别人睡觉才爬到今天,否则她凭什么……”
顾墨涵猛地回头看向她,目光凶狠凌厉,赵汐羽刹那间闭了嘴。
“赵汐羽,这是你和我之间的事情,不要牵扯别人。秦舞阳不是那种人,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是什么,和你没什么关系,她这些年的辛苦和努力你没有看到,所以你不会明白。当年的事我有责任,所以我会纵容你,但是你不要污蔑她,有些话从女孩子嘴里说出来并不好听,只会自降身份。你买通腾达的人盗取商业机密这件事我很清楚,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你自认为自己做的很漂亮,可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赵汐羽,有句话我只说这一次,你听清楚了,不要去动秦舞阳,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顾墨涵在美国听到那些因为嫉妒而怀恨在心的人这样诽谤秦舞阳,他的心就狠狠地疼,现在有人当着他的面说这些话,他更加心如刀割。
顾墨涵语气冰冷,赵汐羽低下头喃喃开口:“既然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还要给我希望?当时你和腾达明明已经开始商量合作的事情了,为什么我向你提出合作的时候你会选择公开竞标?为什么?”
顾墨涵走过去打开车门没有回头:“这个项目牵扯到很多,不是我一个人说了就可以算数的,市里,省里的意见都要考虑,至于你说的,那是政府的意思,毕竟C市现在正在忙着招商引资。好了,时间不早了,快回去吧,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了。”
赵汐羽心中最后的一点希望也破灭了,她的心里充满了对秦舞阳的嫉妒和怨恨,看着顾墨涵发动车子驶出停车场,她紧紧地握住拳头。
顾墨涵在回家的路上,感觉自己全身无力,前面的道路越来越模糊,对面车辆不时射过来的灯光照的他头昏眼花,慢慢地出现了耳鸣,目眩的现象。车行驶到一个小区门口的时候突然从里面冲出来一辆车,横冲直撞,顾墨涵和旁边的车辆赶紧闪躲,猛地踩刹车,转动方向盘试图躲开,但是对方车速太快,撞上离得最近的一辆车后,继续行驶横穿马路,紧接着连着撞上好几辆车,终于停下来,后面的车辆来不及躲闪,也撞了上来。顾墨涵只觉得车身剧烈地振动了一下,然后又接二连三地被撞了几下就昏了过去。
于此同时,正在工作的秦舞阳的左眼皮猛地跳了起来,她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慌,抬手想拿杯子喝水却不小心把玻璃杯打翻在地,她赶快蹲下来收拾,又一不小心划破了手。秦舞阳看着食指上的血珠,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何文轩今天值班,所以在晚宴上露了一面就走了,到了医院看了几个患者的情况,听说发生大型车祸被抓到急诊室帮忙,当他看到满身是血的顾墨涵的时候立刻慌了,跑过去检查他的伤势。
石磊接到何文轩的电话的时候睡的正香,当他听到何文轩的话以后,立刻起床穿衣服,冲出家门。
到了医院远远地看到几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满头是汗的在向何文轩他们解释什么。
“涵子现在怎么样了?”石磊跑过去问。
何文轩指了指亮着灯的手术室:“正在里面动手术。”
“怎么回事儿啊!严不严重?”
“车祸,我刚才看了一下,肋骨断了斜Сhā入内脏导致大出血,头好像也撞了一下,不知道严不严重。”何文轩皱着眉。
石磊一下子急了:“靠!具体怎么回事儿?”
尹东循说:“清远和骋野去问了,快回来了。”
旁边被忽视的院长赶紧站出来:“各位少爷别着急,给顾少做手术的是我们医院的第一把刀,他的技术在医学界是数得着的,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这话他们倒是相信,H大附属医院是全国闻名的医院,医生的水平和硬件设施都是可以放心的。
“你说没事儿就没事儿啊,万一有什么事儿怎么办啊!”石磊根本不管这些。
然后就看见李清远和莫骋野骂骂咧咧地过来了。
“靠!不知道哪个没长眼的开车横穿马路,导致十几辆车撞在一起,他是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撞涵子,涵子如果有什么事我非得弄死他!”
“行了,等涵子出来再说吧!”
他们几个就坐在手术室旁边的椅子上等着,李清远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得何文轩心烦:“问!”
“你也是医生,涵子不会有事吧?”
李清远一开口就得到众人的白眼。
一群医院领导看着面色凝重的五个人,心里忐忑不安:这五个人,再加上手术室里的那个,他们可是一个都得罪不起啊,万一出了什么事……
他们不敢再往下想了。
几个小时以后,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从里面出来,紧接着顾墨涵被推了出来。一群人立刻一拥而上。
医生摘下口罩:“手术很成功,病人需要多休养。但是因为头部受到撞击,可能会昏迷一段时间。”
李清远皱着眉:“昏迷?他不会醒不过来了吧?”
他又得到白眼四枚。
“这个请放心,不会的。”
尹东循又问:“那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只要好好休养就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五个人谢过医生就向顾墨涵的病房走去。
一群医院领导提着的心终于放下:还好,没事儿啊,
第二天C市的各大报纸报道了这场交通事故,引起大家的格外关注。同样得到大家关注的报道还有一则。
灯光暧昧装饰不凡的停车场里,一辆低调豪华的车子旁边,一位盛装的美女从背后紧紧地抱着一位身着黑色西装的英俊男子,这名男子的手正盖在女子的手上,看上去郎有情妾有意,一派情意绵绵。这张照片处理的很好,看不出两人的表情。如果能看清的话,众人一定会知道,男子正在一脸烦躁地使劲掰开女子的手。
报道中猜测这名男子是著名的的商业巨子,女子则是一家外企的主管,又介绍了当时的情景等等若干包含深意的话,矛头直指丰华的顾墨涵和T公司的赵汐羽。
为此事,秦舞阳被叫到孙董办公室受训。
“你看看这个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孙董把报纸扔给秦舞阳。
秦舞阳早上已经看过了,但是她还是装模作样地研究了一番。
衣服还是昨天下午的那身西装,旁边还有那辆熟悉的车子,身高体型也差不多,所以,虽然照片有些朦胧,秦舞阳还是认出了顾墨涵。至于这个女的吗,因为女的正对着镜头,所以是赵汐羽无疑。
“应该是真的。”秦舞阳实话实说。
“真的?如果真的那竞标的事情还有可能吗?”孙董问。
“我也不知道。”秦舞阳是真的不知道,如果真如报纸上所说的那样,顾墨涵和赵汐羽关系暧昧。那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帮自己?他可以完全坐视不管,然后T公司中标他也可以抱得美人归不是吗?秦舞阳一点儿也想不明白。
“没想到T公司竟然出了美人计……”孙董有些惋惜。
“孙董,你放心吧,顾墨涵能走到今天就绝对不会是个昏君,不会中美人计的,再说,他这个人向来把公司分得很清楚的。”秦舞阳觉得自己既然已经和顾墨涵合作了就因该相信他。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么想了。好了,你回去抓紧时间准备下一轮竞标吧!”
秦舞阳从孙董办公室出来就立刻和项目组开会,让他们抓紧时间做方案,他们对于秦舞阳决口不提内奸的事很疑惑,不过时间紧急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但是更加奇怪的是秦舞阳最近很少来公司,连方案也是交代给副组长负责,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那天晚上,秦舞阳准备好她负责的部分在家里等着顾墨涵,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
她等了整整一个晚上顾墨涵也没有来。
中标
秦舞阳清醒地看着外面的世界一点一点的变亮,最后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来。
心如止水,万念俱灰。
秦舞阳从沙发上站起来把屋内的灯关上,拿起手机最后一次拨打顾墨涵的手机,依旧是无人接听。她低下头,自嘲地笑了一笑,然后洗漱吃早饭。打电话去公司请假,去超市采购食物。
接下来的几天,秦舞阳一直在书房里全心全意地做方案,两耳不闻窗外事,她的部分很快就完成了,但是顾墨涵的那部分她做起来很吃力,只能尽力而为。
尹东循他们五个人看着病床上依旧昏迷的顾墨涵,已经一天一夜了,他还是没有醒,他们有些担心。
“咱们要不要告诉顾家啊?”李清远看着大家。
五个人大眼瞪小眼,这件事可大可小,他们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顾家。不告诉顾家,隐瞒不报被发现了,他们都免不了一顿狠批。如果告诉顾家,肯定会引起轩然□,顾墨涵以后也别想待在C市了,老老实实地打包回京把。
“要不,先告诉墨辰哥?”莫骋野建议。
这是个不错的办法,众人点头。
“那谁来打电话?”莫骋野问。
众人把目光投向莫骋野。
“为什么是我?办法是我想的,为什么还要我去干。”莫骋野抗议。
“谁想的办法谁去实施啊,这是真理。”
最后莫骋野不得不出去给顾墨辰打电话。
顾墨辰从小按照顾家安排的路子,上军校,上党校,然后进入政坛,这一路虽然说不上平步青云,但是也是顺风顺水的,现在虽然年纪轻轻却是身居高位,春风得意。
接到莫骋野电话的时候顾墨辰正在开会,他比他们大了三四岁,俗话说,三年一代沟。所以平日里并不是一个圈子的。莫骋野突然给他打电话只有一种可能,顾墨涵。
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会议继续便出去接电话。
“喂,骋野。”
“墨辰哥,呵呵,你忙什么呢?”莫骋野打着哈哈。
“别废话,有事儿说事儿!”
“那个,涵子出了点事儿。”
顾墨辰的心紧了一下,他从小看着这个弟弟长大,对他宠爱有加,听到他出事自然很紧张。
“出什么事了?”
“嗯,出车祸了,现在还在昏迷。”莫骋野吞吞吐吐。
“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
“医生怎么说?”顾墨涵稳了稳心神。
“你别着急,医生说,手术很成功,昏迷也是正常的。我们商量着这件事情得告诉你一声,所以……”
顾墨辰稍微放了心:“行,我知道了,这两天我抽空去一趟C市。这件事你们帮涵子瞒着点儿,别让大院里的人知道了,免得到时候老爷子着急。对外界也要封锁消息。”
莫骋野满口答应。
顾墨辰挂了电话,回去继续开会。开完会简单处理了公事交代秘书他要出去几天便回家收拾了几件衣服直奔首都机场。
顾墨涵做了很长一个梦,梦里他本来是在美国的实验室里,突然间变成了一个孩子,在大院里和石磊,尹东循他们打闹着,忽然又变成了上大学时候的样子,他站在台上主持,和秦舞阳逛校园,秦舞阳挽着他的胳膊,笑颜如花,突然出现秦舞阳悲哀凄凉的脸,对他说,顾墨涵,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然后转身离开,他看到秦舞阳的身后是万丈深渊,他想拉住秦舞阳,却怎么也动不了,眼睁睁地看着秦舞阳掉了下去……
顾墨涵猛地惊醒。
头昏昏沉沉,浑身上下痛得像散了架,病房里开着橘黄|色的壁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剂味。刚先动一动就听到阻止的声音:“涵子,别乱动。”
顾墨涵终于看清楚眼前的人,慢慢张开干裂的嘴唇,缓缓说出几个字,声音粗哑:“哥,你怎么来了?”
顾墨辰看着弟弟额头细密的汗珠:“我听说你出了车祸,过来看看你。你别乱动,我去叫医生给你检查一下。”
已是深夜,但是还是来了很多专家,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下。
“顾书记,既然醒了就不会有什么大碍,剩下的就是多休养。”
“好的,谢谢。”
顾墨辰送专家出门,顾墨涵看了一眼对面沙发上横七竖八的躺着的几个人,顿感好笑,扯开嘴角笑了笑却触动了伤口,立刻疼得冷汗涔涔。
顾墨辰回来看到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对面沙发上,便轻声对他说:“这帮臭小子不放心你,我让他们回去休息他们不肯,陪了你几天,估计今天实在扛不住了。”
顾墨涵刚醒来很虚弱,没过一会儿就意识模糊地睡着了。
同一座城市的黑夜,秦舞阳坐在书房里,白昼的喧嚣在静谧的黑夜沉默。她看着眼前终于完成的方案,功德圆满,可以出关了。
明天就是最后一轮竞标了。成败在此一举。
对于这份方案,秦舞阳费劲了心血,她只能说,她尽力了。效果当然是不能和顾墨涵做的相提并论。至于能不能中标,她也只能听天命了。
顾墨涵?他好像突然从世界上消失了,在一个,她需要他的时候。
是因为赵汐羽吗?
那她至少应该感谢他留给了她一个完美的思路。
第二天秦舞阳妆容精致,衣着光鲜地出现在腾达。她简单听了项目组的汇报,浏览了一遍方案,可能是内奸的事乱了军心,做出来的东西差强人意。
秦舞阳边看方案边想,T公司的手里是不是也有同样的一份呢?
简短的会议之后秦舞阳一行人赶往丰华。
刚出电梯门便看到T公司一行人从另一边的电梯里出来,狭路相逢。
秦舞阳一脸平静地看着赵汐羽,赵汐羽眼神冰冷的看着秦舞阳,率先走进会议室。
秦舞阳不在意地笑了笑,也进了会议室。
两队人马在会议室里大眼对小眼地等了一个多小时,才有人来主持竞标。
来人是顾墨涵没回国时的丰华的负责人,没有看到石磊他们,前几次他们不是兴致高昂地一早就出现的吗,难道和顾墨涵有关系的人也同他一样消失了吗?
抓阄决定谁先介绍。
相对于其他人的惊慌失措,秦舞阳则是气定神闲地看着赵汐羽配合幻灯片介绍着。
秦舞阳突然觉得顾墨涵的一句话说的真是正确。不要去揣摩别人的心思,人心是最难猜测的,你在猜别人的心思的同时也会迷失自己。T公司的方案几乎是在每一处都针对着腾达项目组做的方案,比他们做的更完美,更全面,但是就是因为针对性太强,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特色。在这个方案里,秦舞阳看不到以往T公司的优势和特点。
看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可是,秦舞阳又不得不承认,相对于上次的原样照搬,这次他们更是技高一筹。这一次,无论谁先开始,腾达都是输定了。
赵汐羽展示完对着秦舞阳嫣然一笑,秦舞阳想起冷清秋的一句话:笑得越好看的女人往往心越毒。
项目组的副组长这个时候只能硬着头皮上,他刚准备起身,秦舞阳按住他的手:“我这里也准备了一份方案,你的那份做备用吧。”
说完优雅的上台:“尊敬的各位评委,各位朋友,下面由我代表腾达介绍我们的方案。我们根据……”
秦舞阳看着赵汐羽脸上的得意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和不甘。
十几分钟以后,秦舞阳的介绍获得了雷鸣般的掌声,结果不言而喻。秦舞阳站在台上觉得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
赵汐羽带着一群人愤恨地打开门离开。
秦舞阳斗志昂扬地走出丰华,回到腾达,心情大好。
坐在会议室里,秦舞阳慢条斯理一脸悠闲地喝着咖啡,众人坐着也是默不作声,等着她开口。
可是秦舞阳就是不开口,只是在品咖啡,闭着眼睛晒太阳。
众人是在是不明白秦舞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情忐忑。就在众人以为秦舞阳睡着了的时候,她睁开眼睛,笑容灿烂的让阳光都失了色彩,缓缓开口:“好了,这个案子也拿下了,你们是不是可以告诉我,谁是内奸了?”
众人在她的笑容下感觉不到温暖,低着头不言语。
秦舞阳笑的更开心了:“不说?还是说,你们之中没有内奸?你们应该了解我,如果现在站出来,我只是不让你在腾达混,如果需要我去查的话,我会让你在汽车界都混不下去。怎么样,想好了吗?”
还是鸦雀无声。
秦舞阳站起来:“既然这样……我们散会吧。这个案子拿下来公司很高兴,晚上有个庆功会,都去吧!还有,我答应过你们的,拿下案子后会有两个星期的假期,假期就从明天开始。当然内奸的假期可能会是永远,你可能不会回来了。散会!”
秦舞阳坐在孙董的办公室:“孙董,丰华的合作案搞定了,我是不是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
孙董自从接到捷报就笑呵呵的:“可以啊,不是给了你们组两周的假期了吗?”
秦舞阳靠在沙发上,眯着眼看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两周不够,我要一个月。师傅,我从进入这行以后就没有休息过,我是真的累了。”
孙董已经很久没从秦舞阳口中听到这个称呼了。
当初,他手把手地教秦舞阳,秦舞阳平时却不肯叫他“师傅”,她说,叫你师傅会让我想起唐僧。在她的印象中,秦舞阳从来都是精力充沛精神饱满的,就算前一天晚上喝到吐,第二天依旧可以神采飞扬的来上班。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个样子。
“好,一个月以后你回来跟进合作案。”孙董忽然心软。
秦舞阳一跃而起,收起刚才的颓废:“好!那我先走了。还有,我那组出了内奸,我想我回来之前,麻烦您帮我查出来是谁。”
“内奸?好,我明白了。”孙董点头。
“舞阳,你年纪不小了……”孙董对着秦舞阳的背影说。
秦舞阳的动作顿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说,打开门出去了。
苏醒
顾墨涵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就看到眼前被放大的一张张俊颜。
“醒了醒了!”丰华的五位少爷站起身来集体欢呼。
顾墨涵觉得自己浑身酸痛,微微动了动身子,用嘶哑的声音说:“扶我起来。”
穿着白大褂带着无边眼镜一副斯文儒雅的白衣天使形象的何文轩按住他:“别乱动,你左腿骨折,身上有很多伤,得多躺着。”
顾墨涵隐约记得自己上一次醒来的时候好像看见自己的哥哥了便问:“我哥是不是来了?”
“来了,刚才出去了,估计快回来了。”
顾墨涵深吸了口气又吐出来,声音嘶哑但是依旧气势十足:“谁让你们告诉他的?”
众人集体把目光投向莫骋野,答案显而易见。
莫骋野瞪大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这是我一个人决定的吗?”
李清远笑嘻嘻地搭着莫骋野的肩膀,又温和的语气问:“莫哥哥,我来问你,告诉墨辰哥这个主意是谁想出来的?”
“是我,可是……”
李清远挥手打断他:“那电话又是谁打的啊?”
“也是我,但是……”
李清远重重拍了拍莫骋野的肩膀,语气郑重地说:“莫骋野同志,你的罪名成立!”
莫骋野不乐意了:“这不都是你们当初同意的吗?现在怎么都推到我身上了,你们这帮人,真没义气。我还不是为了涵子好啊!”
顾墨涵知道大家的良苦用心,开口说:“我又没怪你们,你们躲什么啊?对了,我昏迷了多久了?”
离他最近的尹东循回答:“有四五天了。”
“四五天?那招标结束了?谁中标了?”顾墨涵突然想起自己出事的前一天告诉秦舞阳第二天晚上回去找她研究方案的,他出了事,那方案……
石磊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别担心,是腾达中标了。我们在医院都没过去,听说秦舞阳赢得很漂亮。”
顾墨涵面色凝重:“石头,你叫人把中标的方案送一份过来还有,扶我起来。”声音中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现在吗?那你不用担心公司,我叫人看着呢,一时半会没什么问题。”石磊不解地问。
“现在,快去!东循,扶我起来。”顾墨涵着急地说。
五个人也无奈,只能照做。石磊去打电话叫人送方案,尹东循和莫骋野一左一右地慢慢扶起顾墨涵,很文轩摇起病床靠背,在顾墨涵身后放了一个枕头。这时,闲着的李清远不知道从哪儿弄出来一份报纸,指着上面对顾墨涵神秘地说:“涵子,你看,这个是不是你和那个赵什么?”
顾墨涵扫了一眼报纸上的图片和标题,眯了眯漂亮的桃花眼:赵汐羽,我可真是小瞧你了,都算计到我的头上了,我如果就这么放过你,可真是对不起你的如此费心!
李清远被顾墨涵身上散发出的怒气镇住,干巴巴地一脸谄笑:“嘿嘿,我就是随便问问,嘿嘿,你别生气啊,你病着呢,生气对身体不好。”
说完这句,还不怕死的加了句:“谁看不出来这是你和她啊!”
李清远的一席话成功的得到了众人的白眼若干枚。他随手把报纸扔在沙发上,像那份报纸很烫手似的。
“把报纸拿给我看看。”顾墨涵缓缓开口。
李清远赶紧屁颠屁颠地送过去。
顾墨涵浏览了一遍又看了看报纸的日期,这时石磊把方案书也递给了他。
温暖的阳光透过病房干净的玻璃照进来,照在顾墨涵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他紧紧抿着好看的唇。他不知道秦舞阳在没等到他而看到这份报道的时候是是什么心情,她又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按照他的思路独自完成方案的。顾墨涵的心开始疼起来。起初只是一丝,后来,一丝丝的疼痛汇聚成惊涛骇浪席卷了整个心脏。
五个人看着顾墨涵紧紧地皱着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这个方案很差劲?
突然病房的饿们被推开,众人抬头,是顾墨辰。
“涵子醒了,怎么这么安静啊?”顾墨辰放下手里的水果和买的食物。
顾墨涵神色恢复正常,扯着嘴角笑:“没事儿,哥,他们怕吵着我。”
五个人纷纷附和。
顾墨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然后开口:“既然醒了,就叫医生过来看看。”说完按了床头的呼叫灯。
没过一会,几名专家和一群护士浩浩荡荡地敲门进来。经过十几分钟的检查,一名五十多岁的老医生说:“到底是年轻,底子好,恢复的还不错,注意营养要跟上,好好养着吧。”
专家出了病房就各回各屋了,留下的护士却沸腾了:“啊,一屋的帅哥啊!那个那个穿着白大褂的是不是那个传说中的何医生啊?我那天看到院长对他客客气气的,我从来没见过院长那个样子啊!”
“是啊,没想到人长得帅,家世还那么好!”
“躺在床上的那个病人长得好俊呢,他的那双桃花眼,天呢,太帅了!我那天听到院长交代护士长小心照顾这个病人,听说,这几个人来头都不小啊!既有钱又有貌,还有势,真是白马中的白马,王子中的王子啊!我受不了了!”
“哎,我突然想起来,他们好像是前一段时间报纸上报道的那个‘丰华六少’啊!”
“对对对,好像是他们……”
护士们充分体现“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的理论,屋内人却浑然不知。
顾墨涵把报纸和方案书放到一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哥,家里不知道我住院的事情吧?”
顾墨辰正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削苹果,头也没抬:“暂时还不只知道,不然你以为你还能安安静静地在这躺着?”
说完抬头看到顾墨涵送了一口气的模样加了一句:“不过,你也别想瞒着,等好利索了自己回家说去。”
顾墨涵听到这儿一脸沮丧,那五个人则是一脸幸灾乐祸。
很快,谈话被打断。病房内络绎不绝地有不同的护士出出进进,打着检查点滴、检查病人体温等等各种旗号出现在病房内红着小脸看美男。众人深感无奈,只有李清远一脸风流地边笑边冲小护士飞媚眼,一副花花公子纨绔子弟的模样。
何文轩狠狠地等他,他不甘示弱地瞪回去,然后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阴阳怪气地说:“哟,何医生,你们医院的美女护士们真是够‘敬业’的啊,对病人照顾的这么细致入微,连来探病的都不放过!”
何文轩弹了弹白大褂上不存在的灰尘,不温不凉地说:“那又怎样?你不用担心,她们不喜欢兔儿爷,会放过你的。”
李清远马上气得跳脚,冲着何文轩吼:“我说过多少遍了!我不是同志,我不喜欢男人,我喜欢女人,女人!你听不明白吗?”
何文轩看也不看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白大褂,抬手扶了一下眼镜,然后转身出了病房。
李清远心里憋着火,自己使劲全力地反击结果却像是打到棉花上,他不甘心地问其他人:“他这是什么意思!”
五个人皆偏过头,放声大笑。
李清远还是不甘心问顾墨辰:“墨辰哥,你别理他们,你说,我长得就那么像受吗?”
顾墨辰看着李清远略带阴柔的英俊面容,笑了笑没说话。众人笑得更大声了。
顾墨涵身上有伤不敢大声笑,憋得肚子疼:“我说,李清远,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好啊。”
李清远狠狠地等了他们一眼也转身出了病房。
其他人看到顾墨涵已经醒来没事了,也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顾墨辰走之前对顾墨涵说:“我也得回北京了,下午的飞机,你自己好好养着,记得回北京把这件事告诉家里,不然被发现了我可帮不了你。”
顾墨涵点头答应。
病房里只剩下石磊的时候,顾墨涵问他借手机,然后拨秦舞阳的手机,结果秦舞阳关了机,他的心里一沉。
顾墨涵让石磊下次来的时候给他带个手机过来,石磊走后,顾墨涵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看着阳光射过来的方向,微微眯着眼睛,他感觉眼睛又涩又疼,忽然间很想念秦舞阳。
想念秦舞阳一本正经地叫他顾总,想念秦舞阳媚眼如丝地看着他,想念那天晚上的那个吻,想念秦舞阳在昏暗的酒吧里叫他顾墨涵……
秦舞阳,你去哪儿了?
舞阳,我那天晚上不是故意失约的,我和赵汐羽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一直爱着的人是你。
舞阳,我出车祸了,浑身上下都很疼,可是我的心更疼。
舞阳,我心疼你,那份方案你做得很好。
舞阳,你为什么非得和我划清界限呢?为什么一点机会都不给我?我知道自己错了,可是你为什么连个改正的机会都不给我?
舞阳,对不起,我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没有出现,对不起。
舞阳,我会好好养伤,尽快恢复健康去找你。
舞阳,你千万不要消失不见。
舞阳,我很想你。
康复
秦舞阳快快乐乐地开始了她的假期,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坐在阳光里听音乐,看书,喝茶,悠闲自在,一直到夕阳西下。
但是这种自在的生活很快被冷清秋打破。
那天上午秦舞阳被很大的砸门声吵醒,她把头蒙在被子里,谁知门外的人锲而不舍,最后她不得不起身去开门。
门外的冷清秋看见她,首先拍了拍胸脯,还嘟囔着:“还好还好。”然后穿过她进入客厅。
冷清秋往沙发上一趟:“你怎么手机也不开机,家里电话也不接,打电话去你们公司,他们说你休假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秦舞阳半躺在另一边沙发上,懒懒地开口:“我能有什么事啊?这不是修生养息呢。前一段时间太累了,现在好好休息才能继续工作啊!”
冷清秋撇着嘴大量着秦舞阳:“啧啧啧,你看看你,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真不知道如果他们看见你这个样子还会不会说腾达的秦舞阳漂亮能干了。”
秦舞阳眼都没睁开:“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吗,你怎么来了?”
冷清秋大呼:“姐姐,今天是周末!”
秦舞阳愣了一下,自己真是过晕了:“周末怎么不和你们家石磊约会啊,来我这儿干什么?”
冷清秋听到这儿脸突然红了:“不是我们家的……”
秦舞阳半睁开眼看了看她,笑了。
“他最近好像很忙,没时间陪我,整天见不到人影,其他几位老总也经常不在公司。”冷清秋有些哀怨。
“哟,你怎么一副怨妇的模样啊?前一段时间不是还你侬我侬的吗,连我都不搭理,现在终于想起我来了?”秦舞阳幸灾乐祸。
冷清秋一下做起来就去拧秦舞阳的腰间肉,秦舞阳和她打成一团。
顾墨涵,难道和你有关的人都消失了?
打了一会儿终于安静下来,两个人都是气喘吁吁,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各自想着心事。
顾墨涵的身体正在慢慢恢复,石磊他们五个人每天轮流来陪他说话,研究给他吃什么。顾墨涵倒是很悠闲,毕竟难得有那么长的时间休息,一切都很好,除了心理挂念秦舞阳。
大半个月过后,顾墨涵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他想了想准备回北京。他觉得顾墨辰说的没错,这件事不能瞒着。出院那天,五个人都来了,听说他要回北京便都陪着他回去。
到了大院里面,六个人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顾墨涵腿上的石膏刚拆,走路不是很利索,当他慢悠悠地进家门的时候,就看到顾母站在门口满脸心疼地看着他。
顾墨涵冲母亲笑了笑,叶沁婷看着儿子苍白的脸和明显尖了的下巴,眼眶微湿,一开口就抱怨:“怎么出了车祸也不告诉家里一声,现在才回来。昨天你哥说你要回来,我还想着怎么你突然要回来了。谁知道他说你出了车祸,你爷爷和你爸担心了一晚上。”
顾墨涵擦了擦额头的汗,轻松地开口:“没事儿,妈,这次是意外,以后我会小心的,现在不是没事儿吗。爷爷和我爸呢?”
叶沁婷指了指客厅,小声说:“等着你呢,你哥因为替你瞒着昨天晚上被训到后半夜,要不是今天早上有个重要的会,还指不定训到什么时候呢。一会儿进去快点认错啊。”
顾墨涵乖乖地点头。
进了客厅,太上皇在看报纸喝茶,皇上在看新闻,看见顾墨涵进来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不再说话,低下头该干什么干什么。
顾墨涵感到情况不妙,走到顾老爷子和顾逸风跟前恭敬地叫了声:“爷爷,爸。”
顾老爷子应了一声,指着沙发让他坐下,顾父则没动静。
叶沁婷看着顾家这三个男人,摇了摇头:这三个,再加上墨辰,都是一样的性子,背地里在着急上火,在当事人面前也不表现出来,真是……叶沁婷无奈地叹了口气。
顾老爷子到底是心疼这个孙子,顾父也心疼小儿子,并没有怎么训话,毕竟事情已经出了。交代他在家里好好养着,一切都等养好了再说。
顾墨涵暗暗松了一口气。
吃晚饭的时候,顾墨辰才风尘仆仆地回来。顾墨辰趁空对他说:“哥,对不起,又连累你了。”
顾墨辰拍了他一巴掌:“说什么呢,从小到大我替你挨批挨打的还少啊!”
顾墨涵看着哥哥笑了笑。
“身体恢复的怎么样啊?”
“就是腿上的伤还没好,其他的地方都好了。”
“以后开车小心点免得爷爷和爸妈担心。”顾墨辰交代完弟弟就扶着他去吃饭。
吃过晚饭顾墨涵回到房间洗完澡坐在床上擦头发,顾墨辰敲门进来。
“哥,有事儿啊?”
顾墨辰做到床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一脸探究地看着他。
是那个四叶草的吊坠。
顾墨涵接过来笑了。他以为在那场车祸里已经丢了,没想到还能找回来。
“怎么在你那儿?”
顾墨辰挑了挑眉:“不记得了?你第一次醒来的时候昏睡之前问我,你脖子上的四叶草吊坠还在不在。我想这个东西一定对你很重要,就让医院帮忙找找,后来找到了我忘了给你。”
顾墨涵看着手里的吊坠,顾墨辰看着这个小他四岁的弟弟。
温和的灯光下,顾墨涵突然抬头看向他:“哥,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嫂子?”
顾墨辰的脑中闪现出一张干净纯洁的笑脸,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来。
顾墨涵明白了,笑着对哥哥说:“哥,那个女孩跟着你一定会幸福的!”
顾墨辰回过神,想了想开口说:“涵子,我记得小的时候,你什么都告诉我,后来大了话也少了。这些年我看得出来你过得并不开心,以前上学的时候老是见到你和骋野换女朋友,这两年在你身边也见不到什么女孩了,是因为这个吊坠吗?”
顾墨涵低着头,灯光照在他头发滴下来的水珠上折射出斑斓的色彩,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微阖的眼睛下长长的睫毛投下来的阴影,高挺的鼻梁,紧抿的嘴唇。
过了一会儿顾墨辰又缓缓开口:“记忆就像是握在手中的水,不管你握紧还是摊开都会慢慢消失,频频回头的人,自然走不了远路。人之所以活得累,不外乎三点,放不下架子,撕不开面子,解不开情节。无论怎样,我都是希望你开心的。”
说完站起身,派派顾墨涵的肩膀转身准备离开。
“哥,如果已经走到路的尽头了呢?”顾墨涵依旧低着头。
“路的尽头仍然是路,只要你愿意走。”
相亲
周日下午秦舞阳和冷清秋逛完街分道扬镳后回父母家吃饭。
秦舞阳给母亲买的披肩,给父亲买了件羊毛衫,秦父秦母像天底下所有的父母一样心里欢喜嘴上却埋怨。吃饭的时候秦母老话长谈。
“舞阳,你最近怎么这么有时间,不用上班吗?”秦父边给秦舞阳夹了块排骨边问。
“唔,没有……我……刚拿下一个大单,所以休假一个月。”秦舞阳啃着排骨含糊不清地回答。
“嗯,多休息休息也好。”秦父点头。
秦母却两眼发光地问:“那你最近很有时间了?”
秦舞阳停止咀嚼一脸防备地看着老妈:“……”
秦母没有听到反对立刻高兴地说:“你姐上次说他们医院新来的一个医生很不错,你去见见吧!”
秦父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的老婆。
秦舞阳眨了眨眼睛,歪着脑袋颐指气使地开口:“好啊,把他叫出来我瞧瞧吧!”
秦母显然对于这个答案有些意外,看着秦父眼睛里充满了问号,又看了看正在欢快地低头吃饭的秦舞阳,试探性地看口:“你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吧?”
秦舞阳翻了个白眼,立刻招来脑袋上的一巴掌。
“妈,您是我亲妈吗?我不去的时候您一天给我说八遍,现在我去了,您这又是什么表情啊?”秦舞阳一脸无奈。
秦母白了她一眼继续吃饭,秦父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放在桌子上推给秦舞阳:“你妈也是关心你,这张卡你拿着,回头多买两件衣服好好打扮打扮。”
秦舞阳伸手拿过秦父的钱包,再从桌子上拿起卡塞到钱包里重新递给秦父,一脸得意地说:“爸,您女儿我有那么不能见人吗?您出去打听打听,追我的人那是冲锋陷阵般地前仆后继死而后已壮烈成仁。再说了,我打扮也不能用您的钱啊,您这不是看不起我吗,您和我妈不要我的钱就算了,现在还给我钱,难道我还养活不了我自己啊?您二老放心吧,我真是打算去相亲,然后尽快把自己嫁出去,您二位现在放心了?”
秦父吃着吃着饭突然放下筷子,叹了口气:“养女儿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嫁给别人。”
一句话说的三个人都沉默了。秦舞阳还记得当年姐姐出嫁的时候母亲泪如雨下,父亲也红了眼眶,秦舞阳知道父母是不想看着自己孤单一人,可怜天下父母心啊。经过这次的事情,她身心疲惫,她觉得或许找个人一起过一辈子也不错,毕竟自己已经不小了,以后回到家的时候还有一个人陪她吃饭聊天,生病的时候有人照顾,甚至以后会有个聪明可爱的孩子,也许,结婚,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当天晚上秦舞阳就接到姐姐的电话,秦舞阳想是不是全世界的人都希望她马上嫁出去?
“喂,姐。”
“后天下午三点,海韵咖啡厅,靠窗座。”
“海韵?啧啧啧,有钱人啊。不会让我付钱吧?”
“你就放心吧!记得好好打扮,这个可是我们医院的头号帅哥,样貌家世人品都没的说。”
“姐,照你这么说,他不是一般人啊,你是怎么和他搭上线的?”
“他出国前跟我导师学习过一段时间,所以我勉强算是他师姐,这还是我导师的面子,你到时候好好表现,别丢我的人!”
刚说完就听到那边林睿泽在抢电话:“妈妈,是小姨吗?我要和小姨说话。”然后就听到清脆稚嫩的童声:“小姨,我是林睿泽。”
秦舞阳笑着说:“林睿泽是谁啊?”
那边林睿泽一本正经地回答:“林睿泽是你最可爱最帅的外甥!”
秦舞阳哈哈大笑,然后电话就重新回到了秦清阳的手里:“行了,他该睡觉了,你后天记得准时去啊!”
挂了电话,秦舞阳想着刚才的小外甥,觉得如果自己也有个这么可爱的儿子也不错。
第二天秦舞阳拉着冷清秋上街扫荡,从服装专柜到化妆品专柜,然后又到首饰专柜,冷清秋自从认识秦舞阳以来从没见过她对购物如此疯狂。
秦舞阳从试衣间出来,边照镜子边问冷清秋:“这件怎么样?”
黑色的高领毛衣外面是一件奶白色的对排扣长款修身大衣,笔直的双腿包裹在紧身裤中,身材高挑,气质油然而生。冷清秋点了点头,秦舞阳又对着镜子看了看才进了试衣间。从试衣间出来把手上的衣服递给导购员,拿出一张卡:“麻烦包起来,谢谢!”
“舞阳,我发现女人刷卡的动作和男人一样帅!”
秦舞阳还在看一件毛衣:“帅的过你们家石头吗?哎,怎么好像很长时间没见到他了?”
“他刚才北京回来,前段时间落下的工作很多,他每天都工作到很晚。”
冷清秋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神秘兮兮地说:“听他说,顾总前段时间出车祸了。”
秦舞阳查看毛衣的手一抖,声音里有一丝不易觉察的紧张:“他没事吧?”
冷清秋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漫不经心地开口:“我也不知道啊,石磊也没细说。怪不得很长时间没见到顾总了。”
秦舞阳扯了扯嘴角刚想说什么,导购员过来把包好的衣服和卡递给秦舞阳,秦舞阳接过来以后,想了想,没有再开口问,心里却在暗示自己。
顾墨涵,他应该没事吧,他是那么小心谨慎的人,怎么会允许自己出事呢,他是因为出了车祸才爽约的吗,哎,秦舞阳,别想了,和你没什么关系了。秦舞阳,你要告别过去,开始新的生活。
出了这家店,秦舞阳接着准备进入隔壁一家,冷清秋急忙拉住她:“姐姐,你够了啊,你要买多少啊,买了你拿的了吗?”
秦舞阳看了看她和冷清秋都被占满的手,不甘心地回答:“好吧,那就买最后一件,你上次不是在楼上看上一件裙子嫌贵吗,现在好像打折了,咱们去看看吧?”
冷清秋一副受不了她的模样:“打折?九点五折也叫打折啊?你疯了?花半个月工资买条裙子!我告诉你啊,我不去了,要去你去,我去楼下的咖啡厅等你。”
秦舞阳不再说话而是用带着威胁的眼神盯着冷清秋,无奈,冷清秋一脸无畏地平静看过来,最后,秦舞阳败北,她们去了咖啡厅休息。
冷清秋喝了口橙汁问:“秦舞阳,你和我们公司合作腾达给你多少奖金啊,你要这么挥霍?”
秦舞阳正在为一块栗子蛋糕奋斗,头也没抬:“和这没关系,我明天要去相亲,总得好好捯饬捯饬自己啊。”
冷清秋差点把橙汁喷出来,大嚷着:“相亲?!”
秦舞阳看了看被冷清秋的大嗓门吸引过来的目光,一脸嫌弃地说:“小声点!相亲怎么了?这事儿你以前干的还少啊?”
冷清秋凑近看着秦舞阳:“我干不奇怪,我以前相亲的时候说要带着你,你排斥的跟什么似的,现在怎么突然想起去相亲了?你爸妈逼你了?不会啊,我记得伯母一直都在说你啊,也没见你有什么动静……”
冷清秋在自说自话的时候,秦舞阳吞下最后一口蛋糕,喝了口橙汁,慢悠悠地说:“没什么原因,只是我觉得年纪不小了,也该结婚了。”
冷清秋终于意识到秦舞阳不是在开玩笑,她一本正经地坐好,脸上是严肃的表情,语重心长地说:“秦舞阳同志,作为一名资深的相亲女,下面我说的话是经过血泪史而总结出来的,我希望你这个小菜鸟能够仔细听认真听,最好找个本记下来。”
秦舞阳看着她的模样笑了出来:“冷清秋,你让我想起来我们高三班主任,哈哈……”
“干什么呢,严肃点。你在相亲过程中,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人,对方说了什么样的话,你都不要惊慌,你一定要控制住自己不要把桌上的液体弄到对方的脸上。”
秦舞阳笑得不能自已,如果她能预见后来的事肯定不会笑的那么开心。
人生如天气,可预料,但是往往出乎意料。
第二天下午,秦舞阳化了淡淡的妆,清新自然,穿了件明黄|色毛衣,白色外套,小巧玲珑的手提包赶往海韵咖啡厅。
由于不是周末,也没到下午茶的时间,咖啡厅的人比较少,当秦舞阳看到靠窗边的那个略微熟悉的面孔的时候,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是玄幻了。她不相信地盯着窗边的几个座位,除了他一个人都没有。她低头看了一眼时间,两点五十八,应该就是他了。可是怎么会是他呢?
何文轩一脸微笑地看着她走近,秦舞阳一脸视死如归。
“你是医生?”秦舞阳有些无奈地抚额。
何文轩则是一副早已料到的模样:“怎么,不像?”
秦舞阳现在万分后悔当时怎么没问对方的名字,如果知道对方是何文轩,就是打死她,她也不来丢这个人啊。
秦舞阳一脸职业化的微笑:“何总,真是不好意思,我想,我们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何文轩慢条斯理地搅着面前的咖啡:“既然来了,何必那么着急走呢?我没想到秦师姐的妹妹会是你。”
秦舞阳咬了咬唇:“我也没想到你会是那个医生。”
何文轩看着秦舞阳坐立难安的样子,缓缓开口:“看样子,秦小姐对我不满意?”
秦舞阳无语了。
何文轩?满意?天呢,他不是知道自己和顾墨涵曾经在一起过吗。
何文轩再度开口:“既然不喜欢我,那秦小姐觉得墨涵怎么样?”
秦舞阳顿时急了,咬牙切齿地说:“何总,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站起来离开了咖啡厅。
何文轩看着远去的背影,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秦舞阳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第一次相亲居然是这样,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秦舞阳吸取第一次失败的经验,当秦母再次让她去相亲的时候,她仔细地问了对方的名字,家世,经历,确定自己和他确实不认识而且不可能有什么交集的时候才答应前往,地点又是海韵咖啡厅。
秦舞阳看着对面这个五官勉强算端正,自从坐下后就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噼里啪啦的打字看都没看她几眼的男人,觉得冷清秋的话真是有道理,她想她是遇到了传说中的“张江男”了。
半晌后,张江男动作未变地开口:“你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自我介绍?秦舞阳愣了。她找到了当初面试的感觉,这场景,还真是像。
秦舞阳刚抓起手包准备离开突然想起秦母警告她的话,她又懒洋洋地坐回去,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
“还可以,我对你基本算是满意,你带身份证了吗?”张江男听完依旧是低头打字。
“身份证?”秦舞阳觉得自己完全跟不上他的思维节奏。
张江男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终于看着秦舞阳说话了:“民政局还没有下班,咱们现在去领证吧!”
秦舞阳目瞪口呆,觉得自己无法和面前的这个男子沟通。
没过一会,秦舞阳收起吃惊的表情,一脸灿烂笑容地对他说:“可以啊,不过,去之前我有些话要和你说清楚。我说了,我是做销售的,有时候为了业绩和客户会有一些……”,秦舞阳顿了一下接着说,“你懂的,我不知道你介不介意啊?”
这次换张江男目瞪口呆了,他的眼神里慢慢浮现出不加掩饰的厌恶,合上电脑以龙卷风的速度走了。
秦舞阳捂着嘴笑得东倒西歪。
“怎么,把相亲对象吓走是一件这么让人开心的事情吗?”一道戏谑而熟悉的声音响起。
秦舞阳止住笑猛地转头,是顾墨涵,差不多一个月没见了,他脸色有一些苍白,面部的棱角更加分明。是真的出车祸了吧。秦舞阳无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因为赵汐羽他才爽约的。然后,她又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住。
顾墨涵看着她由吃惊到惊喜,然后又是一脸懊恼,脸上的表情生动形象,慢慢地弯起嘴角。
秦舞阳皱着眉头看着他,觉得怎么自己一遇到他就会失控呢。
“没有啊,我先走了。”说完落荒而逃。
顾墨涵看着那个迅速消失的背影,有一丝无奈。
秦舞阳只想着抓紧时间离开却没有想到为什么顾墨涵知道那个张江男是她的相亲对象,而他为什么也会出现在那里。
故人
当天晚上秦舞阳躺在冷清秋家卧室的床上义愤填膺绘声绘色地讲述了她的两段相亲经历。冷清秋听后颇不以为然:“就这?”
秦舞阳很受挫败在把头埋在枕头里。
冷清秋的母亲敲门,端了一盘水果进来。
“舞阳啊,来吃点水果。”冷母笑着对秦舞阳说。
秦舞阳马上站起来接过水果盘,礼貌地笑着:“谢谢伯母。”
冷母有些欲言又止:“舞阳啊,你们公司有没有合适的小伙子啊,清秋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找个男朋友了。你眼光好,帮她介绍个吧。”
秦舞阳是什么人啊,稍一愣立刻反应过来并且满口答应:“行啊,我认识一个人,叫石磊,长得帅人也好,改天我介绍他俩认识,您就放心吧。”说完似笑非笑地瞟了眼冷清秋。
冷母笑容满面地出去了。秦舞阳走过去把门关好了,回来后一改刚才的颓废,坏笑着看她:“行啊,冷姐姐,您这保密工作做得够好的啊?快两个月了吧,您亲爱的母亲还不知道石磊的存在?”
冷清秋一脸女王相地拿牙签戳着一块苹果,慢悠悠地说:“风光的背后都是肮脏,不过就是一个纨绔子弟,花天酒地声色犬马骄奢淫逸飞扬跋扈……”
秦舞阳双手交叉:“停!冷清秋,不要再卖弄你成语学得好了。一个女人在自卑的时候,往往会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追求她的男人,让他们知难而退。你是觉得他不够好,还是觉得,你配不上他?”
秦舞阳说完一脸高深地看着眼前这个别扭的女人。
冷清秋狠狠地把牙签Сhā在苹果上,抬头狠狠地瞪了秦舞阳一眼。
秦舞阳一步三摇地走到冷清秋身边,揽着她的肩膀,看着窗外黑漆漆的世界,缓缓地开口:“女人啊,不要让一个人主动太久,主动得太久他也会累,心累得受不了的时候,他也会离开,尽管他仍然爱你。等你想回头的时候,只能看见他的背影。爱情,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与金钱,利益,家世,背景,没有任何关系,只与他爱不爱你有关系。一个女人穷其一生能够遇到一个爱她的男人是何其幸运,好好珍惜吧!放下该放下的,珍惜该珍惜的,冷清秋,你要相信,你在石磊眼里是最好的,两个人的爱情,没有配不配,只有爱不爱。你想过没有,现在你做什么都可以,不过是仗着他爱你,而那却是唯一让他变得卑微的原因。”
冷清秋把头靠在秦舞阳肩膀上,闭上眼睛,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秦舞阳刚刚回到家就接到母亲的电话。
“舞阳,你明天有时间吗?”
“妈,又相亲啊?算了吧,您给我介绍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这次这个我见过,真的不错,是妈妈的同事的儿子,是个律师。就是那个陈阿姨,还记得吗?”
“陈阿姨?”
“对呀,还记得吗?”
“陈阿姨?嗯,不认识。”
“你这孩子,这个孩子我前两年还见过,条件很不错,你一定要去。”
“是个律师?那以后离婚我岂不是占不到什么便宜?”
“秦舞阳!”那边的秦母已然动气,隐约听到秦父的正在劝她。
秦舞阳立刻笑脸相陪:“妈妈妈,我说着玩儿的,您别生气啊,我明天一定去。”秦舞阳从小到大对秦母一向是勇于认错,坚决不改,秦母也拿她没办法。
第二天,艳阳高照,气温有所回升,秦舞阳睡完午觉后,沐浴更衣,打车前往海韵咖啡厅。是的,还是那儿。
秦舞阳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下,那个年轻的男服务生显然还记得她,笑容比前两次更灿烂一些。秦舞阳点了一杯摩卡,冬日的午后,秦舞阳沐浴在阳光里,还带着午睡后的慵懒,热咖啡的酸、香、醇,融入温热鲜奶与巧克力糖浆的甜美,入口醇香,味道浓郁,回味悠长。
就在秦舞阳昏昏欲睡的时候耳边传来温柔有礼的男声:“请问,是秦小姐吗?”
秦舞阳下意识地睁开眼睛,就撞进了一双带着笑意的眸子里,阳光洒在他的整张脸上,俊秀的五官,勾起的嘴角,右边的脸颊上还有一个小梨涡。
秦舞阳眨了眨眼睛,慢慢笑了出来:“是你?”
英俊的男子坐到秦舞阳对面,笑容加深:“我叫程旭。”
秦舞阳没有想到能够再次见到这个男人。
那是在秦舞阳大学毕业没多久,刚进入腾达的时候,没有人教她怎么做,所有的人看重的都是业绩,教会别人就是和自己竞争。
那是秦舞阳独自做的第一个单子,那天她去拜访对方公司的经理却再一次在会客厅等了整整一个上午,炎炎夏日,她的手脚冰凉,没有人来见她,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因为是新人,所以没有人愿意相信她,没有人愿意冒险给她机会。她走出办公大楼的时候,心里万分委屈,想到回去后同事们一张张嘲笑的脸,主管的臭骂,秦舞阳心如死灰,连日来的压力和受创的自尊让眼泪很快充满了整个眼眶。秦舞阳走到旁边的树荫下,慢慢蹲到地上,眼泪一颗一颗的落下来,很快演变成汪洋大海。秦舞阳狠狠咬住唇,不让自己哭出声。秦舞阳突然开始想念顾墨涵,想念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每次她遇到困难顾墨涵都会帮她分析,无论在她看来多么复杂的问题,经过他的分析都会迎刃而解。每当她伤心难过的时候,他也会抱紧她,安慰她。哭到最后秦舞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工作的事情而哭,还是因为顾墨涵而哭。
眼前闪过各式各样的鞋子,没有停留,突然一双黑色的皮鞋去而复返,停在秦舞阳面前,然后一包纸巾出现在视野里。
秦舞阳抬起一张哭成小花猫的脸,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人。那是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看起来比秦舞阳大不了几岁。那天的阳光也很灿烂,穿过郁郁葱葱的树叶照下来。那天的程旭也是笑着看秦舞阳。
他看到秦舞阳傻傻地看着他,又递了递纸巾,温柔地说:“别哭了,快擦擦。”
秦舞阳愣愣地接过纸巾,因为蹲久了脚很麻,她扶着旁边的树慢慢站起来。低着头拿出一张纸巾擦了擦眼泪和鼻涕。真是毫无形象气质可言。然后抬起头来看着程旭。程旭在一束一束的阳光下对着她灿烂一笑,然后转身离开。
秦舞阳依旧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已经不再流泪,好像所有的悲伤和难过都随着泪水流走。她握着那包纸巾也消失在人潮之中。
虽然当时程旭并没有给她实质性的帮助,甚至一句鼓励性的话语也没有,但是秦舞阳就是记得那天的阳光,记得那天一脸阳光笑容的陌生男子。陌生人给与的帮助,就算只是分毫也是让人难忘的,后来秦舞阳慢慢成长起来,但是每当想起那天的情景,总会觉得温暖,并且鼓励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明天的阳光依旧灿烂。
秦舞阳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又笑了,她觉得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是奇妙。
程旭还是保持着那个笑容:“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你和几年前相比没什么变化啊,我当然记得。那个时候,真是谢谢你了。”说到最后秦舞阳有些不好意思。
“你倒是变化很大嘛,看样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哭鼻子的小姑娘了。”
秦舞阳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戏谑味儿十足,但是程旭依旧保持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秦舞阳歪着头调皮地说:“看你青年才俊的模样,长得又帅,职业也好,品味也不错,钱嘛,肯定也不缺,你怎么会没有女朋友?”
程旭以同样的语调回答她:“你长得漂亮,身材好,气质不错,怎么会没有男朋友?”
秦舞阳意识到和律师耍嘴皮子是占不到任何便宜的,程旭无害的外表下,也是一颗不容侵犯的心。
靠窗的位置上,一对俊男靓女在阳光下相谈甚欢,在路人看来很养眼,但是这一幕对于坐在街角那辆车里的顾墨涵来说,却怎么看怎么刺眼。
他今天去医院复查身体,回公司的路上看到这一幕,立刻让司机停车。他看着秦舞阳发自内心的笑,很沮丧。曾几何时,秦舞阳也是这么对他笑的,而现在,秦舞阳对他避之唯恐不及,努力划清界限,就算是笑,也是商场上那种虚情假意的微笑。这样的距离让他心慌,他看不清秦舞阳的心,不知道她想要什么,他不能强行把她留在身边,听到何文轩告诉他秦舞阳在相亲的时候,他本想放手让她幸福,可是真的看到她对着别人笑,心却很疼。
半晌过后顾墨涵让司机开车,回到公司,阴沉着一张脸走进办公室。
莫骋野和尹东循刚巧看到这一幕。莫骋野碰了碰尹东循:“哎,出去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怎么回来的时候就改多云转阴了?”
尹东循看了看办公室紧闭的门高深莫测地说:“一般来说,一个男人心情不好有两个原因,一个是金钱权势,另一个是女人,你觉得涵子是哪种?”
莫骋野一脸了悟:“哦,肯定是女人!”
尹东循点了点头:“孺子可教。”
秦舞阳和程旭聊了一会之后,便走出咖啡厅。在咖啡厅门口程旭绅士地问:“咱们接下来是各回各家啊,还是进行相亲步骤二,去吃饭啊?”
秦舞阳觉得和程旭在一起没有压力很舒服,便不再矫情:“那就去吃饭吧,你请。”
“荣幸之至。”
晚饭是在一家川菜馆吃的,听说食材都是从四川运过来的,做法味道也地道,所以每天都是爆满,今天他们去的比较早还有位置。
后来的事情让秦舞阳知道古人诚不欺我。
相亲极品
川菜的特点在于麻、辣、香、鲜、油大、味厚,秦舞阳和冷清秋都对这味道情有独钟,基本上每个月都会来这里解解馋,但是吃完之后又会上火,而她们却仍然对川菜有一种莫名的热情。
点菜的时候程旭把菜单递给秦舞阳,经过一下午的接触,秦舞阳觉得程旭这个人真是一个难得的好男人,接过菜单点了几个招牌菜:水煮鱼、鱼香肉丝、毛血旺、麻辣兔头、回锅肉、夫妻肺片。
“请问要什么酒水?”服务员边记边问。
程旭看了看秦舞阳,秦舞阳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
“那就王老吉吧。”程旭微笑着对服务员说。
女服务员看到程旭的笑容立刻红了脸,拿着菜单慌慌张张地走了。
秦舞阳挑了挑眉,又一个祸害。
秦舞阳支起一只胳膊撑在下巴上,凝视着程旭。程旭倒是一脸坦然地看着她:“怎么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秦舞阳笑了笑:“我能问问你今年多大了吗?”
程旭拿起桌上的茶壶给秦舞阳边倒水边回答:“33,有什么问题吗?”
秦舞阳歪着脑袋:“33?我觉得男人在这个年龄应该早就成家了,而且在正常情况下还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了,为什么你还在相亲?”
程旭放下茶壶,不答反问:“那你呢,你也不小了为什么还没男朋友?“
秦舞阳觉得和一个律师说话真是费劲:“程律师,你能不能别每次都拿我问你的问题来问我?”
程旭笑了老实地回答:“以前有过一个关系很好的女朋友,那时候我的事业刚刚起步,因为工作的关系不能总是陪着她,她很有意见,两个人总是吵架,吵得多了感情就淡了,慢慢地就分手了。其实律师的工作很忙,没有固定的休息时间,我那时候觉得自己给不了一个女人想要的,所以就一直没有再找,直到现在,我觉得也是时候有个家庭了,所以……”
秦舞阳点头:“你还真是……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为了结婚而结婚。”
程旭不可置否。
“按理说,你想结婚应该有大把的女人愿意啊,你为什么相亲呢?”
“相亲有什么不好吗?而且我不希望我的生活和工作混为一谈。”
“明白。”
菜陆陆续续地上来了,清一色的一片红,吃起来味道霸气十足,秦舞阳吃得很开心。
程旭吃了几口后抬头看着面前的这个正吃得兴致勃勃的女子,因为辣的关系吃得两颊嫣红,光洁的额头和小巧的鼻尖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嘴唇吃得红红的,鲜艳欲滴,时不时被辣的倒吸一口气,偶尔抬头说话眼睛里波光流转,他的心突然变得很柔软。
当母亲拿着秦舞阳的照片给他看的时候,他就认出了她。那张照片应该是大学时候照的,她的一张笑脸干净纯粹,带着青春的活力和张扬,身上的碎花雪纺裙随风飘荡。其实他一直排斥相亲,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却同意了。更让他困惑的是为什么他还会记得她?明明只是几分钟的接触,而且她当时毫无形象可言,为什么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脑海中的往事会突然浮现?
在咖啡厅里见到她的时候她像只猫一样闭着眼睛晒太阳,一脸的满足,看到他,眼中闪过吃惊,然后便是满脸满眼的笑意,他来之前并不确定她还记不记得他,现在看来她应该是还记得。还是那张年轻的脸,可能是经过了生活的洗礼,她已经学会了画淡淡的妆容,大方合体的衣服把她衬得卓越多姿。她不再是当年那个蹲在地上哭的一塌糊涂饿小姑娘了,从她的举止谈吐中,程旭看出秦舞阳的聪慧与灵动,比他小六岁的秦舞阳像一股清澈甜美的山泉涌入他的心中。
秦舞阳对着程旭挥挥手:“嗨,程律师?”
程旭回过神笑了笑:“叫我程旭吧,我也不叫你秦小姐了,叫你舞阳。”
秦舞阳眨了眨眼睛:“程旭?好吧!”
秦舞阳还想说什么,就听到身后一个熟悉娇媚的女声:“秦学姐?”
秦舞阳低下头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闭上眼睛又睁开,然后摆上灿烂的笑容站起来回头和赵汐羽打招呼:“真巧啊,赵小姐。”
程旭看着秦舞阳一系列的表情动作,嘴角的笑意加深。
“秦学姐不用客气,叫我汐羽就好啦,叫赵小姐多见外。”
秦舞阳笑容不变地看着赵汐羽:“我和你也不熟,还是叫赵小姐比较好。”
秦舞阳发现一个规律,赵汐羽在一般情况下会带着虚伪的笑容叫她“秦总”,生气的时候会气急败坏地叫她“秦舞阳”,每当算计她或是秦舞阳干了什么合她心意的事情的时候就会亲切地叫她“学姐”,而每当听到赵汐羽的这句“学姐”,秦舞阳总是浑身上下不舒服。
赵汐羽没想到秦舞阳当着别人的面这么不给自己面子,有些讪讪地转移话题:“这位先生是谁啊,学姐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说完不等秦舞阳反应就对程旭伸出手:“你好,我叫赵汐羽,是秦学姐的学妹。”
程旭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站起来和赵汐羽握手:“你好,赵小姐,我叫程旭。”
“程先生是学姐的男朋友吗?你们看起来真般配。”
秦舞阳终于知道这句才是赵汐羽最想说的话,她使劲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赵小姐想得太多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赵汐羽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有些失望,简单告别就离开了。
赵汐羽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秦舞阳,她对面的男人正一脸温柔地看着秦舞阳,她想也没想就走了过去,她想知道这个男人和秦舞阳是什么关系。如果是男女朋友的关系,那她和顾墨涵是不是还有一丝希望?
秦舞阳重新坐下,拿起筷子想接着吃,却没了胃口。
“怎么了,你好像对你的这个漂亮的学妹没什么好感嘛。”程旭给秦舞阳倒了杯饮料。
秦舞阳调侃地看着他:“你看上她了?我告诉你啊,你别看她姓赵,其实她是周芷若。”
程旭沉沉地笑出声:“那她抢了你的张无忌?”
秦舞阳白了他一眼不再说话,程旭也不再问。
一顿饭因为赵汐羽的临时友情客串而提前结束,程旭把秦舞阳送到她家楼下,秦舞阳和他道别准备下车。
“我到了,今天谢谢你的晚餐,拜拜。”
“舞阳,你不知道相亲结束之后互有好感的男女双方应该互留电话以便进一步联系吗?”
秦舞阳笑了,报了一组号码:“相亲就算了吧,咱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很快秦舞阳的手机响起。
“这是我的号码,出了上庭一般都会开机。”
秦舞阳拿出手机存上后下车笑着目送他离开,然后心情愉悦的回家。
睡前接到秦母的电话:“女儿啊,今天怎么样啊?”
“就那样吧。”
秦母顿了一下:“哪样?不合适?”
秦舞阳想了想,程旭应该是一个极品相亲对象,任何一个女人相到这个极品应该都不会放弃,她和程旭在一起也很开心,但是只是和朋友在一起的开心,没有感觉。
“不是不合适,只是……哎,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这样吧,我明天要去上班了,今天得早睡。我挂了啊,拜拜。”
秦舞阳以极快的速度挂上了电话,避开了秦母的唠叨。刚挂上电话就来了一条短信。
“我已到家,早点睡。”是程旭。
秦舞阳笑着回了一条:你也是。然后关机睡觉。
丰华的办公大楼里却是灯火通明,笼罩在低气压下。
丰华的员工都知道公司一向遵从的是上班时保持高效率,绝不占用下班时间,更是很久没有出现加班这种情况了,而今晚,是个例外。
所有丰华的员工从今天下午就敏感地捕捉到了异常情况,一向面带迷人微笑的顾总今天脸黑得像那位历史上有名的青天大老爷,从顾总的办公室里不断地往外散发冷气,就连平日里总是上蹿下跳的李总今天也是一天严肃地认真工作。临下班之前竟然通知公司所有高层开会,所有的员工几乎都怀疑丰华要倒了。
高层会议之后,各个部门的高官都拧着眉毛出来,很快在各个部门的会议上大家知道了,原来不是要破产了,而是所有的项目都被提前提上了日程,并且本来计划在半年完成的任务被缩减为三个月,计划三个月完成的任务缩减为一个月,一时间,哀声遍野,怨声载道。但是看到加班费和奖金,每个人又眉开眼笑笑嘻嘻地去工作了。
何文轩从医院下班路过丰华的时候看到了百年难得一见的灯火辉煌的情景,他立刻停车上来看看。他一进丰华就看到所有人都在忙碌着,何文轩看了看表,九点半,很好,丰华的员工真是卖命。
然后在顾墨涵的办公室前看到了聚在一起的四个人。
莫骋野小声嘟囔:“干什么啊,他很着急用钱吗,用得着这么不要命的赶吗?”
连很少抱怨的尹东循也捏着眉心:“如果是钱的问题那就好办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石磊也是唉声叹气:“我是担心他的身体啊,受了那么重的伤,刚好就不要命地工作。”@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李清远推了推莫骋野:“莫莫,你去里面看看吧。”
长相霸气的莫骋野被叫成“莫莫”,他立刻发飙:“告诉你了不要叫我莫莫!”
李清远一脸不屑地转头嗤他,却看到了何文轩:“哎,来得正好,你进去看看涵子怎么了。”
何文轩走近后听到大概情况后了然:“我想,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说完四个人围了上来。
李清远上下打量着他,一脸不相信:“你?你平均一个月都来不了丰华一次,你会知道什么?”
何文轩揭晓谜底:“秦舞阳最近在相亲。”
四个人恍然大悟。尹东循看着他:“秦舞阳相亲,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是她的其中一个相亲对象。”
李清远立刻跳过来,大声嚷嚷:“哦,你撬兄弟的墙角,真不是人!”
四个人也是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何文轩白了他们一眼:“我是那种人吗,去之前我不知道是秦舞阳。”
李清远又大叫:“何文轩,你竟然去相亲!哈哈,笑死我了。你的行情已经那么差了吗?”
五个人马上闹成一团。
表白
一个月的假期过完了,休整完毕的秦舞阳准时出现在公司,上班后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孙董的办公室。
“师傅,那件事办好了吗?”
“办好了,知道是谁吗?”
“我如果能猜出来就不用请您出手了。”
“你的助理,梁爽。”
尽管秦舞阳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对于这个结果她还是有些诧异:“是他?”
在秦舞阳眼里,梁助理是一个老实敦厚的人,在工作上从来都是尽职尽责的,秦舞阳曾经很多次看到他在公司加班到很晚,对他,也是准备委以重任的,没想到……
“想知道原因吗?”孙董看着秦舞阳。
秦舞阳皱了皱眉头:“不想。”
孙董一副早已料到的样子:“恐怕你得重新找个助理了。公司已经解雇了他,他的工作还没人接手,正好最近公司要招一批新人进来,今天有一轮面试,你去人事部看看吧,你用的人自己去挑。”
秦舞阳站起来:“好啊,我现在就去看看。”
秦舞阳来到人事部的时候,看到会议室外面站着七、八个人,看样子应该是来面试的。秦舞阳在一堆穿着正式的人中注意到了那个唯一一个没有穿正装的女孩子,短短的头发错落有致,不是很漂亮的容貌却是一脸英气,给人的感觉就是:英姿飒爽。她穿着一件棕色的短款皮衣,下身是一件紧身牛仔裤,配了一双女款军靴,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会议室的方向,镇定自若,没有周围人的紧张,嘈杂,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淡地,秦舞阳觉得这个女孩挺对她的胃口。
今天负责面试的是腾达的一位资深HR,当初就是他面试的秦舞阳。说起这位HR,秦舞阳对他总是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恭敬,或许是当年面试的后遗症,或许是他的气场太强,总之,秦舞阳在他面前总是一板一眼的。
经典的面试场面:几张桌子后面坐着几位面试官,桌子对面坐着面试者。第一个进来的是个画着浓妆的时尚女郎,秦舞阳觉得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她应该出现在灯红酒绿的夜店或者是出现在去夜店的路上。
果然那位气场强大的HR在她还没坐下就开口了:“请你出去把脸洗干净再进来。”
时尚女郎愣了一下有些恼怒地出去了。
秦舞阳无声地笑了笑。
第二个进来的这位一看就知道是个书呆子。一开口就介绍自己在哪所名校读得大学,又在哪所名校读得研究生,口气傲慢,秦舞阳知道这位HR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因名校毕业而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高的人,所以毫无疑问,这位仁兄死的很惨。
秦舞阳突然想到以前上学的时候在论坛上看到的一篇帖子:清华楼高,学生自杀都去跳楼,所以是鹰击长空,北大有未名湖,学生自杀都去跳湖,所以是鱼翔浅底,而北师大则是万类霜天竞自由。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地乐了。
第三个进来的女孩看上去比前面两个都正常,但是一开口秦舞阳就崩溃了,嗲的她浑身上下都是鸡皮疙瘩,她看了看其他几个人也都是一副浑身不自在的模样。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
“停,这位小姐,能不能麻烦你把舌头伸直了再说话?”
说完,周围有隐约的笑声,这个女孩则是一脸尴尬。
接下来进来的几个各方面还算正常,最后一个进来的是那个中性美的女孩。
秦舞阳看了一下她的简历,柳韵歌,28岁,经历还不错。秦舞阳很看好这个女孩,所以面试的时候格外注意她,面试的时候她依旧是淡淡地,没有多余的言语和表情,虽然冷了点,但是从言谈举止各方面来看,这个女孩应该可以胜任助理的工作。
面试结束后秦舞阳就向人事部要了这个女孩,虽然看上去冷了点,话少了点,但是秦舞阳依旧很满意,毕竟她不想面对一个整天八卦不断的小女生。
秦舞阳回到办公室没多久秘书小姐就捧了一大束带着露水的百合笑嘻嘻地进来了,秦舞阳歪了歪脑袋:“给我的?”
“嗯,刚送过来,秦总,好漂亮的花啊,咱们这边很久没人送花来了。”
秦舞阳接过来没看到卡片心里也奇怪:谁送的呢?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第一个反应是顾墨涵。其实顾墨涵从没有送过秦舞阳花,就算是大学时感情最好的时候也没有送过。可是秦舞阳脑中闪现的就是他的脸。
秦舞阳刚进入这个行业的时候,追她的人不少,总是不时地收到花,后来秦舞阳硬是碎了一地青年才俊的心,身后横尸遍野,渐渐地大家都说,腾达的秦舞阳美则美矣,就是眼高于顶,难以征服啊。失败的例子太多渐渐地也就没人送花了,就算对她有意思也不敢表现出来。
秦舞阳还在办公室里思考送花人是谁,外面则是一片轰动。
“话说,秦总好长时间没收到花了啊,这次又是谁呢?”
“没听说最近有人追秦总啊。会不会是假期的时候秦总有艳遇了?”
“嗯,这个可以有。”
“……”
午饭时间秦舞阳接到程旭的电话。
“不知道秦总有没有时间赏脸一起吃个午饭?”程旭温柔略带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秦舞阳停下笔:“程大律师今天这么有时间吗?可是我中午只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没关系,就在你们公司附近的一家餐厅,我订好位置了。”
秦舞阳想了想:“好,那我就屈尊一下吧。”
程旭低沉的笑声传过来。
秦舞阳刚出公司大楼就听到一声鸣笛,她转头一看,程旭从车上走下来帮她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门。秦舞阳小跑了过去。
坐进车里秦舞阳才发现程旭今天穿得很正式:“你不是为了和我吃饭才穿的这么正式的吧?”
程旭转头看了她一眼又转回去看路况:“你应该相信自己有这个魅力”
秦舞阳白了他一眼:“说吧,今天是上庭啊,还是见当事人啊?”
程旭笑了:“上庭。”
秦舞阳立刻转过头看着他:“赢了?”
“赢了。”
“怪不得呢,我说为什么请我吃饭。哎,程旭,下次你再上庭的时候叫着我吧,我去看看平日里总是温文尔雅与世无争的程大律师是怎么在法庭上与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的,我还真是想象不出来。”
程旭笑了笑没说话。
一顿饭的时间两个人谈了很多有关律师的话题,其实多半时间是秦舞阳发问,而程旭负责解惑。秦舞阳对于律师的认识还停留在TVB电视剧中,经过程旭的解答她发现自己所有对于律师的认识都被推翻了,有些意兴阑珊:“哎,程旭,我本来觉得律师这份工作是很神圣很高大很有乐趣的,怎么被你一说就那么无聊呢?”
程旭喝了口茶:“律师的工作本来就是繁琐无趣的,有时候还会存在危险,你以为都像电视剧中演的那样啊?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你该回去上班了。”
到了公司楼下,程旭突然问了一句:“花还喜欢吗?”
秦舞阳吃惊地看着他:“那束花是你送的?那束百合?”
程旭点了点头:“怎么,不喜欢?”
秦舞阳突然有些头疼,吞吞吐吐地说:“不是不喜欢,我只是觉得,朋友之间不必要送花。”说完抬头看了看程旭的反应。
阳光照进车里,暖暖的,程旭脸上的表情也是温柔的,他没有恼怒而是看着秦舞阳的眼睛缓缓地说:“舞阳,我喜欢你。所以,想要追求你,我送你花就是这个意思”
秦舞阳有些难以接受,她皱着修剪精致的眉看着程旭:“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程旭看着她继续说:“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我,但是你只要知道我喜欢你就够了。”
秦舞阳没有勇气面对他的灼灼目光,低下头 有些烦躁地抓了一下额前的碎发,低声说:“我该去上班了。”然后打开车门。
程旭抓住她的手腕:“舞阳,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我说了这些话而躲着我,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们仍然可以像刚才那样自在的相处。”
说完松开秦舞阳的手腕,秦舞阳依旧没有回头地下了车。
秦舞阳休假回来的好心情被破坏了,她一点儿也不想陷入感情的漩涡。她只是觉得能够再次遇到程旭是一种缘分,她可以和他成为很好的朋友,至于男朋友……
秦舞阳突然有些讨厌程旭,做朋友不是很好吗,干什么非得做男女朋友呢,现在好了,说出来连朋友都没得做了,说得好听,希望和以前一样相处,可能吗?秦舞阳恨不得再也不要看见程旭。
冷清秋打电话过来的时候秦舞阳正憋着一肚子火:“有事儿快说,我忙着呢!”
冷清秋一愣:“你这是怎么了?生理期?我记得你不是这个时候啊?”
“你才生理期呢!你到底有事儿吗?没事儿我挂了啊!”
冷清秋立刻好言好语:“有事儿,姐姐,我有事儿。今天晚上有时间吗?下了班去做头发吧?”
“行,下了班我去你们公司接你。”说完没等冷清秋回答就挂了电话。
下了班秦舞阳开车直奔丰华,在丰华大楼下面等着冷清秋。
她看到一身灰色西装的顾墨涵从容不迫地从公司大楼走出来,走向不远处的一辆车,司机已经打开门等着他。天已经有些黑了,但是路灯还没亮,所以秦舞阳看不清他的脸。上车之前他抬起头往秦舞阳的方向看了过来,秦舞阳下意识地要藏起来,但是他只是看了一眼就上了车。车子缓缓地滑入车道,直至看不见。
也许他根本就没看见吧,何况我还是坐在车里,也许他只是习惯性的动作吧。他现在怎么不自己开车?是因为伤还没好吗?还是,有什么后遗症以后都不能开车了?想到这些,秦舞阳心里有些恐慌。不会的,刚才看他走路不是没看出有什么问题吗,应该不会有事的。秦舞阳心里安慰着自己。
这时冷清秋打开车门进来:“想什么呢,表情这么痛苦。”@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秦舞阳回过神发动车子:“我表情很痛苦吗?”
冷清秋点了点头。
“刚才,我看见你们顾总了,他怎么不自己开车啊?”秦舞阳状似无意地问。
冷清秋摘下围巾:“我哪儿知道啊?老总是自己开车还是让司机接送哪轮得着我管啊。”
“你不是说他前一段时间出车祸了吗,现在好了吗?”秦舞阳小心地措辞。
“应该好了吧,不过最近顾总把自己搞的像个工作狂一样,整天冷着一张脸,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了,现在公司上下都跟着他加班加点的。”
秦舞阳对她的回答很不满意:“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你是石磊的女朋友,他和石磊是哥们儿,你就没听石磊说过吗?”
冷清秋转过头一脸研究地看着她:“我说,秦舞阳,你怎么突然间对顾总这么感兴趣?别告诉我是为了工作啊,这种破理由鬼才相信。”
秦舞阳发觉自己的失态,马上嘻嘻哈哈地打着马虎眼:“对呀对呀,我看上顾墨涵了,行了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冷清秋哧了她一句,开始说别的话题,而秦舞阳心里却纠结着。
幸福
两人吃了晚饭就直奔那家常去的美发厅,这家美发厅以其精湛的手艺和高的离谱的价格而闻名C市。女人这种灵长类动物,除了爱折腾男人之外,就是爱折腾她们的头发。
秦舞阳和冷清秋抵达的时候,人来人往,生意火爆,前面排了很多人,幸好冷清秋提前预约了。洗过头发后相熟的美发师已经在等着了。
“您有什么要求?”
秦舞阳抓了抓发梢,其实她最近没有折腾头发的打算随口说:“做个营养吧!顺便换个颜色。”
“您想换个什么颜色?”
秦舞阳看了看镜中的自己:“你看着办吧!”
这个秦舞阳的头发一直是这位理发师打理,说起这位理发师,除了比女人还要白皙细致的皮肤,时尚的发型,高挑的身材之外,留给秦舞阳最深的印象就是:其实他咨询你的意见只是一个过场,如果你的答案和他心中的答案不符,他就会使尽浑身解数来说服你听从他的意见。秦舞阳经过几次教训之后,已经摸清了这位发型师的脾气,所以答案基本上就是:随便,你看着办吧等没有任何主见的答案,好在最后的效果都还不错。
而那边冷清秋已经开始描述她的各项要求:“拉直,不要染色,至于发型嘛,要那种小鸟依人型的。”
秦舞阳从镜中看着冷清秋:“我记得谁告诉过我,只有清纯的小女孩才会选择直发,对于office lady来说,妩媚的卷发才是正确的选择。”
冷清秋的头发不是很长,之前烫的是那种稍微带弯的大卷,给人一种自然的慵懒,在她不说话的情况下,配上一脸淡漠,特别有气质,秦舞阳曾经想过效仿,但是美发师千方百计不遗余力地阻止她,她才相信了美发师的专业眼光,相信这种发型并不适合她。
冷清秋斜眼睨了秦舞阳一眼:“我乐意,你管得着吗,我的头发我做主。”
秦舞阳闷闷地笑出来。
光鲜亮丽的外表往往需要花费大把的时间,两个人坐了一会儿就感觉无聊,放下杂志开始聊天。
“哎,舞阳,你最近相亲怎么样啊?”冷清秋懒懒地开口。
秦舞阳明显感觉到正在给头发上色的美发师的手抖了一下,她狠狠地在镜中瞪着冷清秋咬牙切齿地回答:“很好!谢谢关心!”
其实作为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何况还是在这个年代,相亲是一件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秦舞阳并不想让每个人都知道她在相亲,但是对于已经有很多年相亲经验的冷清秋来说,她是不会理解这种心理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冷清秋被她的眼神吓住了,皱了皱眉,不再开口。
工作暂时告一段落,两名美发师离开了,秦舞阳才愤愤地说:“冷清秋,你可真会挑话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冷清秋一脸无辜:“怎么了?这次又是什么极品?”
秦舞阳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想起程旭:“这次真的是个极品。别人遇见的都是骑白马的唐僧,我遇见的是骑白马的王子。”
冷清秋立刻来了兴趣:“说来听听!你这人品可以啊!”
“程旭,男,33岁,职业是律师,我曾经上网搜索过他的名字,好像在司法界还小有名气,五官端正,带有招牌式的温柔笑容,不毒舌,不腹黑,人如其名,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带着暖意的太阳,有车有房有型有款,是个不可多得的极品相亲对象,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什么致命的缺点。巧的是,若干年前我还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秦舞阳闭着眼睛轻描淡写地说。
“可是,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你对这个有着一面之缘的极品的热情?”冷清秋有些纳闷。
“今天中午之前有,之后就没有了。”秦舞阳换了个姿势。
“为什么?”冷清秋使劲扭着脖子看她,如果不是做头发的工具的阻碍,她能蹦到秦舞阳脸上。
“他今天中午请我吃饭,然后向我表白。”说到这个秦舞阳又有些烦躁。
冷清秋又扭了扭身子:“这有什么不对吗?你不喜欢他?”
秦舞阳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我只想找个人结婚,而不是找个人来谈恋爱。”
“秦舞阳,我一直好奇,从我认识你以来,你好像一直很排斥所有和爱情有关的人和事,为什么?”
“不为什么,累,工作忙,没时间。”秦舞阳越来越烦躁。
“切,我怀疑你以前因为爱情受过严重的伤害,试想一个正常的年轻女人,怎么会不渴望爱情的滋润呢?”冷清秋作心理学家状。
秦舞阳白了她一眼,专心闭目养神。
冷清秋拿脚踢了踢秦舞阳:“秦舞阳,你有没有想过,你不能这么过一辈子,当初你劝我的时候,说的是一套一套,道貌岸然的,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不见效果呢?”
“你不知道我一向是宽以待己,严以律人的吗?”
“我能知道那个让你受伤的故事吗?”
“不能!”
“那楠竹是什么类型的?有我们公司的六个老总帅吗?”
“冷清秋,你给我闭嘴!”
“你告诉我嘛,我真的很想知道。”冷清秋用脚挠着秦舞阳的腿。
秦舞阳使劲踹了她一脚,她终于老实了。
经过几个小时的折腾,秦舞阳看着镜中的自己:栗色的卷发在灯光的照射下微微泛着亮泽,衬得整张脸都亮起来,有一种韩剧女主角的感觉,秦舞阳很满意。看看旁边的冷清秋。
直发过肩,齐刘海,看上去立刻小了几岁。
秦舞阳看着冷清秋由冷漠的冰山美女变身成为青春可爱的小萝莉:“怎么,你家石磊喜欢这个类型的?”
冷清秋一副大师的模样:“知道男人最喜欢什么吗?新鲜感。知道什么是新鲜感吗?就是你今天是御姐明天是萝莉后天是女仆,永远不要让男人知道你接下来会是什么样子,要颠覆你平时在他心目中的印象,这样才能吸引男人的眼球,抓住男人的心。”
秦舞阳一副不敢苟同的模样:“受教了!我发现你谈恋爱后不仅智商低了,情商也低了。我还不知道石磊有这爱好。”
冷清秋一脸不屑。
秦舞阳突然想起那个一脸英气的柳韵歌,“不过说起御姐,我最近找了一个新助理,气场很强大,改天介绍你们认识。”
秦舞阳第二天上班就见到了柳韵歌。
“你的工作内容秘书给你交代清楚了吧?”秦舞阳问。
柳韵歌点点头没有多余的话。
秦舞阳看着柳韵歌,她也在看秦舞阳,秦舞阳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波澜,一片平静,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镇定自若的女孩儿了。
“那你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没有。”
秦舞阳抿了抿唇,当真是惜字如金啊。
秦舞阳点点头:“那就好,出去工作吧,欢迎你来到我们项目组。对了,你能喝酒吗?”
柳韵歌还是少言寡语:“还可以。”
还可以?这是什么概念?秦舞阳点点头,柳韵歌便出去了。
秦舞阳看着柳韵歌的背影,心中感叹。气场真是强大,如果不是在社会上磨砺了几年,有了些道行,恐怕真是镇不住她。
顾墨涵面无表情地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整个C市,夕阳正慢慢地向天边垂落,他心里的温度也一点点地消失。他想起那天阳光下秦舞阳肆无忌惮的笑脸,心隐隐作痛。
也许,当初他不该从美了回来吧,也许从美了回来后不该再来C市吧,好像他带给秦舞阳的都是无尽的痛苦,也许他应该放手了,也许秦舞阳离开她会过得很幸福。
石磊拿着文件推门进来看到顾墨涵,他把手里的文件扔到办公桌上,揽着他的肩膀:“怎么了,涵子?”
男人之间的友谊,与女人之间的友谊不同,有时候他们并不需要彼此互倾心事,需要的仅仅是一杯酒,需要的是有人陪他喝这杯酒。
在石磊的记忆中,自他们懂事以来,除了秦舞阳能把顾墨涵弄得心神不定沉默寡言之外,再没有人能有这种本事。但是顾墨涵从来没有和他吐露过他对秦舞阳的感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石磊等了很久也不见回应,叹了口气准备离开,却听到顾墨涵有些嘶哑的嗓音。
“你说,如果我现在放手,她是不是就会幸福?”
石磊转头看向顾墨涵,他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是眼神有了变化,他的眼神中有痛苦,有隐忍,甚至还有一丝绝望。他从未见过这样落寞的顾墨涵,小的时候的他调皮捣蛋,长大后英俊开朗,后来进入商场的他心思缜密,自信淡定,这种无能为力的表情他从未见过。
“涵子,我在美了的时候听过一句话‘If you love a girl, it’s better to fight for her happiness than to abandon her for the sake of her happiness.’。你和秦舞阳分开了五年,五年的时间还不足以让她找到幸福吗?为什么到现在她还是单身一人?你还不清楚吗,也许,她的幸福只有你能给。”
说完石磊转身离开,留下顾墨涵一个人,感情的事情只能由当事人自己想清楚,别人只会越帮越忙,石磊只希望顾墨涵能想清楚,找回以前意气风发的顾墨涵。
良久顾墨涵缓缓开口:“If you love a girl, it’s better to fight for her happiness than to abandon her for the sake of her happiness.爱一个女孩,与其为了她的幸福而放弃她,不如留住她,为她的幸福而努力。
你的幸福,只有我才能给。舞阳,是这样的吗?”
雨过天晴
笼罩着丰华多日的低气压今天终于散去,阳光普照风和日丽。丰华的员工经过乌云密布,阴晴难定,如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原因无他,一切只因顾墨涵今天又面带迷人笑容地出现在丰华。
顾墨涵在走廊上对每一个向他打招呼的员工点头微笑,标致的桃花眼微微弯起,惹得一地芳心乱跳。石磊,尹东循,莫骋野,李清远和何文轩站在走廊尽头看着顾墨涵闲庭信步地走过来。
莫骋野看着外面阴阴沉沉的天气再回头看着顾墨涵一脸的阳光灿烂:“他,又准备出什么幺蛾子?”
李清远更关心另一件事,大叫着:“你们看!他竟然穿紫色这么闷骚的衬衣!你们以后不要说我了骚包了!”
何医生已经摘了那副眼镜,一双明亮的眼睛炯炯有神,一出声还是那么毒舌:“别人的闷骚都是表面的,你的,是骨子里的。”
李清远的嘴角抽搐了几下,最后假装没有听到,使劲深呼吸。@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石磊笑了笑,看来他的话还是有些用的。
尹东循淡定地看了看扬声喊:“涵子!”
顾墨涵快步走了过来:“兄弟们,早啊!”
“你终于变回来了?我们跟着你加班都快英年早逝了,我把何医生都叫来了,就怕你突然昏倒。”尹东循调侃着他。
顾墨涵笑了笑,眉宇间有一股妖气流转:“大家都辛苦了,今天晚上我请客。对了,石头,把你们家冷清秋也叫上吧!”
石磊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和冷清秋……”
李清远过来亲热地揽着石磊的肩膀:“石头哥哥,这事儿你得问有谁不知道的。就当初你冲到办公室抓人那段我就听到过三个版本。是吧,莫莫?”
莫骋野有些抓狂:“你去死吧,李清远!”
顾墨涵来到办公室刚坐下,电话就响起。
“顾总,T公司的赵小姐打电话找您,要接进来吗?”
“问她是什么事,公事就接到莫总那里,私事就说我不在。”
“好的,顾总。”
顾墨涵的手机很快响起,他瞟了一眼,没搭理,铃声很快消失,顾墨涵拿起手机把来电人的号码拉入黑名单,然后高高兴兴地开始工作。
秦舞阳看着手机上不断闪烁的程旭的名字,不知道该不该接,后来秦舞阳下定决心,无论怎样都应该和他说清楚。
“喂。”
“舞阳,我今天下午上庭,你上次不是说想看吗,我现在去接你?”
上庭?如果拒绝了会不会影响程律师的心情从而引发一场冤假错案?何况,她确实很有兴趣。
“好,你告诉我地址,我自己过去吧。”
秦舞阳一进法庭就被庄严肃穆的氛围感染,程旭正在和当事人小声的说话,严肃认真,看到秦舞阳进来,对她笑了笑,秦舞阳摆摆手找了个位置坐下。
听了一会儿,秦舞阳就明白了,这是一个狗血又常见的离婚案。
秦舞阳看着程旭在法庭上言辞犀利,口若悬河,善于抓住对方的漏洞,给以致命的一击,秦舞阳不得不在心里对程旭有了新的认识。秦舞阳觉得平日里程旭在口舌上是多么让着自己,以后千万不要和程旭斗嘴,下场是很惨的。
秦舞阳随着人群走出法庭,她看到当事人正满脸感激地和程旭道谢,程旭一脸谦逊。等当事人离开后程旭走向秦舞阳。
“我在法庭上的表现怎么样?”
“嗯,我就是看个热闹,看上去还不错,你的口才不错,而且估计以后你老婆和你离婚不会有什么好处。”
程旭哈哈笑出声,一点也没有受到今天阴冷天气的影响,“你这是在夸我吗?”
秦舞阳紧了紧外套:“算是吧。”
最后,两人来到了咖啡厅,秦舞阳喝了口热茶,浑身舒畅。
秦舞阳想过再次见到程旭肯定是既尴尬又紧张,但是真正见到了,她却并没有这种感觉,程旭善于控制谈话的氛围和内容,不会让人感到任何不适。如果早几年遇见他,或是她没有在一开始就遇见顾墨涵,她一定毫不犹豫地接受这个男人。
可惜,生活中永远没有如果。
秦舞阳清了清嗓子慢慢开口:“程旭,我……”想好的拒绝的词此刻却一点都想不起来,她看着对面这个温润如玉的男人,一点也不想伤害他。
程旭又露出温柔的笑,嗓音也没有法庭上的犀利,而是一贯的温和:“你是想拒绝我吗?”
秦舞阳点了点头。
“我的表白让你觉得不舒服?”
秦舞阳又点了点头。
“为什么?”
“我相亲只是想找个人结婚,我不想谈恋爱。”
“舞阳,你知道吗,每一个不敢再爱的女人,一定很深地爱过,看起来好像百毒不侵,其实早已百毒侵身。我不知道你曾经有过怎样的经历,但是我知道你心里有一个人,是你想忘却忘不掉的。其实忘记一个人最有效、最彻底的方法,就是找个人来代替,你可以考虑试着接受我。”
秦舞阳闭上眼睛,一想到从此以后就要忘记顾墨涵就感觉心里像少了什么东西,有疼又空虚,让她喘不过气来。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很好,可是她却不能接受,至少还没有做好准备。
程旭看着秦舞阳的表情越来越痛苦,心里不忍,抓住她放在桌子上的手:“你慢慢考虑,我可以等。”
秦舞阳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暖,愣了一下后立刻抽回被握住的手,慌乱地站起来:“我该回公司了。再见。”
程旭看着她惶惶张张地跑出去,无奈地笑了笑。
秦舞阳的电话响起的时候,她正在听柳助理汇报工作,她示意柳韵歌暂停接起来:“清秋。”
隔着电话就能感受到冷清秋的兴奋:“哎,舞阳,晚上六点,过江龙火锅城,别迟到啊。”
“过江龙?你请客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没问题啊,别迟到啊,记得再带一个女孩,就这样啊,拜拜。”
秦舞阳一脸困惑:再带一个女孩?她去哪找个女孩啊?
放下手机,看到坐在她对面的柳韵歌:“柳助理今晚有时间吗?”
“有,秦总有什么吩咐?”
“不是公事,私人邀请,你不方便可以不去。”
“方便。”
“好,有人请吃饭,下了班一起走。”
下了班秦舞阳和柳韵歌趁着大堵车之前赶到了过江龙。
过江龙火锅城是一家连锁的火锅店,最大的特色是没有包厢,所有人都在大厅里熙熙攘攘,热火朝天的吃着。其实,秦舞阳是很赞同这钟做法的,毕竟吃火锅热闹一点才好。
大老远就看到冷清秋在火锅城门口又蹦又跳的,看到她们立刻跑过来:“怎么猜到啊。等你半天了。”
秦舞阳这才注意到冷清秋的打扮。粉色的毛衣,格子羊毛裙,米白色靴子,外面穿了件白色的短款风衣,再配上现在的发型,真是要多清纯有多清纯。
“我说,冷清秋,你现在是要走清纯路线吗?”
冷清秋转了一个圈,一脸期待地问秦舞阳:“怎么样?看起来是不是特别淑女?”
秦舞阳打击她:“你只要不说话怎么打扮都像淑女。”
冷清秋白了她一眼注意到旁边的柳韵歌:“哟,这位姐姐是你带来的?”
“哎,别叫姐姐,人家不比你大!这是柳韵歌。”
“我叫姐姐是因为人家气场强,秦舞阳,不是我说你,你也就工作的时候能唬唬人,你看看人家!”
秦舞阳冷笑了两声:“彼此彼此。”
柳韵歌看着秦舞阳和冷清秋,慢慢笑了出来。
冷清秋带着秦舞阳和柳韵歌往座位上走,远远地秦舞阳看到那张圆桌上坐着的人,有一种想夺门而去的冲动。她一把抓住冷清秋,面上保持着微笑,在冷清秋耳边咬牙切齿:“冷清秋,你怎么没告诉我这是你们公司的高层聚餐啊?现在我有一种开会的感觉,不对,我去丰华开会的时候这六个人也没聚得这么齐过。”
冷清秋停下来,一脸谄媚:“不是高层,是石磊他们兄弟聚餐,我是作为家属出席。”
“那我呢?”秦舞阳恨不得把冷清秋吃了。
“你是作为家属的娘家人出席,我怕你不好意思,不是还让你带个人陪你吗?”
“真是谢谢你了,考虑的这么周到。”
冷清秋看着秦舞阳微笑的有些扭曲的面容,吞了下口水,然后快步走了几步,窜到是累的身边。
柳韵歌有些奇怪:“秦总,有什么不对吗?”
秦舞阳收起那个狰狞的微笑:“没有,下班了,不要叫秦总了,跟着冷清秋叫我舞阳就行了。”
无论秦舞阳多么不愿意她还是向那张桌子走去。
丰华六位少爷兴趣盎然地看着秦舞阳走近,坐下。秦舞阳注意到除了石磊带着冷清秋,尹东循身边也坐着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儿,有点儿婴儿肥,一双眼睛灵动可爱,很是吸引人,其他人都没带女伴,但是却有两个一脸羞涩的女孩。
冷清秋看到秦舞阳询问的眼神,神秘兮兮地附在她的耳边:“这是我们公司的两个女孩,仰慕六位老总很久了,两千块一个座位,怎么样,我有商业头脑吧?”
秦舞阳不敢相信地看着冷清秋:“这种赚钱的方式也只有你这种人才能想得出来。”
冷清秋则是一脸洋洋得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照例的寒暄过后,一桌人便开始了。
阴冷潮湿的天气,温暖的火锅城里,香气四溢,让人食指大动。浓浓的底料,不断翻滚的红汤,迫不及待往外散的热气,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吃得热火朝天。
攻?受?
吃到一半秦舞阳抬头看看对面的人,紫色的衬衫,袖口解开被捋到臂弯,露出线条优美的小臂,隔着不断升起的热气看过去,他夹了一片菜叶,放到锅里涮了一会儿,然后夹起来占了一点酱,吃到嘴里,一连串的动作和周围的所有人都一样,但是他做出来,在漫不经心中透出一股优雅。右边石磊和冷清秋正吃的你侬我侬,左边李清远和何文轩正在争夺最后几片肉,打得不亦乐乎。尹东循正给那个长相甜美的小姑娘倒饮料,莫骋野孤家寡人时不时地给坐在旁边侵占他领土的李清远一掌。
再看看自己这边,那两个高价买来座位的女孩还是一脸羞涩地看美男,内心的激动显而易见。秦舞阳叹了口气,看着一脸漠然的柳韵歌心中有一丝安慰:还是自己带来的人争气啊。
等秦舞阳转回视线就看到顾墨涵已经放下筷子专注地看着她,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悠闲的靠在椅子后背上,一只手放在桌子上不紧不慢地敲击着。
秦舞阳皱了皱眉,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顾总,你老盯着我干什么?”
一句话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顾墨涵熟视无睹,嘴角勾起:“叫顾总多见外,咱们还是叫对方的名字吧。来,舞阳,叫声墨涵听听。”@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墨涵?秦舞阳崩溃了,咬了咬唇,没叫出来。
李清远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停止和何文轩的作战,模仿着顾墨涵的语气:“来,叫声墨涵听听。”
一桌子的人都等着秦舞阳,秦舞阳也不能让他们看扁了,她看着顾墨涵,微微一笑,温柔地叫:“墨涵。”
顾墨涵的笑意慢慢抵达眼底,灯光下狭长的眸子里清亮亮的,渗出一丝丝温柔。舞阳,我等这句话等了很久了。
“满意了吗?”
“满意,很满意。以后就这么叫吧。”
莫骋野看着柳韵歌:“这位美女好像以前没见过,秦总不介绍一下?”
秦舞阳搭着柳韵歌的肩膀:“我新招的助理,柳韵歌。以后工作上应该会经常接触。”
莫骋野显然对柳韵歌很感兴趣,柳韵歌礼节性地对莫骋野笑了一下,很快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红晕。秦舞阳在旁边看着,觉得这里面有戏。一般情况下,柳韵歌与人对视时从来都是镇定的那一个,这种情况很少发生。也许,霸气的莫骋野和英气的柳韵歌……
洗手间里,秦舞阳对着镜子补了补妆。
“舞阳,顾总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冷清秋拂着刘海。
秦舞阳突然意识到,好像石磊没有告诉冷清秋她和顾墨涵的事。
“是呀是呀,在你眼里谁都对我有意思,行了吧?”秦舞阳不想和她探讨这个问题就Сhā科打诨。
“你这个人真是的,柳姐姐,你说是不是?”
柳韵歌正在洗手,笑了笑没说话。
秦舞阳哈哈大笑,冷清秋气得白了她一眼。
等三位女士重新回到桌上,大家已经吃得差不多了,都停了下来在聊天。顾墨涵指间夹了一支烟,不说话的时候会吸上一口,可能是热的缘故,衬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隐隐露出坚实的胸膛,风流而不下流,性感而不令人反感。
李清远正在那儿发挥花花大少的本性,隐晦地调戏着两个小姑娘。他一脸妖娆的笑容:“你们说,我们六个谁最帅?”说完还送了个电力十足的眉眼。李清远的五官带着些许阴柔,是六个人中最漂亮的,漂亮的会让男人也有扑倒他的冲动。
两个小姑娘左看看右看看,红着一张脸说不出话。
怪不得两个小姑娘,这个问题就算让秦舞阳回答,秦舞阳也说不出什么,只能说,六个人各有千秋。
李清远皱了皱眉:“怎么,很难回答吗?那换一个好了,有家属的就不算了,剩下的四个,你们最喜欢谁?”
“我喜欢顾总,顾总的桃花眼好漂亮啊!”
“我喜欢李总,李总长得好像网球王子中的迹部景吾耶!”
李清远愣了:“迹部景吾?谁啊?”
在座的男人可能没有人知道迹部景吾是谁,然而在座的女人基本没人不知道迹部景吾是谁。
那个说话的小姑娘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低下头不敢说话。另一个小姑娘也低下了头。
秦舞阳和冷清秋对视几秒,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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