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鼠被人用布条堵住嘴巴,在强行押进监狱之前,他已经被看守揍了好几回。对于一个并不健壮的少年来说,虽不会像是富家公子那般弱不禁风,却也够呛得很。
他半倚半靠在墙上,脸上满是淤青和红肿,嘴唇被牙齿划伤,鲜血甚至染红了布条。他一副颓然的模样,半睁着眼看向铁牢外闪烁不清的人影。
“嘿小子!”忽然,牢门晃荡出一声响亮无比的声音,这让意识模糊的少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心烦意乱。但他喊不出声,他的力气已经消耗殆尽。
“别装死,你这下流东西!之前那股子劲儿都哪去了!”看守粗鲁不堪地吼着,却换不来松鼠的半点反应。不久,他身边的另一个比他更有地位的人终于喝止了那些粗言:
“闭嘴!”并不是吼出来,只不过是用了些恨绝的语气,便妥帖让看守收了声。
松鼠看着那个模糊的人影朝自己走来,他的视界里一片通红,少年喘着气,清楚感觉到那人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脸被对方触到,温凉的指尖,少年因为惊吓而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勋爵先生,我的人这几天真是受您恩惠。”他冷冷的语气,言语中显然有一丝讥讽。
“呵呵呵……”那人身后的一个矮小男子低笑了几声,“既然这孩子的主人来了,那么我们不如把之前的事情说清楚吧,”矮小的男人略微顿了顿,不久终于喊出了少年期待已久的名字,“凯尔。”
“凯……尔……船长?”松鼠惊喜无比,他使出浑身力气才喊出了这个称呼。
凯尔看着面前的少年皱了皱眉,终于,他站了起来,在离开少年后便转身看向不远处的贝克特。
“原来前几天您并没从他嘴里得到你想要的,”凯尔用一种冷到彻骨的目光看向面前的男人,“看样子您的酷刑甚至不能让一个孩子就范。”
贝克特凶狠地望着面前的男人,他不能动他分毫。凯尔·奥古拉斯,只因为他的船能去他们去不了的地方,他还常为国王载来了一批西方人从未见过的好东西,而备受国王亲睐。但他不愿臣服于东印度公司,因此,国王为使他能继续效忠于自己,而破例让他自由来去。
正是他这鲜为人知的复杂身份,让贝克特对他也得敬上三分。
“要不是国王的准许,我早就杀……”
“再说下去,”凯尔打断了贝克特的话,“您就是在对国王挑衅了。”凯尔抬起头,脸上带着绝对的胜利。
“……”贝克特说不下去,他看着面前的男子,恨着咬紧了牙。
但很快,这愤怒的情绪便被他强忍下去。他整了整自己的领子,不久便又面带微笑,像个豁达的绅士一般看向面前的男子:
“试图刺杀东印度公司董事长的账我会记住的,凯尔船长。”
“伤我手下的账我也会记住的……”凯尔反唇相讥,但很快,他的目光中就折射出前所未有的阴沉气息,“……还有从前的一些旧账,我也会一并记住找你偿还的!”他的目光中带着骇人的光,这甚至让贝克特不自觉的避开了目光。
“若是你有本事来我这讨回,我会很高兴接待你的!”贝克特侧开视线,言语上依然不让分毫。
凯尔抿紧了唇,他琥珀色的独眼向贝克特投射着凶光,那绝非一般意义上的仇恨,他们之间在某个时刻一定结下了不可能化解的怨愤。
只不过贝克特尚不知情,但凯尔已在心中下定决心。
凯尔转身,他伸手解开了堵住松鼠嘴巴的布条。当破布落地时,少年长长喘了口气。男子伸手揽起他的肩膀,在站直后,便重又看向衣着整洁的勋爵:
“还有贝克特,你最好别对莉莉丝轻举妄动。”
不远处的男子望着他挑了挑眉毛,忽然嘴角上扬:
“那是我的人,凯尔。”他朝他淡淡一笑,便背过身向外走去,空留凯尔一人站在原地怒目相对。
他的“赛壬”在皇家港整装待发。为了解救松鼠,凯尔不得不向国王请命再渡远方,而条件则是让贝克特勋爵交还他的一名水手。国王自然爽快答应,因此才会有前面一幕。
“凯尔……船长……”松鼠艰难地靠在男子肩上,现在的他,每说一个字都要花尽浑身力气。
“别讲话。”凯尔冷冷阻止道,他们正在前往皇家港的路上。
“船长……您不去救……咳咳……救那个女人么?”松鼠咳嗽了几声,嘴里依然会淌出些血水。
“……”凯尔沉默了一会儿,他的气息在此刻终于一改往日的平静,急躁紊乱得不像是松鼠所认识的那个勇敢镇静的男子。少年抬起头,通红的视界里,他的凯尔船长脸上终于爬上了他从未见过的隐忍与痛苦,他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正饱受着巨大的煎熬。
“莉莉丝……她会平安的。”凯尔无奈的声音,终于淹没在耳边猛烈的海风中……
……
莉莉丝从被抓那天起,就被贝克特软禁起来。
她被人洗漱干净,连胳膊都被好好包扎起来。穿上贝克特最爱的粉色洋装,金色的头发也被梳理的一丝不乱,它们垂顺的被分在两肩,像是两股金色的小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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