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在天乐院吻她时,他只是个半陌生人,现在她不排斥,是不是表示她喜欢他的程度过多了点?
“你不是喜欢我吗?”他的脸仍有几许怒气。
“我……”
“不喜欢我,你会让我看见你的祼足吗?”
她呆了呆,连忙把赤脚缩进裙里,抱怨道:
“我就知道这里保守得要命,连个脚都不能露。在我家乡要怎么露都行!”天气热啊!她不想穿鞋都不行吗?
“怎么露都成?你在说笑话吗?还是你在那男人面前也露过?”
“什么男人?”
“跟你同住的那个男人啊!”他挥挥手,心里气恼她的拒绝。
“……”她抿着唇没答。
他抹了抹脸,起身说道:
“半月,我看得出你是喜欢我的,难道你不想占有我吗?”
这个男人试图以言语挑逗她吗?
她慢慢地站起来,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明知他不会恶狼扑羊,但就怕他的魅力无边,让她着了道了。是他以前隐藏得太好吗?从来不知道他举手投足间可以让人心跳一百。
她沉默半晌,才低声道:
“我是喜欢你,但现在只是恋爱……”
“恋爱?”
她没答,迳自道:“我对你,还不到生死相许的地步,何况,只要我等到时机就能回家乡,”到时候他也只能成为记忆了。“殷戒,你注意到了没有?我衣杉不整,而你却一身整齐?”
他皱眉。“你要说什么?”
她叹气,扮了个鬼脸。“没什么。”真可悲,第一个喜欢上她的男子竟然不懂追求之术,反而一迳地想脱衣上床。
时代不同,果然思考就不同。难道他没有想过,他在城里具有一定声望,如果在这里发生性关系,他必须负起责任吗?就算是大房、二房、三房都好,就是得空出个位给她,他不笨,怎会没有预料到激|情过后的下场?
等等,对上他防备里带着算计的眼神,她顿时恍然大悟。
这个男人真是可怕又复杂啊……
“半月?”
她回过神,见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显然怕把她吓跑了。她能跑哪去?要她从这里走回南京,走到天黑她也回不去,何况她也不会骑马。
“我想放纸鸢。”她突然道。
“什么?”
“好吧,反正你都看见了我的脚丫子,你不介意的话,我还不想穿鞋。”取下纸鸢,她调起线,随即放起风筝来。
殷戒心里微讶,一时之间不知该再接再厉勾引她,还是该目瞪口呆。
纸鸢飞上天空,她慢慢走到他的身边,抬头看他。
“你要放吗?”
“……”热风扑上了他的衣衫,他黑发有点凌乱,他的视线从天空的纸鸢移到她黑里透红的双颊。她眼底眉梢明明残留着他挑起的情yu,她却在放这种东西?他自认自己一向不笨,能察人细微之处,靠的也不是聂家的人情,而是自身的实力,为什么此时此刻他捉不住她的想法?
线头塞到他的手里,他直觉答道:
“我不爱玩这种东西。”
“不是玩。我记得在清朝是有这习俗……唔,在清明节有放筝断灾的习俗。”
“放筝断灾?”有这个习俗吗?他读过的书里,所到过的地方里都没有这种习俗啊。
她笑道:“现在是过去所形成,而过去一定有好有坏,就像现在我来到南京,有遇见坏事、也有好事如你,这些都会影响到未来的我。殷戒,我今天看你风尘仆仆来到书铺,似乎有点不对劲,才猜也许你遇见什么不好的事或者忆起过往的回忆。这纸鸢载满了你不好的过去,剪断了它,任它垂落到不知名的地方,那你只会剩下美好的回忆。”
“美好的回忆?”他低喃。看见她从荷袋里拿出小刀来。
“是啊,”她笑:“古人的习俗,虽然谈不上科学,可是,心一安什么运都来了。”刀锋划过细线,纸鸢顿时随风坠落。
她抬眼,看见他目不转睛地锁住她。恋爱使人心里发软,即使眼前这个男人是个很古老的人;即使这个男人的观念有些令她错愕,她还是很不小心地喜欢这种人了。
早知如此,她应该在她家乡多谈几次恋爱,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容易坠入情网。
“殷戒,得到我只是过程,你真正想要的,是留下我,是不?”
他的脸色微变,没行料到她竟然能猜中自己的心意。
她又叹道:“我们之间的观念差真多。你以为我跟你发生关系,从此我就只能属于你,可是,我不是你们的人。在我那里,清白并不是那么重要,我可以喜欢上很多人,可以属于很多人,就像你们现在的男人一样。”
“你在胡扯什么?”他怒道。
“我只是举例而已。”她笑:“我对同时拥有那么多情爱,敬谢不敏,殷戒,如果刚才你用我放纸鸢时的眼神看着我,我一定没办法抵抗的。”
放纸鸢的眼神?他的眼神流露了什么,他怎会不知道?
“还有,请你说话一定不要太文诌诌,我会听得好累。”她坦承。
殷戒闻言,没有说什么,只是一迳地注视她,
他想得到她、想留住她,想她在他身边一辈子,他的;心底就会有个家了。原来,他从未戳破她喜欢他的事实,也没有暗示她收起她的喜欢,是因为他自己在不知不觉里要她喜欢他了。
可是,他还有一个极为可伯的秘密,如果不趁现在占有她,将来她一旦知晓,只怕会吓得面无人色,从此逃之夭夭……何况,她跟一般女子不同,将来会有多少人喜欢她?跟她同屋的男人已经是一个威胁了,将来他还要面对多少威胁呢?
方才,他到底流露出什么眼神来?
当晚,烛火摇曳,鱼半月埋头大纲——
“有一个书肆的花心老板为了刺探商业机密,到最近很受欢迎的书铺女老板那里当细作,没有想到看上她的姿色,百般勾引,在得逞兽欲之后,将她收作三房,后来数年间老板艳情不断,不知悔改,到最后家道中落,看破红尘出家当和尚去了。”完美收笔。
这次的大纲完全符合这时代的闲情小说,就不信柳苠看不下去。
“月姐,请问这跟上次的故事有何不同?”薄薄的木板后面有人好奇问道。
“有,这次这个男人更花心。”
“为什么你写的男人都要那么花心?”
“因为这里的小说都是男人写的。”
“……那为什么花心的男人下场都是当和尚?”已经连续七本手稿都当和尚了,他怕再这样下去,和尚要满天飞了。
“因为这年头的小说一定要有警世作用。兄弟,现在几更了?”
“三更了吧。”
她算了一下时间。“三更就是半夜了,你该睡了吧。”
“喔……月姐,对了,今天送你回来的那男人就是封沄书肆的老板吗?”
“唔,嗯。”一提到他,就想起她的身子差点被他摸光了,那触感至今还残留在身上,让她心跳加快。今天的殷戒有点陌生、有点霸道,跟平常的殷戒大不相同,这才是他的本性吗?
“月姐,我一直想告诉你,你回来的时候我瞧见你颈子被大虫子叮了,你不痒吗?”
她低叫一声,连忙遮住颈子。那个王八蛋用了多少力气亲她啊!没见过他这么狠的人,竟然想在光天化日下闲人必经之路勾引她,被人发现了他不会害臊吗?
“月姐,晚安了。”
“晚安。”她心不在焉道,木板下微弱的烛光灭了,隔壁同住的呣子已然入睡。
她也收拾起文房四宝,清点今天的收入。
反正夜晚没有人在,她放下一头扎起的红发,穿上鞋子,前去关门。
在这里,满天的星斗近得像是随时可以触摸,不像在她家乡,连走在雨里都得防掉发。
“唉,自然是很好,但是我也很想自然地上厕所、自然地洗澡啊。”她咕哝:“那个混蛋殷戒,你想勾引我,你自己也得投入一下嘛……”
“半月老板?”
三更半夜,一声轻唤,吓得她弹跳起来,转头看去,看见一名汉子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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