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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战湘潭(二十四)

晚上,太平军各部已经准备好了明天的突围,除了城头上站岗的,其他人要么在帐篷里,要么在强占的房子里呼呼大睡。

突然间,一声凄惨的声音叫开了:“广西佬来杀人了,弟兄们快起来杀了他们啊!”

这声喊叫过后,原本熟睡中的太平军士兵顿时没有了睡意,摸着刀、枪,揉着眼睛跑出屋子、营帐,将信将疑的相互问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一会儿,湖南籍的和广西籍的就泾渭分明的分成两拨,在校场旁边一边对峙,一边相互小声讨论,还有其他省份的士兵见势不妙,也找到老乡,几个人一邀,躲进房子小心翼翼的看则外面的情况。

这时,一个卒长跑过来,看见这个场景,立即扯开喉咙大喊:“­干­什么?­干­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觉,都围在这­干­什么?赶快回去睡觉!快点。”没有办法啊,太平军进城之后,老兵占了房子住,帐篷就留给新抓来的壮丁住,完全不理会那些壮丁可能是自己住的地方的原主人。稍微有点官职的,当然都去找了间有模有样的房子住,自然是官越大的抢到手,住进去的越好,幸亏湘潭城不大,要不然一时半刻还赶不过来。

两边的太平军士兵听到之后,畏畏缩缩的准备回去,但是湖南籍的太平军士兵中蹦出个声音:“不能回去啊,如果他们把外面堵在营房里,放把火这么办?”站在前面的湖南籍太平军士兵停下脚步想想也是,于是涌上前去要个说法。

“大人,刚刚有人喊广西佬要杀我们,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就是,就是,他们还说我们作战不利,养我们浪费粮食。”

“他们要杀了我们剩粮食!”

……一群湖南籍的太平军士兵围着他七嘴八舌的喊着,广西籍的太平军士兵见状,也停下脚步,准备看他怎么办。

那卒长用衣袖擦擦汗,再大声喊:“安静,都给我安静了!”

等嚷嚷的湖南籍太平军士兵都安静下来,卒长才说:“这么会了?不要忘记了,奉天讨胡檄里面就写了,男呼兄弟,女呼姊妹,不别尊卑,不分贵贱,进了圣军,大家就是一家人,大家都是兄弟姐妹,我能吃­干­的,就绝对不让弟兄们喝稀的……”

“闪那个撒(湖南方言,骗人的意思)?他明明吃到就的大鱼大­肉­,老子今天吃了一天的萝卜、白菜!”人群中不知道是谁不知好歹的蹦出一句。

卒长难堪的卡壳了,讪笑则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广西籍的太平军士兵中走出一个两司马,恶狠狠的对着湖南籍的太平军士兵喊:“就是吃的比你们好又这么样?不听命令的,老子就杀了他!”

“啊!”那边的话音刚落,一名湖南籍的太平军士兵胸前Сhā着把刀,非常配合的惨叫则倒下了。

“入他尕尕的,说杀就杀,把外面当什么?要活命的跟我杀啊!”一名湖南籍的太平军士兵抽出刀,一边喊,一边狠狠的砍向前面的卒长。

卒长惨叫则倒下,那边的广西籍太平军也不敢了,骂道:“敢杀我们的老弟兄,湖南人反水了啊!”

“不给我们活路,我们反了啊!”

“杀啊!”

整个营地一片鬼哭狼嚎,太平军士兵纷纷抓紧武器狠狠的冲向前面的敌人。

战斗的紧张,接连几天,无论水上还是陆战,太平军就是没有打赢过。低落士气,湘勇带来的导致的恐慌,加上平时说一套、做一套,新老兵之间待遇不同等一切问题,再加上我派出的亲兵有心挑拨,在这里扩大化。

长期积压在士兵身上的压抑、劳累和恐惧这时一起爆发,此起彼伏一浪接一浪歇斯底里的嘶吼迅速传遍整个大营。

炸营是任何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也束手无策的事情。漫说杨虎军毫无纪律,就是是军纪最严整的铁军,一旦炸了营。那也是千军万马自相践踏,纵是孙武再世也不及猛张飞当阳桥上一声吼么?

疯狂的士兵不顾一切地渲泄着,用自已的血­肉­之躯和手上的刀枪尽情地破坏着军纪,一场毫无理­性­的大屠杀在整个兵营内外疯狂上演。

校场上,往日的袍泽战友象是不共戴天的仇敌,他们一边象疯子似的大喊大叫着,一边抓起一切能够打击别人的武器,悍不畏死地拼命劈砍。

刚开始,只是我的亲兵出手为了挑拨离间而动手砍人,后来,对往日种种行为不平的人,趁机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而已。

但是见的血多了,丧失理智疯狂尖叫的士兵已经分不清楚那些是仇人,那些是亲人,哪些是广西人,哪些是湖南人,只知道杀人、杀人,把所有人都杀死了,之间就安全了。

本来以为还是小事的,顺便吩咐个卒长就能摆平的事情,却闹成这个样子。

石镇仑急了,直接带着本部亲兵就跑去镇压,没有想到,大喊、大叫没有半点作用,反而把自己也给卷了进去,要不是亲兵拼死把他抢出来,说不定就交代进去了。

石镇仑一边包扎自己的伤口,一边清点自己的亲兵,气的他想吐血。刚才就进去那么一会儿,亲兵就贴进去一半。

这时,陈玉成赶过来,给石镇仑出了个主意,再也不能派兵冲击去阻止,那样做很可能把生力军也拉进疯狂地漩涡,引起更大的­骚­乱。

只能下令全军戒备,开始纵火焚烧四周的栅栏围墙,用火把那些炸营的部队分割开来,而且火光明亮也可使许多士兵清醒过来。

再调集军中火枪手,上房顶,只要见着教场里面疯狂杀人不知停歇的士兵,立即毫不留情­射­杀。火热无情的子弹夺走了一条条人命,随着最疯狂士兵的逐渐减少,士兵们渐渐恢复了平静,浑身染满鲜血地站在营中,丢下手中的武器,傻傻地发楞。

石镇仑见四周火光将熄,营中也已平静下来,送了一口气,这才挥挥手命大军入营,将里面残留的士兵们缴械分离看押,凡有反抗者立即斩杀,这种铁血手段,总算平息了这次炸营。

可是火光中尸横遍野,直接去见阎王的不下三千人,受了伤躺在地上哀嚎的人还比较少,疯狂中下手还不是一般的狠,简直比湘勇大战一场造成的伤害还大。

石镇仑派人看押士卒,清理尸体,裹扎伤员,然后骑上马,准备去见林绍璋,请他调查处理。

教场中的大火渐熄,风起烟飘,呛人的烟味中带着血腥气,说不尽的凄惨……

天亮了,石镇仑拖着沉重的身躯,来到丞相府,向林绍璋报告,一晚上,总共死三千四百多人,伤九百多人,两个师还没有推到前面去消耗湘勇就残废了。(太平军编制中的师与现代编制中的师不同,太平军的一师计二千六百三十人,由“师帅”统领,下辖五个旅。)

同时,我也接到报告,就因为太平军中的广西籍的士兵有特权,一开始挑动的炸营居然因为驻地问题没有挑动起来,幸亏太平军军官平时­干­得也不是很德人心,湖南籍士兵心中平日里积攒的火气也不少。

四月初三(4月29日)。

太平军经过白天的休整,晚上天黑后趁着湘勇的炮击停止,开始朝南突围。

他们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即突围可能不会成功。因此,城池不能放弃,留足二千多人守城,而且还是从广西出来的老兵。

这支守城部队,必须等待主力上船离开湘潭境到达下摄司以南之后,方可按第二方案分散突围,信号以连续的三声炮响为准。

漆黑的天空,当日戌时四刻(晚上20:00),太平军大开瞻岳门,分三路成扇形状朝前突围。高层机构在最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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