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结束后,曾国藩将部队集合在田家镇休整。第一件事便是向朝廷报捷,为出力最多的几个将官讨封赏,为阵亡的将官请恤。
对于一般的湘勇,曾国藩对其后事的安排也颇为重视。他懂得优恤死者,可以激励生者这也是拉拢人心的手段。曾国藩下令在田家镇上建起一座规模宏大的祠堂,取名为田镇昭忠祠。凡哨长以上的将领,都在昭忠祠里供有神主。哨长以下的勇丁,也将每人的名字、籍贯、生卒年月刻在石碑上。这样的石碑共刻了八个,美国首都华盛顿的越战纪念墙比这个还简单,只刻了名字了,但是长度就不同了。
曾国藩还亲自为昭忠祠题写一联:“巨石咽江声,长鸣今古英雄恨;崇祠彰战绩,永奠湖湘子弟魂。”祠堂落成那天,曾国藩带领全体营官和幕僚恭恭敬敬地向死在田镇的亡灵祭奠。
在香烟缭绕中,曾国藩充满感情地诵读祭文。读着读着,他忽然放声大哭起来,使得所有参加者大受感动。
等祭拜昭忠祠之后,便是安排杨国栋陪彭玉麟到黄州迎娶杨小姐。在这场火烧铁锁的战役中,彭玉麟功劳最大。曾国藩对他,更增几分倚重,今后将水师交给此人统带,是完全可以放心的。
婚礼办的是风风光光,可惜去庆祝的官员都只能算做潜力股,真正的一品二品大员就我和曾国藩,其他的湘勇军官今后才会升官的,包括彭玉麟他自己。
这不就是吗?才办完婚礼不久,赏恩的圣旨来到了田家镇。这下是一改以前的吝啬小气,除了曾国藩只是加以勉励之外,其他人人有份。
在摆着香炉的大桌子面前,湘勇的绿营的军官跪慢了一地,大家都是受到消息来这里恭听圣音的。
入他尕尕的,人太多了。挤得不舒服啊。也不知道是哪个卵**毛的帮咸丰写的圣旨,涉及到湘勇、绿营军官上百个,而且按照制度,点名的军官都必须来聆听圣旨,要不然就是大不敬之罪,结果这空地上都是人挤人。不但人多,圣旨也长,还有好几卷没有打开,估计就是人多了一张上面写不下,只好分几张。你就不会用兵部火票吗?那样谁都接得到,而且也不用大老远的跑着来受罪了。
但是,他们看起来这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能够来接圣旨还是一种荣耀,就像后世去追星族一样的感觉。
当曾国藩念完勉励曾国藩的话之后,就到我了,我升为荆州将军,赏穿黄马褂,加“巴图鲁”勇号……
这里要说明的是,“明黄”就是“淡黄”,是当时帝王专用的颜色,一般贵族或宫妃只能用“金黄色”(即“深黄色”),平民最多只能用“杏黄色”(也即“红黄色”)。“明黄”在这里是最名贵的,除皇帝外,只有甘心为皇帝服务的人才特允许服饰明黄色。因此一般说来,这种马褂是天子近侍的服装。
另外,清朝的皇帝也利用普通人的这种崇尚心理,拿“黄马褂”作为赏赐官员的奖品,表示承认他们为亲近心服,借以收买、笼络、利用。于是,这就逐渐产生了“赏穿黄马褂”。
“赏穿黄马褂”与前面所讲的内大臣和御前侍卫所穿的黄马褂不同,前者是由于职务关系而穿的,如果职任解除,不做御前侍卫或内大臣,黄马褂就不能再穿。所以这种黄马褂也叫做“职任马褂”,满洲话为“秃山褂子”。而“赏穿黄马褂”则没有这方面的限制,它可以在一切庄重或典重的场合穿著;必要时,甚至可以见官大三级,方便行事。
“赏穿黄马褂”又有两种。其中一种时打猎校射时所赐,例如大家在电影里看到的“金镖黄三太”即属此例。在咸丰以前,即公元1861年之前,皇帝每年秋天都要到木兰(今河北省承德市北400里处,现名“围场县”)打猎20天,进行“行围”。这时,在打猎时射得鹿的,或打猎完毕遇到献禽的蒙古人,皇帝一般都要“赏给黄马褂”或其他奖品。
这种行围时所得的黄马褂,一般只允许在行围时穿,平时不能穿。违者,将以觊觎皇权罪论处。
另外,在打猎期间往往要比赛射箭,进行“校射”。扈从的汉、满官吏要求全部参加,射中5箭的(汉官规定射中3箭即可)要予分别奖赏。这时就要看官阶高低,官阶较高的,一般都可能得到御赐黄马褂。另外据《清史列传》记载,得赏赐次数已多的人,这时也可得到御赐黄马褂。
上述的两种均属于“行围褂子”,还有一种才是真正的“赏穿黄马褂”。这种御赐黄马褂主要用以奖赏像我这样有功的高级武将,有时也赐给统兵的文官。凡是得到的,任何认为庄重的时刻都可以穿。但一般说来,这种武功褂子在道光以前较少看到,慈禧执掌政权后则为数甚夥。依蒋良骐《东华录》里记载,嘉庆十年二月丙辰,引乾隆四十一年四月谕时,所列赏功的方式还没有提到黄马褂。因此,这种黄马褂应该是咸丰以后才开始盛行的。
在这种御赐黄马褂上市以前,皇帝着笼络武人的工具,不外“加‘巴图鲁’勇号”、“赏戴花翎”、“封爵”、“赏赐‘世职’”等。这些做法虽使授受者倍感荣耀,但相比御赐黄马褂,终少一份“亲近顿成心腹”感。因此这种黄马褂一出台,顿被认为是无上的光荣、圣洁之物。
依《清史列传》记载,镇压太平军起义的将领,几乎很少有没得过黄马褂的。但这其中很少有较低官阶的人得到。其实这样的褂子有什么用?有些人竟然还把它供以香火,只能说皇权的毒害太严重。至于太平军起义的将领,因为“黄马褂”终究要与“御前侍卫”的其他条件,类如品级、花翎等结合,从来不是孤立的奖品,不可能在不具备其他条件时单独率先获得。最重要的是,镇压太平军起义的主力部队还有大部分将领都是来自民间的武装力量——团练,就像湘勇这样,而不是清朝的政府军:八旗军、绿营军。所以皇帝心里不太痛快,赏赐的也就少了。
但是说赏赐我黄马褂的时候,摆在我面前的这所谓的黄马褂竟然只是一件宽松肥大的有个衣服样子的半成品。
妈的,这些家伙一太贪了,连这玩意也敢动?虽然不太满意,但是我也知道这些皇帝身边的近臣是得罪不了的。
怀着满肚子的怨气,跪在地上听完了圣旨,至于后面的赏赐一个也没有听进去。
好容易听完圣旨,大家都开始相互恭喜,曾国藩好奇的问:“智亭?怎么了?这里面就数你的赏赐最重了,怎么还撅着个嘴巴,大家都来看看,都能挂上酱油瓶了!”
我努努嘴,指着折叠整齐的黄马褂说:“还不是这玩意,那些家伙也太大胆了,肯定是他们把要赏给我的黄马褂给贪污了,就拿这个个东西来糊弄我。”
曾国藩听了我的话,脸色几变,转头看看那个带来圣旨的钦差,已经被多隆阿带出去接待了,就笑着说:“智亭,你出身宫中侍卫,怎么把皇家的规矩忘记了?赏下来的黄马褂都是这样的啊?皇帝赏赐给大臣一件衣服,大臣穿着嫌瘦或过肥,这不是丢皇家的脸面吗,所以织造才会只给大臣布料而非成衣,让他们回家量体裁衣。”
“啊?”我楞了,咦?以前看电影的时候,皇帝赏下来的黄马褂不都是突发奇想从身上直接脱下来赏的吗?入他尕尕的,肯定又是那些该死的编剧、导演瞎编乱造的。
“恩……恩……我当初还只是个火器营护军的三等侍卫,离宫中侍卫差远了,再说了,也没有人告诉我啊!”我冷汗直流,这种基本常识出错,他们会不会怀疑我?
“哦。”众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看着我的眼光都不同了,同情、可怜……这下子大家都以为我是“三无”人员了,就是无银子、无关系、无脑子了,因为没有银子,没有办法找到关系,连关系都不找,说明我就没脑子。就连曾国藩也抿着嘴摇摇头。
这下子,我还真是发现上三旗的人能混到这么惨的就他一个了,“塔齐布”还真是个政治上的白痴,就是军事上有点天赋,可以和年羹尧比了。可是年羹尧命比他好多了,抱对了大腿,又享了福,而“塔齐布”之抱对了大腿,没命享福。
正在我难堪的时候,曾国藩开口安慰我:“算了,智亭,以前的事就不要多想了,今天能当上荆州将军也算是你的能耐。”
“恩。”我应了一声,又和众人聊了一会儿,才知道这次赏赐的官职之多,知县、千总、把总、守备、都司一抓一大把,可惜都是记名的,真正上任的就只有我一个。
可这样依然阻止不了众人的热情,现在大家大小也是个官了,而且除了曾国藩外,多数都是十几、几十年的心愿、多次赶考不举的读书人,所谓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还不是为了当官?现在有了这个捷径,怎么不高兴了?虽然还有一条捷径,那就是用银子捐官,但是这条路在他们这些清高的读书人眼里是不屑而为之的,现在挂着为国为民的大义旗帜,更加令他们高兴。
聊了会儿,我就告辞回自己的营帐了。刚刚坐下拿起报上来的账簿才翻看了几页,亲兵就来报告,多隆阿和固原提督桂明求见。
“有情!”被账簿晃得头昏眼花的我立即扔下账簿开口说,哎,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还没有学过专门的会计学,看这些账簿还真是头大。
“哈哈……塔将军,你这些戈什哈还真是威武!”多隆阿大笑着走了进来。
戈什哈?么的东西?哦,想起来了,以前看过穿越小说,戈什哈就是满语中亲兵的意思。
“呵呵,那是当然,我训练出来的,当然不一样!”我骄傲的说,帐门旁边执勤的亲兵也挺直了胸膛。
“呃……塔军门果然豪爽!”多隆阿脸上突然难堪的呆了一下,随即就恢复正常的笑容了。哦,对哦,正常情况下我应该谦虚的说:哪里哪里,比起多都统来说还是差远了!这样相互吹捧一下,增加感情。可是现在我的回答太不谦虚了,大大的违背了中华的传统美德。
我正想着了,桂明又吹捧我了:“光看塔军门的戈什哈如此威武,就知塔军门治军之严,让老哥我实在是羡慕的紧啊!”
“呵呵,多谢夸奖。”
“我那手下的小崽子还真是不像话,到时候还请塔军门指教一二。”
“没有问题,是我派人过去,还是你带人来学?”我非常大方的说。
这一下,桂明明显的呆住了。
呀,又出问题了,这还是客套话啊。相互恭维一下,就行了。又不是真的要学,我派人去他可以看成是给他部队里面掺沙子,准备抢班夺权;叫人过来学可以看成是,拉空骨干,架空领导人。以前蒋光头可没少这么干的。
正在懊悔的时候,桂明和多隆阿相互看看,点点头。然后两人一拱手说:“今日塔兄荣获打工晋升荆州将军,我们两人特来道贺,行军匆忙,没有准备,礼物略微寒颤了点,还望将军见谅!”
说完,多隆阿提出一个小小的礼盒,推到我面前,我伸手接过,很轻,这时候还真弄不到什么好的土特产,应该是银票吧,这肯定不低,我脸上的笑容由刚刚的礼节式变得灿烂,桂明和多隆阿也笑得更盛了。
接过礼盒,放到我身边的凳子上,有些东西就是不适合摆在桌面上。但是我嘴里依然客气:“这怎么好意思了?大家同朝为官,都是为朝廷效力,为皇上分忧……”
“诶,塔将军这话可就差了,升迁之喜,只能不庆贺庆贺?”桂明笑着摆摆手。
“呵呵,桂提督说的有理啊,塔将军你就不要推辞!”多隆阿帮我拍板了。就算我想推辞也不行啊,已经收进来的东西,还会吐出去吗?
又是一番推辞之后,我已经收下礼物了,这些家伙怎么还不走?害得我不好打开礼盒查看到底送了多少?赶也不是办法啊,那我只好直说了。
“两位军门,小弟我初来乍到,有些东西还是不懂的,不知两位还有什么事情?有事就直说了吧!”
桂明和多隆阿再次相互看看,估计刚刚他们已经暗示过很多回了,可惜我这个不懂官场规矩的人一点也不明白,他们也只好一遍遍的暗示了。
发现我真的不懂,暗示不起作用,桂明只好直说了:“塔将军,在下率领的是陕西兵,本来救援湖北之后就要回我那固原了,可是皇上一道圣旨,现在只能在曾大人麾下进军江西。按照朝廷的制度,客军在哪省,就由哪省供给军需粮草,可是现在江西这幅情景,塔将军你也知道,乱成什么样子了!怎么能供应大军的粮草?”
“嗯?这么困难?”望这桂明极度烦闷的样子,我同情的问。
“塔将军有所不知!”多隆阿接话了。“我与桂军门一样的,不仅仅是军需粮草,我们军中一旦出现死伤,尸首倒是可以就地掩埋,可是伤员可要转送回家的,银子到是好说,可要补充这些人,还得等朝廷的谕旨下来,一去一来,时间耗了不少,说不定又得多添些死伤了。而且我们虽然在曾侍郎麾下,听其指挥,但是这些军需粮草,曾侍郎又不管。”
“哦。那有什么办法?”我不知不觉上钩了。
“哦,塔将军,以前官文在的时候,我们都是挂在荆州军下,粮草、军饷都是从湖南、湖北支取,然后在户部销账的。只不过,塔将军您新官上任,就怕……”
这时,桂明和多隆阿都不说话了,非常真诚的看着我。
“就这点事啊,没有问题,以前怎么做就这么做吧。”我非常痛快的同意了。
怎么不问问曾国藩?
脑子里突然又蹦出了一句话。对啊,我现在还靠着曾国藩的,不问问他,怎么显得他是老大?
“现在大军深入江西,两位的军需粮草也有时跟不上吧,我去和曾大人说说,实在不行的话,看能不能从湘勇粮台直接调运!”
“那就太谢谢塔将军了。”
“我替我手下的儿郎们谢过塔将军了。”
一阵感谢的话过后,桂明和多隆阿告辞了。
等亲兵来报,桂明和多隆阿带着人马上船去江北之后,我急忙赶到曾国藩的大营,给他说这件事。
“涤生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曾国藩沉吟了一阵子,张口说:“军费奏销!”
“啊?”记得以前看一部电视剧,刘德凯演的《台湾巡抚刘铭传》,里面为了说明刘铭传建设台湾不容易和清政府的黑暗,特意用了一段军费奏销的场景。户部的官员先是要五十万两白银,后来有个王爷打了招呼才降到二十万两,而且从慈禧到刘铭传都知道,可就是没有一个人去严惩贪污**,可想而知里面的水黑啊!
“桂明和多隆阿只为得到现银,他们拿多点拿少点倒是无所谓,大不了多喝点兵血,可是官文却拿到了军费奏销的权力,他是想要多少要多少,依照他在京师的关系,十有**能批下来。这些蛀虫!”说完,曾国藩的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那我们怎么办?”
“智亭,你还是照实奏销吧,时间久了,皇上自然知道谁奸谁忠了!”
“哦!”我遗憾的答了一句,知道这种事情,还不能捞一笔,真是可惜了。
突然,我灵光一闪,说:“涤生兄,要不然吧湘勇的开支也列进去?”
“这不太好吧?”曾国藩摸着胡子说。
“当然好了,而且他们是贪污,我们是为朝廷效力,完全不同。而且这样,我们还能更好的为朝廷效力啊!”
“那……那呢就看着办吧!”
“对了,我接手荆州将军,那前任官文哪去了?”
“官文改任湖广总督了,世祖顺治爷曾有圣旨,各地驻防八旗需勤练军兵,不得参与地方治事,所以荆州将军除了一些月例和饷银外,别无油水,这下改任湖广总督,他能贪得更多了。”
数日后,亲兵报湖南巡抚骆秉章遣东征局郭昆焘、李瀚章等人前来犒军。东征局是骆秉章应曾国藩所请,在长沙成立的专为湘勇服务的后勤部门,由郭昆焘、李瀚章为头经办。
李瀚章字筱泉,一作小泉,是刑部郎中、安徽庐州人李文安的长子。李文安与曾国藩为戊戌(道光十八年,1838年会试同年,对曾国藩的学问很是钦佩。文安有六子,瀚章居长,鸿章居次,以下依次为鹤章、蕴章、凤章、昭庆。道光二十四年,李文安命次子李鸿章来北京,拜曾国藩为师。李鸿章字少荃,为人最是聪明伶俐,更兼敢作敢为,深得曾国藩的喜欢。第二年,李鸿章中进士入翰林院。咸丰三年,工部侍郎吕贤基在安徽原籍办团练,知李鸿章能干,奏请来安徽和他一起办。
前年,李瀚章以拔贡分发湖南。曾国藩相信这个年家子会实心实意为他出力,便将他调来东征局。
曾国藩听说郭、李二人来到,喜出望外,亲自率众迎接。
郭昆焘以平辈之礼见曾国藩。李瀚章正要以晚辈身分行大礼时,曾国藩忙把他一手扶起,口中说“不须如此”。李翰章忸怩一番,最后以下属之礼参拜。曾国藩问:“少荃近来可好?”
“老二上月来信说很不得意,他想到湖北来投奔老师。”
曾国藩听后哈哈一笑。寒暄毕,郭昆焘说:“往日长沙官场和士绅都说湘勇是相勇——木偶勇士,现在,他们都不得不承认是真正的湖湘勇士了。”
众皆大笑。曾国藩凄然地说:“为争得这三点水,湘勇付出了一千多人的代价。”
一句话,说得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过了一会,曾国藩又自解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道理,我们毕竟争了这口气,把三点水夺了回来,也对得起死去的兄弟。”
郭昆焘紧接着说:“正是这话。三湘父老凑集十万两银子,再加上四川解来的六万、广东解来的四万,合起来共二十万两,给弟兄们庆庆功。”
听说带来这多银子,曾国藩大为高兴。这两个月来,他为军饷之事颇伤脑筋。先以为武汉攻下后会得到一笔钱,谁知湘勇从营官到勇丁,几乎个个饱了私囊,大营却没有得到几两银子。他奏请朝廷饬陕西巡抚王庆云解银十四万,江西巡抚陈启迈解银八万,至今不见分文。尤其是陈启迈,更令曾国藩气愤。率师东下,不正是为了江西吗?他居然可以无视这支人马的存在!
“陈启迈也大过分了。”郭昆焘说,“不过,筹饷也真是难事。百姓一贫如洗,有钱人家的银子,宁肯被土匪抢去,也不肯捐献。这十万两银子,还多亏季高兄的苦心经营。”
“百姓也的确是穷到家了。”郭昆焘叹息。过一会,他突然问大家:“诸位听说过雷总宪在扬州抽商贾之税充军饷的事吗?”
众人有的说听过,有的说没听过。郭昆焘说:“去年年底,左都御史雷以諴到扬州佐江北大营,眼见营中饷银奇绌,乃仿汉代算缗之法,对商贾实行十文抽一之税,听说每个月可得银七八万,江北大营从那以后,再不虞饷银匮缺。”
“雷总宪实行厘金事,我亦有所风闻。”一直坐在旁边未开腔的刘蓉说,“听说现在苏北关卡林立,百姓怨声载道,厘金局混进不少贪劣之辈,乘机敲作勒索,实际上不是十文抽一,而是抽三抽四。这样的抽法,商贾何能承受得了!我们湖南地方贫瘠,非官商大贾辐辏之区,财富不过敌江苏一大县而已。倘若湖南也仿照苏北设关立卡,怕的是商贾裹步,民不聊生。”
“孟容说的诚然有道理。”郭昆焘接过刘蓉的话头,“苏北厘金对商贾百姓有害,且经营不得人,我们可以前车之覆为鉴,把事情办好些。”
“筱荃,你看湖南可以办厘局吗?”曾国藩问李瀚章。
“回涤师的话,雷总宪在扬州办厘金事,晚生亦有所闻。”
李瀚章虽未直接拜曾国藩为师,但他也和二弟一样,口口声声称曾国藩为师,他对办厘金垂涎已久,因为资望年龄都还不够,故不敢唐突提出。他以稳重的口吻说,“厘金之事,我久思在湖南推行,只因人微言轻,不敢率尔建言。晚生想,既然军饷如此缺乏,为了剪灭长毛的大业,暂时行此权宜之计,亦未尝不可,关键在用人要当,规矩要严。”
这话正投曾国藩下怀,他点头说:“筱荃的话有道理。事出不得已,我看也只有用此下策了。意诚(郭昆焘字)回去跟骆中丞说说,由东征局出面,就先在长沙、湘潭、益阳、常德、岳州、衡州六个地方办着试试看,切切注意的是,要用真心实肠的人,绝不能让私人侵吞这批银子。否则,我们就无法向三湘父老交代,也愧对天下后世。”
郭昆焘、李瀚章大喜过望,立即满口答应。
“还是要先向朝廷上折子问一下吧!要是让朝廷知道没有奏请就开办厘金,那些御史又该啰嗦了!”半天没有咋口的我说。
众人一愣,然后郭昆焘为难的问了一句:“如果朝廷不准怎么办?”
“那就一边办一边上折子,对了,要特别点明是循苏北例,这样,要归罪,也要先罚苏北。”曾国藩笑着说。
“曾大人英明!”众人对着曾国藩拱拱手。
大家正说着,荆七过来,对着曾国藩的耳朵悄悄地说了几句。
曾国藩站起来,拱拱手说:“诸位继续谈谈,我有点要事,失陪了。”
我知道,这是好久不见的康福回来了。
康福的北京之行,除曾国藩和康福两个外,也就看过书的我知道,整个湘勇中再无人知道,故曾国藩将会见康福的地点定在卧室,并吩咐荆七:“今晚任何人都不见。”
对于如何向曾国藩报告在京所得的情报,回来的一路上,康福作了深思熟虑。这趟京师之行太重要了,许多机密,在两湖是永远无法知道的。如果不了解朝廷的真实意图,再好的作为行事,都有可能成为瞎碰乱撞。为此,康福十分佩服曾国藩派他进京的这个决策。康福没有做过官,不懂官场奥妙。他以为曾国藩这两年来拼死拼活组建湘勇,攻克武昌、汉阳,朝廷上下一定会是一片赞扬之声。谁知大谬不然。那些不利的消息要不要告诉他呢?康福苦恼地想了许多天。最后,他决定和盘托出。康福认为这才是对曾国藩的真正忠诚,如果报喜不报忧,反而会误大事。
“大人,我这次在北京盘桓十天,遵令拜谒了周学士、袁学士。穆中堂患病,我第一次没见着,第二次再去仍没见到。
穆中堂打发家人送给大人两个玉球。”康福从包袱中将球拿出。曾国藩看到这两个熟悉的深绿色和阗玉球,如同见到赢弱憔悴的穆彰阿,一股宦海沉浮难测的悲怆之情涌上心头,他在心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玉球在曾国藩的手中轻轻滚动两下后,被搁置在书案上。康福又从包袱里拿出一幅字来,递给曾国藩说:“穆中堂还送给大人一张条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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