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下人之间的相互欺压,这摆明了炫耀么。
富大人后面说了什么,噶贵没有听清楚,就连富大人去了别桌招呼其他人向噶贵告罪业没有听到。虽然装模作样一直朝戏台看着,可是茶不喝了,嘴也不哼了,一向爱看的昆剧也看不进去。
浑浑噩噩的等到戏完,富大人将客人一个个的送出府。
回到自己府,还刚进房,管家的声音又响起来:“主子!”
“什么事?”
“今个儿又来了不少的请帖!”
“有哪些人的?”
“有两广总督叶名琛的寿宴,广东巡抚柏贵新纳了小妾,广东布政使江国霖,广东按察使……”
“都是这几天?”噶贵突然Сhā嘴。
“是!总共有十二封请帖,还有五封日期重复。还请大人决断。”
“拿来给我!”
“喳!”
噶贵仔细翻看了一遍,问:“最近是不是有卖奴才的?”
“回主子的话,有!”
“什么样的?”
“嘿嘿!听街的人说,那些奴才黑不溜秋的,和碳一样。……”
“碰”的一声,噶贵把所有的请帖全部砸到管家的头,怒吼道:“那你怎么不说?”
“啊?”管家被砸了正着,惊恐的望着暴怒的噶贵,虽然不明原因,但是凭借十几年的经验,迅速跪下,一边磕头一边说:“奴才有罪,奴才有罪!”
“知道有罪了怎么还不去买?”
“喳,奴才就去,奴才就去!”管家又磕了几个头,急急忙忙的跑出去。
“回来!”又是一声怒吼。
“主子还有什么吩咐?”管家立即跑回来跪下。
“先去两广总督府、广东巡抚柏府、广东布政使府、广东按察使府把请帖回了,就说我去!”
“那其他的怎么办?”管家小心翼翼的问。
“滚!”回到只是一声怒吼,还有一个砚台向他飞来。
管家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朝门口嘀嘀咕咕的走的时候,又一个声音问他:“慌慌张张的,怎么了?”
“啊!”管家抬头一望,立即又跪下了:“奴才参见福晋!”
“起来!”
“谢谢福晋!”
“刚才慌慌张张的怎么了?”
“回福晋的话,刚刚奴才和主子爷说了会儿话,主子就发火了!”
“是发什么的火?”
“奴才不知!”
“把刚才老爷和你说的话,再说一遍!”
“喳!”管家将刚刚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最后问道:“福晋,这主子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就发起火来啊?”
“你说的那种黑人我在富大人府也见过了,富大人的福晋还和我说过,叫做昆仑奴。听说是从一个叫非洲的地方来的。在唐朝的时候,只有达官贵人才能用的。就连我大清国的官员要买,也只能是四品以的官员方能购买。”
说到这,噶贵的福晋沉默了一下,叹口气,接着说:“你想想,他富大人从五品的盐运司司运副使都能用得起,而老爷从四品的盐运司司运使却还不知道,那是多丢面子的事啊!”
管家这才恍然大悟,一拍脑袋:“是啊!怪不得老爷发那么大的火!”突然,管家一抬头说:“那姓富的是不是活腻味了?不是说我大清国四品的官员才能购买吗?他一个从五品的官就敢……”
“好了!好了!”噶贵的福晋打断管家的话说:“只要不是穿闹到紫禁城里,现在这逾制还能管到几个人?你还是先把主子吩咐的差事办好!”
“喳!”管家打个千,先走了。
这几天,广州城里的官都是想方设法的请同僚到自己家来坐坐,端茶倒水的都是黑色的昆仑奴,遇到吃惊的同僚,就笑眯眯的解释:
“这是昆仑奴!”
“这是从极西之地买来的!”
“这昆仑奴可是唐朝就有了的!”
“这在唐朝的时候,可是达官贵人才能使唤的!”
“这在本朝,可是四品以官员才能使唤的!”
“我还不是四品?”
“哎呀!我没说这是昆仑奴是我的啊!”
“这昆仑奴是我一个好,见我府的奴才、下人使唤不太方便,就送给我的!”
才过两天,就有不少官员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抱病在家,不能去衙门理事了。
又过了几天,这些官员身体好了,就连拉带扯的把原先请过他们的官员回请到自己家里,说什么身体不适的几天,公务繁忙让同僚操心了,万分愧疚,所以回请一下,请同僚见谅。
一到府,出来好几个昆仑奴,从进府到喝茶吃饭再送出来一条龙的全套服务,把原来最先炫耀的官员搞的是一愣一愣的。
过不了几天,最先请客的官员有要回请。
大街也多了些新面孔,今天广东布政使江国霖的轿子旁边站着一个昆仑奴伺候着;明天广州驻防将军穆特恩骑马进了广州城,找两广总督叶名琛议事,牵马的就是一个昆仑奴,当脚踏的夜是一个昆仑奴;后天,两广总督叶名琛去来凤楼赴宴,八抬大轿都是八个孔武有力的昆仑奴;广东巡抚柏贵新纳了小妾,众官员去赴宴,本来好好的喝着喜酒,不知哪个混蛋居然大喊要闹洞房,让巡抚大人把小妾拉出来让大家看看,这一下可就冷场了。
要知道,程朱理学害人不浅,这时候都是讲究男女之大防。平时富裕讲究一点的人家娶个小妾,男人都只是来喝喝酒,送送礼,说点客套话,而一起来的夫人、小妾才能进内宅找新纳的小妾送点礼,说说自己抓住男人的诀窍,聊聊房中用药的秘方。男人是绝对不能进内宅的,就连男主人也不能在客人女眷走完之前进内宅。谁要是和普通人家说要来闹洞房,那就是别有用心,可是要当场翻脸的。是谁怎么这么不开眼的啊?
正当众多官员不知所措的时候,巡抚柏贵却大方的同意了,转身对倒酒的丫鬟吩咐几句,那丫鬟就放下酒壶去内宅了。
不一会儿,两个丫鬟搀扶着一个盛装的女人过来了,柏贵笑呵呵的掀开小妾的盖头,众官员都吓住了。黑!实在是黑!
以白为美是一直以来的东方审美标准,就算是从夏朝开始,人们都是觉得长的白的姑娘好看啊,但是脸抹一斤白粉的习惯从魏晋才开始流行起来的,到现在,也就只有日本女人往自己脸涂那么多白粉。有些女人为了美白,还长期服用少量的砒霜,砒霜中含铅,可以让皮肤变白,但是长期服用,对身体不利。而这个偏方传到欧洲之后,成为欧洲贵族的时尚。
可是这巡抚新纳的这个小妾漆黑如碳,就和自己家中的昆仑奴一样黑……想到昆仑奴,大家也都恍然大悟,原来就是那些昆仑汝奴啊!买的时候只注意那些身强力壮的男奴,那些汝奴价格又贵,还真没有多注意。
那小妾张开嘴一笑,露出白惨惨的牙齿,让众官员都是心中一颤。这些天,这黑白的反差大家也经受了不少,可是这一次,大家突然又感到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终于,总督叶名琛端着酒杯敬柏贵,柏贵急忙应着,一杯酒下肚,叶名琛眯着眼问:“这滋味如何?”
柏贵嘿嘿一笑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听了这话,不少官员心中都暗自决定,回头也找个“黑珍珠”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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