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熬到接近暮烟楼了,远远地,云姜看见迎面走过来一个人。紫色的袍,灰色的靴,气质沉稳,器宇轩昂。
这人竟是沈就澜。
云姜不由觉得心神微漾,却强抑着,连笑容也不敢随便浮现。她偷偷地握紧了拳头,略低头,只用一点点怯生生似的窥视的余光,暗地里打量他的丰姿。
云姜原想低身行礼,唤一声沈将军,纵然他未必还记得自己。可是,只瞧着那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了,竟又突然不见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云姜终于是熬不住,昏了过去。
迷蒙间,云姜只听到宫女焦急地催喊,然后眼前模模糊糊地就出现了沈就澜的脸。沈就澜只身一人,也没带随从,看云姜昏倒,又看身边宫女孱弱不禁风,似乎就只剩他一个可以出些力气。他问那宫女,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宫女说云姜是受夏妃传召的,要到暮烟楼去,沈就澜想了想,索性把云姜抱起来,抱着她进了暮烟楼。
云姜昏昏沉沉,看到沈就澜近在咫尺的脸,感觉到他双臂和胸前的体温,心里也是又甜又紧张。她想要开口说谢谢,无奈她张了张嘴,却实在使不出力气来,声音一点也发不出来,眼皮也越粘越紧。云姜恍恍惚惚感觉到后背触到了温暖柔软的床榻,伤口隐隐作痛,但没有挣扎的力气,就只是抬了抬手,滑过沈就澜的腰际,似触到什么东西,然后她手指一合,拳头便垂进衣袖里。
云姜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沈就澜已经不在了。云姜发现自己躺在垂着碧蓝纱帐的雕花大床上,身上盖着红色绣金雀的丝绵被,床尾的方向坐了一人。她定睛看,那人正是她苦苦寻觅的夏离嫣。
此时夏离嫣微微打着盹,微蹙的眉心处有一道淡淡的褶痕。她依旧是从前那副淡雅娟秀的容貌,左边额角低垂着几缕刘海,将那块梅花形状的胎记微微掩映着,有一种欲掩还羞的美。从前乡邻总是斥她,说,这姑娘模样生得好,唯独那块胎记坏事。但云姜却觉得瑕不掩瑜,夏姐姐的美,这胎记,反增了一些她个人独特韵味。后来,夏离嫣便真的遇着了微服私访的皇帝,对方一眼便看到了夏离嫣怯生生的明眸,他不由分说将她带走,至此已经有整整七个年头。
那时候的夏离嫣便和现在的云姜同等年纪,是最娇艳最美好的破瓜之年。而今她年近花信,眉间目上的清愁,仿佛是挥之不去的一道阴影,她的眉心,即便睡梦之中也是蹙着的。云姜抬了手,微微地扯了扯夏离嫣的衣袖,夏离嫣便醒了。
“云姜!”
“夏姐姐……”
彼此同时出声喊了对方。然后相视一笑。
夏离嫣说起,她听闻李妃传召尚衣局的宫女去问话,然而无意中打听到那个人,居然是自己小时的同乡妹妹云姜。
“我初时也不敢确定,怕是跟你同名同姓的女子,便想找你来问个明白。可是,你——”夏离嫣说着,眉头皱得更紧了,“你昏迷的时候,我请御医来诊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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