牐5.1圣河葬礼

牐犇切┚恐的人群并没有追杀过来，到了岸边，云卓才想起呼吸。沿着河岸逆流而上，这样行走4个月，就会到达象雄，而这四个月又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毕竟，在这半年多的旅途中发生了太多的变故。

牐牪患追兵，也不敢进入森林，只能连夜行走，云卓拍了拍雪豹的脖子，让它停下，从它的背上下来。雪豹不满地低吼，云卓惨笑：“这样我们逃不快，还是我下来一起走会比较好。”它依旧不满地咬住她的纱丽。

牐犌岜〉纳蠢隹隙ɑ嵩谒的利齿下四分五裂，云卓无奈的摇头，心中隐隐冒出一股怒气，真是太不公平了，同样是人，凭什么诺桑就高高在上，掌控其他人的生死大权，只因他碰巧生于玛格部落，就能够恣意的作威作福吗？而自己生于希薇部落，就必须无条件的承袭一桩桩悲剧，一次次的灾难，永远都没有翻身的机会吗？

牐牸榷又想到诺桑在祭坛之上说的话，他又是可怜的，生长在那样野心勃勃的部落，不利用别人就得被别人利用，不杀他人就会被他人所杀。

牐犓瞪着他，目光却由恼怒转成了温柔，搂住它的脖子：“这样行走，我们才是平等的，只有平等的时候，我才会屏弃厌恶和仇恨。”

牐犓灰­色­的眸眯了起来，有些诧异，更带着一丝奇怪的光彩。

牐牪荒苎杂锏乃让云卓感到一丝安慰，却又觉得寂寞，她默默地把纱丽从它的齿缝中抽出，走在前面，它立即跟上来，走在她的身边。

牐牶愫铀时而湍急，时而舒缓地流着，沿岸的人们把恒河称之为圣河，虽然处处充满危险，时常带来灾难，可他们依旧如神明般敬畏它。

牐犛中惺里，在灰暗的天­色­下，对面岸边的石阶上，有五六堆火光在燃烧，火堆周围人影攒动，烟雾缭绕，冷风吹来，他们似乎能闻到焚烧尸体的气味，不禁感到有些恐怖。

牐牶用嫔嫌写只过来，邀请云卓过去，原来那里正在送葬，他们看到了雪豹，觉得是个吉祥的兆头，希望云卓能和雪豹一起过去。

牐犜谱亢芪难，并不想再接近这里的城市，但又盛情难却，只好上了船。船上的梢公和云卓攀谈起来，原来对岸就是圣城瓦拉纳西，死对印度教徒是极其重要的事情，能死在恒河边，死在圣城瓦拉纳西，是一生的幸福。按照他们教派的观念，死亡正是诞生，而在这里被焚烧，就是另一次诞生。所以，前来“送葬”的亲友，没有悲伤、没有眼泪，倒更象是欢送的庆典。

牐牶芏嘟掏揭坏┓⒕踝约豪慈瘴薅啵会想尽办法到瓦拉纳西去，到那里等待生命最后大限的来临。即使不能死在圣城，他们也会让生者将他们的遗体运送到这里——到这里，在恒河边变成灰烬，并最终融进圣河。

牐犗氲矫磕暧谐汕上万的人来瓦拉纳西死去，或许有更多的尸体被运到这里焚烧，云卓对眼前这座圣城开始敬畏——这是一座充满了鬼魂或灵魂的城市。

牐犝馐窃跹的信仰，云卓有些诧异，想起象雄刚刚兴起的苯教也有类似的观点，如果人们都能信奉什么，也许作恶的人就少了。云卓若有所思，而雪豹却因她一直在和梢公说话，有些不满地横在中间，对梢公眦牙。

牐牬耸钡陌侗叩苹鸹曰停一个拜祭河神的仪式开始了，5个祭祀者手中擎着烟火在岸边石台上舞蹈，乐声响遍河岸，一级级石阶上，满是信徒，场面十分热闹。

牐犞沼诘搅税渡希很多信徒都围拢过来，膜拜雪豹，对他们来说，能见到雪豹是再吉祥不过的一件事了，同时也证明死者是个好人，来生必定依旧德高望重。

牐犠詈笠桓鏊勒弑惶Я松侠矗他生前是众人爱戴的城主，越多的人诵着经，果树之木在他的长子点燃后，尽情地燃烧着，已经包裹好的尸体被放了上去，人们开始载歌载舞。

牐犎绱嘶犊斓某∶嬖跄芟胂笫窃崂瘢触景生情，云卓想到了洛泽和达瓦圣洁的水葬、锥心刺骨的悲伤；也想起了贡桑的死，还有姐姐茜玛悲痛的葬礼。

牐犈瞪Ｋ坪醵栽谱康男那橛兴体会，默默地爬在旁边，凝视着她晶莹的泪珠。

牐犑体在火光中化为了灰烬，直接被推入恒河，算是得到神的照顾。送葬的人群渐渐散了。

牐牫侵饕患沂⑶檠请云卓去他的家里休息，云卓婉言谢绝了，只是借了几件可换的衣服还有男人的衣袍，在岸边等待黎明。

牐牻ソサ模天亮了起来，清晨薄雾中，云卓静静地看着平滑无皱的河水，初升的太阳，把整个河面映红，凝视着金红­色­的圣河，让人产生的敬畏多于对美景的享受。

牐犈瞪Ｔ诮鸷焐的河水中，恢复了人型，云卓转过脸去背对着他，他上得岸来换上了衣衫，继续上路。

牐犔阳褪去了红­色­，开始光芒万丈，恒河水也变得清透澄蓝。

牐犈瞪＠了她的手说：“昨天听那些人说从这里望西走4天就能到一个叫‘菩提加雅’的地方，那里有他们信奉的神灵，也许能驱逐我的诅咒。”

牐牎跋除了又如何？更为所欲为吗？”

牐牎拔一岷芎玫乩用我现有的地位和权利，去消灭反对我、伤害我的人，这不是也是你希望的吗？”诺桑的灰眸眯了起来。

牐牎拔蚁Ｍ的并不是所有人，而只是一个人——黑吉丹。冤有头、债有主，不能殃及别人。”云卓对着河水叹气：“好希望这圣河中洗去你以往的罪恶。但罪恶洗不去，抹不掉，只能去弥补和改过。”

牐牎叭绻我有罪恶，你也一样有。”诺桑不满云卓的话：“你对我的仇恨不是也殃及了别人？贡桑就是你害死的。”

牐牎昂贡桑自杀的是你，不是我，因为你下药让他杀死他心爱的女人！”云卓有些气结。

牐牎八既然都杀了，你又何必让他清醒呢？”诺桑淡淡地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牐牎澳阏媸俏抟┛删取！痹谱考力挣开他的掌握。

牐犈瞪Ｋ坪趺挥猩气；他转个身，再回头时，浓浓的黑发凌乱，深邃的眼眸含情脉脉，原本桀骛不驯的­唇­扬起，带出一道阳光的魅力……

5.2 初见圣君

牐犜谱康男­奶­鞠⒘耍也许诺桑幼时的教育太过深刻，早已深入骨髓，那种霸道、暴虐、难以捉摸是无法一下改掉的，她只好默默地和他想西方走去。

牐犝庖宦飞匣顾闫剿常总有好心人施舍食物，虽然简单，却透着善良。只有诺桑对食物有些挑剔，但在云卓的督促下尚能勉强吃些。

牐犚宦返姆缇懊览鲆斐＃高大的菩提树、合欢树林立。看到合欢树，云卓想起了诺桑在车凌国的婚礼，也想起了那个公主。

牐牎昂匣妒髟谙笮劬兔挥校那你可是误了一个好的姻缘，合欢树下咏合欢。”

牐犈瞪Ｖ迕迹骸昂匣妒鞯拿字也是人起的，你叫它是合欢，它就是合欢，你叫它是离散，它就是离散。再说，好的姻缘是当事人觉得好才是好，别人又怎知？”

牐牎耙残戆桑你的心并不在车凌国，而是象雄，你的嫔妃多得数不清。”云卓冷嘲。

牐犈瞪Ｇ岷撸骸澳阌衷踔我的那些嫔妃不过是一群恼人的莺燕？不过，说来车凌国的公主确实漂亮，不过太骄横了，女人还是温柔一些好。”他转头看向云卓：“偶尔有些脾气还是可以的。”

牐犜谱颗部目光，看向湛蓝的天空，还有那湛蓝的恒河水：“这里的天和水让我觉得并没有远离象雄，似乎贴得更近了。”

牐犈瞪Ｇ承Γ在河边拔了许多蓝­色­的琉璃草扎成一把，递给云卓：“是呀，连这草都是随处可见，其实，细看，这琉璃草小巧秀丽，半含半露，惹人喜爱。”

牐牎八是很好的药草。”云卓淡淡地说。

牐牎澳慵业氖榭饫镉泻芏嗍榫恚有不少都是关于天象、医学的，所以你才喜欢这些，从而学习医术的吗？”诺桑问。

牐犓竟然敢提那些书卷，云卓有些气愤又伤心，但又不想和他吵架，只好压了怒火说：“你也看了那些吗？”

牐牎翱吹貌欢啵但受益匪浅。”

牐牎八以你也会配制忘情水吗？”云卓想到了贡桑，但又觉得不对：“可是忘情水并不会让人忘记所有呀？”

牐牎八需要猛料，所以我按照另一卷书上记载的配制的，它并不叫忘情水，而是叫欢乐泉。忘情水只能让他忘记爱情，而欢乐泉则是将一切抹去，恢复到最开始的状态，从新选择欢乐的方式。”诺桑说得并不理直气壮。

牐犜谱客纯嗟帽樟搜劬Γ不但是忘记，而且是什么都没有了。生命也没有了，爱情也没有了，痛苦也没有了，何来欢乐呢？这又是一种多么痛快的解脱，就算是无论什么事都有结束的时候，也不应是这样的方式。

牐牎澳忝挥泻蠡诠这样做吗？”云卓眼里噙着泪花。

牐牎懊挥校因为只能这样做。”诺桑明知如此说了，云卓必会难过，但如果对她说谎，似乎自己心里会更难过。

牐犜谱康氖植唤握得紧了，那些蓝­色­小花碎了一地。

牐牎耙残硎迨寤故怯兴档亩缘亩西，他说‘无论多么深的悲哀和痛苦，日子够久就会淡忘的。忘记，本就是人类所以能生存的本能之一’，也许成为空白才是最好的。”说完，诺桑也沉默了，继续向前走去。

牐犜谱恳彩悄默地跟上，河水的流淌声汇成美妙的音符，却无法打动她流血又冰冷的心……

牐犜谝豢闷刑崾飨拢诺桑停了脚步，他回首对云卓说：“要到中午了，太热了，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我去给你弄些水和食物来。”

牐犜谱康阃罚席地坐了下来，诺桑走开了。

牐犓闹芫擦讼吕矗只有风吹动树叶的声音。突然，一个声音传来：“你沉浸在过往的痛苦中太久、太深了。”

牐犜谱苛忙四处搜寻那声音的出处，树的背面端坐一人，浓眉舒展，目光深邃，虽已是暮年，却依稀能看出年轻时英姿勃发的样子。云卓有些迟疑，他微笑起来：“刚才是我在对你说话。”

牐犜谱吭谒的对面坐了下来，凝眉不语。

牐牎耙桓鋈巳绻要做一件事，最好就不要问它的结局，只去问这件事，是不是应该去做。是不是值得去做，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是不是能够让别人快乐，自己振奋！沉浸在过往的痛苦中会使你迷失方向，而且生命只不过是一段过程而已，不要那么计较得失。”他继续说。

牐牎叭绻能够知道那结局不可能完美，甚至是凄凉的，但刻骨的仇恨让你不得不振奋­精­神去做的时候，你该怎办？如果那仇恨关联到一个国家的存亡，更多无辜的臣民时，你需要最仇恨的人去克制那个最危险的人时，你又该怎么办？”云卓不知怎的，坦然地把心中纠结很久的问题脱口而出。

牐牎盎解仇恨最好的方法不是报复，更不是置对方于死地。任何人做事都有自己的理由，即使他做了伤害别人的事情，因为人生就象棋局，只要一着走错，余下的就非错不可。我们何尝不能以宽容的心去谅解他的过错，给他以机会弥补。”

牐犜谱恳⊥罚骸拔蘼凼裁词露际且有结局的，有了开始，就要有结局，无论什么事都没有例外，而这结局就是做错事的人承担责任，接受惩罚。”

牐牎敖峋郑坑泻芏喙适露际且猿晒和快乐做为结局的，艰辛奋斗者必获成功，有情人终成眷属。只可惜这种状况并不是一种结局，而是一个暂停的符号。我们的终结只有死亡，到了终结时，都是一样的。”

牐犜谱康睦Щ蟾深了：“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过往？为什么说出的话这样凄凉却又有深刻的道理？”

牐犓微笑轻语：“我就是这孔雀王朝的第三代君主——阿育王。”

牐犜谱客着这个威名远播的君主，为他的超脱所折服……

5.3 王的故事

牐牎澳愕睦扰并非在于仇恨。”王的微笑让人感到温暖。

牐牎凹热还往无法改变，人是否能有所改变？”云卓叹气，内心纠缠。

牐牎疤煜碌拿恳皇拢每一物都不可能是完全的永恒，人亦是会变的，有的从赤贫变成豪富，从君子变成了小人，从英雄变成了狗熊，也有从豪富变成了赤贫，从小人变成了君子，从狗熊变成了英雄。但凡事物的转换都要假借外力，受环境影响。”

牐牎罢獾悴淮恚但是为什么有的人转变后就会给别人带来巨大的痛苦和灾难？”云卓想到了黑吉丹、诺桑，还有面目早已不清的父母、茜玛等已经离去的亲人、朋友。

牐牎岸越鹎的欲望，对权力的欲望，对声名的欲望，对­性­的欲望！人类所有的苦难和灾祸，都是因为这些欲望而起的。”

牐牎八档煤芏裕迸瞪５纳碛吧亮顺隼矗他先递了水给阿育王，然后给云卓分了食物和清水。然后他坐下来问：“可如果他的欲望来自于别人或是家族强加给他的呢？尤其是对至高无上的权利的欲望！”

牐牎白怨乓岳矗无论是谁想站在群山最高处，就得先学会如何忍受寂寞。只要他能承受那些寂寞，这些欲望对他来说，就不是强加的，而是他自己想要的。”

牐犈瞪Ｏ萑氤了肌

牐牎按禾斓氖焙颍我就知道你们来到了我的国度，你们也历经了磨难，此时你认为人世间什么是最珍贵的？”阿育王问。

牐犈瞪Ｏ肓讼耄回答：“世间最珍贵的是‘得不到’、‘曾拥有’和‘已失去’。”

牐牥⒂王喝了一口清澈甘甜的水，说：“我来讲讲我的故事，你再来体会。”

牐犈瞪Ｓ朐谱慷允恿艘谎鄣阃贰

牐牎拔业娜松因为三个女人，改变了多次。

牐牭谝桓雠人，是我的母亲，作为一名并不受宠的王妃，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不被恶毒的贵妃所设计伤害，她选择了默默牺牲自己。当我好勇斗狠时，母亲只有用立誓沉默来劝戒、暗示我离开凶险万分的宫廷．我也因此能在之后邂逅到考瓦基。我们相爱时，我可以忘记一切争斗与仇恨，甚至与仇敌握手言和。

牐犓就是二个女人，是我深爱的人．她是一名亡国的公主，在流浪途中遇上了我，她热情奔放，能歌善舞，勇敢深情，同样具有火一般­性­格的我与她心心相映。

牐犎欢天意弄人，就在我们即将缘定终身的时候，母亲病重的消息不得不使我离开她，踏上归国的路途。当我满怀喜悦地回来与爱人重会时，得到的却是她早已惨死在兵乱之中的噩耗。当我听到她的死讯时，万念俱灰，丧失了生活的勇气，感到很寂寞和难过，也变得冷漠和邪气。只有考瓦基的爱能使我变成可爱而多情的人，失去了考瓦基，我似乎失去了一切。

牐牪痪美醋怨廷的暗害又使我身负重伤，在疗伤的过程中，我遇到了我生命中第三个女人，就是我后来的王妃，她端庄美丽而富有同情心，为了保护我，在新婚之夜失手杀死了刺客，沾满鲜血的双手使得她成为了人见人恶的不祥之人。

牐犖胰⒘怂，娶她多是为了报恩和同情，她也深知这一点，选择了无私的爱我，她的力量来源于爱，对生灵和受苦大众的爱，佛家舍生取义，舍已为人的爱使我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

牐牭那些无时无刻不在暗算我的政敌们却惶惶不安，他们罪恶的双手又再度伸向了我的王妃腹中的小生命，­阴­谋没有得逞，但我的母亲却倒在了血泊之中。愤怒与仇恨改变了我，为了复仇，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兄弟姐妹，登上了皇位。为了发泄心中的怒火，我率领大军南征北讨，军队所到之处生灵涂炭，我用沾满鲜血的双手建立了丰功伟业，同时也使得自己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君，众叛亲离。

牐牰命运再次和我开了一个玩笑，当我与考瓦基在战场上兵戎相见时，眼睁睁看着她在我怀中睡去，再无法醒来，那种无能为力、无可奈何是人生中最大的悲哀，最大的痛苦。

牐犠詈笫俏业耐蹂和优波坦大师救赎了我崩溃的灵魂，从此我放弃了暴力，皈依佛门，让全国民众尊从佛教，我的心灵得到了平和与洗涤。”他闭着眼说完，又睁开了眼。

牐牎澳愕墓往，哪一件不是‘得不到’、‘曾拥有’和‘已失去’呢？你不觉得痛苦吗？”诺桑惊讶，心中的英雄竟是如此儿女情长的情种，不由得思量起叔叔曾对自己的教育。

牐牽醋懦了贾械呐瞪Ｓ朐谱浚阿育王微笑：“我再来讲一个故事。”

牐犓闭了眼睛，又娓娓道来：

牐犛幸恢槐子快乐地生活着，它是奔跑得最快的动物，它可以奋力奔跑猎杀到喜欢的动物来喂饱自己，终于有一天它受伤无法奔跑了，就连一只兔子都无法捕到。它饿得奄奄一息时，佛祖出现了。

牐犓问了豹子一个问题，“你觉得世间最珍贵的是什么？”

牐牨子不假思索地说：“是‘得不到’、‘曾拥有’和‘已失去’。”

牐牱鹱娴阃罚给了它一块食物，让它再仔细思考。

牐犝庋过了一千年的光景，豹子的佛­性­大增。一日，佛主又来到它的面前，对豹子说道：“你可还好，一千年前的那个问题，你可有什么更深的认识吗？”豹子说：“我觉得世间最珍贵的是‘得不到’、‘曾拥有’和‘已失去’。”佛主说：“你再好好想想，我会再来找你的。”

牐犛止了一千年，有一天，它看见了一只迷路的、美丽的、温顺的羚羊，顿生喜爱之意。豹子每天看着羚羊很开心，它觉得这是三千年来最开心的几天。然而羚羊与它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豹子为了讨好羚羊，甚至放弃了捕猎。

牐犃缪蛞舶上了豹子，但是这时羚羊群找到了这只走散的羚羊，对它们的爱情大加阻止。羚羊头领质问那只美丽的羚羊：“你是否忘记了我们曾经有多少兄弟姐妹命丧豹口？你是否忘记了自己是一只羚羊，而它是我们的天敌这个事实？”

牐犇侵涣缪蛭蘅赡魏蔚赜肓缪蛉鹤吡恕

牐牨子一下子觉得失去了太多，这时佛主又来了，问它：“这一千年，你可好好想过这个问题：世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豹子想到了羚羊，对佛主说：“世间最珍贵的是‘得不到’、‘曾拥有’和‘已失去’。”佛主说：“好，既然你有这样的认识，我让你到人间走一遭吧。”

牐牼驼庋，豹子投胎到了一个帝王家，成了一个王子，一晃，他就到了十八岁，已经成一个风流倜傥的王子。

牐犝庖蝗眨邻国的公主长羚来到了他的国度，皇帝决定在后花园为她举行宴会。席间来了许多妙龄少女，风流少年，然而那公主却刺杀了国王……”

牐犓档秸饫铮他突然戛然而止，云卓若有所思，诺桑若有所悟，却是沉默。

牐牴了许久，云卓问：“后来呢？”

牐牥⒂王微笑，递了一串珠子给诺桑，说：“还不知道，也不能说。这是一串佛珠，一共108颗，当你无法静心思考的时候，可转动一圈，你的心会静下来，让自己倾听坦白的心声。”

牐犗炔蛔肪磕枪适碌慕峋郑诺桑对阿育王总说到的“佛”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攀谈起来。

牐犜谱咳聪萑肓顺了迹痛楚且挣扎……

牐

牐犠⑹停

牐牥⒂王——佛教护法名王，意为“无忧王”。印度孔雀王朝第三代国王。在位年代约为公元前268年至前232年。他继承并发展了父祖统一印度的事业，使孔雀王朝成为印度历史上第一个统一的大帝国。

牐犓在统治的第八年中，胜利结束了一场对印度东海岸上羯陵伽国的征服之战。但是当他认识到他的胜利使人类惨遭伤亡时，就感到心惊­肉­跳。有十万人丧失生命，甚至有更多的人受伤致残，阿育王在惊愕和忏悔之余，决定不再用暴力来完成对印度的征服，并且放弃一切侵略­性­的军事行动。他采用佛教作为他的宗教哲学，努力实践“达摩”规范，包括诚实、仁慈和非暴力。

牐牥⒂王死后不到十五年，孔雀帝国便土崩瓦解，此后从未恢复。但是佛教得到过阿育王的支持，他对世界的长期影响是巨大的。他登基时，佛教只在印度西北的一弹丸之地流行，但在他死去时，它的教徒遍及印度各地，而且迅速传向邻国。除了乔达摩·悉达多本人以外，阿育王对佛教发展成为一种主要的宗教所起的作用比任何其他人都大。

5.4 故地巴却

牐犈瞪Ｓ氚⒂王相谈甚欢，诺桑问了他关于诅咒的事情。

牐牥⒂王微微一笑：“任何诅咒都有破解的方法，但需要你自己去争取。现在，你就把它当作是你必须经历的磨练吧，这样，你可以换个角度来审读自己。”

牐牬稳涨宄浚云卓与诺桑和阿育王告别，踏上了回家的征途。

牐牫趵吹氖焙蚴谴杭荆离开的时候已是深秋，不过这里的秋不比象雄，这里依旧温暖，而那里应是大雪纷飞了。

牐犚谰墒茄刈藕愫铀逆流而上，回去的路上竟然没有遇到任何麻烦，不过一个半月就到了里象雄。

牐犂锵笮劬嗬胫邢笮刍褂薪3个月的路程，而这3个月，大雪封山，是无法跨越那些高耸的雪山的，云卓和诺桑只能等待又一个春天的来临。

牐犝馊眨他们来到了里象雄最大的城邦，麻羊部落的巴却城。

牐犝驹诟吒叩氖头城墙外，云卓的眼被阳光刺痛，更是被往事刺痛。离开这里也已经有8年多的岁月了。8年前，她在这里立誓学习医术，接近诺桑，远离了曾收留自己的泥婆罗族人；8年后，她学习了医术，也接近了诺桑，却依旧有当时那种遥不可及的无可奈何，还凭添了许多惆怅与烦恼，依旧理不清复仇的计划。

牐犠源痈嫠吲瞪Ｕ嫦嗪螅诺桑虽然绝口不提，但云卓知道他内心有了动摇，亦不再多言。可如今一到了象雄的领地，故地重游，不免想起故人——次仁，还有他与甘珠、卓玛间的纠葛。

牐犕着紧锁双眉的云卓，诺桑有些奇怪，云卓却唱起了当年卓码的歌：

牐牎敖形胰绾瓮却呵，岁月一直在流逝，我的心始终没停止思念，

牐牻形胰绾瓮却呵，遇见是最美丽的错误，失去是最残酷的必然，

牐犞挥形耷椴拍馨涯阃记，软弱的我学会残忍，狠狠面对人生每次寒冷，

牐犞挥形耷椴拍馨涯阃记，笑容停在脸上的瞬间，泪水早以填满了心田，

牐牼情才是正确的，飞蛾扑火过才知道，痛心爱过的人往往有缘没有份，

牐犓以绝情过后就会无情，无情过后才会忘情，才会忘了疼。”

牐犈瞪１荒潜伤的歌声震撼了，云卓给他讲次仁的那段故事，诺桑听了久久不语，灰­色­的眸却迸发出光彩。

牐犑帐昂帽伤的情绪，云卓和诺桑进得城来。

牐8年间，这里已经换了邦主，忘却了那段伤心事的卓玛已经成为新任邦主现在最宠爱的妃子。

牐犝值巴却城岁未庆典，商人被催着缴税，农民也将采好的谷物一车车往城里送。他们辛苦一年的收成，除了要满足邦主的赋税外，还有间接管辖这里的诺桑。

牐牴愠∷纳⒆潘们的足迹，总抱怨工作太重、税太重、食物不够吃，枯瘦如柴的脸上写着苦闷。但在上位者却看不到这些，他们宁可花金山银海去办个晚宴，也不愿分几杯粥给穷苦的百姓。

牐犈瞪＞吨弊呦虬钪鞯某潜ぁ；氐搅耸粲谒的领地，他那王者的风范又不自觉地回来了，云卓叹气了。

牐牭玫搅送ūǎ新任邦主赤伦连忙跑出来迎接，进了城堡，他又将主座让出来，请诺桑坐，那种献媚的样子，让云卓很不舒服。

牐犔到是云卓来了，卓玛也出来了，多年不见，依旧端庄美丽，还添了风韵。

牐牭蓖恚城堡的大厅里放着满是食物的长桌，靠楼梯的一方装饰着红中幔，权做表演的舞台。

牐犈瞪Ｔ谥谌说奈绕下，心不在焉地谈笑着。当香喷喷的烤|­乳­猪上桌时，男主人将最脆­嫩­多汁的后腿送过来，坐在诺桑身旁的邦主大女儿葛江立刻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好让诺桑方便享用。

牐牼缤诺睦质缓缓奏出轻柔的音乐，浑厚的旁白响起：

牐牎霸谝Ｔ兜牡胤剑有一座城堡，城堡的四周围绕着冬青和松柏。当晨曦初现，薄雾中散着玫瑰花的香味；当夜晚降临，微风吹来的是茉莉花的甜美滋味。我们的故事，就从这四季如春的人间仙境开始……”

牐牶炷灰唤遥许多人扮的兔子、小鹿、狐狸、鸟……等动物穿过舞台，做着各种可爱及逗趣的把戏，引来大家开怀的笑声。

牐犈瞪Ｖ皇俏⑽⒍­唇­一次，眼睛便转成不耐烦。他对这种没有新意的表演早已厌倦，扭头对云卓说：“明天开始，我们来编排一出戏怎么样？那些羊皮书卷里有不少好看的故事，加上你美妙的歌喉，这3个月的时间就不会那么无聊了。”

牐犜谱慷韵衷谡飧龈吒咴谏稀⒁弥钙使的诺桑很反感，随口就说出拒绝的话：“我并不会无聊，我要在这3个月的时间里，给这里的人看病。”

牐犈瞪Ｄ眉，旁边的葛江连忙说：“好呀，这个剧目总演，一点意思都没有，如果是诺桑王子来编排一定能弄出好剧。”旁人也连忙奉承、赞同、吹捧，让他稍微收敛了怒气，但他并不打算放弃自己的提议，于是问赤伦：“你这里没有古辛吗？用不上我的云卓吧？”

牐牎拔艺饫锏墓判梁芏啵医术又高超，巴却城中一年到头都看不见几个生病的人。”赤伦连忙讨好地回答。

牐牎拔沂歉鲆秸撸并不擅长歌舞表演。”云卓小声地反抗。

牐牎澳阃了吗？车凌国时，你可是领舞呢。”诺桑想起当时的情景，笑了起来。

牐牎澳鞘潜黄鹊模我不喜欢。”云卓有些懊恼。

牐牎盎故悄憧瓷狭四歉瞿罕？”诺桑的语气不善。

牐犐砦主人的赤伦马上走过来，请云卓到诺桑桌前说：“让我们向王子敬一杯酒吧！感谢他的莅临，使秋收庆典圆满完成。”

牐犃奖斟着青稞酒的杯子，被分别送到诺桑和云卓面前，那一刻，没有人敢动一下，仿佛是生死关头的时刻。

牐犜谱垦酃郾牵鼻观心，整个人像悬在孤崖上。

牐犈瞪？醋潘，头一仰，把酒一口饮下，云卓则云卓压下心中的不满，反­射­­性­的举杯一仰而尽。

牐犞芪У娜巳松了一口气，纷纷恢复笑脸。

牐牎拔颐蔷桶寻⒂王的故事用来排练吧！”诺桑对云卓命令着，然后离开了大厅。

牐犕着他的背影，云卓气愤难平，怎么一回到象雄，他那飞扬跋扈的脾气就回来了。云卓放下酒杯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心下默念，绝对不会和这样的他在这里等待3个月，更不会同台演出，晚上就走。

牐犚购苌盍耍云卓向城外走去……

5.5 莽牛风波

牐犔焐厦挥幸凰吭疲月光如洗，披着月光，云卓愤愤地走着。

牐犕蝗唬不远处灰暗的营地上火把通明，大人叫小孩哭的嘈杂一片。云卓顺声望去，看见一头发疯的牦牛正在肆意冲撞，帐篷倒塌。

牐犝庵环枧Ｒ欢ɑ崛萌耸苌说模云卓顾不得出城的事情了，连忙向那里跑去。因为人们的阻拦、恐吓，使那头牛更加躁狂，人们又似乎有所忌讳，并不去捕杀那头疯牛。

牐犙劭醋潘顶翻了好几人，还用角刺穿了一人的腹部，人们终于开始向那疯牛挥剑。云卓也跑到了伤者的身边，指挥着旁人迅速把伤者搬离现场，不想那头受了伤的牛竟冲着云卓猛撞过来。

牐犂床患岸闵亮耍云卓只好拿起旁边的木棍挥舞，转瞬那疯牛就冲到了眼前，它浑身是血，眼神狂乱，眼珠血红。

牐犜谱康哪竟髦荒苁前谏瑁她只能闭了眼睛等待那不可避免的撞击。千钧一发之际，旁边冲过来一个青年将一块盘石砸向那牛，那疯牛被砸断了脊梁，瘫软在地，抽搐了几下，变一命呜呼了。

牐犞谌舜诱鹁中醒悟过来，报以掌声，云卓顾不得道谢，连忙向那个被刺穿腹部的伤者跑过去。

牐犔煅剑∧歉錾苏呱耸坪苤兀肚子被扎出一个血窟窿，鲜血喷涌，还流出一截青­色­的肠子，人已经昏死过去。

牐犜谱苛忙将流出的肠子塞了回去，又取了金针封住周围的|­茓­道，止住血流。然后镇定地指挥围观的人，让他们把所有的酥油灯集中在一个相对宽敞、­干­净的帐篷中，取来没有开封的青稞酒两坛，还有煮过晒­干­的羊肠线以及大量的细棉布。

牐犞谌似呤职私诺匕焉苏咛Ы一个宽大些的帐篷，又分别拿来了所需的东西。云卓只留下两个女人帮忙，让其他人都到外面等候。

牐犜谱科咀鸥赤西做助手的记忆和经验，先将自己的手用青稞酒冲洗­干­净，然后把细棉布和羊肠线也浸泡了一下，又拿出一根银针在酥油灯上灼烤。用浸泡过的细棉布把伤口附近擦洗­干­净，然后检查伤口里面。

牐犌榭龌共凰闾糟，云卓把伤口清洗好后，细心的用银针穿起羊肠线，把伤口里里外外都缝合好，又清洗了一遍，最后拔出止血的金针，敷上药草，又吩咐一个女人去熬了补血补气的草药。

牐犐苏叩那兹硕栽谱壳Ф魍蛐唬这时，一个熟悉的面孔让云卓惊讶，竟然是泥婆罗族的老族长。

牐犜来自从云卓离开，这里的邦主收留了泥婆罗族人，让他们恳地种田安顿下来。

牐犓淙辉谝黄鹕活只有2年的光景，但泥婆罗族人教会云卓如何生存，以及坚强的信念，一别经年，都已物事人非。

牐犚磺卸即蚶硗瓯希云卓累得坐在地上闭目养神。

牐牶鑫磐饷嬗质且徽筻­性­樱云卓费力地睁开眼，站起身，走到外面。帐外火把闪耀，几个卫兵把一个青年五花大绑起来，周围的人企求着：“是那牛发了疯似的冲过来，伤了好几个人，他才迫不得已把那牛杀死的，求求你，别把他抓走。”可那些卫兵根本不理睬，拉了那男人就要拖走。

牐犇侨司褪歉詹啪攘俗约旱娜耍云卓连忙拦住为首的士兵，大声质问：“为什么胡乱抓人？”

牐犇俏辣在刚才的宴会中见过云卓，于是，还算客气地说：“他杀了邦主明天要斗牛的神牛，必须带回去挑断手筋做为惩罚。”

牐牎笆撬下的这个命令？难道一头疯牛的命比人的­性­命还贵重？”云卓非常气愤。

牐牎罢馐前钪鞯拿令，我们也是无可奈何，尤其，明天的斗牛是专门给诺桑王子看的，牛死了，怎么讨他高兴呀。”那卫兵无奈地说。

牐犝馐保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大家都安静下来，寻着那马蹄声望去，一个高大的身影迅速到了眼前。

牐犞谌丝辞迥侨撕螅都倒吸了口凉气，只有云卓暗暗喘了口气。

牐牎澳阄什么在这？”诺桑眼中全然没有旁人，质问云卓。

牐牎拔冶纠词且出城的，结果这里有人被疯牛刺伤了，我救治了他。”云卓照实回答。

牐牎俺龀牵磕阄什么要半夜三更的出城？”诺桑的火气更旺了。

牐牎拔遥俊痹谱坑行┗怕遥这种情况下绝对不能说出实情了，她只好红着脸说：“我要出去采甘露草，这种药草只在拂晓前有，所以只能半夜三更出去。”

牐牎拔什么不告诉我就独自出去？”诺桑依旧很是不满：“你是属于我的，不可以独自行动。”

牐犓的话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云卓即便是听过数次，但在众人暧昧的眼神中感到羞愧，于是她吼了回去：“我有随便行走的自由，我不属于你。”

牐犈瞪５拿寂〕闪艘煌牛他跳下马，抓过燃得极旺的火把晃到她脸上。云卓感觉到那灼热的痛，本能地往后退，却被他狠狠地抓住，他的力道大得快将她的骨头捏碎了。

牐犝馐闭誓谟腥司呼：“拉姆，快来，他醒过来了。”

牐犈瞪Ｈ越糇プ旁谱浚没有丝毫要松开的意思。

牐犜谱康墒幽腔疑的眸，一丝软弱浮现在自己的眼底，诺桑捕捉到了那丝软弱，抓住她的手松了些许：“不许在反抗我。”说完他松了手。

牐犂肟他桎梏的控制，云卓站稳身体，刚要转身进帐，又停了下来，指着那被绑的男人对诺桑说：“请你放了他。”

牐犈瞪２呕赝反蛄磕侨耍骸拔什么？”

牐牎八杀死了要撞向我的疯牛，那疯牛弄伤了很多人。”云卓小心地措辞。

牐牎吧彼酪煌放Ｓ衷跹，为什么要绑起来？”诺桑有些不解。

牐牎八杀的是明天祭祀活动中的神牛，所以邦主要挑断他的手筋。”这次是那卫兵回答他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