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可以不去救他,我会自己去的。”她忽然转身向门口走去,乔伟业冷冷地道:“你凭什么?”
“凭我是乔伟业的女儿。”她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道,“这恐怕是你留给我唯一有价值的东西。”
“胡闹!”乔伟业忽地站起身来,扶着桌子的手紧紧地按着桌面,“你以为单凭你就能震得住孟军山吗?你以为孟军山是什么人啊!不要自不量力地做一些傻事,我不是每次都能替你收拾烂摊子的。”
芷珊涨红了小脸看着他:“这么多年来你几时管过我,收拾烂摊子?我可没那么大的面子,妈妈临死前你都舍不得回来看她一眼,我凭什么要你给我收拾烂摊子啊!”
乔伟业望着那涨红的小脸,忍不住长叹一口气,道:“芷珊,你这又是为了什么呢?”她不回答,乔伟业又说,“那个人一直都在利用你,甚至差一点就害死你了,到现在你还要救他?”
“当年妈妈救你的时候,不也是没有在乎你是在利用她吗?”芷珊看到父亲的身子微微一震,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不在乎一条人命,可是怎么能让我像你一样冷血地袖手旁观呢?”她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痛楚,使他有一秒钟的失神。
“那个人,他也许是利用了我。可是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他帮过我,我扭伤了脚他一直照顾我,是他把我从大雨磅礴的电话亭里捡回来,我高烧不退他彻夜不眠地照顾我。什么都可以是假的,但真心装不出来。即使他真的在利用我,但他最后却并没有把我推下悬崖。你可以见死不救,但是我做不到!”
她伸手拉住门把手,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厉喝:“站住!”
那个人终于慢慢地从书桌后走了出来,她像是看到一座山缓缓升起。现在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些人把他奉若神明,那是因为这个人始终带着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气势和魄力,她握着门把手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了。
“你在这里等着,不要出去。”乔伟业打开门,站在门外的丧斌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喊了一声:“先生……”他向外匆忙追了两步。
乔伟业接过助手递来的大衣穿上,低声向丧斌说:“看着小姐。”
芷珊在房间里坐立不安,等了半小时仍没有动静,便拉开房门想要出去,结果门一开她就被吓了一跳。门口站着两尊黑面门神,看见她出来便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声:“大小姐。”她惊魂未定,缓了缓才回过神来迈步走了出去。
那两尊门神就移动追随,她忍不住停下来说:“别跟着我。”
然而转过身去,那两尊门神仍然寸步不离地跟着,芷珊实在泄气又恼火。一抬头就看到丧斌正在院子里的喷水池旁抽烟,于是疾步走了过去。丧斌看见她过来了,便熄了烟,喊了一声:“大小姐。”
芷珊气势汹汹地指着那两个人道:“你让他们别老像鬼影一样地跟着我。”
丧斌抬手示意,那两尊门神才转身离去。她气鼓鼓地舒了一口气,丧斌仍然和气地道:“他们也是听先生的吩咐,先生怕你有事才让他们跟着你的。”芷珊一转头就准备将心里囤积的烦躁和怒气全都发泄在丧斌身上,然而却忽然看到他神色间掠过的一丝凝重,不禁微微一怔。
她虽然知道这个人是父亲的亲信,却对他的事知之甚少,甚至连他的本名叫什么都不知道,可他却救了自己好几次。想到这里,她的语气不禁缓和了一些,说:“我又不需要他们跟着我,我就在这院子里走走,能有什么事啊。”说着就转身向花圃走去。
丧斌一声不吭地跟在她身后,芷珊不禁转身道:“他们不跟着了,你又跟着我了。”
丧斌笑了一下,说:“先生吩咐要看着你,我人要是不能跟着你,也得挖出眼珠子看着你。”
芷珊微微皱起眉头道:“你就对他的话那样言听计从啊,你有没想过,他也可能是错的?”
“我没想过。”他说得很直截了当,甚至好像都不用思考一样。
芷珊被这个回答给噎住了。她虽然熟悉丧斌,却从没有仔细地看过他。此刻月光正朦朦胧胧地照亮着四周,也将那张令她厌恶的脸照得柔和了不少,说实在的,这人的五官也算斯文端正,若是初见,恐怕无论如何也猜不到他是做这一行的。
“其实……”芷珊放慢了步子,若无其事地道,“我还不知道你本名叫什么呢。”
“我没有姓,也不知道名字。”他低声说着,仍然跟着她。
芷珊走到秋千架前坐下,轻轻地晃了晃,说:“那他们为什么都叫你丧斌呢?”
丧斌微微笑了一下,说:“因为我以前就像是一只丧家之犬。”看到芷珊眼里闪过的疑惑,他又说,“我妈是油麻地那一带的应招,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老爸是谁。小时候我在油麻地吃百家饭长大,一个婆婆收养了我,她死了以后,我就跟一只丧家之犬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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