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芙看着这四叔公现在老实本分的样子,听闻她受伤就带着几名族人巴巴的一大早赶来问候她的伤势, “没大碍的,四叔公不用担心,休养个几日也就没有问题了。 ”
“这就好,这就好,我们一听闻这件事就坐立不安呢。 ”四叔公一脸放松地笑着。
谢芙笑了笑,眼角瞥到冉江正迈进来,遂道:“小叔也来了? ”
“大嫂没事吧? ”冉江上前执礼问候道,两眼迅速地扫了谢芙全身,除了那吊起来的左手外,看来这大嫂真的没大碍。
谢芙摇了摇头,然后目光落在一脸悻悻的佟氏母女身上,看到佟美那一身明显刻意打扮过的样子,嘴角勾了勾。“佟妪,你们母女在新宅子里可有住习惯啊? ”
佟美被谢芙看得不甚自在起来,听到她问话,又看到母亲立即跪伏在地行礼, “老奴给夫人问安,托夫人的福,新宅子里一切都安好。 ”遂又腆着笑脸道:“听闻夫人昨日受惊了,可有伤着哪儿? ”
谢芙却没答,两眼看了看仍站着的佟美,那笑容颇让人心里发麻。
佟妪拉了拉女儿的衣角,小声地道:“阿美?”
佟美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行了个不太标准的礼,然后又一脸倔强地抬起头来。
“还好。 ”谢芙这才托起一碗酪浆啜饮了一小口。
“这就是阿江的小妾?怎么这么不知礼数? ”四叔公早就看不惯这佟美,故意找碴道。
冉江的神色不太好看,不经意地瞪了一眼佟美,但仍是道:“四叔公,她不懂礼,我回头自会教教她。 ”
“那可是,小叔是她夫主,她好与不好自然就是小叔的责任,要丢也是丢小叔你的面子。 ”谢芙笑道,果然这冉江听到这话后面色有些不自然,又朝佟美不甚高兴地撇了一眼。
冉溥进来的时候,一众人都起身相迎,谢芙起身把主位让给他,自已坐在一旁去,待丈夫坐定后,遂笑道:“我还正想让你去把你唤来呢? ”
“我处理完事情就赶来了,手还疼吗? ”冉溥望向妻子的时候是万分的温柔地问道。
谢芙笑道:“我早就说不疼了,你偏还不信。 ”顿了一会儿,朝阿秋道, “既然大家难得聚在一堂,阿秋,去把梅女郎也请来,这种事情可不能落了她一份。 ”
“诺。 ”阿秋起身退出厅外,朝南跨院而去。
冉溥严厉地看了一眼坐卧不安的佟妪及那偷偷瞄他的佟美,浓眉皱了起来,这佟美怎么还是这种个性? “阿江,好好地管管你的妾侍。 ”
冉江自然也看到了佟美那小动作,对于今天她一再的失礼丢他的脸,他心里自是万分怒火,回去后看他如何教训她? “大哥,回头我自会好好地教训她一顿的,这种不知礼数的轻浮行为,我自然也不会轻饶。 ”
佟美闻言,脸上的腮红也遮不住她瞬间变白的脸色,本能地缩了一下肩,冉江现在变得她自己都有几分不认识,想到床第上他的折磨,她顿时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对了,佟妪,夫人堕马一事你都听闻了吧? ”冉溥这回看向佟妪道, “这府里你曾经也管过不少日子,府里也有好些旧人都还听你的令,我现在问你,这事情与你有没有关系?…… ”
佟妪早就猜到是这件事,于是不待冉溥说完话,急忙一脸惶恐地跪伏在地, “将军,老奴可以对天发誓此事与老奴无关,老奴自打离开这宅子之后,哪里还敢背着将军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还望将军明查? ”
被阿秋带来的梅如正好听到佟妪那辩解的声音,于是鼻子一哼道:“说得好听,你佟妪人是走了,但余威仍存,我就猜疑着,这堕马事件不是你弄出来的还能有谁有这恶毒的心肠? ”
“梅师妹来了? ”谢芙笑道:“今天我看到众人都来问候我的伤势,怕梅师妹也有疑虑,遂让人把你请来。 ”
梅如冷冷一笑,走起路来自然还捂着心口,跪坐在一旁的长案之后,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裳,然后才看向谢芙, “你没事自然就好了,不过这不关我的事,自然有师兄为你担忧,何须我这外人来操心? ”
“梅女郎,你也别含血喷人,你敢说你对夫人就没有一点歪心思吗?这件事你也脱不了干系? ”佟妪一脸怒气地看向梅如道。
“我正在考虑着半个月后是嫁何人才好?哪有心思去想这害人的事情? ”梅如讽笑道:“师兄,难道你也怀疑阿如在背后搞这小动作? ”她把矛头指向冉溥。
冉溥这次却没有如她所愿一般站在她的立场说话, “阿如,这不是小动作,这宅子里有人要害我的妻子,我自当要查明,虽然我不希望那个人是你。 ”说到这里,他刚毅的脸上是相当的严肃。
四叔公瞄了一眼梅如那不好的神色,“阿溥,我早就如这个女人就不应该再留在府里了,迟早会出祸事的,看来这次还是你的媳妇命大,不然这堕马可随时要人命的。 ”
“好啊,你们一个两个没有丝毫证据就硬把罪名安在我身上? ”梅如气不过了,站起来指着冉溥等人道:“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师兄,我没想到你现在变得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师兄。 ”
“阿如,你也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小师妹了,其实我们大家都变了,你又何非要死揪着我不放呢?”冉溥也丝毫不留情地道,相对于此刻梅如的反应,他更倾向于佟妪的无辜。
梅如头一昂道:“我没做过,师兄,你要赶我走,居然找了这么个可笑的理由。 ” 谢芙看到丈夫的手捏紧那玉碗,这才看着梅如道:“梅师妹也无须这么紧张,我们可没有开口赶你走,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况且有没有做过,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反正你就是咬住我不松口了?”梅如转而攻击谢芙道:“你现在已经赢了,为什么还要对我赶尽杀绝?”
“难不成你要赖在我们这儿一辈子吗?”谢芙奇道:“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我夫主要还你爹的恩情吗?溥郎,我们把她嫁了也就是还了恩情了,你说对吧?”看到冉溥当众点点头,“你看,梅师妹,这都是我们夫妻一致达成的心愿,况且你刚刚又还说我们嫁罪于你?既然你在这府里住得不爽利,何不赶紧离去?”
梅如这回算是明白了,原来谢芙的目的就是让她自动离去,含沙射影地指着她与她堕马事件有干系,从而达到驱逐她出府的目的。“我若就此走了,岂不是承我对你堕马事件有关系?谢氏阿芙,我没有这么蠢进入你的圈套里面。” 谢芙此时也脸上的笑容一收,“梅师妹,我原本也念着你爹是我夫主的师父,从而给你几分薄面,可现在看来你是不需要这薄面?”遂站起来道,“溥郎,对于这件事我早已查明了,既然我顾全梅师妹的名声,她不领情,那我也无须枉做那好人。”
“阿芙,你已找到证据了?”冉溥这时候也状似吃惊地看着她。
梅如的心头猛跳,谢芙掌握了这次堕马事件的证据了?她的眼睛瞬间就睁大了,这表情也落入众人的眼里,窃窃私语声响起,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外露了,遂道:“有何证据你拿出来?”不会有人抓得住她的痛脚的。 谢芙朝夫婿道:“溥郎,都怪阿芙事先没和你说,所以才让你把佟妪母女都找了来,她们确实与此事无关,这事情其实都是梅师妹一手策划的,只是我怕你难做,才会没有说。”
“阿芙,这可不是小事,若她真的有心害你,还会再寻机会下手的。”冉溥说完,目光冷冷地看向梅如。
梅如的心里一惊,但把此事从头到尾都想了一遍,也没想出哪儿会有破绽让人查出,尤其那马蹄铁之事甚是隐蔽,他们怎么想也不会想到那儿去的?顿时颇为镇定地又坐下,悠闲地喝了一口酪浆。 谢芙却朝汤妪道:“把那招供的人都带上来,让梅师妹好心服口服。”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目光是紧紧地盯着梅如看的。
梅如的心里很乱,袖子下的手握紧了拳头,她倒要看看谢芙从哪儿获得证据?
顿时有几个人被押上来,那几个人一上来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梅如,梅如定睛瞧去,没有一个人是她认得的,还好,她暗暗舒了一口气,“谢氏阿芙,你找这几个我不认识的人上来就能指证我吗?” 谢芙起身上前拿起那几块马蹄铁扔到梅如的面前,“梅师妹可认得这些东西?”
“马蹄铁,谁认不得?就算这几块带刺的马蹄铁又能说明什么事?难不成我是那打铁的,这马蹄铁是我打的?”梅如没想到居然有人能把这证据找出来,仅瞄了一眼,她的心就跳得飞快,遂赶紧微昂着头语带嘲讽地说话,把自己的高姿态摆出来别人想赖也没有办法。
“果然是你,阿如,我冉溥自认待你不薄,你居然想要害我的妻子?”冉溥此时已经坐不住了,虽然知道她变得阴沉了许多,但他仍不希望是她,不过想到谢芙昨日的惊险,他顿时就气得单手抓着梅如提了起来,一脸的恶煞。
梅如吓了一跳,她不知道她哪句话说错了?居然让冉溥暴跳如雷,还做出如此粗暴的动作,“师兄,快放开我,没凭没据的你不能泼我脏水。”她拼命地挣扎着。
冉溥看到她仍是一脸狡辩的样子,顿时有些悲痛地道:“阿如,没想到你居然恶毒至此。”从来不打女性的他,此时却单手握紧拳头,眼看那拳头就要挥向梅如。
梅如吓得脸色苍白,忙装虚弱地咳着,“咳……咳……师兄,咳……你快放下我…… ” 谢芙此时却没有上前去阻拦丈夫施为,梅如都敢要她的命了,她也不可能好心地为她求情,况且这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
远处的回廊有人快速地奔进来,正好看到冉溥举着梅如的样子,顿时就目眦欲裂地冲上前,朝冉溥怒道:“冉溥,你快放下我阿姐,难道你要杀了她吗?”
冉溥看到梅保一脸怒火地奔进来,况且那拳头已然是挥向他,冷笑一声偏头侧过,然后单手包住梅保的第二拳,使劲一拉,梅保扎马的姿势不稳,顿时就倒向了冉溥,冉溥这才不屑地轻哼了一声,大力一推,梅保就跌到门框处,顿时嘴角就流了血,瞥了一眼惨白着脸的梅如,把她往地上的梅保处甩去。
梅如就如那破布般飞向梅保,梅保急忙一个翻身,给她当了垫背,“阿姐,你没事吧?”然后又怒目看向冉溥,“冉溥,我一直敬重你是条汉子,是个顶天立地的人,可你现在这样让我瞧不起你,我爹当年是瞎了眼,才会收了你这样的弟子。”
“你姐姐做了什么好事?你怎么不问问她?梅保,对你们姐弟我一直都照顾有加,即使阿如这些年来越来越偏激,越来越不像样,你可曾见我说过一句?”冉溥此时也是满脸怒火地道。
“我都已经说过了你妻子堕马之事与我无关。”梅如咳出一口血,然后用帕子抹了抹,捂着胸口像看负心汉一般看着冉溥。
佟妪此时却拿着那几块马蹄铁上前道:“梅女郎,这几块马蹄铁上面都没有刺。”说到这里,她有些恐惧地看了眼谢芙,这夫人年纪不大,怎么心思如此的重?
“没有刺?”梅如此时瞪圆了一双眼,居然是这里露出了破绽?然后指向谢芙一脸怒气地道:“谢芙,你设圈套让我钻?”她现在才想明白,那几个所谓的证人是虚的,是让她放松警戒不设防,然后谢芙又开始攻向她,是她大意了才会上了她的当。 谢芙的嘴角勾了勾,看向反应过来的梅如,“梅师妹,若你不是很清楚我因何遇害的?又怎么会连看也没看清楚就一口说这几块马蹄铁是带刺的?
“从昨天开始,我就在府里下了封口令,所有知情的人都不许泄露出阿芙遇害的真相,阿如,你如何得知那几块马蹄铁有问题的呢? ”冉溥看到她仍想狡辩,立刻冷声质问。
佟妪看了眼梅如欲辩却无话可瓣的样子,心里真的有说不出的痛快,这个梅如以前看不起她,现在她也尝到了被人指贵的滋味。
佟美只是坐在远处冷冷地看着这一幕,梅如会如何她并不关心,即使她也痛恨着这个虚假做作的女人。
冉江起身走近兄嫂, “大哥,看来以前我们都小看了这个女郎,这次不能再留她在府里,依阿江之意,还是快快打发出府去才算干净。 ”
梅如此时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双眼含泪地看向冉溥,半晌后,方才抱着一线希望地道:“师兄,我这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我看到那几块马蹄铁就随口胡说的,只是这么巧就正中事实,换成是谁被丢几块马蹄铁到面前也会这样猜测的?难道我们几年的同门师谊就连这一点情份也没有了吗? ”她边说边跪向冉溥,楚楚可怜地抓着他的袖子哀求道:“师兄,师妹这些年是有些不好,但我真的没有害人之心,没有,你要信我,当年悔婚之事,我后悔至今,师兄,我真的是后悔 …… ”
“阿姐,你何须求他?不就是一句话而已吗?他就抓着来大做文章,阿她 …… ”梅保欲上前把梅如拉起来,谁知梅如却反手推开他,双手还是紧紧地抓着冉溥的袖子不放。
谢芙在一旁咬着唇看着这一幕,她一想到这女人与溥郎之间曾有过那乌龙婚事,心里就不舒服。
冉溥定定地看着这个师妹,其实他们之间并没有那么多的同门之谊,印象当中她一直对他都是不冷不热,并且还在他面前警告他别妄想她会嫁给他,现在她居然却说出这样的一番话,他心里觉得万分可笑,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把那衣袖撕裂,布帛撕裂的声音极响。
梅如抓着手上残破的布料,心里直沉到谷底,抬头茫然地看向冉溥,他这是要……
“梅如,梅保,我冉溥一直顾念着师父的恩情一直都包容着你们,但这恩情也走到了尽头,即使他日九泉之下受师父他老人家的指责,我今天也要说这个话。 ”冉溥的目光极其清冷, “今天我当众割袍断义,你们与我再也没有同门之谊,阿保,你若不想再跟从我,既可以离去,阿如,你立刻搬出我的府邸,你往后是生是死都与我冉溥无关。 ”
梅氏姐弟都惊呆了,冉溥居然做出了这个决定。
“溥郎,看来我们真的可以省些米粮了,有她在宅子里,我一天都睡不安稳,现在她走了,大家都可以安心得多。 ”谢芙道。
梅保心里怒极,冉溥这过河抽板的小人,正想拉起姐姐就要离去,谁知梅如暗中给了他一个眼色,让他不要冲动坏事,然后哀怨地看了一眼冉溥,身体就如那飘萍一般掉倒在地。
“阿姐。 ”梅保上前抱起梅如。
梅如状似无声无息地任他抱着,暗中掐了一下弟弟身上的肉,梅保不知道姐姐为什么还要忍着不走?不过却配合地道:“将军,刚才是保冲动出言顶撞了将军,保今后不会再如此鲁莽,还望将军不要驱逐保出军营。 ”顿了一会儿, “保的阿姐身体虚弱,刚刚将军也看到了,她还吐血了,一时半会儿,保也未寻到合适的地点安置阿姐,还望将军宽限个几日,让保为阿姐寻到住处。 ”
谢芙一听到这对姐弟居然在拖延时间,心里自然是有诸多不满,冉溥见状,伸手握紧她的小手,虽然他也巴不得梅如这祸害快点走,但是却也不想做到如此绝情, “我给五日时间你,然后立刻把她领走。 ”
五日?梅如一听这个时间,那假装昏迷的脸就忍不住破功,但就算她要走,她也要谢芙的心里永远留有一根刺,也要这对夫妻难以再恩爱,五日也够了,遂又暗中掐了掐弟弟。
梅保这次会意地有些为难地道:“将军放心,五日后保必定会来把阿姐带走。 ”
谢芙心里极度的不情愿,但她还是尊重丈夫的决定。
梅保这才抱起梅如如丧家之犬一般地走出了这厅中,微暖的春风拂过,但他的心里却是一片寒意。
厅里,冉溥拉着谢芙又回到主位上坐着, “都过了晌午了,大家还没用膳,阿芙,吩咐下人摆膳吧。 ”
谢芙点点头,然后才吩咐侍女上菜。
佟妪也收回了那目光,一句话也不敢说地退回到冉江的身后与女儿并排坐着,她偷偷地看向谢芙,自从夫人来了之后,将军就一切都听她的,感觉到谢芙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忙一低头,急忙收回目光,她实在害怕被她盯上。
四叔公却是一边吃菜一边道:“阿溥,还是娶了个能干的妻子,可见姻缘天注定…… ”
对于这不停地说好话讨好她的四叔公,谢芙真的要摇了摇头,看来上回的事这老头子是真的记在心里了。
冉溥却是一脸受用地握紧妻子的右手,当众喂她吃饭,这举动看得众人又是一愣一愣的,佟美不欲再看,低头含泪吃自己的饭。
冉江却大笑道:“大哥真疼大嫂…… ”
相比于东跨院的欢声笑语,一回到南跨院里的梅如却是虚弱地躺在床上,任由弟弟给她搓着手, “阿姐,你别再这么傻了,好吗?他冉溥不是那么好的人,不值得你为了他守这么多年?还是听从我说的赶紧找个良人嫁了吧。”
“阿保,我不甘心,不甘心,我梅如要活得痛苦,为什么他冉溥与谢芙就能开心快乐?阿保,你也别冲动,现在就回军营好好地待着,我们梅家能否再崛起就看你的了?爹已不在了,当年我又做错了事,梅家至此一落千丈,阿保,是阿姐对不起你。 ”
“我们两姐弟的哪来对得起对不起的?阿姐,我找到住处后就立刻来接你出府。 ”梅保道。
梅如为了安他的心,点了点头,然后赶紧让阿兰把弟弟送出去。等到屋子里没有了人,她这才敢拿出那包事先准备好的东西,眼中有着孤注一掷的狠意,本来她不想那么快就用到这一招的,但现在看来已经容不得她再拖下去了。
谢芙,我也不会让你高枕无忧的,即使我最终没能达成心愿,我也要让你心里一想起我梅如就不舒服。
柳条春意闹,柳安接到侍从的回禀,心里极为忧心地在屋子里转悠,来这北地郡已有几日了,递了两三次帖子,冉溥硬是不接见,想到这里,他又对裴家父子多有不满。
“爹。 ”一名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女一身柳绿的春装走进来,椭圆的鹅蛋脸上挂着如春风般温暖的笑容。
“阿缕啊,你不是带了侍女到街上去了?这么快就回来了? ”柳安看到女儿进来,老脸上也挂着一抹疼宠的微笑, “对了,你哥呢? ”
“他说还要在市集上逛逛,打探打探消息,好寻到法子让冉溥接见我们。 ”柳缕笑着上前接过侍从手中的壶给父亲倒了一碗酪浆, “爹莫要着急,总有解决的方法。 ”
柳安此时却不好表现出内心的焦意,喝了一口酪浆,想到儿子柳仲,顿时又从鼻子哼了一声, “你这个哥哥就是个不成器的东西,八成又不知道在哪家妓院里留连了,家中已有妻妾无数,他怎么还不知道点长进?裴家虽然没出什么好玩意儿,但是那裴简却知道为自己的老父分忧,你哥倒好,不惹事就要偷笑了,早知道他还死性不改,我说什么也不带他来北地郡。 ”
柳缕忙上前拍抚着父亲的背安抚着父亲的情绪,看到父亲不再生气,这才道:“爹,二哥就这性子,我也说过他来着,可他就是不听劝,爹,您就由他吧,只要不在北地郡惹出祸事,我们也就心安了。 ”
“阿缕啊,若你是个男儿就好了,这样爹就不再管你哥那个混小子了。 ”柳安又一次叹道:“我们的大事都没办成,爹心里不焦急那是骗人的。阿缕啊,爹知道做这决定是为难了你,可是你也要为家族想想,若有好法子,爹也不想为难了我的阿缕。 ”
柳缕皱眉寻思了一会儿,遂道:“爹,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不过女儿却另有想法? ”
“哦? ”
柳缕接着把在街上听来的传闻都说了出来, “爹,照这样说来冉溥极其宠爱他的夫人,我们这样做恐不能讨好,我寻思着,既然他以夫人的伤势未愈为由不见我们,不如阿缕就亲自递帖子拜会一下这冉夫人,爹,你说可好?”
柳安闻言,顿时拍了拍大腿, “阿缕,你不愧是爹的好女儿,这法子我都未想到,对,你是女眷,她没有理由拒绝见你。 ”
柳缕这时才笑道:“爹放心,女儿不会坏爹的事。 ”为了父亲,为了家族,她不介意把自己当成棋子来用,但是这棋子也要用在最有力处才能真正地帮到父亲。
将军府里因为谢芙接连把佟妪母女及梅如都赶了出去,那声势更是如日中天,府中的下人都知道夫人是将军心尖尖上的人,哪里还有人敢不敬她这个当家主母?
五日之期很快就到了,所有宅子里的人都在等着看梅如被赶出去,阿兰这些天因为梅如失势的原因受够了冷嘲热讽,心里也窝着一困火,她也知道梅如一走,她也就必定会被遣走。
冉溥正准备经过一道月亮门回东跨院的时候,却见梅如一身白衣我见犹恰地在等他。
“师兄? ”
“你在这儿干什么?阿如,我记得你今天就要正式出府了,往后好自为之吧 ”冉溥说完,板着脸越过她准备离开。
梅如却上前去伸手拦着他的去路, “师兄,你就不肯再听阿如说几句话了吗? ”
“你我之间无话可说。 ”
“好,既然师兄如此绝情,阿如也不会自讨没趣,死赖着不走。 ”梅如也咬牙地道,那双眼睛却仍是如幽如怨地看着他, “师兄,爹临终之前还给如留下一物,要我日后交给你,只是如这些年心里不好受,不记得还有此事,这两天如在收拾行李,这才把当年爹交给我的东西翻了出来,如这就把东西交给师兄。 ”
“是什么? ”冉溥一提到师父他老人家,想到他对自己有再造之恩,心里涌上了几分难过。
“师兄,那东西如没带在身上,放在南跨院里,师兄请随如去一趟南跨院就行了。 ”梅如道。
“阿如,你莫不是在耍什么花招吧? ”冉溥眯着眼睛看着她,一动不动地道。
梅如此时却收起了柔弱之态,挑衅道:“师兄莫不是怕了?连与如单独相处的勇气也没有?若是这样,那算如看错了师兄,爹的遗物不交给师兄也罢,你不是那男子汉没有资格拥有爹的遗物。 ”
冉溥却是冷笑一声, “阿如,你不用这样来激我,况且我是不是男子汉也不到你梅如来评定。 ”说完,他率先往南跨院而去,他也不怕梅如耍花招
跟在冉溥身后的梅如的脸上扭曲般地笑着,冉溥,你就自大吧,自傲吧,一直以来你就是个粗人,看不起我梅如,我自会让你付出代价。
当冉溥回头看她的时候,她又装出了另一副面容。
南跨院里此时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仆人走动,冉溥微微有些皱眉,但仍是大脚跨了进去, “好了,东西呢? ”
“别急呀,师兄? ”梅如却是笑着上前,倒了两杯酒,然后举着杯上前递给冉溥, “师兄,如就要走了,虽然你割袍断义了,但是如仍敬你是师兄,这一杯绝别酒,是如最后一次敬你,师兄,你不会不给如这个面子吧? ”
“你都要害我妻子堕马而死了,梅如,你在我心里连当年那一点好印象也没有了。 ”冉溥仍站在那里没有接过她的酒杯。
梅如一口干下杯中酒,然后把杯子亮出来, “师兄,没想到如此胆小?你以为如会害你吗?如还想多活几年,只是想着这么多年的情谊,如只想与师兄喝杯告别酒。 ”
冉溥定睛看着梅如的神色,看到她是一脸的镇定,这才接过那酒杯一饮而尽, “阿如,现在你满足了吧?可以把师父的遗物交给我了? ”
“师兄,别急呀,啊,我的头有点晕? ”梅如犹如那不胜风力的扶柳一般倒向冉溥的怀里。
冉溥皱紧眉头一把推开她, “你要干什么?阿如,别让我瞧不起你。 ”搓了搓手,仿佛碰上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梅如看到他的表情与动作,心里暗恨得很,但脸上仍笑着,伸手把衣裳一件一件地褪下,一脸媚态地道:“师兄,我爹要交给你的不就是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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