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柱学车也有好几个月了,虽说早放了单飞,但这晚上的山路,他还没走过。看到蒋理面无表情的吩咐自己,王二柱顿时紧张起来。
王二柱也不知道蒋理说了什么,他只是“嗯”了一下,双手紧握方向盘,两眼凝视前方,一点儿也不敢分心。
“放松,放松!,你这手上的肌肉全都僵硬,怎么开车。”刘云鹏知道王二柱有些紧张,给他泄压,“不要紧张,这晚上开车和白天开车差不太多,主要就是全神贯注。”
刘云鹏转头对蒋理说:“政委,我要给你提个意见。你整天板着脸,新兵看到,谁人看到不紧张。身为政工长官,应该和颜悦色,像我当装甲兵的时候,我们指导员就是一个笑面虎。”
“呃。”蒋理摸摸自己扑克牌似的脸,有些自我解嘲的说道,“习惯了,我本来应该是干锦衣卫的。”
穿越之后,刘云鹏一直从事的是车辆驾驶、维修、保养之类的工作,现在盐仓基地也主要是负责土著驾驶员的培训工作,有时候也在国子学军官训练班客串一下教师。
因为很少接触,蒋理对刘云鹏的情况一直不甚了解,他有些惊讶的问刘云鹏,既然是装甲兵出身,怎么不报名去陆军干军官。
“没兴趣!”刘云鹏脑袋一摆,“咱好歹也干过38军装甲兵,那可是王牌中的王牌。让一个机械化步兵转成土八路,天天去跌打滚爬,长途奔袭,这太跌份了。”
蒋理见刘云鹏越说越离谱,连忙予以制止,“胡说八道,注意自己的言行。”
啪地一声,刘云鹏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他知道自己又犯大嘴巴的毛病了,当着一个土著的面,把什么38军,什么土八路之类的全说了出来。
他讪笑着告诉蒋理,自己有轻微的精~索静~脉曲张,不能长距离奔跑,所以只能先从事汽车驾驶员的教练工作。
啊哦!蒋理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原来如此,不过这精~索静~脉曲张的毛病可能要影响生育,他看了刘云鹏一眼,但是没吭声。
煤气动力的汽车没汽油、柴油动力给力,王二柱驾驶着汽车顺着鹅卵石铺就的古驿道,喘着大气好不容易上了山坡,又晃悠晃悠的往下溜,两个大灯一直照射到山脚下。
离此大约三公里的山道上穿行着一支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尾,如长龙般在云遮雾罩的山岭间急步前进。
龙山豹、张逑霸率领着二连走在队伍的前头,队伍里面没一个人喧哗,只听得脚步声,胳膊与衣服的摩擦声,还有子弹带内小石子相互碰撞的声响。虽然已连续急行了两个多小时,二连的弟兄仍然是斗志昂扬,他们全都是一只手紧握着扛在肩上的钢枪,另一只手臂摆得高高,眼睛警惕着注视着前方。
“天全黑了,要不要点两个松明子?”张逑霸问龙山豹,“看不清道路,速度就要慢下来了。”
“没事,再快新兵就跟不上了。”龙山豹回头看了一下,后面黑黝黝的新兵队伍约莫又被拉下五十多米,他吩咐前排,“压住步子,不要把新兵给拉下。”
训练营的两千个新兵跟随在二连后面,十个新兵连排成长长的队伍,成四路纵队的方式开进。
新兵全都是头戴蓝色作训帽,身穿蓝色作训服,靠着黄挎包和军用水壶,腰间扎着武装带,脚蹬解放鞋。每人扛着一根木棍加铁条的模拟枪,胸前左右各斜挂一子弹袋,每个子弹袋里装满小石头;身后的随行背包里面除了被服卷,还装有四个子弹盒(每个子弹盒装有压重的小石头)、一件多用途防水军大衣(可用作雨衣、野战被褥和裹尸用的容具)和一双备用靴子的背包,以及可食用2天的大米——必要时装入军用饭盒内煮熟食用。
训练营队伍中的骨干则是一身的迷彩服装,携带枪支弹药,全副武装和陆军部队装扮一样。
这两千名新兵中有一千八百人是从建设盐仓基地的五千建筑大军中选拔出来的,还有两百人是从上海过来的青浦小刀会,他们虽然才进营训练半个月,但在陈御的魔鬼化训练调教,体能素质各方面都得到很大的提高。只是急行军三个多小时,一个个有些乏了,士兵的距离基本上都拉开在一米左右,队伍足有五百来米长,犹如一条长龙在山间行进着。
“迈大腿,听到没有,迈大腿。”新兵一连是新兵营的排头兵,黑暗中,新兵一连的连长赵够胆上士看到一个战士拖着腿走路,连忙予以制止。
赵狗蛋本来是一团的副排长,训练营一下子训练两千个新兵,骨干不够,就从一团、海警队抽调了十几个骨干,其中就包括赵狗蛋。
这战士是从上海来的小刀会,他虽然进行了纠正,牢骚怪话也冒了出来,“邪他娘的门,怎么走路舒服,我自己知道。”
队列中部分小刀会成员也跟着起哄起来。
“他奶奶的,走路得讲科学,连长这是为你好。”排长包得胜原是小刀会的头领,身强力壮,脾气也暴。
新兵连每晚都看洗脑教育片,关于科学的宣传片新兵看得很多,粗人一个的包得胜也开口闭口讲起了科学。
小刀会进入盐仓基地之后,大部分身强力壮的顺利进入新兵营训练,周秀英、周飞霞、谭伏生、林阿鸣等头领被送到杜南岛青龙卫的军政学习班学习,包得胜不愿意去什么军政学习班念书,于是就留在了新兵训练营当排长。
赵够胆把嗓门提高,搞起了宣传,“包排长说的对!天地之中诸事都讲究一个道,道有大道,有小道,有邪道,有正道。大道正道就是科学,我们干什么事情都应该讲究科学,讲究正道。”
“弟兄们,抬腿走路是肌肉用力,可以锻炼大家的精气神,这是正道。拖脚走路是关节受力,路上的颠簸全由关节承担了,对身体伤害很大,这是邪道。咱们马上就回营了,最多还有一个小时,也就是半个时辰,大家精神起来,把胸膛挺起来,按照科学的方法走路。”赵够胆一路小跑,从后面一直鼓动到一连的第一个排面。
走在新兵营前面的水无痕转身招呼,“赵狗蛋,不错啊,现在很有长官的样子。”
“报告团长,我现在叫赵够胆,不是赵狗蛋。”
“赵够胆?”水无痕点点头,“打仗就是要胆子大,推翻满清王朝就是要胆子大。这名字不错,什么时候改的。”
赵够胆嘿嘿两声,“这名字是陈司令起的,陈司令说我是她手下的连长,应该有个响亮的名字,所以~~”
“陈御改的?!”水无痕摇摇头,这娘们还有这兴致。
“怎么,我改的这名字不好吗?”后面传来来了陈御的声音,她大步流星从后面追了上来。
这娘们也上来了,水无痕没有回应陈御,他只是询问后面的情况。
“没什么大事!”陈御告诉水无痕,有几个体力不支,不甚受伤的新兵掉了队,走在最后面的陆军三连砍了几根柱子,做了几副担架,把他们全都抬上了。
看到远处山头出现了两盏明亮的灯火,二连的弟兄们知道这是迎接他们的汽车,前进的步伐变得更加的稳健。
看到远处的汽车灯光,陈御鼻子哼了两声,她转头看着水无痕,“你的一团还没搞过伏击吧?想不想试试?”
陈御的话语提起了水无痕的兴趣,来个伏击,看看部队的快速反应能力,这个可以有!
“这没问题,就怕这些新兵来不及隐蔽。”他指指身后。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他们行不行。”说着陈御让张够胆赶紧传令部队,立即停止前进,就地隐蔽在道路两侧。
这是一片丘陵地带,道路两边到处都是林木、灌木和野草,一声令下,各连骨干立即压低嗓门,指挥本部人马就地隐蔽。二千多人很快就悄无声息的散开到驿道两边,躲进密密的山林中、半人高的草丛后面就地卧倒。
水无痕站在路边,看到五分钟不到的功夫,人员就全都隐蔽完毕,他翘起大拇哥,“陈司令,你这二千人确实不错,有点如臂使指的感觉。”
“少废话。”陈御望着越来越近的车灯,“快,咱们也闪!”
陈御、水无痕俯身在杂草丛后,看着汽车大灯炫目的亮光从厚实茂密的草丛上掠过,听着汽车喘着粗气,轰隆隆的驶了过去。
蒋理、刘云鹏、王二柱谁也没发现,这片山林中埋伏着两千多人马。汽车继续向前行驶,又走了一段路,蒋理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停车!”
王二柱吓了一跳,他赶紧把车停了下来。
“怎么啦?”刘云鹏问道。
“这段路好像有些异样。”蒋理跳下车,借着车灯的亮光察看地面,“道路上的杂草,有大部队践踏的痕迹。”
刘云鹏不以为然的说道:“两千多人的大部队从这里经过,当然会留下痕迹。”
蒋理转头望着来路,“与刚才那段路相比,你不觉得这里被践踏得更加厉害!”
刘云鹏恍然,“是的,陈司令带着部队往回赶,一定已经过这里!”他抬头看着刚刚过来的山路,扫视黑黝黝的山林。
蒋理赞许的点点头,“没错,他们应该藏身在这片山林之中。”
蒋理的话音刚刚落下,车后不远处的山林就响起了“嘟~嘟~嘟~嘟~”集合的哨声。
黑暗中,一个个身影从路两边的隐蔽处鱼跃而起,迅速的跑上驿道。
“一,二,三,四”
“二一,二二”
“满五!”
各连队集合报数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响彻夜空。
陈御见人员全部到齐,很是满意,“出发吧!”
“等一下!”水无痕拦住了她,“让伤员先上汽车。”
“嘟~嘟~”两声汽车喇叭响起,王二柱驾驶汽车掉头追了上来。伤员抬上汽车之后,部队又继续出发,进入盐仓基地的时候,正好是晚上七 网
第二十三章 浙东
更新时间:2013-08-17
月初,明军攻占定海、镇海,焚毁乍浦、象山、石浦等处的水师营寨,袭扰浙东,兵锋直指省城杭州,吓得杭城接连数日宵禁。
浙江巡抚黄宗汉刚刚得旨,升任四川总督,就等仓场侍郎何桂清前来交接,不想遭遇到了这场兵祸。黄宗汉一方面宣昭要死守杭州,与杭州共存亡;一方面严令各地官吏嗣行坚壁清野之法,厉行团练保卫,或筑寨浚濠、联村为堡,或严守险隘、密拏奸宄;同时调兵遣将封锁钱塘江。
只是黄宗汉手头缺兵少将。杭州将军瑞昌一直在僧格林沁身边赞襄军务,浙江提督叶绍春身有疾患,一直在养病,杭嘉湖兵备道徐荣带领兵勇在徽州宁德一带严防死守,阻绝太平军入浙的通道。
驻防宁徽的绿营兵勇是万万不能调回的,绝不能让太平军乘虚而入。他只得委派杭州知府王有龄调用杭城团练分路把守钱塘江的各个津口要冲。
好在明军虽然喧嚣一时,但没能继续攻城掳地。到了月中,杭城欢庆宁波大捷,取消宵禁,重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十一月十四日下午,钱塘江上游驶来了一艘无锡快,船在凤山门外拐进河汊,在大石桥下停泊了下来。
阜康钱庄老板胡雪岩离船登岸,坐轿进城。在凤山门瓮城内,胡雪岩见到了杭州知府王有龄,“雪公,几日没见,你苍老如斯?!”
王有龄号雪轩,胡雪岩这样的称呼显得两人关系很是不一般。王有龄自幼不屑八股之学,他从捐官候补,署理知县,通过才干慢慢熬成执掌一府的满清大员。胡雪岩是一个是从小伙计升上来的钱庄老板,两人至诚至交,关系相当紧密。
据说王有龄候补浙江盐大使,一直没捞到什么差事,穷困潦倒在杭州。王有龄幸好认识了胡雪岩,胡雪岩挪用资金,让他进京活动,王有龄才得以官运亨通。
其实这些只是那些走科举正途的文人的忌妒谣说,王有龄早在道光年间,就署理新昌县,初显干练廉明,后又提升为慈溪县知县,历任鄞县、镇海、仁和知县;定海同知等。在王有龄父亲病逝之前,王有龄也算是官宦多年,不可能一贫如洗,须得胡雪岩接济,上京买~官。
不过胡雪岩和王有龄关系确实不一般,明军兵进浙东,王有龄奉命带领杭城团练扼要堵截。胡雪岩知道这新练就的兵勇不堪使用,并假借生意之名,孤身进入宁波,为王有龄探听虚实。
“兵势如火啊!”王有龄摸摸鬓角上的银霜,叹了口气,“我这还算好的,抚台大人须发全白。”
明军在宁波城外发射数枚炮弹,引得宁波城一片混乱。消息报到杭城,巡抚衙门众多师爷为了黄巡抚的前程,欺上瞒下,妙笔生花搞出了个宁波大捷,五百里加急报送朝廷。其真实情况,杭城主要几个官府衙门全都一清二楚。王有龄坚守凤山门瓮城已经数日,虽说宵禁已经解除,他却丝毫不敢懈怠。
屏退左右,胡雪岩把探听到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王有龄。
胡雪岩以做生意为名来到镇海,这消息很快就报到定海。执委会当然知道胡雪岩的来意,浙东安抚使吴石芒在会见胡雪岩的时候,直接指出明军船坚炮利,兵势强健,不过由于夷人已经蠢蠢欲动,长毛又虎视眈眈,所以明军暂不想火中取栗。他特别暗示胡雪岩,只要浙江官府不主动进犯,明军在浙东,可以保持克制,暂时维持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局势。
“这就对了!”王有龄听完胡雪岩的讲述,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下午六百里加急,台湾基隆已被悬挂日月红旗的匪人占领。这明匪攻向台湾,那浙东自然就安如磐石。”
胡雪岩笑道:“台湾遭袭,闽浙总督王懿德王大人就不能过分指责浙省。明匪在台湾攻得越紧,浙江就越是轻松。定海远在海上,浙东只掉了一个镇海县,浙省对朝廷也能有所交代。只要明军和浙省相互克制,浙东局势也就这样了。”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王有龄摇摇头,“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杭州知府,黄抚台才是统筹全局,他那边~~”
王有龄话还没说完,胡雪岩摆手拦住,“雪公何必妄自菲薄。虽说宁波大捷,让黄抚台挽回了局势,但何抚台马上就要接任,雪公与何抚台自幼茭好,这浙省的安危您还是能说上话的。”
胡雪岩压低声音,“他们说,如果何抚台上任之后,能相互达成默契,浙省对进出定海的人员物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明军还可以放弃镇海,退回到定海。”
王有龄心中一喜,“这是真的?”
“这话是吴石芒,就是那位明军的浙东安抚使说的。他还说,这黄抚台能不能活过今日,还未可知,不过雪公你今晚将会取得一个杭州大捷。”
“什么!”王有龄一惊,立即站了起来,“明匪今晚要进攻杭城?!”
“嘘!”
胡雪岩探头看了一下门外,然后转过身,对王有龄小声说道,“吴石芒说,明军今晚将会对巡抚衙门采取行动,雪公您只要好好守城,尽管放枪放炮,搞个杭州大捷。”
“明军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能绕开杭州城墙,直接进攻巡抚衙门,今晚~~”王有龄突然想到一件事,“糟了!为庆祝宁波大捷,黄抚台专门包了一个戏班子在巡抚衙署搭台唱戏,他还请了布政使、按察使等文武大员以及眷属,就连督办浙江团练的前任兵部侍郎戴熙也在邀请之列。”
“雪公和太太想必也是要去的?你可以守城巡查为名不去,太太让她装病好了。”
王有龄苦着脸点点头,他寻思是不是要提醒一下黄抚台,让抚台衙门今晚加强戒备,如果真的出事,那浙省主要大员就会被一锅端了。
金乌西沉,华灯初上,杭州西湖边上的各色画舫均热闹非凡,丝竹歌舞,猜拳酒令之声不绝,正是一片欢腾,处处升平的景象。
靠近白堤团一艘装饰精美的画舫,舱内乐师怀中琴瑟琵琶俱全,正在那里吹拉拨弹。前甲板露台上,几个官宦模样的一边品酒赏景,一边搂住身边的美人取乐。
太和楼的油爆虾、王润兴的盐件儿、又一村的菜肉包~~各式佳肴放满了桌子。
湖面上晚风徐徐吹过,远山蒙纱,近树笼烟,一个矮胖模样的酒客搜肠刮肚半天,口中吟道,“平湖一色万顷秋,湖光渺渺水长流。”
他满饮一杯酒,有些感慨,“月初,明匪肆掠浙东,兵锋直指杭城,无头揭帖更是满天乱飞,当时咱们是何等的惶恐。幸亏宁波府张静渠大人、候补道李也亭大人协助段道台守住了宁波城,否则,浙东糜烂,咱们哪能在这湖上逍遥快乐。”
“调朱弄粉总无心,瘦觉宽馀缠臂金。”一个满脸书卷气的同伴口中念念有词,他神秘的说道,“你们知道吗?黄抚台须发已经全白。”
一个模样比较周正的酒客点点头,“浙省巡抚不好做啊,黄抚台自咸丰二年上任以来,外援邻封,内保本境,可谓是殚精竭虑。年初,咸丰爷特诏褒奖,赐御书“忠勤正直”匾额,并准备提升四川总督。”
说话间,只见他双手向北抱拳,神情极为恭敬,好像咸丰小儿就在这里一般。
“黄大人就等仓场何大人过来接任,不想遇到这场兵祸。幸亏段光清调度有方,李也亭操练的团勇顶住明匪,守住宁波城,否则咱们的黄抚台~~”他摇摇头,连声啧啧,“后果真不好说啊。”
矮胖模样的酒客发出感慨,“幸亏有了宁波大捷,黄大人能够前程无忧,仍去四川就任。听说圣旨已下,黄大人、段大人都受到褒奖,李也亭被直接提拔为宁波知府,朝廷还责令何大人急速赴浙省接任。”
“宁波大捷挽救了浙局,挽救了黄抚台,也挽救了我等,否则咱们怎能坐享这满湖的秋色美景。来咱们满上一杯!”
几个人刚要举杯,桌上一位酒客顿时发出一声嗤笑。
“张仁兄,你笑什么?”
“这宁波大捷~~”这位张仁兄左顾右盼了一下,摇摇头没再说话。
矮胖模样的酒客挥挥手,把露台上的姑娘们全都赶了下去,“嘢!现在没有外人,张仁兄,有话就说嘛!”
众人齐声央求,“是啊,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张仁兄一杯酒下肚,警惕的看看船舱方向,小声说道,“邵大帅拥兵过万,又有福建水师助战,定海城一日不到就沦陷。那布兴有是海上剧盗,纵横南洋北洋无人能挡,镇海城外一把大火就烧得他灰飞烟灭,你们说,李也亭草草练就的民团就能守住宁波城?!”
张仁兄一边说,一边连连摇头。
“说的也是!”桌上有人呼应,“那宁波城守营游击张其光也投了明军,要真是宁波大捷,这张其光怎会投奔明军。我听人说宁波20尺厚的城墙被轰穿了一个8尺宽的大洞,明军真要攻城,铁定挡不住的。”
“没错!”张仁兄马上说道,“我听人说,明匪进镇海城后,昭告满城士绅,他们说这浙东浙北是三战之地。”
“三战之地,什么意思?”
“就是粤匪长毛、西洋夷人,还有朝廷,将在浙东浙北角力,明军要做黄雀。”
这些几个酒客官宦多年,也算是见多识广,听到三战之地的解释,全都陷入思索。
“粤匪长毛占据江宁虎视江南,西洋夷人为修约兵船已经开到古镇口外洋。”有人点头叹服,“上海、宁波都是与夷人约定的通商口岸,怪不得明军收拢兵力,让抚台大人搞了个宁波大捷上报朝廷,他们这是要坐山观虎斗。”
“那是自然,如果明匪真是败北,那无头揭帖怎会传遍浙东,就连杭城也闹得是满城。” 网
第二十四章 算学大家
更新时间:2013-08-25
说道无头揭帖,座中酒客谈兴变得更浓。他们每个人的家中全都被人丢入过揭帖,不光是他们家中,就连衙门官署也是这样,几乎每天都有揭帖投送进来。刚开始,官府还想管上一管,但一时无从查起,很快又遇上明军崛起,各个衙门也就没了精力予以理会。
这揭帖是长江局马嘉义等人搞出来的,马嘉义特别根据当时杭城士绅的兴趣爱好,以及心理特点进行编排,把揭帖搞得像是一份份印刷精美、图文并茂的小报。揭帖内容也是五花八门,有谈论古今中外,有谈论天文地理,有谈论致富商经,更有谈论衣食住行、美容保健,相当抓人眼球。
其中还夹杂着诸如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之类的满清罪恶;雍正大兴文字狱,吕三娘飞剑杀雍正的仙侠传说;什么大玉儿勾引洪承畴、下嫁多尔衮之类的清廷宫闱荒淫故事。特别是对清廷宫闱荒淫暧昧之事的描写,有许多的细节描写的活灵活现,读起来让人血脉喷张,使人爱不释手,欲罢不能。
画舫露台众人正聊得热闹,远远看见一叶扁舟从钱塘门方向划了过来,船头还坐着两个书生和一个道人,众人马上转移话题,谈论起了。
小船从画舫边上经过,张姓酒客看清楚坐在船头的其中一个书生,他不觉惊诧起来,“咦,那不是督办浙江团练戴大人的弟弟戴煦吗?他怎么也游湖了!”
“这就是戴大人那位不求仕途,专心锐志算学的弟弟?!”戴熙是前任的兵部侍郎,告老还乡之后又奉命督办浙江团练事宜,所以画舫露台上的这些官员全都十分熟悉。
“就是他,这位戴仁兄向来不喜交游,深居简出研究算学,今天怎么也~~。”这时,张姓酒客看见另外一个书生把脸转了过来,顿时恍然,“原来算学大家夏鸾翔也在船上,那位道长大概也是专研算学的,他们算学大概是在搞聚会。”
道士装扮的正是马嘉义,他先通过印刷精美的数理化等教科书,诱拐了正在上海搞翻译的李善兰,再用李善兰的书信把戴煦和夏鸾翔诱拐上了游船。
李善兰是当时的数学家、翻译家、教育家,他在数学成就主要在三方面:尖锥术、垛积术和素数论。他在不到10年的时间里,翻译了近十部著作。《欧几里得几何原本》(后九卷、《代数学》、《代微积拾级》、《圆锥曲线说》。
戴煦,字鄂士,号鹤墅,又号仲乙,钱塘(今浙江杭州市人。戴煦一生主要是研究数学,著作有《对数简法》三卷(1845、《外切密率》四卷(1852、《假数测圆》两卷(1852,总名为《求表捷术》。又有《四元玉鉴细草》(1826,续《象数一原》七卷。还有《勾股和较集成》、《重差图说》末刊。
夏莺翔少聪颖好学,工诗,精绘事篆刻,于音韵卜显等书,能通其奥。尤精算学,与戴煦为世交。夏莺翔的数学研究分两个阶段,前一个前段主要是研究曲线和开方术,后一个阶段主要是研究微积分,将晚清中国算学的无穷级数展开的内容加以丰富。
艄公摇着橹,不紧不慢的把小船往西湖深处摇去,马嘉义悠闲的坐在船上,与戴煦、夏鸾翔谈论算学在日常中的应用。
“算学其实是一门有大用的学问,夷人的一切学问皆有算学而出。”马嘉义一指南面黑暗中的雷峰塔,“你们说雷峰塔据此地,大约多远?”
戴煦和夏鸾翔眺望远处黑黝黝的雷峰塔,有些犯难,“这只能是随便估估。”
马嘉义伸直右胳膊,右手握拳并立起大拇指,使用跳眼法估算了一下,“大约五里。”
看戴夏二人面露狐疑之色,马嘉义放下胳膊,笑道,“误差绝不超过三十丈。”
夏鸾翔忙问,“这是什么奥术?”
“这只是最简单的几何应用,不是什么奥术。”马嘉义重又将右手臂水平伸出,比划讲解了一下,戴煦和夏鸾翔都是算学大家,顿时恍然。
三人交谈正酣,马嘉义怀中突然响起了女人说话的声音,“阿义,阿义,小雨呼叫。”
马嘉义掏出对讲机,“收到!”
“客人已出钱塘门,我们一切正常。”
哈,韩雨墨已把戴煦和夏鸾翔的妻儿带出城了!
马嘉义抬头张望了一下,小船近处没有什么船只,周围光线很是阴暗,他立即通过对讲机指示,“小白小白,开始行动。”
这会儿正是晚上七点左右,吴山顶峰,一门迫击炮早就瞄准住杭城凤山门一带的城墙。
“你才小白,你全家才小白。”傅白尘听到马嘉义送来的讯息,恶狠狠的唾了一口,然后弯腰捧起一枚炮弹,轻轻的放进炮筒,“欶”的一下,炮弹飞向了城墙。
“轰”的一声巨响,喧闹中的杭城顿时安静下来,人们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又一枚炮弹落到了城墙上。
两声巨响之后,守在凤山门的王有龄赶紧下令,“这是敌袭,赶紧给我开枪开炮!”
黑暗中,守城官兵不知所以,手忙脚乱的放枪放炮,敲锣打鼓,虚张声势。杭城顿时陷入惊惶之中,人喊马嘶乱成了一锅粥。
今晚巡抚官署后宅唱堂会,名角咿咿呀呀唱得正是热闹。炮声一响,黄宗汉当即让戏停了下来。有人来报,凤山门方向遭到炮击。凤山门离巡抚衙门很近,还不到半里路。听得城墙那边枪炮齐鸣,战斗很是激烈,文武大员与家眷全都吓得惊慌失措。
看着后宅乱糟糟的样子,黄宗汉当即安排众多眷属各自回家,同时召集文武大员齐聚签押房,了解情况,商议对策。
戴煦和夏鸾翔正与马嘉义研讨算学,突然凭空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两人顿时吓了一跳。看到马嘉义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件,还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语,夏鸾翔比较直爽,他当即询问马嘉义,这装神弄鬼的干什么?
马嘉义微微一笑,“我是大明锦衣卫,这是发讯息让明军开炮。”
马嘉义话音刚落,凤山门方向就响起了炮声,戴煦和夏鸾翔两人不免有些惊惶。
“不要惊慌,这船不安全,请两位先生立即下水。”
戴煦和夏鸾翔来不及反应,“扑通”、“扑通”就被马嘉义和艄公带到湖里。
四人刚落入水中,船上就是一声巨响,火焰闪过,一艘扁舟被炸成两截。
“那是戴煦、夏鸾翔的船!”
看到小船被炸之后沉入湖底,画舫露台上的酒客吓得连滚带爬,跑进舱中,他们连声催促艄公赶紧把船划到岸边。
吴山顶峰还是黑咕隆咚的,傅白尘不紧不慢又发射数枚炮弹,看着杭城一片混乱,他得意的调整迫击炮,把炮口瞄准1500米外的巡抚衙门。
戴煦和夏鸾翔像落汤鸡似的,从湖中被拉上了岸。在楼外楼,两人换好衣服,仍是惊魂未定。
这时候的楼外楼还只是西湖边上一爿很不起眼的湖畔小店,老板洪瑞堂是一位从绍兴来杭谋生的落第文人,虽说成了餐馆老板,他的从政之心一直没有泯灭,于是锦衣卫就招募了他。
马嘉义告诉两人,小船已经被炸,两人在满清那儿算是死了的人。李善兰已经投效了大明,希望他们两人也能投效大明,把算学用在为国为民上。
戴煦倒是无所谓,只要有个地方能容纳他钻研算学就行。据李善兰所说,他从马嘉义处得到很多算学书籍,戴煦对此很是期盼。夏鸾翔则有些踯躅,夏家是杭城望族,兄弟姐妹都与官宦人家有亲,夏鸾翔的妻子还是内阁中书汪远孙的女儿,他不舍一走了之。
楼下马车声响起,韩雨墨陪同戴煦、夏鸾翔的妻儿一同下了马车。
夏鸾翔看到汪氏,不觉吃了一惊,“你们怎么来了。”
今晚巡抚后宅搭起了戏台,戴煦、夏鸾翔的妻儿本应该是跟着戴熙的眷属,一起去听戏。车队刚出发,汪氏与戴煦妻儿一同乘坐的车子就出了故障,换乘之后便掉了队。行到半路,她们乘坐的车子又被韩墨雨拦了下来。韩雨墨出示夏鸾翔的玉佩,说夏鸾翔和戴熙不慎掉落湖中,被救上了孤山。两人的妻子听后一阵心急,坐着车子稀里糊涂的就出了钱塘门。
夏鸾翔叹了口气,既然已经是死了的人,妻儿又被接了过来,他也只得认命。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八点,杭城已经从混乱中安定下来,四面城墙上的枪炮声、铜锣声也得到平息。有人通过对讲机报告马嘉义,布政使、按察使等大员已离开巡抚衙门,分别前去巡查城墙防务,另外戴熙等其他官员也已经回府,不过黄宗汉还在抚台衙门内。
好啊,离开的时候到了,一切尽在掌握之中!马嘉义立即吩咐上车。
马嘉义、韩雨墨陪同戴煦、夏鸾翔全家分乘三辆大车,准备绕开孤山直Сhā古荡镇。有艘无锡快停泊在那边,等候他们。
马车一出发,马嘉义立即通过对讲机告诉傅白尘准备撤离。
好咧!傅白尘收起对讲机,准备发射最后两发炮弹。
最后这两枚是特制的燃烧弹,“欶”的一下,炮弹飞了出去,在空中划了一个抛物线,落到了地面。
“轰”的一声巨响,巡抚衙署方向顿时一片火光。
又是一枚燃烧弹,“轰”的一下,火焰顿时升腾到半空中。
杭州大捷、黄宗汉遇难的消息传到北京,清廷大为震惊,镇海县丞佛智被作为替罪羊,以失地之罪被明令立即处死,清廷一方面褒奖殉城的黄宗汉,一方面严令何桂清急速到任,统筹谋划,务必将明匪防堵于海上。 网
第二十五章 威廉四世是你的了
更新时间:2013-08-28
马嘉义、韩雨墨乘船护送戴煦、夏鸾翔全家,顺着运河一路向东,三日之后到达上海。
如今的上海美租界就好像是一个大工地,除了沿苏州河一线已经建成了一排排整齐的石库门似的弄堂小区,其余地段几乎全在开发之中。
华复洋行一在上海站稳脚跟,古务生就让人制作了一幅完整的美租界规划图,展示给美国领事马辉。古务生告诉马辉,太平军与满清将在江浙皖展开残酷的拉锯战,目前已有许多富商、地主、官宦逃进租界,购房置产。再过一段时间,清国的有钱人将更多的涌入租界。美租界应该未雨绸缪,早作准备,让清国的有钱人和他们的资金全留在美租界,而不是英租界、法租界。
马辉本就是一个商人,他一眼就看出这其中的商业前景,表示全力支持。马辉还特地筹措了一笔钱,投入其中作为股份。房地产项目推出之后,新颖的石库门设计受到众多避难来沪有钱家庭的追捧,华复洋行推出的三期楼花已全部销售一空,古务生计划继续加大房地产开发力度,培养一大批高水准的建筑队伍。
华复洋行还把从虹口河口到苏州河口的黄浦江沿岸地段全都买下,靠近黄浦江的滩涂已被华复洋行建成了一个近代化的大码头。码头仍命名为扬子江码头,与后世一样的名字。高高的蒸汽塔吊沿着扬子江码头一路排开,万吨货轮可以直接停靠上去装卸货物,补充水、煤、食品,码头上面是一长溜的大货仓。苏州河口的外白渡也建起了一个水泥拱桥,成为紧密联系美英租界的纽带。
华复洋行还在黄浦江与苏州河交汇处建起了一幢四层楼的建筑物,也就是后世海鸥饭店的位置。古务生计划以古典欧式风格和现代化元素相结合,把它装修成一个品味高雅、精致大气的高水准大酒店,四季饭店(lasaison)。
设在美租界的华洋书院也被华复洋行接手,与原本设在浦东的技工学校合并,成为华复洋行的技工职业学校。
上海华复洋行除了自己浦东地段设立机械厂、纯碱厂、生丝厂、纺织厂和味精厂;又在虹口河东岸的提篮桥地带购买了大片土地,准备开厂生产香烟、威士忌、洗发香波、牙膏、化妆品等现代生活用品,一方面是开拓奢侈品市场,引领上海滩的时尚潮流;另一方面是为了给大明干部提供生活福利,已经有n多人向执委会反映,很不适应这种没有现代洗漱用品的生活。
苏州河边的一间石库门内,戴煦、夏鸾翔、李善兰三家人终于会合在了一起。安顿好戴煦等人之后,马嘉义和韩墨雨走后门进入隔壁一间比较掩蔽的大宅子,这里就是长江局的一处据
“咦,这不是林深河吗?你这家伙不去江南大营效力,咋跑到这里。”看到林深河四平八稳的坐在正堂客厅的椅子上,马嘉义感到有些奇怪。他在杭州公干的时候,看到新到的京报,上面说咸丰明发上谕,调取林深河的得胜之师,奔赴京口瓜州,先光复镇江,再移兵协剿扬城等处。
“咸丰小儿想得倒美,让我帮他打镇江,打扬州,最后再帮他打南京。”林深河鼻子哼哼,“炮弹震伤了我的肺,我得慢慢养病。再说攻城也把枪弹消耗殆尽,补给须得从英咭唎运来。”
“哈,你就这样糊弄咸丰啊。”
“哪有工夫理会咸丰,我得把戴煦、夏鸾翔、李善兰送到杜南岛,顺便看看我的周秀英。”林深河眉飞色舞的说着。
这家伙绝对是色虫充满大脑。马嘉义心里想着,顺嘴问道,“王公公已经同意了是吧?好啊,戴煦、夏鸾翔、李善兰这三家人就交给你了,省的我和韩墨雨在路上颠簸。”
王谢堂身为锦衣卫首领,人称王督公、王厂公,更有好事之徒直接叫他王公公。
“呃,我在这里等候王公公的回应。”
马嘉义点点头,没有再吭声。林深河智商一流,动手能力也是一流,他可不想因为什么微表情,惹得林深河产生误会。
古务生从里间走出,他首先告诉林深河,“你不能去杜南岛,北京那边有消息,清廷任命你为浙江嘉兴协副将,让你在嘉兴一边养病,一边操训兵勇。”
马嘉义原以为能看到林深河沮丧的样子,但林深河脸上却露出灿烂的笑容,“没事,去不了就不去了,反正周秀英年底就能回到上海。”
心态不错,古务生点点头,“还有一个消息,羽林军、海警队已经扩编,执委会现在全面推行军衔制,凡有军职的一律授予军衔。”
根据军委会的决定,羽林军扩充为四个步兵营,新兵训练营的两千名新兵,一半人被分配到了羽林军,另一半去了海警队。
羽林军第一团的四个步兵连扩编为四个步兵营。团长、政委为上校,营长、教导员为少校,连长指导员为中尉。
海军军衔相应较低,蒸汽船船长政委的军衔现在调整为海军少校军衔,登陆艇艇长为海军中尉军衔。
因为台湾即将到手,执委会批准成立海警队台海局。穿越团队把这半年多缴获来的杂七杂八的船全处理给了定海地方商民,只留下修缮一新的十二艘红单船、八艘红毛船编制到了海警队台海局,海警队起初的七艘海警船则是编制到浙东局。
按照军委会的设想,海警队目前担负海上警察、海军陆战队双重职责,也应该授予军衔。但海警队干部很少,基本担任中高级职位,海警船船长大多是由土著担任。经过慎重考虑,军委会最终决定,设立海警军衔,陈御、蒋理为海警中校军衔,汪兴磊和王文礼等人为海警少校军衔,海警船船长一律授予海警中尉军衔。
听说执委会全面推行军衔制,林深河一下子就领悟到,“我们也授军衔?”
“没错!”古务生赞许的点点头,“执委会认为你们的工作卓有成效,授予你们为锦衣卫少校。”
“me?”马嘉义做了个手势。
“你们两人都是。”古务生站起身,伸出手,“恭喜了。”
握完手,马嘉义马上问古务生,“雨墨呢?王督公呢?”
“韩雨墨是上尉军衔,王谢堂是执委会委员,执委会委员暂不考虑授衔。”说着,古务生递给马嘉义一个文件袋,“这里有好多材料,你先去隔壁房间慢慢把它看完,等会儿再找你谈话。”
林深河瞥了一眼,文件袋上写的是德国,事不关己,他立即起身离去。
马嘉义一个人坐在厢房内,仔仔细细的阅读一大堆有关德国政治经济军事等方面的情报。
半个小时后,古务生开门走了进去,他看见马嘉义坐在那儿沉思,身前的桌上只留下单独的一张纸,其他材料已经全部收进了文件袋内。
“看完了吗?说说你的意见。”
马嘉义从沉思状态中回过神,他笑了笑,顺手拿起桌子上的那张纸,“李多恩的起草的《普鲁士外交行动大纲》十分可行。这里面主要是两个目标,一是推动德国走向统一,二是促进中德两国联手合作。”
古务生点点头,“实施对德战略是个大动作,需要半年以上的时间进行运作。你看了这些材料,对此有什么想法和建议?”
马嘉义毫不犹豫的说道,“对德战略的关键点就是干掉威廉四世。”
马嘉义刚才一边阅读,一边思考,与俾斯麦拉上关系,这不难。此时,俾斯麦正处于政治生涯的蛰伏期,同时也是其政治思想由普鲁士孤立主义转向德意志统一、由亲奥地利转向反奥地利的关键时期。凭借我们掌握的海量资讯——其中包括俾斯麦本人在这一时期的私人信件、日记等体现其内心思想的资料,非常容易使俾斯麦在个人态度上彻底倾向与“大明”合作。
但是,要想真正促进德国与大明的合作,关键是靠大明的实力。如果穿越团队能尽快拿下台湾,控制台湾海峡,俾斯麦看到大明有地盘,有财力,又有技术,愿意支持他们统一,这合作的事情自然是一拍即合。
马嘉义考虑这计划最大的障碍就是威廉四世干掉。威廉四世是普鲁士现任国王,他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病,精神状态极不稳定,不适合作为外交目标,应该派人尽早把他干掉,让推动德国统一的威廉一世上台。
听完马嘉义的想法,古务生有些动容,他紧紧盯着马嘉义的双眼,“杀死威廉四世容易,狙击、爆炸、下毒方法有的是。但要想德国局势平稳,就必须模拟自然死亡,悄无声息的干掉他。你对此有何想法?”
“我刚刚想了个办法。”马嘉义笑了,他起身贴着古务生的耳朵,悄悄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好!”古务生站起身来,紧紧握住马嘉义的手,“祝贺你,威廉四世现在是你的了!”
当天晚上,马嘉义与韩雨墨乘坐一艘商船悄悄的离开了上海,戴煦、夏鸾翔、李善兰及其家人也在船上。
十八日到达定海,马嘉义正赶上隆重的晋衔授衔仪式。
盐仓基地大操场上,《新明军军歌》正在喇叭里高奏。羽林军、海警队将近两千人队列整齐严整。
马嘉义穿着飞鱼服,佩戴绣春刀,和汪兴磊和王文礼等人坐在一起,看到他们一个个军装笔挺,总感觉自己有些别扭。
云澜逐一宣读晋升军衔名单,马嘉义跟着同批被授予少校军衔的军官们一起上到主席台。当他从白宝湘手里接过锦衣卫少校肩章和授衔证书,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这锦衣卫少校肩牌怎样挂到飞鱼服上面。
当天晚上,马嘉义在总兵府与王谢堂等执委会委员进行了一番详谈。然后与许楠莹、魏策等人会合,搭乘一艘台海局的海警船前往杜南岛。改造投效官员的军政训练班暂时还设在杜南岛,马嘉义需要把戴煦、夏鸾翔、李善兰及其家人送到杜南岛,然后再转道基隆,等候与李多恩等人会合。
执委会决定,浙东安抚使吴石芒带领一个连、汪兴磊和王文礼带领浙东海警局的七艘海警船留在定海保持对浙东的威慑,其余兵力将分批奔赴台湾。
十九日晚,陈御、蒋理把盐仓基地移交给汪兴磊,带着海警队台海局的二十艘船只奔赴杜南、基隆。羽林军三营、四营随船先行前往基隆,加强基隆的陆上力量。 网
第二十六章 八斗子
更新时间:2013-09-08
十一月,东海南部海面正是东北季风较为强劲的时候,海警船编队顺风顺水,于二十一日上午到达基隆外海。
距离基隆湾口还有二海里,身处编队旗舰上的陈御就通过望远镜看到社寮岛信号观测站挂起了“欢迎”的旗语。
大明进入基隆的第二天,就开始着手海上防卫,在社寮岛100米的山头上设立一个信号台,信号台的边上还设立了一个炮兵阵地,两门m119式105mm轻型榴弹炮被安置在这个炮兵阵地上。
社寮岛信号观测站的雷达早就搜索到海警船船队的身影,充当警戒船、引水船的“玄武号”登陆艇预先守候在基隆湾的口子上。
这段时间“定海号”、“杜南号”主要负责杜南岛与基隆之间的运输任务,基隆湾海上的防务就由两艘改装了煤气发动机的登陆艇负责。
编队正准备进入基隆湾,编队东北方向不断传来“轰轰”的炮声。
“有情况?”坐在舱内的三营的战士立即警惕起来▲了两天的船,战士们虽然有些累,但听到炮声,他们全都兴奋起来了。
三营教导员麦克兰立即招呼大家放松些,基隆每天都在建设,开山放炮纯属常态。麦克兰嘴里是这么说,腿却往上跑。
他走上船台,看到陈御正坐在驾驶台上,“陈队长,有情况吗?”
“麦教,没事!有情况信号台早就发出信号。”
陈御话音刚落,只听见“砰砰砰!”,船的正北方突然响起了几声枪声,很快港内也响起了两声炮声。
陈御和麦克兰顿时都有些狐疑,按照方位,枪声应该是从狮球岭上传来的,炮声是基隆内港方向传来的。
短波电台很快传来指挥部的消息,狮球岭上的枪声是小股清军骚扰,狮球岭上有一个排的兵力,完全可以应付。港内炮声是清除内港暗礁,东北方向的炮声是八斗子开山填海工程。
港口建设归唐鹏、李昊带领的基建团港口建设队负责,基隆内港有许多明礁暗礁,爆破组正忙着在爆破炸礁,等到爆破结束,三沙湾至田寮河海岸的水泥码头就将开始施工。现在港口建设队在大沙湾到二沙湾沿岸,已经建成了四百米长的木码头,完全可以满足“定海号”、“杜南号”,以及众多海警船的停靠。
八斗子海峡是计划中的基隆火电站所在地,在海峡南侧有个70米高的小山头,指挥部准备进行填海大爆破,把八斗子岛与基隆山连起来。在海峡南侧的基隆山北麓,一千二百个工人日夜在此奋战,断面尺寸1.4米宽、1.7米高的十二条横向井已经向南挖掘了80多米。
“一、二、三~~~”
小犬一郎头带柳条帽,身穿一套满是泥水、机油和石粉的工作服,躲在井口外的矮石墙后,默默地数着炮响的次数。等炮声完全停了下来,他立即起身,“快!抓紧时间,清理掌面、扒碴清碴!”
小犬一郎是负责这个导硐挖掘的组长,林德嘉认为日本人工作特别卖力,比较负责任,所以选择了一批能力强、表现好的日本人担任基层小组长。
这时候,爆破引起的粉尘在作业面上弥漫开来,整个导硐内都充满了尘雾。工人们全都罩上三层口罩,带着工具,跟着小犬冲进导硐。
不错,真有那么一股子太祖年代的革命干劲!
林德嘉站在离此不远的施工指挥所工棚前面,一直注视着工人们的作业,她很为自己的基建团感到自豪,工人们就是凭着这一股子不怕苦、不怕脏、不怕累的劲头,只花了十五天的时间,差不多就要完成100米的既定掘进目标。
“我这里一切正常,你绝对可以放心!”潘达刚刚检查了几个导硐的工作情况。潘达是广西南宁人,今年才29岁,是个戴眼镜的白脸男。他当过工兵,退役后在广西隧道工程公司做项目经理,坑道挖掘是他老本行。
潘达前一段时间一直在上海,忙着与化学组合作生产开山需要的铵油炸药。前两天他运送了一批试验品到基隆,然后就接手了开山填海的施工任务。潘达与林德嘉接触比较少,看到一个女同志在他面前指手画脚,很是不以为然。
“我放心什么?昨天那起亡人事故就是血的教训。”林德嘉说话向来直爽。
昨天有个导硐工作面出现了哑炮,在排除哑炮的过程中,两个工人不幸遇难。
潘达腹诽,要不是你们指挥部天天打电话,追着要我们加快速度,哪会发生这样的事故。但他阴沉着脸,没说什么。
林德嘉看着工棚墙壁上挂着的十八个横向井的进度图标,“速度是第一位的,安全也要抓紧。横向井已经挖掘得差不多了,下面的工作就是要在导硐中掏几个药室。你们千万不要再出什么事故!”
“我们不惜人力成本,不讲劳动保护,一味加快速度,这也是指挥部的要求。”潘达推了一下眼镜,忍不住抱怨起来,“按照tg**十年代的技术水平,像这样的移山填海工程,起码也需要60天。”
他从桌上拎起几张纸。“你们这种爆破方案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只要一个够大的条形洞茓,多装炸药,轰的一声就ok,就算是农民工也能干。”
林德嘉冷冷的说道,“60天是什么样的爆炸?!周密计算、安全施工、布完炸点、安好电引爆线路,然后众人脚下一震,几乎没有土石飞起,整座山向你需要的方向坍塌下去。这种施工方案确实是需要60天,技术含量也很高,我们也有能力干,但指挥部不需要。
指挥部不需要考虑爆炸后石块过大的问题,不需要考虑对环境伤害的问题,也不需要考虑对周围建筑和人群安全影响的问题。就这么简单的几条横向井,即使注意安全施工,二十天的时间也足足有余。”
林德嘉向来懒得与人争辩,今天潘达怀疑她的施工方案,怀疑她的专业水平,可把她气坏了,丁是丁卯是卯,这专业上的东东,谁也不想在她面前含糊。
“可是出现土石飞溅的效果,表明爆破工程计算不合格。”潘达还想说些什么。
林德嘉一挥手,“这我知道,但指挥部的要求,一是需要速度,二是需要土石飞溅的效果。我们需要速度,需要早点建设发电厂;我们需要天崩地裂的爆破,需要让全基隆的百姓为之震撼的大场面。所有的工作都要从实际出发,不能死搬教条。”
晕死了,这女人绕来绕去的,讥讽自己死读书本,过于教条。潘达颇有些不服,但也无话可说,毕竟林德嘉说的话句句在理。单论专业技术水平,自己也远远不如她。
林德嘉又叮嘱了几句,看到潘达变得谦虚多了,才稍稍放下心来。往后台湾地区开山挖掘的工作更多,如果负责人不够沉稳,那就只能换人主持。
林德嘉本想在八斗子再多呆一会,王铁锤打来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去,说是车子已经派出。
林德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告诉王铁锤,自己是和警卫员一人一辆自行车下工地的,自行车速度也不慢,不需要另外派车。
“近期可能有敌特活动,自行车不安全,汽车已经出发了。”
狮球岭上的枪声最近比较频繁,这林德嘉都是知道的。她放下电话,有些狐疑,清军突破狮球岭是不可能的,难道他们从其他路线窜了进来?
这时窗外传来一声哨响,负责八斗子警卫任务的战士整整齐齐的列好队。
八斗子距安澜城将近五公里的路程,周围除了海,就是山,很是偏僻。指挥部安排了一个班的战士守卫这里。
林德嘉侧耳倾听,班长在队前讲了几句话,好像问战士们有没有信心,战士们立即怒吼了起来,“有!”
队伍解散之后,几个战士背着枪上岗去了。
看到林德嘉从工棚走出,班长告诉她,为防奸细捣乱破坏,上级指示加派岗哨,严加防范。
很快一辆煤气卡车从安澜城经安澜北路、北部滨海公路来到了八斗子工棚。
这两条公路都是基建团的交通建设队新建的,八尺门海峡到八斗子海峡的海滨原本只是一条海边小路,大沙湾到八尺门的海岸以前全是悬崖和礁石。
进入台湾的第一天,王启年就带着交通建设队一边勘测地形,一边开山放炮,把海滨小路扩成一条宽敞的砂石路——北部滨海公路,在海岸悬崖和礁石上,开出了一条海滨砂石公路-—安澜北路。
卡车上除了司机,车厢里还有两个荷枪实弹的警卫战士,林德嘉把自行车扔上卡车,就坐进了驾驶室。
卡车掉了个头,沿着北部滨海公路往回开。快到八尺门的时候,林德嘉探头看了一下。海那边是社寮岛,社寮岛西南边部地区是计划中的学校区,社寮岛南边沙滩上也已经建起了一个简易木码头,学校区即将全面建设。为了更好的把社寮岛与陆地连成一体,锻炼造桥队伍,建设组在八十米宽的八尺门海峡上规划了一座钢索斜拉桥——社寮桥。
现在,桥梁建设队正在海峡这边建造h形的索塔,主塔桩基刚刚造好,混凝土泵车正在把混凝土往简易支架内倾倒。这边的索塔造好了,就要造对面的索塔,然后是混凝土横梁和钢索。混凝土横梁问题不大,主要是钢索,不过可以用粗一点的钢缆代替,钢缆外面在裹一层混凝土。林德嘉心想,造桥还是其次,锻炼队伍才是最为重要。
卡车驶过安澜城。安澜城被安澜河分成两部分,安澜河北岸一大片砖瓦结构的房子已经建成,安澜北路这片区域分成了两个部分,靠近码头沙滩一边的是水警队的营房,靠山的是一片住宅区,基建工程团、陆军部队等等居住在这里。
整个安澜河也已经被挖土机取直拉平,几百名基隆乡民正忙着用石头垒砌河岸护堤。
安澜河南岸地基已经挖开,钢筋混凝土结构的行政区、图书馆、大礼堂、体育场和俱乐部等将在明年初顺利建成。
过了安澜桥,汽车在二沙湾炮台前面停了下来,二沙湾炮台现在是基隆建设指挥部所在地,钱水廷、王铁锤等指挥部领导,还有许多干部都居住在这里。 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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