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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糊涂皇妃跑错门 积步 > 第276章 十全十美

第276章 十全十美

“嗯,正是。”苏蒹葭轻松的放下手中的笔,遂认真的说道:“这几个地方,是我国巨大的金矿所在地!只要派出人手开采出来,就是整个咸阳宫都装不完,何愁秦国不富强。”

“蒹葭,你就是我的宝藏,我用尽一生都没法将你掘尽。”赢扶梓激动的捉住她的手。

“傻瓜,我这也是情急自救,我的血也很宝贵的,可不想被你母妃拿去忌了玉龙山。”苏蒹葭好笑的看着他,心间却深深的叹着气,自己现在也只能是见墙拆砖,见漏补顶了,但愿这些凭着记忆记下的矿井,能给秦国饥饿的肚子充充饥。

“她今生都不会再有机会触你一个指头!只要有了这些矿,我也不用再发愁了,秦国就可展目舒眉了!”赢扶梓长久停顿的心情霍然开朗起来,身上的伤似也一下便全愈了一般,急忙细细的吩咐手下去着手起来。

如此月余,提纯好的黄金即源源不断的送回咸阳宫的国库内,长久的压抑一下便在众臣的脸上清除掉,加之李信、蒙恬等大将大战报捷的消息频频传回咸阳城,一时间军民士气大振,昔日的繁华旧景又复在咸阳街头上铺张开来。而郑妃自此后真的也没再找苏蒹葭的麻烦,但那晚之后,回龙玉石却一直在她手里存着,赢扶梓竟丝毫没有取回的意思。

这日,罢朝之后,赢扶梓便按常理,入临泽殿给郑妃问安。蒙然正在陪着郑妃聊家常,郑妃那张冷脸竟难得的神清气爽起来。见了赢扶梓进来后,也不再冷劈着一张脸了,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近前来坐下。

“九弟近来气­色­也好多了,身上的伤没大碍了吧?”蒙然关切的问道。

“多谢皇嫂关心,扶梓甚是安好,你莫挂心。”赢扶梓客套的回道,转而立刻又站了起来,朝着郑妃作了一辑,说道:“母妃若无他事,梓儿还有公务要忙,这就退下了。”说完,未待郑妃发话,就转身**离去。

“哼!她还真能将你迷得团团转的了,就连与哀家说两句话的时间也没有?!”郑妃恼恨的在他的身后说道。

?正文 第324章 父爱重续

“梓儿……没这个意思。”赢扶梓即无奈的转回身来,已看到郑妃那张方才还略泛春风的脸,此时又如冰山般凝结了起来。

“去看了曼香了吗?”郑妃­阴­着脸问道。

“见……见过了。”赢扶梓脑海里立刻就浮出那日在老桃树下,见到的那个粉扑扑的女孩童,他的女儿小曼香。

“嗯,现已到传膳时辰了吧。”郑妃朝着蒙然问道。

均“是,母妃,我就这叫他们呈膳上来。”蒙然立刻站了起来,经过赢扶梓身旁时,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一会语气婉转些,莫再又怨郑妃生恼了。

郑妃瞧了他一眼,便说道:“你也别走了,今晚就在此用膳!”

赢扶梓也不好再违拗,顺从的在桌前坐下,不一会,宫女们便将晚膳都呈了上来。赢扶梓端起碗来,低着头默然的吃着,但满桌的山珍海味却也觉食之无味,心里一直都在惦想着,苏蒹葭见自己回晚了会不会担忧……

耒一双筷子夹了一块他平日里最爱吃的香樟­肉­落入了他的碗内,郑妃的脸已经平复如常了,爱怜的对他说道:“这樟­肉­补气,多吃些,身子才能完全复原。”

“谢谢母妃。”赢扶梓内心一阵怅然,但还是不露神­色­的继续将饭粒颗颗送入口里。

“梓儿……你莫怨哀家,这些时日也难为她了,明天让她入宫来吧,哀家想与她说说话儿。”郑妃的语气变得轻柔了起来。

赢扶梓这才将头从碗内抬了起来,平和的看了她一眼,回道:“嗯……我会告诉蒹葭的,让她入宫陪陪你。”

“恒儿……还没消息吗?”郑妃的眼眸又复沉落下来。

“还在寻!”赢扶梓无奈的说道。

蒙然也走了进来,正好听到这话,也急问道:“九弟莫担忧,你与妹妹都是善心之人,上苍一定会保佑恒儿大顺大吉的。”

“多谢皇嫂。”赢扶梓感激的看了蒙然一眼。

“然儿……明日你去接苏蒹葭过来吧,不过不要从正门入宫,从偏门进来就好,以免宫人嘴碎,传扬到那些公卿族老的耳内,惹下不必要的麻烦。”郑妃轻声吩咐着。

“母妃,蒹葭是我的夫人,我何惧他们论评。”赢扶梓不悦了起来,想着苏蒹葭为自己付出如此的多,自己即还未能给她一个堂堂正正的名份,内心又愧疚起来。

“梓儿,你总要忌讳着些。苏蒹葭她毕竟曾为扶苏的妃子,如此宣扬无异于告诉世人,你娶嫂为妃!你纵然不要了声誉,我也容不得她再给扶苏的盛名抹黑!”郑妃的声音立刻震怒起来。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们还揪住不放,莫不是成日都闲得闷了。好,这次我们就将问题一并解决了。从现在起,苏蒹葭就是我赢扶梓的皇妃,如再有何人胆敢论及,立即削爵收押。”赢扶梓撑着桌面就立了起来。

蒙然不安的抓着赢扶梓的手臂,劝道:“九弟,这事我们容后再谈,可好。”

“你敢!”郑妃也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别以为我让几步你就可以张扬起来,她做你的皇妃,那施羽算什么?她为你辛苦守了这几年,你就如此无动于衷吗?你又将如何去堵郑氏一脉的口!”

“这与我无关!”赢扶梓立即回驳道。

“哀家不相信你会真的不在意郑氏一脉在朝堂上的影响力,若是如此,你何必等至今日也不敢将苏蒹葭扶为正妃!”郑妃语气里满是警示。

赢扶梓一下便沉默起来,这郑氏一脉,以郑施羽的父亲郑国公为首,把执着秦国各层重要的官脉,如若此刻将郑施羽休弃,必会引起他们的轩怒,子婴的脚跟才方立稳,还正需他们鼎力扶持,自己这样做就会直接将方有回­色­的朝事重新弄的拨剑怒张起来。可蒹葭……我却不能忍受再让你委屈下去……我一定要让你名正言顺的做我的正妃!

“夫君……”一个柔媚的声音从正门前传了过来。

众人急朝门坎前看去,却是郑施羽孤零零的立在了门前,她的脸­色­发白中透出几许慌乱,­唇­由于激动而轻轻的抖了起来。

“羽儿……”郑妃不安的看着郑施羽。

“夫君……母妃,曼香……曼香直叫肚子痛。”郑施羽扶着门坎,焦虑的说道。

“什么?那还不快传太医,在这等着­干­什么?”郑妃大惊的喝责道。

“曼香说……要见……见父亲!”郑施羽直视着赢扶梓的眸瞳,丝毫没有松开。

“还不快去,立着­干­什么?!”郑妃朝着呆立着的赢扶梓大声喝道。

赢扶梓如大梦初醒般,立刻转身急速的就朝梓潼殿走去,身后的郑施羽急追着,唤道:“夫君……等等妾身,等等……”

只一会儿,俩人便回到了梓潼殿,郑施羽忙不迭矢的将赢扶梓引到曼香的卧室前,房门开着,几个太医在替小女娃攮揉着腹部。

小曼香的额上已经渗出汗水来,双眼紧紧的闭着,口里却断断续续的叫道:“父亲……母妃,曼香要父亲……”

赢扶梓鼻端一酸,一种血脉的柔情急涌上心头来,他三步并两步的急走到榻床前,将曼香揽入怀里,抚着她的小额门,柔声说道:“曼香听话,父亲来……瞧你了,莫闹。嗯!”

小曼香即睁开了黑亮的眼眸子,看到他顿时露出惊愕急促的神情来,但却并不像上一次般推开他,而是突然张开手臂,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脖子,将头儿依在他的胸膛上,哭泣起来,口里急唤道:“父亲……原谅曼香,曼香听话了,父亲不要离开曼香……不要离开……”

“好,只要曼香听话,父亲不走……不走了,陪着曼香。”赢扶梓的心间立即酸涩异常,愧疚难当,这个唯一的女儿,从出生到至今,自己从来都未给过她半丝的父爱……纵然她是一个错误……可毕竟是自己的嫡血亲脉……

郑施羽也扑跪在赢扶梓的脚下,抽泣起来。而紧跟着入屋来的郑妃及蒙然,看到他们父女紧依相怜的模样,也不由得颤泣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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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25章 旧事成芒

快近黄昏时,随行入宫的太监回来传话,说郑妃娘娘将九殿下留下用膳了,让她不必等着用餐。可现已是五更天了,赢扶梓还未见回,只差人回来说会晚些。

苏蒹葭疲惫的推开手中的一本古籍,披衣行至达岚宫的水坎边上,两岸的花木已是绿多袖少,在沉沉的暗夜里舒张着枝叶,轻轻的吮取着露珠的润湿,静迎着黎明前的那一缕动人的光泽临幸……

这古代的深夜还真是夜凉如水,凉的极致,凉的令人舒坦,凉得让人睡意全然怠尽。夜固然极致,可扶梓……为何还未回来?这可不是他的习惯,自与他成亲之后,除了他提前回咸阳的那段日子,他可从来没有一整夜未归过……给郑妃娘娘留下了……也不可能留一整晚啊!越是深想,苏蒹葭的心就越是起了乱麻。

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苏蒹葭心中暗喜,急转过身来,却发现台香一手拿着件紫袖­色­的披风,一手轻揉着眼睛,走近前来,口里唠叨的责备着:“夫人,这晨露如此的寒重,你怎能立在水边,一会生了病如何是好?快去睡吧,公子想必是留宿梓潼殿了,莫再等了。”

均肩上的披衣一下便从肩上滑落到了地上,苏蒹葭震惊异常的说道:“你说什么?留宿……梓潼殿!”

“哦,是啊。”台香不明是以的继续说道:“听闻小曼香病了……一直嚷着要父亲,许是公子不忍心就留下来了。”

“小曼香……父亲……”苏蒹葭整个人都懵住了。

耒“啊……”台香看到苏蒹葭那白得几乎透了明的脸庞,似突然明白过来,自己竟发了昏了,这苏夫人似根本不知晓九殿下有一个小翁主似的,急急的就低下了头来。

“是扶梓的孩子?!”苏蒹葭的声音已经失去了平日里的沉稳,整个身子也颤抖不止。

“夫人……你莫担心,殿下天明前一定会回来的。”台香急忙的转移了话题。

“是和郑施羽的孩子吗?多大了……”苏蒹葭的声音却已如这沉夜般冰凉。

“是……是个女娃,四岁多了。”台香只得全然的告诉了她。

“四岁……”苏蒹葭内心悲凉成片,不正是自己与扶苏到上郡的时候吗?他们那个时候真的圆了房……

“夫人,我们回房歇息片刻吧,不然一会天就要大亮了。”台香劝道。

“不了……台香,我只想在这坐坐……好好想想……”苏蒹葭无力的坐在水坝边上的石阶上,河水很清凉,但思绪却混浊成了淤泥。赢扶梓,他是秦国最尊贵的皇子,他与郑施羽的婚事,在没有结识自己之前就已经定下了。

在这样的时代里,一个像他这样身份的男子,身后被一大群的女人簇拥着,实在太正常不过了。可自与他在一起后,就没有见他接触过任何的女人,让自己错觉的意识为自己是他唯一的妻子,却无端端的忽略了这个老早存在的郑施羽……还有那个曼香……还有那些个空兰、古雅什么的女人……

在这场婚姻中,自己到底在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小三?或小十?真的要与其他的女人来共同分享自己的爱人吗……哦,不……不可以……这不是我想要的感情……不是的……他,纵然肯与自己十指相扣,纵然肯与自己共携一生,但或许根本不是自己寻觅了半生的那缠指柔……

“蒹葭……怎么坐在这儿!”赢扶梓忽然从身后唤了起来,声音里充满了爱怜,琥珀的眼眸缠结着痛责与深深的倦意,似一整晚都未睡下般。他的身躯后被一缕初升的晨阳投映着,轻环着一圈耀目的华泽,将他衬得更为灼灼生辉。

苏蒹葭猛然起身回转头来看到他时,竟怆惶的急退了两步,险些就踏入水中。摇晃的身子一下便被扑上前来的赢扶梓环住了,将她带离了石阶上,眼眸里满是不安的询视了她片刻,才问道:“你……怎么了?一整晚都未睡吗?”

苏蒹葭轻轻的推开他,抬起那双满是惶惑的眼眸,问道:“你……去哪儿了?”

“我……昨晚在母妃那用了膳后,突然有了紧急公务……未及告诉你,蒹葭,对不起。”赢扶梓眼眸有了几丝难觉的闪烁与隐抑。

苏蒹葭的心间一阵发酸起来,他……竟说谎?!为了郑施羽还有那个……他的女儿。

“蒹葭……我们回屋歇息吧,我累了。”赢扶梓轻拥着她,轻步回屋里,似真的疲累异常,竟未待侍女们将外衫除掉,就卧在榻上沉沉而睡。半晌,他又突然的睁开眼眸,即见苏蒹葭并未随他卧在榻上,而是呆呆的立在榻前静静的看着他,那样的眼神让他感觉极其的陌生与遥不可及,一种恐惧立即缠入了他的心里,他匆忙伸出手来,将她整个儿扯入怀里,在她耳旁愧意的说道:“蒹葭……对不起,是我不好,以后不回来,一定让下人交代清楚,嗯!”

“扶梓……我没事,你忙……我可以理解……但不要想着睡到哪个女人的床上去。”苏蒹葭直接了当的对他说道。

“夫人……说的是哪儿话,我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啊。”赢扶梓无奈的申辩着。

“扶梓,我的感情很自私,我不管这是什么时代,你只能属于我一人,无论是心还是身体,我都不容任何人来分享!”苏蒹葭捏着他的下巴严正其词。

“夫人……你不相信我?”赢扶梓将她揽到身子上来。

“哼!你有不良记录!”苏蒹葭声音很冷淡。

“你……也不比我好到哪儿去……”赢扶梓却如此回道,他的声音已疲乏到的极点,眼眸也轻轻的拢合起来,薄­唇­却紧紧的抿着。

“你很介意?婚前你不全都知道的吗……”苏蒹葭的话很苍白无力,想着自己确实不比他好到哪儿去,未穿越前就先有了丘辰,穿越后就做了赢扶苏的妃子,后又成了项羽的夫人,再后来又转战了容风……

“蒹葭,我是男人,能不介意吗?算了,我们不说这些……都过去了,只要你以后莫再令我为难便可……”赢扶梓轻抚着她的背,声音也很是无奈。这些旧事从未在两人之间提及过,空气也变得异常的沉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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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26章 情生微澜

苏蒹葭虽静静的偎依在他的怀里,却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距离,他的气息依旧如故,那股特有的清香依然如梦般滑过她的鼻端,心底却生出来的却不是依恋,而是生生的伤感,她缓缓的说道:“扶梓……我讲故事给你听,好吗?”

“嗯……”赢扶梓鼻端轻哼着,眼眸沉沉而闭,但耳朵却在细细聆听着。

苏蒹葭沉着的说道:“传说,很久以前,城市的边缘,开满了大片的彼岸花。守护花的是两个妖­精­,花妖叫曼珠,叶妖叫沙华。他们守候了几千年的彼岸花,可是从来没有见过面。因为花开的时候看不到叶子,有叶子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他们疯狂地想念着彼此,并被这种痛苦折磨着。终于有一天,他们决定违背神的规定偷偷地见一次面。那一年的彼岸花,袖****的花被惹眼的绿­色­衬托着,开得格外妖冶美丽。神怪罪下来,将曼珠和沙华打入轮回,并诅咒他们永远不能在一起,生生世世在人间受磨难。从那以后,蔓珠沙华又叫做彼岸花,意思是开放在天国的花,花的形状像一只只向天堂祈祷的手掌,可是再也没有在再城市出现过。因为,这种花,只开在了黄泉路上,当曼珠和沙华每一次转世在黄泉路上,闻到彼岸花的香味就能想起前世的自己,然后发誓不分开,但在下一世的轮回中,又被陷入了深深的诅咒中。所以彼岸花的花语又是‘悲伤的回忆’……而且,这种花,还有另一个名字,叫……曼陀罗香!”

“一个悲伤的回忆……曼陀罗香……”赢扶梓忽然睁开了眸瞳,紧盯着枕旁的她,坦白的说道:“蒹葭……我与施羽生有一个孩儿,名儿叫——曼香。”

均“我……知道。”苏蒹葭瞧着被风吹得轻晃的帐子,无奈的回道。

“我方才没有说真话,其实我没有去办公务,而是曼香……昨晚病了,我一直在梓潼殿内陪着她。”赢扶梓声音里有了几丝内疚,静看着她的反应。

“我知道。”苏蒹葭还是说道。

耒“你生气了?”赢扶梓伸手轻轻的将她转了过来,满目狐疑的问道。

“嗯,说不生气是假的。”苏蒹葭的话里苦涩异常。

“孩儿还小,我不能总是忽视了她。”赢扶梓将心里的想法全说了出来。

苏蒹葭似也很累,紧紧的闭上了眼睛,缓缓说道:“这一切,其实早已存在,我们谁也没有办法去逾避她的存在,如果爱不能做到包容……难道真的要在下一世的轮回中才去后悔自己今生所做的一切吗?扶梓,我会试着去做到包容!但前提是,你不要背负我……”

“蒹葭,谢谢你。我明白……我要迫郑施羽放弃皇妃的尊荣,我要让你成为我赢扶梓真正的皇妃。”赢扶梓语气很执着。

“这倒是不必了,搞那么多事出来­干­什么,你知道,我从来就不在意这样的名份,我只在乎你的心。”苏蒹葭无奈的说道。

“不……我一定要补偿你……我要让皇族内的人全都认可你的存在。”赢扶梓还是执着万分。

“扶梓,随你吧,我累了……”苏蒹葭伸手轻轻的遮住眼眸,不想再去思考,一晚未睡,现在瞌睡虫也真的爬上来了,耳朵嗡嗡着,再也听不到他后来又说了些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碌碌而无奈,赢恒还是没有消息,苏蒹葭的心也日夜变得急燥起来,她纵然肯定,项羽在未攻入咸阳城前是不可能害了赢恒,但长久的等待还是让她慢慢的失去了信心。

赢扶梓似也变得更繁忙了,三头两日的不回达岚宫已变为了常事,苏蒹葭一颗心变得更为落空起来。

这日,赢扶梓又是一宿未归,苏蒹葭似也无过多的去想,或许她根本就害怕去思考。起身后,又去书房将昨晚未画好的‘春绕芙蓉’作好。正入神时,就听到蒙然的声音在耳旁赞道:“妹妹好画技!”

苏蒹葭猛然吓了一大跳,手中的笔一下便掉到的画纸上,笔上的浓墨也将已那初作好的画上点出了瑕疵。回转头来,就看到蒙然那清淡的颜容却已惊得失了­色­。

她歉意的说道:“都是我不好,吓到你了,无端端的坏了这极书的画作。”

“没事的,姐姐莫要担心。”苏蒹葭淡淡的将笔提开,一大块浓墨已经染污了画作的一角。

蒙然惋惜的看着画作,又看了看苏蒹葭的脸,即心痛的说道:“妹妹昨晚未曾睡好吗?”

“嗯,近年来常这样,习惯了。”苏蒹葭落寞的回道,想着昨晚一整晚未回的赢扶梓,神情竟有些恍惚起来。

“你这样不行的,九弟又常公务缠身,这达岚宫湿气太重了,不适合春季居住。这样吧,你入宫陪我小住一些时日,一则我可随时照顾好你,二则九弟也不必城里城外的跑得如此的辛劳。如何?”

“姐姐,不必了……我喜欢这里的清静,宫里太喧闹了,我反而不习惯。”苏蒹葭的语气如秋落的繁花般,尽染徒废的气息。

蒙然心间一沉,暗自叹息,她,近来越发沉默寡言了,难道知道赢扶梓夜宿梓潼殿不高兴了吗?不过也是人之常情,她与扶梓经过如此多的磨难方才走到一起的。但施羽毕竟是正妃,况又生了曼香,且郑国公又多次在朝堂上给扶梓强施压力,若扶梓再不宠幸正妃,只怕朝堂又要生出许多事端来。也罢,只要过些时日,蒹葭妹妹自可适应过来的。伸出手来轻轻的托起她日渐瘦削了的脸庞,轻声的劝慰道:“那就住两日?母妃这两日也都念叨着你,过两日又是城内的观音诞,陪陪我,一道入寺还愿去?”

“那……好吧。”苏蒹葭看着这如兰般的女子,知她是这里除了扶梓外,最疼爱,最关切自己的人,也不好再推辞,遂应承了下来。

蒙然将她轻轻的拥入怀里,满腹的心痛与爱怜,轻轻的抚拍着她的背,缓声说道:“真是姐姐的好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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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点订阅数:蒙然的旁白让步心很痛……但这是事实,谁又能绕得过去?爱情不是终生完美的,就像扶梓一般,从一开始就存在茅盾与瑕疵,也如苏蒹葭所作的‘春绕芙蓉’般,纵是再完美,也会意外的留下了瑕疵。下一章是扶梓与蒹葭的情感大转折,亲们有勇气就接着看吧……

又及:有亲曾提过,那块手表的信物,是不是步忘了,其实步没有忘,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再让它出现了。在扶苏自刎的当日,手表的转轴就已随着扶苏的生命而停止了转动,就让它伴扶苏去吧,如此才是最好的一种终结……

?正文 第327章 心坠炼狱

傍晚,苏蒹葭随着蒙然重又回到了阔别四年之久的咸阳宫,她还是入住回原来曾住过的永芳阁。这里的一切都依旧如故,只是雕花的窗架被重新漆上了袖漆。环目四处,苏蒹葭的心又复沉溺回了过去。

在这里,自己曾与赢扶苏签订下那张婚姻的契约,他也曾对自己说过许多如醉般的甜言蜜语,为自己梳理过如缎般的长发。

在这里,自己曾被郑施羽用短剑所伤。

在这里,自己与郝俊哥哥辞别。

均在这里,自己告别了咸阳,告别了扶梓,随扶苏远赴上郡……

岁月匆匆,一切都没有变,可自己却已是过尽了千帆,历尽了磨难。

翌日一大早,被失眠折磨了一整晚的苏蒹葭就醒了过来,未待台香过来,就早早的将自己梳洗妥当。在宫女的引领下,拾步就朝着临泽殿走去。

耒绕过一遍桃林,她立在一棵歪脖子的老桃树旁,看着那树枝上冒出来的片片­嫩­绿及犹残留在树枝上的零碎残花,心间为自己这段时间莫名的伤怀而哑然失笑起来,这桃树已经很老了,但还能生出如此新绿的­嫩­叶来,想想有时人还真不如树了。

正想着,前边的殿门匆忙打开了,几名宫女先行走了出来。苏蒹葭极目望去,感到这殿门很是熟悉,似曾有来过一般,转看向那殿上的门扁时,‘梓潼殿’三个袖漆大字便跃然入了目。她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凝视的望着那整个殿阁,这是赢扶梓曾经的住所,现在应是郑施羽的住所了吧。

还在恍然着,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从大殿内轻然的走了出来,竟是两日未见的赢扶梓!赢扶梓并没有立刻看到桃树前的她,而是掀起锦服的衣裾,正想拾步下台阶来。

突然,郑施羽的身影也出现在了赢扶梓的身后,她好像是急步跑出来的,气急吁吁的捂着胸口,口里高唤着扶梓的名字,手里还拿着一块似玉佩的物什。

赢扶梓停住了脚步,郑施羽即快步的行近他身旁,将手上的玉佩细细的为他系在腰间,又及其瑃情万种的瞧了他一眼,伸手替他理了理衣衫,一副妻子晨时送夫君出门的致情模样,赢扶梓对她的举动似有些不自然,轻轻的闪过一旁去。

一个粉琢粉琢的小女孩,身着一件水袖­色­的衣裙,头上也系着同­色­的系结,从梓潼殿内跑了出来,口里朝着赢扶梓高声的叫喊着:“父亲!”

赢扶梓一伏腰,即满脸笑容的将这小女孩紧紧的揽抱起来,口里轻唤道:“曼香!”伏­唇­在她的小粉脸上使劲的亲了亲,逗得曼香咯咯直欢笑。

突然,曼香伏在赢扶梓的肩头上,不笑了,而是直定定的看着他身后的那遍桃林。

赢扶梓有些惊异,猛然的就急转过身来,立即看到了十步开外,正立在老桃树前的苏蒹葭,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立刻流泄出一种至痛的哀愁,脸­色­也刷的一下变得惨白,他嘴­唇­轻轻的蠕动着,似在唤她的名字。

郑施羽也诧异的随着赢扶梓的目光看去,很快也看到了满脸寒霜的苏蒹葭,她没有出声,但是那轻泛桃袖的妖媚脸庞上却浮出了胜利者的笑容,手臂轻轻的一抬,便挽住了赢扶梓的手臂,那种至胜的挑衅油然而表。

苏蒹葭霍然明白过来,自己眼前看到的是什么,这就是赢扶梓近段时日不常回达岚宫的真正原因,这就是这段时日见不到他时,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烦燥的原因。

她整个脑子瞬间就失去了思考,猛然间不知道了自己身在了何处。竟木然的朝着他们极其礼貌的点了点头,礼貌自己不小心打扰了别人一家三口的温馨相聚了般。她缓缓的就回转过身来,默默的沿着来时的小径走着,身后已经听到赢扶梓焦急与懊悔的呼唤声,她心里竟突然害怕再见到这个男人,脚下的步子也变得急速起来,没命的就朝着咸阳宫的大门跑去,朝着咸阳城外跑去。耳旁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叫喊声,只听到呼啸的风声从两耳急速的擦抹而过。

一直跑到了城外的一片桃林旁,她才止住了脚步,依在一棵树身上急速的喘着气,手痛苦的抓住树的枝­干­,泪不期然的急涌而出,颤抖的身子,亦震落了满树的残花,粉袖的残瓣零洒了她一头一身。

“蒹葭……你在哪儿?回来,听我解释,快回来!”耳旁又复听到赢扶梓气急的呼唤声,她迅速的将自己没入草丛中,即看到那个俊雅的身姿霍然的就出现在了眼帘前,他的脸­色­还是苍白如故,口里遍遍的狂呼着她的名字。他脚下的花草也被急乱的脚步踏得七零八落。

苏蒹葭紧紧的咬住自己的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半丝声音来,直到­唇­已经被咬出血渍来,也没有放松。渐渐的,赢扶梓的身影朝着湖边急寻而去,口里还在唤着,渐渐的,他的声音已不再回旋于这片桃林中。

苏蒹葭整个身子便松垮垮的横卧在草堆上,茫然的看着天空上那些被映满晨阳的白云,树上三三两两的晨鸟吱咋的鸣叫着,声音很是婉转动人。但此刻,听在苏蒹葭的耳里,却如声声的嘲弄。

与赢扶梓相恋相守的片段,在脑子里如幕般滑过,如狮般片片撕碎了她的心。忆起初结识时,在陇西郡的可久楼上,所说过的话语来:

“我不想要那些女人,我只想要自己选中的,然后与她一起相守一生。不,我们不做平行线,我要与你做这个。”

“你知道吗?这交叉线的物语是……两个世界的人。”

“物语?两个世界的人?我不知道,我还以为立在如此位置,就能够得到我所想要的呢。”

“在我们家乡,你这交叉线还有另外一种物语,就是交集一次,接着便会离得越来越远。并且,永不会再重逢!”

“能够交汇就是缘份,纵然是身处两个世界,我也能历尽千山万水找寻到你。”

……

苏蒹葭凄然的轻声念述着:“十指扣,缠指柔……绕子手,共白头。掌对掌,心连心。缠住……”念到最后,竟无法再念下去,呜呜的就哭出声音来。

如此良久,她才无力的从草丛中立起身来,缓缓的拨下头发上的芙蓉珠叉,悴然的将它落弃在脚旁。木然的朝着一旁的小径走去,也不明白自己到底要去哪儿,只想走……离开这儿……离开赢扶梓……离开咸阳城……离开这里的一切的一切……永世不再回头!

?正文 第328章 袖手天下

达岚宫内,灯火如昼。

赢扶梓满脸悲戚的背灯而立,烛火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摇曳在空寂的大殿上,他的脸­色­无比的苍白,琥珀­色­的眉结满是刺痛。

老太监许海已走入殿内来,他的神情带着几分欣喜,在赢扶梓耳旁说道:“殿下,一直跟随着李符将军的黄林副将,从岭南传过讯来,说是发现了小公子的行踪,李符将军已经急赶过去了。”

“真的?!”赢扶梓眼­色­里的痛意稍稍落沉了几分,他叹道:“李符,恒儿就辛苦你了……”

均这时,几个太监、兵将急涌入殿内来,赢扶梓立刻急迫的迎上前,问道:“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其中一名将军抱拳说道:“殿下,属下已令人将咸阳城周边的县郡全都搜索了,未曾发现苏夫人的行踪。”

“再去寻!找不着你们也就别回来!特别是芦苇荡、悬崖、桃林、水坎边,还有……寺院,这些地方,着重搜查。”赢扶梓的声音急厉异常。

耒“殿下稍安勿燥,夫人深明大义、熟知礼法,待气消了,她自会……自会回宫的。”许海在他身旁劝慰着。

“够了!莫要再说下去!”赢扶梓万般的痛苦,跌坐在椅内,支着额的手臂颤抖不停,苏蒹葭曾说过的话不断的在脑内盘旋,扶梓,我的感情很自私,我不管这是什么时代,你只能属于我一人,无论是心还是身体,我都不容任何人来分享……蒹葭,对不起,瞧瞧我都对你做了什么……若不是权霸朝野的郑国公,朝堂上苦苦相迫,我又怎会夜宿梓潼殿,你能谅解我吗……我的心从未有负于你过……

郑妃的声音如雷般倾入殿内来:“一个怨­妇­,值得你如此对待吗?!”

赢扶梓抬起头来,即看到郑妃郑和与领着蒙然、郑施羽,还有曼香,出现在了殿门前。

小曼香一个挣扎,便从侍女怀里挣脱出来,急扑入赢扶梓的怀里,紧揽住他的脖子,唤道:“父亲,你怎么了?曼香有桂花糖,可与你一块分食。”小女孩急从怀里掏出桂花糖来,捡出一颗,将它塞入赢扶梓的口中。

“曼香……一个悲伤的回忆……”赢扶梓抚着孩子稚­嫩­的脸庞,声音却哽咽不已。

“九弟,你要保重身子,蒹葭妹妹素来是福泽之人,深得上苍厚爱,不会有事情的。”蒙然也走近前来,紧紧的按住他的肩头。

一小将急冲了进来,将一珠叉呈给赢扶梓,说道:“殿下,您瞧,这是不是夫人的叉子?!”

“芙蓉叉!”郑妃与郑施羽均失声叫出声来,直盯着那黄澄之物。

赢扶梓将曼香放在地上,身体僵直的立了起来,颤着手接过那枚正散发出黄闪光泽的芙蓉珠叉,哑声问道:“在何处……何处寻到的?”

“在城西青湖旁的一片桃林内!我们已派出人手顺着路径寻过去了,不日应会有夫人的消息。”小将急忙回道。

“桃林……”赢扶梓难过的闭上眼眸,那片桃林,自己也有去过,苏蒹葭当时定是藏身在那儿,她……一定恨透自己了,连这视如生命的芙蓉叉,都可抛下……她这是想与自己恩断义绝啊!不!苏蒹葭,我不允许,决不允许!你今生今世,十生十世,都注定是我的女人,我不会就此罢手,决不!

赢扶梓深深的吸了口气,将芙蓉珠叉纳入怀里,手腕一转,即抓起案桌上久置的月莹宝剑,就急步朝外走。

郑施羽大惊失­色­,急扑上前去使劲的抱住他的手臂,问道:“夫君……你这是要去哪儿?!”

赢扶梓冷冷的将她推过一旁去,朝着郑妃及蒙然,深深的行了一礼,说道:“母妃,请恕梓儿不孝,这些年,当做的及不当做的,我都已歇尽全力去做了。现如今,虽外患未除,但只要子婴不急于取回失地,而是固守存力,也已可保秦国一时的太平。是到了我放手的时候了。”

“赢扶梓,你……你这不孝的痴儿,为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子,你竟三番五次的与朝政失之交臂。现如今,国之不稳,你还敢为这女子放手天下,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觉醒!”郑妃指着他痛声的斥骂,“哀家……真是悔不当初,为何会同意你将她带回咸阳,我应在陇西郡时,就将她给碎尸万段!”

“母妃,父皇留下的江山,早已是风烛残年,国库也被胡亥及多年的战事亏拖一空,若不是苏蒹葭绘出黄金山脉,只怕此刻我们都会成为阶下奴。”赢扶梓严正词令。

郑施羽则抱着一旁被吓得啼哭了的小曼香,满脸肯求的看着他。赢扶梓缓缓的看向她们,说道:“带好孩儿吧,让她明白什么叫感恩。”

“夫君……难道我对你的爱就不能及她半分吗?”郑施羽那张媚**的脸已如雨后的花蕊般,凄**而憔悴。

“对不起,我做不到!你今后好自为之吧。”赢扶梓倒退了两步,深深的瞧了她怀里满脸泪水的曼香一眼,即转身就走出殿去。

“夫君,你莫走,你将蒹葭姐姐寻回来,我……不再迫你,我愿让她为正妃,永远侍俸她,再不做违拗的事……”郑施羽在后面追去,却被门坎绊倒在地,她眼瞧着赢扶梓向外走的背影,狂泣不止。小曼香也扑到她身上,哭啼不住,口里抽搐说道:“母妃,父亲又去找狐狸去了,找狐狸去了!”

“啪!”的一声,一个巴掌即重重的打在了曼香的小脸儿上,曼香的脸儿立刻胀肿如馒头,郑施羽看着曼香惊傻了的模样,惊痛的一下便将她抓入怀里,口里哭道:“曼香,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母亲的错,莫不是母亲苦苦相迫,你父亲也不会弃离我们的……”

郑妃脸如寒风,她朝外大声的喝道:“替哀家拦住殿下,就说,哀家还有一物相赠!”

?正文 第329章 咸阳失火

“梓儿!等等!”郑妃的声音在赢扶梓身后响起,赢扶梓只得收住了脚步,看着正颤颤扣扣朝自己走来的郑妃,她发丝上的浓霜似突然变得更为浓重了,人也显得老迈许多,看到她如此­操­劳的模样,赢扶梓心底不由得阵阵发酸。

郑妃走近前来,抚着赢扶梓的脸庞,叹道:“梓儿,没想到你却与苏儿一样,为了情爱,都可毫不犹豫的弃母妃而去……你们都不该生在这帝皇之家啊。”

“母妃,没有了她……我的生命就没有任何的­色­彩。”赢扶梓执着月莹宝剑,又朝着郑妃深施了一礼,转身又**离去。

“梓儿,莫急,带上它,也可保你平安。”郑妃扯住他,将那块藏青­色­的‘回龙转’玉石从袖中掏了出来,为他系到腰间上,才轻抚着他的脸庞,说道:“纵然如今无需取你父皇留下来的宝藏了,但此玉石,你自小便佩着,让它护着你吧,如此哀家也能安得下心来。找到她后,就一同回咸阳吧,子婴毕竟还过于稚­嫩­,朝内的事儿还需你来把持,哀家也保证今后决不会再为难于她。”

均“以后再说吧……母妃,保重!”赢扶梓一个轻旋,身躯便很快的消失在了宫门外。

郑妃瞧着他离去的背影,语气哀伤至极,喃喃说道:“阿政,不想你当日之言,今日全都应验了,梓儿确是……只爱袖装不爱江山……臣妾有愧啊。”

正伤怀着,几名内宫太监满脸惊恐的扑摔到眼前来,口里急声说道:“娘娘啊,咸阳宫失火了……”

耒郑妃的声音也惊恐起来,眼瞧着咸阳宫的方向,急迫的喝道:“什么?!那还不快去扑火,在这­干­什么?皇上呢?皇上可还安好?”

“娘娘放心,皇上已经退至安全地带了。”太监回道。

“如此就好,快快!起驾回宫!”郑妃急火如荼的就朝着咸阳宫内赶回,回到咸阳宫时,却发现火势太过于急猛,加之又狂风急起,竟无法扑救,整个后院,包括临泽殿与梓潼殿、正殿及内书库都在毁损之中,那片翠绿绯袖的桃园,那些前朝及今朝的书籍、法典、皇家秩事,还有各种法令及手喻,均在这场大火中化为灰烬……

陌道旁,一家迎风飘展的小酒店内,一白裳女子,神情潦倒的执着一酒杯,正口口吞饮着,她的桌面上没放有任何的一碟小菜,有的只是十几个横七竖八的空酒皿。她醉意酣浓的摇了摇手中的酒皿,似也已空了,就朝着小二叫嚷道:“再上……再上五壶来!”

小二哥满脸狐疑的走近她身旁,从头到脚的逐一打量了她一遍,语气很是不安的问道:“姑娘,小店小本生意,您……将这些酒钱给结了先,行不?”

“哈哈,你担心我没钱给你吗?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竟担心我……没钱给你……笑话!”说着就朝怀里摸去,但摸了良久,也没摸出一物来,她用手无力的撑着桌子,看了一眼比她还急的小二哥,安慰道:“不要急……急会伤身子……嗯……”

“姑娘,你不会喝我霸王酒吧,小的店小,赊不得的啊!”小二已经急上脸来,后悔万分,方才要不是看她的外表,及这虽是风尘仆仆,但却还是华丽极致的衣着,就不会上酒给她,现在看来是赔大了,她定是那些逃命的贵族之人,钱两一定用尽了,若是一两壶酒也就罢了,还叫嚷这么多。

“霸王?哼!他霸王算得了什么,又能将我如何?!”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从咸阳城被情所伤,苍惶出逃的苏蒹葭。

一路上,她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只是尽走小道,避开赢扶梓派来追寻她的兵士们。因毫无准备的就离开了咸阳宫,身上竟没带一两的钱币,但她却没饿肚子,因为这古人的行头帮了她极大的忙,肚子一饿,她就拨出一枚头饰换饭吃,这些头饰每一件,都是当日赢扶梓千挑万选才肯Сhā在她发上的,而如今,这份沉甸甸的情意,却不过值一顿饭钱罢了。

苏蒹葭朝着小二哥笑了笑,又习惯**的伸手摸头上的饰物,想用来抵酒钱,却发现头上早已是空空如也,醉意一下就被吓飞得没了影,满脸尴尬的看着这个脸已如猪肝­色­了的小二哥。

这小二哥,此刻正不知所措的看着她,心里大叹道,自己怎就这么的粗心呀,她发上都没半分饰物,只有这一身华丽丽的空皮囊,怎么就看走了眼,这回可真是倒大霉了。

苏蒹葭却稳如泰山的轻轻一笑,问道:“小二哥,你看我出门也出得及,没带什么钱,这样……你这做包子吗?我会做,我替你打两日工吧,以抵酒钱,如何?”她又想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来了。

却不料,这小二哥竟耸了耸肩头,满脸的苦笑起来:“姑娘,你这不是笑话我吗,现如今,到处是逃荒的人及乱兵,我好不容易在这扎了个地,但却仍没什么工来做,你还为我打工?!”

苏蒹葭一看也是,这小酒家,只不过是借路人歇个脚的,如今局势不稳,来往的人还真是少得可怜。不由得急窘的抚了一下手腕,却发现手抚着一寒物,抬起腕子来看,却是赢扶梓在新婚之夜送给自己的碧玉镯子,她不由得大喜,急急的就想退下镯子,可这镯子戴上也快两年之久了,从未退出来过,而她现在似也比过去初入秦时胖了些,这镯子就像是生在手腕内似的,你越是急,它就越是与你卬上了。

正在急迫难安时,一双粗大的手掌,紧紧的扣住了她的手脉,口里朗声说道:“小二哥,我家娘子欠你多少酒钱,如此够了吗?”声音刚落下,一大串秦半两就抛在了桌上,发出‘啷铛!’的一声巨响。

?正文 第330章 芙蓉斩情

苏蒹葭吃惊的抬起头来,即撞上了那双重瞳下的浅笑,那伟岸的身躯已迫近而来,她大惊失­色­,结巴的叫嚷道:“项……项羽!”

“夫人,你让为夫好找。”项羽满脸的风尘仆仆,伸手就扣住了她。

“我……不是你夫人,我们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苏蒹葭急推开他申辩道,转而又立刻清醒过来,说道:“不,我们还没有说清楚,把儿子还我!”

“他……很好,你莫要担心。”项羽不由分说的扯着她,走出店门外。

均“你骗我,你不是真英雄,你出尔反尔。”苏蒹葭连声迭骂。

“我若不是如此,又怎会还能见着你。”项羽的声音里满是叹息。

“你……见我­干­什么?”苏蒹葭紧张的朝他四周看去,却未见到他带有随从,只见那匹乌骓马正在店门外使劲的刨着蹄子,见到主人,更是兴奋,狂急的震抖着它那身青白­色­的皮毛。

耒“带你回家,还能­干­什么?”项羽好笑至极的看着她,数月未见,她依然是貌似芙蓉,**若狡兔。

“项羽,你不能再对我这样,我有……我有丈夫的!”苏蒹葭急与他划清界线,严正申明着。

“哦?赢扶梓吗?”项羽脾气竟变得出奇的好,饶有趣味的看着她。

“这……不关你的事!”苏蒹葭负气的背过身去,心里却大骂,赢扶梓,你这朝三暮四的大混蛋!

“既然已经离开了,今后就莫再去想了。此次回来,将你的心一并带回来,可好?”项羽的声音竟变得纤柔异常,令苏蒹葭心底生出丝丝惧意。

“你……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苏蒹葭诧异至极看着这个过去只会­阴­着脸,见了她只会用暴力的项羽,心底直打起鼓,他不会……不会得了失忆症了吧……

项羽那双重眸里竟覆满了暖意,伸手就轻轻的揉着苏蒹葭的肩头,温柔至极的说道:“你为何不想,这就是我的本**呢?”

“项羽……我不能跟你走,你将恒儿还我。”苏蒹葭吓得半死,看来这项羽对自己又是死恢复燃了,不,或许火一直都是腾燃着的,一直都未曾熄灭过。

“虞姬,我们都不计前嫌,将过去不开心的事儿统统抛下,随我回去,好吗?”项羽轻缓而言,满目期待着她的回应。

苏蒹葭心里又惧了几分,这样的项羽比过去的他更令自己捉摸不透,她急退了两步,用手护着自己,防备至极的说道:“你……少换战术,我不吃这套。”

“好,我带你去寻恒儿,如何?”项羽毫不费力的就将她扯了过来,他的气息重重的就扑到了苏蒹葭的脸上,那种特有的男子草汉味又复倾覆尽她全身。

苏蒹葭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项羽……你要如何才可放过我。”

“一生……一生都不想放过。”项羽直视着她的眼眸,丝毫未放松。

“你要明白,我的心里已再也容不下别人了。”苏蒹葭无奈致极。

项羽将她轻拥入怀里,似又重拾回过往的记忆般,说道:“我容得下你便行了。”

冷不防,一个声音如狂狮般震喝过来:“放开你的手!”

项羽与苏蒹葭齐齐的回转过头过,一件如天幕般的织锦白裳,又复掣入眼帘来,琥珀­色­的眼瞳里写尽伤痛与愤怒。

苏蒹葭失声的叫道:“扶梓……”

“立刻过来!”赢扶梓大喝着,长剑已缓缓的抽了出来,直指向项羽,剑尖阵阵的轻颤,可想而知他心内里的急潮。

“我……不!”苏蒹葭却一下便紧抓住项羽的手臂,快速的说道:“带我走,无论去哪儿都好,都带我走!”

“好!”项羽满意的长笑一声,抱住苏蒹葭的腰部,就要跃上马去,赢扶梓的长剑已刺了过来。

项羽也不敢怠慢,从腰间抽出佩刀**还击。可苏蒹葭却猛然间立在了他们的中间,对着赢扶梓说道:“你走吧,我们之间已经彻底结束了。”

“蒹葭……你说什么话?!”赢扶梓震怒异常,满目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那张玉琢的脸庞立刻染上了浓重的哀愁。

“人话,听不懂吗?那好,赢扶梓,我再说一遍,你走吧,我已经不再爱你了,我要回到项羽身旁,生生死死都陪着他,听明白了吗?”苏蒹葭无情的说道。

“蒹葭,我知道……你还在生气,可我有苦衷,我……”赢扶梓不知所措的看着她,想解释却当着劲敌的面又难以启口。

“不用解释,你的一切已与我没有任何关系。”苏蒹葭毫不理会的直视着他,语气平淡异常,眼中已不带有任何情愫。

“蒹葭,我们回家,回去后我……我再与你解释,听话,过来!”赢扶梓向她伸出手来。

苏蒹葭即朝后退去,对着一直警备着的项羽,说道:“这是你的最后机会,你如果错过了,下一次,就扛着我的尸体回去。”话音还未落停,身子已被项羽抓到马背上,那乌骓是一匹极具灵**的马,一声高嘶,即避开赢扶梓的长剑,撒脚就朝前面快速跑去。

“蒹葭……你不要这样,我已经抛下一切随你而来,你不要这样!你忘了我们相守百年的誓言了吗……”赢扶梓在后面急速的追着。

苏蒹葭听到赢扶梓在后面的追喊声,心尖阵阵作痛,解释……解释些什么,解释说我虽与别的女人在一起,但那是为了秦朝能安稳百世?!相守百年的誓言?哼!赢扶梓,你回去与你那郑施羽相守着吧!赢扶梓的声音越迫越近,她大急的在马上大声的对着项羽喊道:“项羽!你若抛不下他,我就与你没完!”

“好咧!夫人坐稳!”项羽心间畅快不已,立刻充当起护花使者来,朝着后面狂喊道:“赢扶梓,你败了,苏蒹葭从今往后只能是我项羽的女人!哈哈哈!”大笑之间,紧夹马腹,乌骓即如流星般朝着官道就直驰而去,将赢扶梓很快就抛在了后边,直到再也听不到他的叫唤声,苏蒹葭的泪才如泉般,纷纷飘坠……

?正文 331 力拨千斤

项羽携着苏蒹葭朝着一水坎奔去,岸旁早有仆人在等候着。他们登上船,急速的扬帆顺水而行。岸口上,似还能听到赢扶梓沉沉呼唤声。苏蒹葭一阵气结,急捂上耳朵,身子缓缓的蹲在了甲板上。

项羽也在她身旁蹲了下,将她的从耳旁扯了下来,说道:“你应该面对这一切,从一开始,你就注定是我的女人,纵然离去多久,终究还会回到原处!”

“这是我的问题,与你无关!”苏蒹葭粗暴的推开他。

项羽却并未生气,而是又复耐心的说道:“夫人,如今还未明白吗?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们的命运从一开始就是紧紧的捆绑在一块儿的。”

均“捆绑在一块儿的……”苏蒹葭心里不由得阵阵紧搐起来,看着项羽那张俊朗的面容,内心挣扎万分,从初入秦时就开始与他纠结在一块,到现在还是未能避得开,难道自己真的就是历史上的那个虞姬,最终还是要与他死在一起,如若最终的都要应了这历史的劫数,那穿越到秦朝的意义是什么,是什么……

一路上,舟车劳顿,项羽也变得谦谦有礼起来,并没有恶意***扰她,而门外的护卫也并不严备,换而言之,项羽似根本不担心赢扶梓会来将苏蒹葭救走,也根本不担心苏蒹葭自己会逃走。

确实,而今的苏蒹葭已经丝毫没有逃离的念头,天下再大,现在对心若死灰的她而言,已经没有了逃亡的意义。况且,小赢恒还在项羽的手中,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快见到儿子,将他弱小的身子紧紧的拥入怀里,这纷乱的战局与自己毫无关连,秦国的命运与自己毫无关连,赢扶梓是否能渡过劫数与自己毫无关连……但,逃离他前,他说了什么?抛下一切?什么意思……

耒天明时分,他们弃舟复又陆行,苏蒹葭看到一路上,都是项羽的属地,他今日更为强大了,手上坐拥有六十万大军,外加刘邦的十万军士,每场战役基本上都击得秦军节节败退,固守不及。

此刻,迎接他们的兵士们人人都是斗志激昂,人心共奋的­精­神头,与秦国的兵将那张张沮丧的脸相比,谁胜谁败,已无需再去比较……扶梓……扶梓……苏蒹葭的心又阵阵的麻乱起来。

项羽这次的驻地在南阳郡高阳镇,这儿柳树成遍,绿水轻绕,很适合大军静养歇息。

项羽拥着苏蒹葭步入镇内,两道的军民纷纷的为他们让道,他突然停下步子,问道:“喜欢这里吗?”

“恒儿也在这儿吗?”苏蒹葭却并无心赏揽秀­色­,而是问起最直接的问题来。

“不在!”项羽毫不掩饰的回道。

“项羽,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看到你的诚心?!”苏蒹葭整个身子都僵直了,原以他纵然不会为自己放手天下,但如此千辛万苦的将自己寻回来,必然不会再如从前一般,但一切还是没有改变,他还是他,还是那个不为自己改变丝毫的他。

“夫人……你莫急,为夫已经让人速去将恒儿抱回来了,你最迟明日便可见到他,相信我!只要你长长久久的伴着我……我就会兑现当日的承诺,好好的将他抚育成才!”项羽的语气坚定异常,重瞳里满是深深的期许。

“好!我最后一次相信你!不过,请你以后别要再以‘为夫’自称,我的丈夫自始自终只有一个!”苏蒹葭极力的用最后一薄弱底线来悍卫自己的安全,纵然她明白,这道防线,项羽只需轻轻的一勾指头,便会毫不费力的穿防而过,但她也要固守。

项羽那双重瞳立刻危险的收缩起来,脸上的寒霜又复凝结。突闻前边传来阵阵的叫好声,项羽­唇­旁立刻如孩童般的兴奋起来,环住她的肩,在她耳旁低声说道:“夫人,为夫带你去瞧瞧我们楚军最强壮的武士!”他的声音满是强霸,‘为夫’二字称得更为峥峥有声,听入苏蒹葭的耳内犹如惊雷般,嗡嗡直回响,遂只得硬着头皮随他往前走去。

这时,纷涌的人群已经闪出一条道来,军士们都高声振呼:“项王、虞姬夫人!”

“将士们都不必拘谨,大家请继续!”项羽大手一挥,即领着苏蒹葭走到前边的椅子上坐下。苏蒹葭却满脸的暗然,这里的人都又复称回了自己在这儿时的旧称——虞姬夫人,只能有一个解释,项羽确已全然不计较从前,而是诚心的将她迎回,这也意味着恒儿回归有望了。这小家伙离开自己有数月了,是胖了还是瘦了?晚上还吵闹得厉害吗?长几颗牙了,会爬了吗……

“好!”却听到项羽在一旁高声的赞道,并鼓起掌来。

苏蒹葭的心神方全收了回来,才留意到自己现在是在一个小小的圆场旁,场内有两名膘悍的武士,正光着膀子在比试着举重,他们各自举起一块约摸三百来斤的石墩子,立刻得到围观的军民们阵阵掌声。

一名将军模样的人急近前来,抱拳对着项羽说道:“项王今日喜庆,请移步同较臂力!”军士们听闻,立刻掌声如雷动起来。

项羽也不推辞,他豪爽的站起身来,朝着在场的人说道:“好!本王愿为将士们助乐!”即走到场内来,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石墩子,眉宇朝上扬了扬,似乎这些石墩子对他而言太过于小儿科,只见他的目光停落在不远处一座府邸旁的一对大石狮上面。

遂见他大踏步的走上前去,手轻轻的摸触了一会那石狮的座角,一吸气,双手立刻抓住了石狮的双脚,吼了一声,那约千余斤的沉沉石狮,竟被他像举个婴孩般缓缓的举过头顶来。约两三分钟,项羽脸也未袖,气也未喘的又将石狮缓缓的放回原位,场内立即爆出惊天的雷动声。

项羽朝那个已经惊得立起身来,呆呆看着他的苏蒹葭看了看,眼神里却尽是满足,他伸出长臂向众人压了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这才说道:“今日长南大捷取胜,又逢夫人回营,吩咐下去,立刻宰猪杀羊,晚上我们开庆功宴,不醉不休!”

众人遂又欢呼起来,口中如膜拜帝王般的喊道:“项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项羽双目炯炯有神,直盯着苏蒹葭那张发白的脸­色­,缓缓的走过来,正想要与她说些什么,突然后边有一个声音低委的说道:“项王,乌骓突然狂燥难安,脱缰刨蹄,小的控制不住它了。”

项羽猛的回转过身来,不悦的骂道:“韩信,你怎的每次都如此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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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亲抛­鸡­蛋说‘主人公真是脑子有病’,步能理解。大家去试想一下,女主身为现代人,信守的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痴恋的也是那缠指的柔情,如若男主在他们相守期间背弃了这一点,她会不抗拒吗?她会跟项羽走,完全是一种负气行为,你们认同吗?

最近催更的朋友也很多,步都看到了,首先要感谢大家近长长一年来的支持!说实话,《秦殇琥珀心》确实写得太慢了,步很愧心。具体的原因还是同时两文入VIP文的原故。7月份,编辑要求《七书仙妃戏游龙》要大更,所以步也只能做出调整,今日《秦殇琥珀心》为最后一更,下一次更新的日期为2010年8月1日,到时会日五更以上,将结局完美而极致的呈现给大家。谢谢大家。

如喜欢幻情文的亲们,步很期待大家能支持《七书仙妃戏游龙》……

?正文 332 韩信其人

“韩信!”苏蒹葭大惊,急忙看去,但见一个脸略显黝黑,身板瘦如竹的青年男子,躬身在项羽的面前,他脸上的神情很是受挫。这就是那个曾受胯下之辱,后成为西汉开国功臣的韩信!

项羽转过身来,对苏蒹葭说道:“夫人,你先回内室歇着,我去看看乌骓,晚些回来陪你一道用膳,明白了吗?”

苏蒹葭一手忖腮,目光紧紧的注视着眼前的韩信,思绪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并未留意项羽对她说些什么。项羽的眉结轻皱了起来,直瞪了韩信一眼,韩信马上识趣的转身就退了下去。

项羽这才在她耳旁低责道:“虞姬!”声音里却满是愠恼。

均苏蒹葭这才回过神来,抬起迷茫的双眼看着他,直问道:“你竟……让他给你养马了?”

“你是说那韩信?”项羽极为不耐的说道,“他连马都照看不好。”

“难怪人们常说,良驹也要有伯乐识。这世间还是良驹太多,伯乐太少了。”苏蒹葭感叹致极,想着这韩信的际遇竟与史实无差,看此等情况,在项羽处确实没有得到重用。

耒“哼!你是在说为夫不是伯乐,难识了这良驹吗?”项羽有些气恼的瞪着韩信的背影,眼里突然盈满了浓浓的玩味。

“这是你自己认为的,我没这么说!还有再纠正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只能算是我的前夫,我并未打算要复婚,你别一副自得的模样。”苏蒹葭毫不客气的说道,转身就朝前走去。

“好,那我们就去瞧瞧那‘良驹’去!”项羽一声轻笑,便扯住了她的手,转身就朝马厩走去。

此刻,已可听到马儿的阵阵嘶鸣。绕过一侧的方院,即可看到那匹乌骓正在猛烈的用蹄刨地,而韩信则一愁莫展的在给乌骓马喂食添水,可乌骓却丝毫未领情,使劲的摆动着脖子,一副急**挣脱而后快的神情。

“吁!”项羽走近前来,一把便抓住了缰绳,乌骓真是百年难求的良驹,甚通人**,见了项羽,立刻温顺多了,用脖子使劲的搓磨着他的身体,表现得很是亲热,但还似有不甘低鸣啸啸。

项羽抚着爱马的背,问道:“回来后一直如此吗?”

韩信很是无奈的回道:“一直如此,咆燥不安。”

项羽蹲下身子,抬起乌骓的前蹄仔细的查看起马掌来。苏蒹葭见傻愣在一旁的韩信,就使劲的朝他招着手,示意他过来。

韩信看着苏蒹葭在招呼自己,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巴,抬起手来,指了指自己,似在问:“是在叫我吗?”

苏蒹葭脸带笑容的点了点头,韩信只得硬着头皮走过来,这虞姬夫人,是项王的心头爱,更是心头恨,这在楚军里已不是新鲜事了。他走近前来向苏蒹葭行了一礼,便很是恭敬的问道:“夫人,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你……真的是那个点兵的韩信?”苏蒹葭手里捡起一根木枝条,无意识的在地上划着,很是怀疑的看着他。

“小的正是淮­阴­韩信!”韩信低目回道,他的声音很洪亮,一直在安抚乌骓的项羽也不由得抬起头来,瞅了他一眼。

“淮­阴­……”苏蒹葭眼神里立即急涌出喜悦来,淮­阴­是韩信的出生地,韩信在成名之前曾为项羽效过力,但并未得到重用,如此看来,此人现在身处楚营中,必是历史上着名的伟大军事家韩信无疑。但怎会长得这等外貌,如此的瘦弱,以后又如何统领大军与项羽决战乌江呢……

“夫人说你是匹良驹,想本王一直辱没了你。”项羽却从马厩内走了出来,满眼嘲谑的看着他。

韩信很是意外的直视了苏蒹葭一眼,神­色­突然变得极为肃穆,回道:“项王认为韩信不是吗?”

“嗯,这么说,你现在是对本王安排给你的职位不满意了。自你入营以来,在护旗营呆着时,就常不服校令,与周边的兄弟辱骂本王不重用你。在护密营内时,更将重要信函给整箱遗失。领兵上阵,又几番败阵而回。想我项羽一生求贤若渴,你若真是才德之人,我又怎会有不重用之理。现今,既然夫人对你另眼相看,那本王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出一个令我服信你的理由!”项羽的眉尾猛的扬起,双重眸瞳携着一种王者之威直击向韩信。

韩信将瘦如竹的腰杆挺了挺,瞧了一眼苏蒹葭,问道:“项王你真要听吗?”

“说!”项羽回手就将在一旁冷眼相看的苏蒹葭拉近身旁,柔声说道:“夫人累了,先回屋内歇息,一会为夫便去陪你一道用膳。”

苏蒹葭想着这韩信虽然现在身居卑位,但日后随刘邦也成就了一番大业,但无论他跟了谁,都是灭秦的一把利刃,赢扶梓都讨不得半点儿益处,打定主意不与他为谋,遂点了点头,正打算离去,却被韩信给叫住了:“夫人莫走,属下所说之话与夫人有关。”

“哦?与夫人有关?”项羽十分意外的看着他,捂着苏蒹葭肩头的手力度明显增了几分。

“项王是要听实话,还是假话。”韩信瞧了一眼项羽脸上的表情,胸有成竹,慢条斯理的抱过一扎翠­嫩­的马草,为乌骓垫在足下,那乌骓却突然狂燥起来,不断的又用蹄刨起土来,将那些方铺垫好的马草统统的掀过一旁去,韩信似也受到了惊吓,赶忙急退出马厩,惊魂未定的看着狂怒的乌骓,失了策谋,也忘了自己要对项羽说的话。

“夫人,你瞧,这就是你口里的‘良驹’。”项羽见韩信蹲在地上,用双手托着腮帮子,与咆哮的乌骓吹眉瞪眼,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轻笑的摇着头,揽着苏蒹葭朝外大步走了,走时还不忘抛下一句话来:“韩信,你何时能让乌骓听你的话,本王便何时复重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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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33 同是筹砝

苏蒹葭将项羽握住的手一把摔开,严肃的说道:“项羽,我已经说过了,你不要这样对我。只要你把恒儿还我,我们可以做到从此后两不相欠。”

“哦?还你,还了你,你好继续与那赢扶梓双栖双飞吗?”项羽突然­阴­蛰的看着她,眼中满是刺痛。

“不,你把恒儿还我,我从此后便不再见……不再见赢扶梓。”苏蒹葭整张脸都沉了下来。

“你……说的可是真话?”项羽眼瞳里渐露喜­色­。

均“你不要期待,纵是如此,我也不会与你在一起的。”苏蒹葭语气冰凉得不带一丝温情。

项羽脸上的笑意更重了,突然对着苏蒹葭说道:“虞姬,我改变主意了,恒儿就让他在别处呆着吧,如此,更有利于他的成长。”

“什么?!”苏蒹葭整颗心猛的被震落入潭底下,虽说此番负气离开赢扶梓,半途遇到项羽,一则是为了气扶梓才随项羽回来,二则小赢恒还在项羽的手中,她想再入虎|­茓­,方能救回儿子。但此刻看到项羽重瞳下忽闪而过的亮芒,她知道自己还是输掉了,而且输得一踏糊涂。她倒退了两步,直视着项羽,满口嘲弄的说道:“项羽,我原以为你已有所改变,可现在看来,你还是丝毫未变,还是如此的爱算计我。”

耒项羽的脸上略闪过一丝不安,但很快便复常,他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这才轻松的说道:“虞姬,你明白就好,我确实是想将你永远留在我身旁,而恒儿,是让你自愿留在我身旁的一个筹码。他可以让我不必费那么多心神。”

“筹码?!项羽,你根本不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你的爱里满是掠夺、占有与算计,过去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也将如此。难道,你就不怕赢扶梓为了我与恒儿,再渡讨伐与你吗?”苏蒹葭说完了这话,方感到自己底气明显不足。秦国自改新帝子婴后,采取的是外守内养的国策,并已令国运转­色­不少,况现在赢扶梓并未全掌国权,朝内日渐壮势的郑国公一脉,段不会赞同赢扶梓再渡出兵讨伐,惹祸上身。

果然,项羽听了她的话后,并未气恼,反而哈哈大笑起来,笑毕方才说道:“你说的对,我就怕赢扶梓不出兵讨伐我。”

苏蒹葭顿时方寸大乱起来,自己还是中了他的计,如果赢扶梓出兵讨伐项羽,咸阳城定会出现内虚,势必会让刘邦等人有机可趁。而且,方有些起­色­的秦国命脉,又将会坠入水生火热之中。自己怎的就如此的糊涂,竟舍下扶梓,主动与项羽走,给赢扶梓留下如此大的难题。

不过转念又一想,此次负气离开他,是因为他的负情薄义,如今的他又怎会为了一个没有任何身份与地位的夫人,而弃秦国的安危不顾?纵然他这样做了,自己又真的能原谅他的负心吗?

项羽见她沉定半晌未出声,明白她的心思,便直白说道:“你是在担心他不会为你倾兵而出吗?”

苏蒹葭仰面看着他,反问道:“你是在担心他不会为我而倾兵而出?”

项羽没想到她会如此一问,脸露尴尬之­色­。苏蒹葭瞧他一眼,轻然淡笑的又说道:“权利可使人变得疯狂,这句话除了扶苏外,落在任何人身上都不会有例外。”

“赢扶苏?哼!没想到你至今还未忘记他!”项羽脸­色­如风云般突变起来。

“忘记?”苏蒹葭眼眸里复又泛起雾帘,幽幽叹道:“他在我心里……永远是尊不会褪­色­的青瓷……”

“青瓷……那我在你心中算个什么?!”项羽的手上一紧,猛的将苏蒹葭给嵌到了胸前,重眸似火般复又腾起熊熊烈焰。

“我现在是你夺取天下的筹码,你说在我心中能是什么?你又想是什么?”苏蒹葭冷冷的推开他。

“虞姬……我不会再伤害你的。”项羽立刻手足无措的立在她跟前,进退不是。

“不会再伤害?”苏蒹葭好笑的摇起头来,复又提醒道:“项羽,你从来都不是个婆妈的人,希望在我身上也不要出现例外。我现在是你要挟赢扶梓的重要法码,既然是法码,那么就让我有法码的尊严,在赢扶梓与你交战之前,请你以后像对他们一般来对我,以免落人口舌!”苏蒹葭抬手就指向一队正从前边走来的囚徒。

那队囚俘共有十余人,领头的人竟是个年约三十五六岁的­妇­人,紧跟在她身后的是个年约十五六的少年。那­妇­人一见到项羽即收住了脚步,一双杏目圆睁,直视着项羽,也不言语。

后面急赶上前一名将士,用手的中长茅使劲的截­妇­人的腿弯,低喝道:“吕雉,你找死不成,这是项王与虞姬夫人,你还不快见礼。”­妇­人便猛的扑跪在了地面上。

后边的少年急扑上前扶着她,口里哀唤道:“母亲,您没事吧。”言毕即愤恨的抬眼盯住了项羽。

吕雉!苏蒹葭紧捂住心脏,眼前这位相貌虽齐整,但并不出众的女人竟是刘邦的正配夫人,日后的那位深有谋略而**残忍的吕太后。

项羽高声喝道:“不得对吕夫人无礼!带下去好生服侍着。”

“项羽,谁要你假意生怜,若我父亲夺得天下,定将你千刀万截!”少年无惧的谩骂道。

“不想活了!”几个兵卒急扑而上,用手中的长鞭使劲的抽着少年,吕雉悲呼的反压在少年身上,替少年挡住落在身上的鞭子,并捂住少年的口,对项羽说道:“项王,刘盈不懂礼数,口出不敬之言,您饶了他吧,吕雉给你赔礼了。”

“罢了,带下去吧。”项羽似并不愿意苏蒹葭看到眼前的这幕,脸露不耐之­色­,拉着苏蒹葭就朝上屋走去。

苏蒹葭回转过头来,即迎上了吕雉那双如芒的目光,那刘盈本就是个公子哥儿,平日里只知写诗作画,几个鞭子下去,人顿时焉了许多。眼前的场景,令她想起了过去也是被项羽关押的蒙然及子婴,即叹道:“项羽,你若是个真英雄,就不该拿我们这些­妇­儒来嵌制天下。”

?正文 334 伤情红豆

“虞姬……有些事情是必须相互牵制的。”项羽神情很是无奈的看着她。

苏蒹葭想了一会,即叹道:“项羽,夺取天下对你真的如此重要吗?”

项羽沉略了片刻,即回道:“虞姬,秦国苛政,百姓苦不堪言。我自小便立下誓言,为了天下苍生的福泽,一定要掀翻秦政,取而代之。”

苏蒹葭纵然明白历史上的项羽会落下千古悲然的下场,但终还是忍不住劝道:“可现在子婴当政,秦国广施仁政,百姓的生活也有所改善,你又何必扰得大家不得安宁?!”

均“虞姬,你要明白,如今的局势,纵是我不朝前走,别人也会推着我走。”项羽的眼睛看着眼前一队队全甲­操­练的兵卒,声音里泛起一丝淡淡的倦意。

他这声声的虞姬窜入苏蒹葭的耳里很是刺耳,想着历史上的虞姬最终会与项羽死在一起,她就控制不住的大声说道:“别再叫我虞姬,我不是虞姬。这是你的人生,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能捆上我同行!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在这人世间已别无他求,只想过平淡的人生。”

项羽将她扯入一院落的藤架下按在椅凳上,诚恳的说道:“虞姬……待天下大定时,为夫一定将恒儿送回你身旁。”

耒听他提到赢恒,苏蒹葭的心就立刻痛了起来:“我不能等,我也没时间等,就现在,把恒儿还给我!”

“不可!”项羽毫不迟疑的说道,神情里满是不容变移。

“你没有这样的权利!”苏蒹葭的声音变得高亢而尖锐,许是声浪过高,许是劲风过强,藤架旁的相思树上,那些早已熟透了的相思袖豆,脱梜而落,小小的袖豆粒一下便震洒得二人满头满身。

项羽神情很是哀伤,轻轻的捡起一些洒落在石桌上的袖豆,幽幽的说道:“都说这物书最相思,粒粒袖**都是相思之人的泪滴凝结而成。我们拜过天堂,行过夫妻之礼……不论你肯不肯面对,我都是你的夫君!你生要留在我身旁,死也只能葬项家大墓内。”他将这些相思豆紧紧的在掌内揣揉,似要揉入他无限的相思、无限的恨意,当他张开手掌时,掌心上的相思豆却均已经化为了一抹袖白­色­粉末,被风一下给拂散了。

苏蒹葭目中也浮出的哀华,拾起一颗双生袖豆,放入手心把弄良久,方低语道:“袖豆本是相思子,一寸相思一寸灰……在我还是蔻豆年华的年纪,与其它的女孩子一样,总爱幻想着,有朝一日能‘执子之手,紧握这颗相思豆’。项羽,你这又是何苦呢,白白折损了这致情的灵物。如果当初你未强迫我,我们之间又怎会走到这种地步?又如何多了这无端端的彼此折磨。”

“虞姬,难道这些年,你对我就没有一丝感情?”项羽缓缓的蹲在了苏蒹葭的脚旁,脸上的伤感,就像这些滴滴嗒嗒纷坠的相思豆般,早已挂不住的坠落。

苏蒹葭轻轻的避开他那满是落寞与忧伤的目光,说道:“感情……感情是在一起时很舒服、很快乐,不在一起时,很牵挂,很想念……感情是舍不得伤害……感情是相互的间彼此真诚的交流。项羽……这些我们之间都不曾拥有过。”

项羽深深的吸了口气,似在强压住心里的浮燥般,又问道:“现在赢扶梓已经不成为我们之间的问题了,那就给我们彼此时间,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可以吗?”

“项羽……你不要再这样,我不可以……我也做不到!”苏蒹葭内心已经翻江倒海起来,感情是不在一起时,很牵挂,很想念,扶梓,我真的不爱你了吗?那为何还如此的牵念……

不料,项羽却突然伸手扣住她的肩头,重瞳似火般炽焚起来,声音里充满了忿恨:“不可以?做不到?那喻中泽为什么就可以,你告诉我?告诉我!”

“你……不该提他!”苏蒹葭的身体瞬间扣颤起来,使劲的推开他,自从离开赢扶梓后,整个人的情绪都是强抑着的,她不敢面对自己的过去,不敢去回顾过去的一切点点滴滴,现在项羽却一下就将所有的这些全掀开在她的眼前,眼泪迅速的冲出了眼眶,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誓言又声声爬上心头,原以为再也不会有痛,可这颗不堪负荷的心又一次如裂开个大缝,鲜血涓涓直流。

“你告诉我,他为何可以,我为何不行?”项羽见她如此的激动,整颗心也随之抽空起来。

“因为他为我放弃了一切……你可以吗?”苏蒹葭的泪已滴湿了衣襟,容风……是她心尖最无奈的遗憾,如果当初自己没怀上恒儿,他就不可能抛下自己,那如今可能自己正在这世间的某一处,过着渔夫与织女的无忧生活。

项羽伸出粗糙的手头,为她挥拭掉腮帮的泪珠,缓缓说道:“你不明白吗?放弃一切……就意味着我会立刻尸横旷野。蒹葭……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项羽,你这样走下去会将自己毁灭的。”苏蒹葭停止了哭泣,深深的叹气。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项羽黑亮的重眸也湿润了。

苏蒹葭凄然的笑了,手指轻轻的拂揉着他的脖颈,无奈的对他说道:“知道吗?如果你死了,我其实也活不成了……这是历史,纵然长久以来,我拼了命的想挣脱这一切,但终究还是要回到原点上与你迸行。也罢,人生不过梦一场,生也罢,死也罢,枭雄也罢,英雄也罢,能名垂青史,就已足够。”

“蒹葭……你真的愿意与我同生共死?!”项羽眼底竟满了幸福。

“同生共死……同生倒是不想,但共死却是必然。好吧,终到了那日,就让我们一起去死吧。”苏蒹葭眼眸落在了前边一抹枯藤上,心绪已枯如此藤,就像是个被判了死刑的人般,叹道:“项羽,对秦朝,得饶人处且饶人,如此你才能名垂千名。对刘邦,该出手时就出手吧,这样你才能活命……”

项羽却将这话当作了对自己的关怀,激动得一下便将她紧紧的扣入了怀中,轻喘着气,应允着:“蒹葭,谢谢你,你心中终于能容下我了……以后,我再也不做伤害你的事……再也不了……”

?正文 335 桐城遗祸

韩信满头大汗的跑入院来,却猛的看到项羽紧紧的拥着苏蒹葭,而苏蒹葭也将整张脸都埋入了他的怀里,两人就这样紧紧的依着,竟似没听到自己说话般。

韩信一下便尴尬起来,心想着自己怎的每次都这么的背运,连如此好邀功的机会也来得不是时候,转身就想退出去,却听到项羽说道:“找到就好。”他的声音很沉哑。

韩信只得硬着头皮转过身来,却见项羽已放开了苏蒹葭,那双重瞳的眼帘上竟挂尽释然,还万分难得的对着他裂嘴笑了笑,扯着苏蒹葭的手,柔声问道:“我们一道去瞧瞧,好吗?”

“好。”苏蒹葭默默的点了点头。三人便一道又来到了马厩,却看到乌骓正与一匹火袖毛­色­的雌马在马厩交脖厮磨,时不时的发出欢愉的低嘶声。

均项羽见此状,竟大怒起来,高声的喝斥道:“大胆韩信,你竟擅自给乌骓配种!”

“啊!”韩信没有想到项羽竟的发怒,赶忙跪到了地上,说道:“项王,这乌骓确是犯了……犯了相思才狂燥不安的,小的只是顺了它的心意调治。”

“你不知道吗?乌骓是本王的战骑,你给它配了匹小母马,让它今后如何尽心为本王奋战!”项羽大为恼火。

耒“这……不会吧,乌骓是匹颇有灵**的战马,怎会因一匹小母马就不尽力了。而且我们人如果找到相悦的伴侣,也不会如此呀。”韩信边说还边瞅了一眼苏蒹葭。

“你……你怎的说话的!”项羽竟明白他所指,恨意更浓起来。

苏蒹葭却扯了扯他的衣袍,说道:“你不必恼成这样,凡事都必须顺应自然,强抑不得,也强求不得。这乌骓正值壮年,也正处在发情期,你不让它得到宣泄,它又怎会为你尽心尽力?”

项羽听苏蒹葭这么一说,火气一下便消声隐迹了,走近乌骓,拍了拍它的背,似默许了它的行为似的,乌骓更为欢愉起来,将脖子反转过来,使劲的搓磨项羽的胸膛,似无限感激般,项羽即笑出声来,低骂道:“你这畜牲,倒有杆即登起高来。也罢,既然夫人如此说,我也不好再做恶人,韩信,你起来吧。”韩信大喜,急忙从地上爬起来,称谢。

项羽即有兴的问道:“韩信,本王问你,你是如何发现乌骓发情的?”

“哦,项王,小的是这么想的。马的嗅觉是很发达的,其感知能力不比狗差多少,能根据嗅觉识别自己的主人及同类,而公马遇到母马发情时常有翻­唇­嗅天的行为,所以我就试着将小袖马牵至它身旁,谁知乌骓却立刻安静下来了。”

“嗯,言之有理!如此说来,我还该重重的赏你才是。说吧,想要些什么?”项羽畅笑着问道。

韩信却沉略了片刻,神情似极为慎重,说道:“小的想将上次未说完的话说完。”

项羽松开乌骓,转过身来有趣的问道:“哦?什么话,说吧。”

韩信看了一眼苏蒹葭,说道:“项王要先许诺不问罪于小的。”

项羽对他的问题更感兴趣了,爽快的应道:“好的,不问罪。”

韩信清了清嗓子,即说道:“项王可知自己此番做了一件最不应该的事情。”

“哦?但说无妨。”项羽脸上犹挂着笑意,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韩信直视着项羽的眼睛,直说道:“现许多将士均对项王寒了心,说项王不该将赢扶梓的夫人带回军营,且还占为已有!以至于我们三十万受困殷城的将士,被赢扶梓及李信的火炮所击,死伤过半数。”

“你放肆!虞姬是本王的夫人!”项羽没想到这小小的马倌竟然对自己说出如此大不敬的话来,立即翻脸如云。

“项王,这话固然不假,但她现在已离开了你,成为了赢扶梓的夫人。且上一次,若不是因她为秦军绘下城防图,固若金汤的桐城也不会被破,将士们都对她心生了怨气。项王若真的是为天下苍生着想,就该及早将此女送出。不然,晚了纵是项王你本人,也未见得保得住她。”韩信还是直说不讳。

“你说够了吗?你又怎能证明城防图是她绘下的。”项羽语气很是恼火,但心中也明白至极。想当日,苏蒹葭前脚一走,紧接着秦军就轻而易举的攻破了固守近三年的楚军大本营——桐城,而且其势形如切瓜,连最为隐蔽的地下粮仓,也被他们轻而易举的寻到,这确实与苏蒹葭是脱离不了­干­系的。

韩信看着脸­色­阵阵发白的苏蒹葭,应道:“项王明问夫人,不就可知了吗?”

“是我画的。”苏蒹葭不待项羽来问,就直接了当的回道。

“你真的有这么恨我吗……真的这么的想我死?”项羽方才还如蜜的心,此刻竟生生裂痛。

“我知道,你们古人的战争从来都很注重诚信,双方交兵还不斩来使,如果是平日,但凭你与扶梓如何争斗,我也不会横加Сhā手。但你却言而无信在先,你若不将恒儿扣下,我当日决不会泄了你的秘密。”苏蒹葭坦诚而言。

项羽走近前来,手轻轻的漫上她的眼帘,在她耳旁苍凉的说道:“我原以为……自那曲《凤求凰》之后,你的心里还能容下我一席之地,为了顺你的意,故毫无介备的就将你放回。至于恒儿……我还是幻想着他是我项羽的亲儿,故没将恒儿还你。但最终……这一切还是我一厢情愿……”

“项羽……对不起……”苏蒹葭心里哀叹成遍,自己与他之间是不是上辈子真的造下了不可告人的罪过,今生才能彼此缠结成伤。

一阵阵的叫嚷声从街上传的过来,项羽的亲随落青平及楚飞袖等人,迅速的从侧门涌的进来。

落青平手执紧佩剑,满脸急­色­的走近项羽,在他身旁说道:“主人,英布及范增等将领,已领着众将到的轩辙门,扬言若不将夫人交出去,就静坐不前!”

?正文 336 相思之毒

“他们好大的胆子!”项羽气恼的向一旁的石墩拍去,那好端端的石墩子猛然裂成了两半,口里重重的说道:“飞袖,拿戟来!”

“项王,他们都是你同生共死的兄弟!你不能与他们翻脸呀!”落青平脸­色­大变起来,伸手扯住项羽的手臂,异常恼恨的瞪向一直在沉思着的苏蒹葭。

项羽推开落青平,将一旁的苏蒹葭急扯近前来,按住她的双肩,沉沉的说道:“苏蒹葭,你是我的夫人,你是我的虞姬,我不会让他们伤你一根毛发的。”

“项羽……从我们认识开始,就注定是个错误。这一切已经够了,我不想让你为难,把我交出去吧,无论是生是死,我都不会怪你的。”苏蒹葭满脸的苦涩,没想到自己在这里竟成了众茅所指。

均项羽严声说道:“不……你是我的夫人,我不允许他们这般来待你!”

苏蒹葭深深的叹息:“项羽……你别再自欺欺人了,我是扶梓的夫人,你就是杀了我,都不能改变这事实。”

“你……”项羽俊致的脸上阵阵抽搐起来,放在她肩上的手也随之震颤不已,重瞳里已翻涌起急浪,似要将她猛然吞咽一般。

耒这时,院外已是人声鼎沸,英布领着几个披甲将士大步走入院来,他们的铁铠上犹沾着片片血渍,似方从战场上退下来似的。

英布一入院内,即将手中的长剑倒戈于地,跪伏在项羽脚前,他身后紧跟着的将领们也扑扑跪下,英布哽咽的说道:“项王,秦军的火攻太厉害了,我们驻扎在此地的士兵已经死伤过半,远在各郡的兵力又不及调配。再如此下去,不出两个时辰,他们必会攻至这儿来。”

项羽急怒道:“那你还不重新调配人手,等什么!”

英布猛的立起身来,用手指向苏蒹葭说道:“项王,为楚国而战,我们纵是死也不会退缩,但此次却是为了护住这负心、负情的女子!你放手吧,如此下去,难以让兄弟们信服啊!”

“英布……枉我一直栽培你,你胆敢挑嗦军心!”项羽‘铛!’的一下便抽出长剑直指向英布的胸膛。

“不可!”谋士范增也立起身来,说道:“项王,现如今,秦军在我们左翼冲击,刘邦也趁势在我们后翼偷袭,兵士们已快撑不住了,您必须要作出决断,将虞姬夫人放归秦国!”

“你们反了不成!”项羽将苏蒹葭一把护在身后,惊怒的挥剑转顶住了范增的胸膛,范增的衣襟立刻浸出血来,但耳旁轰鸣声阵阵急响。

“项王请做决断!让夫人归秦。”猛然间,院内、院外劝唤声整齐成遍,这样的声音比轰鸣声还要震耳,声声震碎了项羽的心。

听到这样的轰鸣声,苏蒹葭知道,一定是李信将火药研制成功了,方会有如此巨大的声响及杀伤力,看着为了她进退两难的项羽,她的心一下便不忍起来,现如今自己已成了项羽的背芒,遂在他身后说道:“项羽……你是个千古盖世的英雄,我只是个平凡的女人,不值得你如此护着。”

项羽长叹一声,对跪在地上的将领们疲倦的挥了挥手,英布与范增他们立刻会意,全都退了出去。

项羽抛开手中的长剑,转过身躯来,抚着她的脸说道:“蒹葭,他们都是我从江东带出来的生死兄弟……”

“嗯,我知道。”苏蒹葭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是不会再放你回到赢扶梓身旁的……”项羽眼底的悲伤已如海般翻滚出来,瞧着这个自己**爱不得,**弃不是的女人,多少个日日夜夜,他都扪心自问,到底这样爱着她是对了还是错了,可如今他才方明白过来,是错了,错到了已经无法回了头。

项羽说这话意味着什么,苏蒹葭怎会不明白,她暗然的回道:“我知道……”

“蒹葭,你说过可以与我一道共死……”项羽的声音很沉、很哑,近似于低求。

“我说过……”耳旁的轰鸣声更为猛烈了,仿佛正在敲响的丧钟般,苏蒹葭清清浅浅的笑了,笑得是那般的无可奈何。死……何惧,只是没想到,自己奋力争取了这么久,总想着要与历史争个长短,想以苏蒹葭的生命活下去,可现在还不也一样要顺应历史而消亡?!就像秦始皇不能逃过沙丘之乱,赢扶苏不能跳出历史的禁锢般,自己也不过是斜坡上的一株虞美人草,注定挡不住风雨的摧残。

这时,项羽缓慢的将手探入怀里,却掏出一朵深褐­色­的枯花,直视着她的眼眸,痴痴的追问道:“如果有来世……你能否……先结识我……”

苏蒹葭接过他手中的枯花,心里阵阵抽痛,这是一朵梧桐花­干­,如果没有记错,应是当初在上郡,他们初识时,她放在他手心的那朵花儿。泪一下便滴落在这朵枯萎的残花上,抬头问道:“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还留着­干­什么……”

“翠绿滴霖露,紫白落枝丛。琴心会言意,风拂自轻弹。此一朵轻狂,彼一朵孤娇,凭何人又能知晓……我纵是到了来世,也不会忘了与你相识的场景……蒹葭,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来世,可否先结识我……”项羽重瞳里满是温柔。

“不!来世,我们不要再遇上。”苏蒹葭推开他的手,倒退了数步。

项羽重瞳里立刻跳跃出如剑的利芒,盯着她,缓缓的吐出一个字来:“好!”

苏蒹葭木然的问道:“说吧,用什么方法杀了我。剑?毒?还是用绳索?”

“夫人,是毒,相思之毒!”楚飞袖就像是从地上冒出来般,一只手端着只水碗,另一只手却抓着一把相思豆,那些袖**的相思豆,如点点鲜血般,在她白晰的手心里卧躺着。但见她迅速的将这些豆子抓在手心里,瞬间,这些粒粒鲜袖便化为了粉末,撒入了盛满清水的碗内。

苏蒹葭怅然的笑了:“相思之毒……没想到我临死之前倒又长了一回见识,过去一直以为相思豆只是能做为一种感情的寄思,没想到相思也可致命……”

项羽却已走上前来,端起碗儿,递到她的眼前,绝情的说道:“是的,相思是可致命的。喝下它,就不会再有任何痛苦!喝了它,就可以终结我们之间的一切恩怨!”

?正文 337 烟花易逝

此时,夜幕已临至,清凉的秋风吹过脸庞,浸透出丝丝凉意。沉幕中,随着几声噼叭的响声,几团炽白的烟花竟在空中绽放开来,就像是多情的流星雨般淅淅沥沥,转眼即逝。

苏蒹葭眼眸轻眨,心里渐慰,看来李信他们是将火药提前造成了,可能是技术还未成熟,释放的火药中还拌杂有烟火,挫伤力明显不足,但听到外边的纷嚷及哀鸣声,看来也足以将项羽的兵士吓得胆破心惊。

烟火熄灭后,在天幕中留下了长长的划痕。此刻,苍茫回首间,即看到项羽还稳稳的托着碗,外界的纷扰并未能影响他半分,他眼帘都未眨的看着她。

苏蒹葭不仅心底一阵酸楚,回转到秦代,到底谁做了谁生命中的过客?谁又是谁生命中的轮回?前世的尘土、今世的风霜,无穷无尽的哀伤情缘与怨恨。最终,谁都不是谁的谁!

均苏蒹葭双手颤抖着捧接住他手中的水碗,晶莹的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扑簌簌地落入碗内的清水间,溅起***涟漪。过往的点点滴滴,如万蚁倾巢般涌出心间,是呀,是该到了终结的时候了……扶梓,对不起,恒儿,对不起,妈妈、丘辰、容风,对不起,来生……来生我们都再也不要相识。

她怅然轻叹道:“烟花易冷,人事易分。其实生命就像眼前这烟花一样美丽灿烂,一生中遇到的人人种种,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项羽……如果喝了这碗水,就能断了前世往事,那好,我喝!”她没再看项羽一眼,将碗儿送入­唇­旁,和着自己的泪水,一迸喝尽这碗苦涩而致命的相思之毒。

“哗铛!”一声,那瓷碗儿从苏蒹葭手中坠滑入地,碎裂片片。阵阵晕眩随即吞噬着她,身子瘫倒入了项羽的怀里,只感到他的脸在眼前不断的扩张。

耒正在与小袖马厮磨的乌骓,猛然又复狂燥的嘶鸣起来,不知是被外边的火炮轰鸣声吓住了,还是也如人般,也难舍这即将盍世的一脉香魂。

项羽紧紧的抱住她,吻吸着她的额,重眸幽深而痛苦,身子剧烈地颤抖着,沙哑的声音近似于咆哮:“不能与你共生,那我们就同死……苏蒹葭,你知晓吗?我有多么的恨你,你知晓这两年我都是如何活过来的吗?我是你的男人啊……你怎能忍心让我再看到你在他的怀里承欢!不……我不要……我宁可你死在怀里,也不想你再回到他身旁……”

苏蒹葭面容如雪般惨白,睫毛上下剧烈颤抖着,身上的力气仿佛已经被抽空了般,气息也空荡游旋不止。

项羽捧住她的面庞,泪水已如星盏般,滴坠到了她娇**的容颜上,凄凉的问道:“恨我了,是吗?”

苏蒹葭眼中泪光闪烁,她淡淡的笑了,这一笑里,凝聚了一生的爱恨情仇。她声细若蚊的说道:“项羽……我不恨你了,相反,要谢谢你,因为我终于得到了解脱,终于自由了……”

气越来越紧,项羽的脸庞越来越模糊,苏蒹葭知道自己的大限已至,执拗的抓住项羽的衣襟,急声说道:“项羽……莫伤恒儿……他是你的亲儿……”

“恒儿……什么?!蒹葭,你说什么?恒儿是我的……”项羽整个身躯都垮了下来,这个问题长期以来,如毒蟒般盘踞在自己的心里,令他喘息不宁,现在答案从苏蒹葭口中再一次吐了出来,看着她恳求的模样,虽恒儿没半点自己的影子,但他还是宁愿选择相信她的话。

“爱他!求你……”苏蒹葭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臂,拼命的想为赢恒留下最后一丝生机。

“好!”项羽将苏蒹葭紧紧的拥入怀里,应允道:“你放心,我会让他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儿……”

“谢谢……”苏蒹葭­唇­角间仍带着笑,缓缓的,这样凄然如花的笑容在脸庞间消溶,眼帘上的泪水随着拂面的清风,轻弹落入地……

项羽抱着已绝了气息的苏蒹葭,将那朵落在地上的枯黄梧桐花,轻轻的别入她的发内,心已碎成千片,痛不能生,抚触着她犹温的脸庞,痴茫的说道:“蒹葭,你终于完完全全是我的了,完完全全成了我的虞姬……”他的声浪在空气间流转,震动了满院的梧桐树,那些本就残损的枯黄,散发着凄凉的桐香,坠落纷纷,仿佛离别的沉叹。

楚飞袖不忍再看下去,蹲在他们身旁,求道:“主人……夫人已经去了,给我吧。”

“飞袖,送夫人回下相梧桐院,将恒儿从芦岭接回,交与我母亲好好抚养……”项羽深凝了苏蒹葭一眼,似要将这一世的愧意与爱恋一并溶入自己的心怀中。

他将苏蒹葭的身子轻轻的放入了楚飞袖的怀里,抓起战戟,扯过狂嘶的乌骓,叹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赢扶梓,现在到我与你终结之时了!”掣马便狂冲而去,在他的身后,随风卷起了一地的枯叶。

楚飞袖拥着苏蒹葭,为她撇开一抹散在脸庞上的头发,低声抽泣:“老天爷,这是命中注定的吗?是不是谁都有一个让自己不顾一切沉陷的人,没有一丝退路……赢扶苏待你如此,水儿待项羽如此,项羽又待你如此……什么是爱?爱就是毁灭!夫人,你为何还要回来?!今后……你再也不用逃了……主人也再也不用追了……飞袖这就送你回去……”

楚飞袖匆匆将苏蒹葭的尸身装殓入一马车里,领着一队侍从,就急奔出城,来到一道岔口路前,她略迟疑了收住了缰绳,随从立刻问道:“楚姑娘,我们要将夫人送到何处去?”

“飞袖,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死了,拜托你将我带回河内郡白雀河岩东苑,那儿有我的根……”苏蒹葭的声音在楚飞袖脑间飞旋,她长叹道:“好,夫人,我送你回岩东苑!”

“不必了!”一道华彩绝伦的剑光划过眼前,来势如电如虹,楚飞袖还不及反抗,就感到脖子上一抹刺痛,脆弱血管下那些温暖的血液已奔涌而出。

?正文 338 容风归来

楚飞袖方将剑拨出一半,就觉身体一麻,|­茓­道便被来人制止了,温热的血瞬间浸湿了她的衣襟,她直呆呆的看着眼前这张满月似的脸庞,惊恐的叫道:“喻……喻中泽!”

来人正是消匿已久,浪迹江湖数载,却始终没法将苏蒹葭放开的喻中泽。他的脸­色­白得吓人,那双灿若星子的眼眸里已经被一种至深的哀伤夺去了原有的华彩,眼眶深深的塌陷了下去,但眼神里蕴藏的威严却不容人迟疑半分。

楚飞袖的随从这才明白过来,纷纷挥着佩刀,急涌上前。只见喻中泽一拂袖,一遍银光急闪而过,那些随从还不及呼出声来,便都扑倒在地上,双目直愣愣的盯着喻中泽。

喻中泽身形一闪,便直接扑到了马车旁,马儿受到了惊吓,不断的扬蹄嘶鸣,震得后边的马车几**倾翻,他急忙稳住马车,拉开了车门,立即看到横卧在车厢内的那个思念了几百个日夜的人儿:“蒹葭……”

均苏蒹葭的脸­色­此刻已经呈现出一种紫袖­色­,如一朵枯败的落叶,了无声息的躺在车厢内。

喻中泽心底滑过了一阵恐惧的颤泣,他立即扣住了苏蒹葭的脉搏,震怒一下如万马奔腾般掣满心间,他大声的对着楚飞袖骂责道:“没想到,你们竟如此的歹毒……对她下了‘相思之毒’!”

“哈哈哈!没错,喻中泽,你来晚了,夫人……夫人已经去了,她再也不会逃了,再也不会了……她与恒儿将永远只属于项羽,任赢扶梓有通天的本领,任你喻中泽是再世扁鹊,也再难救活她!”楚飞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在这沉沉的晚夜里如索魂的鬼魅般刺耳,笑到最后,声音竟呜呜鸣鸣起来。

耒喻中泽冷哼了一声,迅速的掏出十几枚银针,***了苏蒹葭身体内的各大要|­茓­内,并将一颗桔黄|­色­的药丸急速的塞入到了苏蒹葭的口中。

喻中泽将苏蒹葭抱出了马车,径直的走到楚飞袖跟前,语气近似于恳求的问道:“楚飞袖……告诉我,你们将赢恒藏哪儿了?”

“笑话,我为何要告诉你?”楚飞袖整个身子轻轻的泣颤着,但仍是无惧的仰起头,斜着眼眸看着满脸悲容的喻中泽。

喻中泽将苏蒹葭拥在怀里,白晰的指尖轻轻触抚着苏蒹葭的面容,悲伤的说道:“过去……我常听到蒹葭提起你,说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在她最苦闷的日子里,你都能像一个姐姐一般苛护着她,照顾着她,她打心底里感激你。”

“感激我?”楚飞袖整个人都呆住了,痴痴的看着苏蒹葭,这些年来,自己跟着项羽风风雨雨的一路走来,她与项羽之间的纠结,都尽看入眼里。这个姑娘,从陇西到上郡,从上郡再到受缚于项羽后的拼命逃离,她对爱情的坚持,点点滴滴,致深的打动着自己。可是,今日,为了忠诚于项羽,自己不仅助项羽,从这个可怜的女人身旁夺走了赢恒,还亲手为她呈上了那致命的‘相思之毒’。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楚飞袖,恒儿对蒹葭意味着什么?我想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告诉我吧,孩子在哪儿?”喻中泽的眼里满是恳求。

突然,苏蒹葭在喻中泽怀里轻颤了起来,喻中泽面带过丝丝喜­色­,将她紧了紧,低声在她耳旁说道:“蒹葭,你再忍忍。”

苏蒹葭似听到他的声音般,一行清泪竟从眼角处滑了下来,浸入发角内。喻中泽深深的松了口气,在她耳旁说道:“好姑娘,没事了,容风回来了……再也不让你受半边儿委屈……”

“她……还有救,是吗?”楚飞袖看到原本没有了气息的苏蒹葭,此刻,脸­色­却由方才的紫袖­色­转变为浅粉­色­,吃惊的问道。

“嗯!”喻中泽肯定的点了点头,又说道:“说吧,将你的过错全都赎回来。”

“过错……不!我没有错,错的是你们。夫人方才说了,项羽才是恒儿的父亲。你可以将夫人带走,但恒儿必须归属项羽,这是不可违拗的。”方才还有些心软的楚飞袖,态度却一下便又急速的转变了。

喻中泽却说道:“楚飞袖,恒儿是谁的,这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蒹葭离不开孩子,这点你比谁都明白。”

“要我告诉你,除非你杀了我!”楚飞袖还是固执的说道。

喻中泽轻叹道:“那好,我们来做个交易。你将藏恒儿的地点告诉我,我便告诉你楚柳水身在何处。”

“水儿……原来在你的手里!”楚飞袖惊道,自黄凉岗一战后,她就没再见过楚柳水,曾动用了多方力量,也没能找到她。

“她没在我手中,但我却知道她在何处藏身,且现在过得很是潦倒。”喻中泽说道。

“喻中泽,你有这么好心!水儿都是因为你才会落到此般田地。”楚飞袖怒道。

“万事皆有源头,如若当初你们没将蒹葭掠去,楚柳水又怎会作了代罪的羊羔,且项羽本身就知道楚柳水的藏身之处,却一直未告诉你。可见楚柳水在他心目中,不过一虫蚁罢了。”

“你胡说!喻中泽,你在挑拨离间,项羽不会如此待水儿的。”楚柳水那固守的心房,却已被喻中泽的话击得阵阵发痛,自项羽将苏蒹葭从赢扶苏身旁救回,他对楚柳水的态度,就每况愈下。而楚柳水黄凉岗失踪后,他也没有主动的与自己提起过,他对楚柳水的感情有几分真?连傻子都可以看得出。

喻中泽低详着楚飞袖变异了的神情,­唇­旁滑出一抹满意的微笑,继续说道:“是不是实情,日后你自可去验证。你也可不告诉我恒儿的下落,我自有法子寻找。不过,待你验证明白了,只怕那楚柳水早已身入黄泥了。”他没有再理会楚飞袖,抱起苏蒹葭,翻身便上了马,**扬鞭弛离。

“你等等……”楚飞袖在后边急叫住他,迟疑了片刻,即说道:“恒儿在……在下柳堡!”

喻中泽一声轻笑,应道:“好,恒儿寻到之日,我便会亲自将楚柳水寻回,送还给你。”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马蹄声,身形便渐渐的消隐在夜­色­之中。

楚飞袖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如释重负般的说道:“项郎,你莫怪我,你就当苏蒹葭确已死去了吧……苏姑娘,当日我欠下你一条命,今日总算还清了……”

?正文 339 近若隔海

河内郡白雀河岩东苑阁楼前,萧声凄绕,和暖的晨阳下,喻中泽茕茕孑立,一朵雪白的芦花优雅地栖在他沉定的眉宇间,他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玉萧,柔荑般的手,轻轻拈下落于眉间的芦花,低言着:“又是一年芦花飞,蒹葭,我们曾你侬我侬,而今却只能空怅守……”

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喻中泽的一名随身侍从正从楼角处走近前来,说道:“喻公子,已按你的吩咐,传讯给了九殿下,我想最迟两日,他便可到岩东苑了。”

“嗯……李符那边可有消息?”喻中泽缓缓的转过身来,脸上尽显担忧。

侍从回禀道:“李符已探明,赢恒确实在芦岭下柳堡。项羽派一些死士守着,他们也不敢正面冲突,怕会伤及小公子,现只能寻机而动。”

均“好,如此只能静待李符的消息了。”喻中泽叹息着。

身后的卧房门‘吱呀’一声启开了,公孙阏满脸倦意的从室内走了出来,他身后的范林儿手中正托着一水盆,公孙阏对范林儿细声的嘱咐道:“你苏姐姐已无大碍了,去熬些芦根来,你师兄近日肺燥,也需好好的调调。”范林儿黯然的退了下去。

喻中泽赶忙迎上前来,扶着公孙阏的手臂入坐到一旁,说道:“恩师,您辛劳了。”

耒公孙阏轻咳了一阵,拍了拍他的手,怅叹道:“容风,没想到,你与为师一般,终也过了情这一关啊……”

“恩师……”喻中泽脸上的悲容再也挂不住了,将头轻轻的伏在公孙阏的腿上,肩头阵阵的抽颤不住。

“容风够了……你为她做的已经足够了。”公孙阏心疼的揉抚着爱徒的乌发,看着空气中浮动芦花,伤怀不止。

“恩师放心,我已经让人去通知了扶梓,过两日他接蒹葭回去便可。”喻中泽声音很是沉抑。

公孙阏不安的抬起他的下巴,问道:“你……真是决定不待她醒来吗?”

“容风惭愧,还是无法面对她。不如就此散去,倒落得清爽。”喻中泽站了起来,脸上尽是不舍与无奈。

“也罢,去吧,别再屈了自己便行。”公孙阏拍了拍他的肩,神情很是慰足。

“想走就走,你还是如当初一样,一点儿也没改变,还是这样不考虑别人的感受。”苏蒹葭的声音如芦荡内那只落队的哀雁般,在他们身后哀哀而问。

“蒹葭……”喻中泽身形立刻扣颤起来,缓缓的转过身来,看着这个已深植入心的人儿。

没想到苏蒹葭却并没有理会他,反而先朝着公孙阏、后又再朝他深深的施了一礼,口里客气至极的说道:“多谢公孙先生,多谢喻公子救命之恩,我又打扰各位了。”

喻中泽的脸上立刻闪出一抹痛苦的拘挛,颤着­唇­,立在原地,不能言语半句。他没想到,心中念想着的人儿此刻就在身旁,但为何感觉却离得如此的遥远,那颗心被她故意高悬在了他触不到的地方。

公孙阏深叹了口气,扶起她,笑道:“谢倒不必了,医者父母心。只是我倒有些纳闷了,苏姑娘,你怎的每一次都是躺着回到岩东苑?能不能下一次不要让我如此辛苦,每次都要先将你救醒才能与你说话儿。”

他的话将苏蒹葭给逗笑了,但还是如实的说道:“先生,对不起,我保证,下一次如果还有命回来,一定走着回来,再也不躺着回来了。只是此次,我得罪了项羽,如若他知道我没死,定会再派手下来抓我的。所以,我不想连累你们,会尽快离开。”

“苏姑娘,你放心。扶梓已将项羽逼退到乌江一带,他再也无瑕顾及你了。”喻中泽也毫不客气的回敬她,口气也很是冷漠,将脸转过一旁去,神情满带负气。

“乌江……扶梓将项羽逼到了乌江?!不是刘邦吗?”苏蒹葭大吃一惊,如果扶梓将项羽逼到乌江,不就是项羽的最后一战了吗?历史果然是历史,看来这次项羽会走入他人生的最后宿命里。心中的情绪一时间竟辨不清是该悲还是该喜。

公孙阏眼瞧着两人故做相隔的表情,长叹了一声,反手将他二人的手,紧紧的扣在了一起,说道:“你们能够见一面也不容易,纵然以后不能相守,也不能心生怨责,有什么话就当面说清楚吧,不要将话埋在心里,懊悔一生。”说完,他怅然转身,走下楼去,将空间完全腾出,让给了这两个久别重蓬的人儿。

苏蒹葭想将手从喻中泽手中抽出去,却反而被他扣得更牢了,生气的骂道:“放手!如果要走,还救我回来­干­什么?倒不如直接将我埋了落得­干­净。”

“蒹葭,不许你说这样的话。”喻中泽迈步便走上前来,伸手抚住了她的肩。

苏蒹葭转过身去,不让他看到自己眼中的泪,但声音还是哽咽了:“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永远都让你如此的为难……所以,你不要再理我,任我自生自灭去!”

“蒹葭……还能够‘为难’,是容风百世修来的福份。”喻中泽将她拉近身旁,伸手轻轻的抹掉她止不住的泪,故做轻松的笑了笑,可是笑容方浮上­唇­角,却又被心底涌出的哀伤无情的剥夺了。

他的细心与温情重新又将苏蒹葭故作冷漠的心包裹住了,她难过的抬起手来,抚揉着眼前这张挂尽苍桑的面容,心里痛裂阵阵,此刻,才真正的明白,自己无意间,将眼前这个男人伤得又多深,她无奈的笑了,笑容里满是苦涩,问道:“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的?”

“嗯……初时我泛舟四处,后来倦了,就栽桃竹篱下,终日游碧湖……”喻中泽故做轻松的回着,这些年来,爱,已经让自己变成了一头舵鸟,纵然可以将头深藏入沙砾中,不看,不听,不闻,不问。可魂魄在人间炼狱中寻寻觅觅,觅觅寻寻千遍之后,才发现,自己还是终究抹不尽心间对这个女子的依恋,对那遍桃香的怀想。

“‘栽桃竹篱下,终日游碧湖’……容风,你真的做到了……”苏蒹葭的心绪更为沉闷了,他真的做到了放掉一切,这种堪比陶公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高远心境,又是几人能比拟得了的。而自己却已失掉了享受这份心境的资格……

喻中泽心中也长声叹息,多少个日日夜夜,促膝桃篱下,却再无佳人来相伴,这份落寞与孤独唯有自己独自舔吸,不想让她洞悉这份落寞的心怀,遂立刻将话题给绕开:“可扶梓并没让我继续安宁下去,半年前便托人将我寻回了,不想回到咸阳,就传来了你与恒儿又落到了项羽的手中。”

“恒儿真的可以寻回吗?”苏蒹葭有听到他们的一些谈话,立刻担心的问道。

“李符已经去接恒儿了,你别担心。”喻中泽将她扶到椅子上坐好,神­色­又复沉定如松。

苏蒹葭沉略了片刻,缓缓的问道:“容风,你……成亲了吗?”

?正文 340 依依惜别

一丝窘迫随即从这张满月似的脸上铺张开来,他迅速的垂下眼眸,伸手在桌上为自己倾了一杯茶水,送至口中轻呷,但那托着瓷杯而震颤的手,却将他的心事完全暴露无遗。

“容风……”苏蒹葭迅速的按住了他的腕子,眼眸里写尽内疚与不忍。

喻中泽这才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抬眼看着她,又复镇定如松般的说道:“成了……年初便成了。”

“没说谎?”苏蒹葭不可置信的瞧着他。

均喻中泽却轻笑出声来:“放心,容风不会为了你而去做和尚的。她叫……清婉,模样不会比你差,是个家世清贫的女子,现已有六个月的身孕了。”

苏蒹葭心里顿时杂味陈横,看到他如此的坦然,心神竟有些恍惚起来,黯然的说道:“哦……如此恭喜了……能有一个人替我照顾你,我就放心了,什么时候让我……见她一面。”

“会有机会的。”喻中泽顿了顿,立刻将话题给岔开来:“我已经通知了扶梓,待那边战事一了,他便会过来,你跟他回去吧。”

耒“不,容风……既然这次我没死成,我就想换种方式去活。”苏蒹葭站了起来,将身子倦倦的依在护栏上,茫然的看着眼前青纱帐上的芦白飘飘。

喻中泽也走上前来,不安的问道:“你不开心?是扶梓做错事了?”

“不,他没有错……我只是想做一回自己。”苏蒹葭被这种无奈的情绪深深的缠结住了。

苏蒹葭负气离开赢扶梓,喻中泽早有耳闻,他抬手在她后面停了半晌,想触抚她,但最终还是垂了下来,口里沉沉的劝道:“蒹葭……扶梓是皇子,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他都是身不由已的,你要学会为他多担待着些。”

“我都明白,你不必为他做遂客。”苏蒹葭心里何尝不知,在这个三妻四妾的年代里,想拥得一生一世一代人,本就是梦谈。她深深的呼出了口气,似要将胸中的郁闷全然吐出。

“姐姐,你醒了?”范林儿托着一瓷罐子,走了上来。

“林儿……你又长高了不少。”苏蒹葭见到已长成青葱少年的范林儿,脸上顿时流露出喜悦来,高兴的走上前去拉住他的手。

“姐姐……你又受苦了。一会我去捕两只鸭子回来,给你补补身子。”范林儿眼角湿湿的,似方才哭过了般。

“哦?芦荡内的鸭子又成灾了吗?林儿,我们现在就去抓。”苏蒹葭突然反常的兴奋起来,抓住范林儿的手就朝楼下走去。

范林儿急了,说道:“姐姐,你的身子才方复原,不可如此劳累的。师兄,你快劝劝姐姐。”喻中泽只是淡笑不语,并没有阻止。

苏蒹葭转过脸来调皮的取笑道:“没事,我没那么娇气。纵然有什么,你容风哥哥也不会让我死的。”一个转身,便拉着范林儿下楼朝着前边的芦苇丛走去。

喻中泽看到她有些苍惶逃离的背影,阵阵心酸即如洪般淹没了心间,低语道:“蒹葭……当初放手并非我所愿,可今日看来,结果并不是我所想的。容风真做错了吗……”他缓缓的又拿起玉萧,徐徐吹凑起来,那低沉的萧声,穿透重重芦帐,如剑般深深的刺入了苏蒹葭的心里。

她抬手便将眼角扑涌出来的眼泪抹拭掉,范林儿却扯着她的袖子,担心的问道:“姐姐身体不适吗?”

“哦,没有,快,我们去抓鸭子。”苏蒹葭努力的展露出笑容来,快步的朝荡内走去了。

入夜时分,苏蒹葭与范林儿抓到了三只肥硕的花鸭,她一马当先,钻入厨房,弄起晚饭来,约摸两个多时辰,一顿丰盛的全鸭宴即摆在了公孙阏与喻中泽眼前,她却反客为主起来,招呼着他们愉快的用起晚餐,一点儿也看不出,这是一个才方从死神手中脱逃的人。

喻中泽看到苏蒹葭席前席后忙碌的身影,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心底深深的明白她是在用这种方式,故意漠然眼前的一切,想说些什么,可话方滑过­唇­旁,又觉得无从说起,只得与公孙阏对望了一眼,默默的用起饭来。

这几人难得聚在一起用餐,席间苏蒹葭更是一反常态,妙语连珠,一顿饭用下来,大家都很是欢畅。

如此数日,赢扶梓也没见过来,喻中泽也没再提出要离开,而苏蒹葭却变得更忙碌了,不时的变着花样为他们准备食物,可在饭桌上话却越来越少,最后,连吃着饭都会忘了夹菜。

喻中泽瞧在眼里,却痛在心头。前边不断有战书传来,战事也越发吃紧了,几次他都想离开到前边去协助赢扶梓,但看到苏蒹葭越发寡欢的脸,他就放不下心来。

这日用过晚饭,苏蒹葭又忙着起身与随从们一道收拾起残席来,喻中泽再也忍不住了,走近前来,压住她的手,说道:“别忙了,我们……谈谈好吗?”

苏蒹葭满脸愕然,但还是顺从的说道:“好。”两人便沿着小径,缓缓的朝着水坎边走去。

夜风很寒凉,喻中泽解下衣袍轻轻的为苏蒹葭披上,苏蒹葭感激的朝他笑了笑,两人都没有说话,但一种无形的生分还是在两人之间悄悄漫开了来。

行至岸边,苏蒹葭随手便扯下一瓣芦苇­嫩­叶,卷成小管,放至­唇­旁轻轻吹凑,细细锐锐的曲声从小管内又复掣奔出来。喻中泽也从袖中掏出玉箫,和着她的曲调缓缓附和,水岸边顿时被一种凄萧与苦闷压抑着。

曲毕萧咽,喻中泽长叹道:“蒹葭……我们去找扶梓吧,他此刻……需要我们。”

苏蒹葭将手中的芦管抛入水中,回道:“你去吧,我去了只会徒添纷乱,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喻中泽扳过她的肩,说道:“蒹葭,我知道你在担心他,而他也在担心着你,你回到他身旁只会让他更安心。”

“容风……你该明白,我在他身旁只会令他更为难,更何况,我与扶梓之间再难回到从前了……”苏蒹葭凄茫的看着喻中泽,苦从心生,回去,回去仍然改变不了事实,改变不了再次要挟在他与郑施羽,他与郑和与之间的难堪强持。

喻中泽托起她的脸,深深的注视着她的眼眸,说道:“爱他,就要包容他的一切,不是吗?”

苏蒹葭将脸转过一旁,看着已渐起氤氲的河面,叹道:“容风,爱对我而言太过于奢侈了,我不敢再奢望。现在,我只要恒儿能回到我身旁就好,别无他求。”

“蒹葭,容风会让老大回来了。”喻中泽已从后边紧紧的环住了她的腰,将脸深深的埋入了她的脖子里,不再挪移半分,喃言道:“……来生还做容风的娘子,可好?”

“嗯……”苏蒹葭也不再推拒,任他环着,静看着眼前的月光倾洒在水面上的波澜,如打碎的镜子一般,让她无法看清自己现在的心情,是矛盾还是无声的挣扎。

两人就这般静偎着,直到晨辉洒满江时,喻中泽在苏蒹葭的挥送下,才匆忙的踏上了未可知的征途。

?正文 341 路遇贵人

僻静的小道上,一­妇­人从马车走出,她怀抱着一小儿,朝树荫下急步走来,寻了一处平整的石面,掀开衣襟哺起小儿来。

小儿约摸七八个月大小,生得是虎头虎脑的,一双漆黑的大眼睛骨碌碌的直转溜,似并不专心吃食,而是在找寻什么东西似的。

“薄夫人,这儿风寒,快将衣披上。”婢女小怜手里拿着件披风,急步的走上前来,为她披上衣,小儿竟松开了­奶­头,与这婢女逗起嘴来。

这­妇­人正是刘邦的妾室解巧,薄姬夫人。她爱责的拍了拍儿子的胖脸蛋,轻骂道:“什么都可以让你分心,小家伙。”

均“主子,主公打了大胜仗,那赢扶梓与项羽在乌江激战,两两相败。主公趁势一举歼灭了他们的残部,现正要入主咸阳,我们不能在这儿久留。”小怜脸上浓结着无法压制的兴奋。

“什么?!你说什么?赢扶梓乌江之战负了?”解巧整个人几**瘫倒在地上,儿子在他怀里也摇摇**坠。

“夫人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小怜吃了一惊,赶忙伸手抱过小公子,托住她的身子。

耒“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解巧苦涩难当,泪水急涌而出,近日才有所听闻,苏蒹葭又落入了那项羽之手,而赢扶梓为了一洗夺子辱妻之恨,不顾国之虚空,大肆起兵讨伐于项羽,许是太过于急火焚心,不想竟会与项羽两败俱伤于乌江,让一直隔岸观火的刘邦,坐收了渔翁之利。姐姐……我苦命的姐姐,你现在怎样了?想着自己退避在刘邦处,也不过想求得些许安宁。可现在才明白,一颗心却从未离开过他们,他们的喜怒哀愁,桩桩件件,早已牢牢的揪住了她的心。

小怜将小公子转交给另一个婢女,看到解巧满脸悲凄的神情,不解的说道:“主公打了大胜仗,已传书过来,令我们速赴咸阳城前的霸上会合,不日就可破城入主朝堂了,夫人应为主公高兴才对。”

“我知道了,那启程吧。”解巧定了定神,无奈的看着前边漫漫长路,如今在此瞎担忧也无济于事了,只能速与刘邦会合,再想办法寻到姐姐,探明秦军的伤亡情况,侍机而动吧。遂与小怜回转到马车上,掣马上了官道。

此刻天­色­也渐渐的昏暗了下来,一行马队十余人,正有秩序的朝着咸阳城进发。解巧正在车内昏睡时,突然听到阵阵马嘶声,马车便停住不前了。

正纳闷时,前边的侍从已来回禀:“夫人,路旁发现一个受伤的男子,阻住了去路。”

解巧一愣,转而想到现正值兵荒马乱之时,一路上也见到不少可怜的百姓,可能又是流离失所的人饿晕在路道上了。急忙掀开车帘子,走下车来,对侍从说道:“瞧瞧去。”

行了十几步,果然看到一蓝衫男子伏卧在路旁,一匹健硕的马也甚有灵**,见主人倒地后不曾离开半步,不断的用舌舔吸着男子的背部,似要唤醒他。一个细弱的声音却从男子的怀下发了出来,似一个婴孩的声音。

侍从们正忙着将男子给翻转过来,果然在他怀里正束个约摸十个多月的婴儿,而男子的脸面也一下落入解巧的眼里时,她大惊失­色­,整个人猛的扑跪到了男子身前,颤声的急唤道:“李将军啊!怎么会是你啊?!”

这个伏卧在地上的男子,正是去迎救赢恒的李符,而他怀里束缚着的小婴孩也正是从楚军手中夺回的赢恒。

李符应是受到了重创,胸口正中还涌着鲜血,人已经晕迷了过去。

而赢恒粉琢的小脸上也沾满了鲜血,琥珀­色­的眼结子在暗夜里扑闪着,也不哭闹,而是伸出舌头,不断的吸取李符涌出胸口的鲜血,似饿似极一般,呜呜咽咽的,竟将鲜血当为了­奶­水。

解巧见此情景,心一下裂痛阵阵,她赶忙伸手将赢恒解了下来,瞧着孩子似曾相识的脸面,她的泪立刻扑滚而落,口里惊疑的自语道:“不是……不是真的吧……”

“夫人,这人你认识吗?”侍从不解的看着她的表情,不知如何处理这个男子及婴孩。

“他……他是我的哥哥。快,快扶到马车里去,到前边客栈里歇息,让大夫快来瞧瞧他的伤势。”解巧迅速的冷静下来,断不能让随从发现了李符的真实身份。

随从这才明白,赶忙过来了三四个人,将李符七忙八乱的抬到马车内,吩咐随队的大夫为他包扎好了伤口。

“他会不会有生命危险?”见大夫从车上出来,解巧急问道。

“回夫人,令兄因失血过多而昏迷了,我已将伤口敷上了药,静养几日应无大碍。”大夫欣慰的回道。

“哦……那这孩子也不会有问题吧?”解巧将扁着小嘴的赢恒递到了大夫面前。

大夫细细的瞧了一下,便笑道:“夫人,孩子是饿了。”

“啊!瞧我给急糊涂了。”解巧也笑了,急将赢恒给抱回了怀里,小赢恒嗅觉也极其灵敏,脑袋儿贴在解巧的胸前,一下又复闻到了久违的­奶­香味,竟挥舞着小手,紧紧的抓住了解巧的前襟,小口里断断续续的嚷道:“恒恒饿……­奶­­奶­……”

“恒恒……”解巧整颗心都抽了出来,苏蒹葭与扶梓的儿子起名为赢恒,她早有所闻。方才的疑惑一下便如月般清明起来,这孩子……难道真的是赢扶梓与苏蒹葭唯一的儿子,被项羽掠去多时的——赢恒!她急忙伸手入孩子的裤裆里一摸,果然是男孩!老天啊!老天爷竟如此可怜自己,竟让她无意间救下了李符及赢恒。

解巧激动的双膝一软,竟跪在地上,捧着赢恒的小脸儿,嘤嘤而哭起来。赢恒可不管那么多,张开小口儿不断的舔食她的前胸,前襟被弄湿了一大块。

侍女见主子突然失态,也慌了手脚,要扶起解巧来,解巧却摇了摇头,将赢恒抱到一个僻静之处,松开衣襟,将­奶­头塞入了这小饿虎的口里。

赢恒也不细辩了,有­奶­就是娘起来,哇呜哇呜的使劲吸吮。

“恒儿……你真的是恒儿?!”解巧的泪水止不停的叭嘀在赢恒的小脸上,抚着他的小脸蛋,感天谢地的仰天长泣:“老天尤怜我啊……谢谢你将他送到我身旁来。姐姐……九公子……你们放心,就算是舍掉**命,我也要将恒儿安然无恙的交回到你们手中!”

?正文 342 旧婢之心

李符轻捂着头,从昏睡中缓缓睡来,突然悟起什么,赶忙吃力的朝一旁抓去,抓到了却是一块柔软的丝被,哪里还有赢恒的身影,他惊惧的喊道:“恒儿!”

“李将军,你终于醒过来了!”一旁伏睡的解巧,急忙立起身来,扶住李符激动的看着他。

“解巧姑娘……怎……怎么会是你?!”李符捂住犹疼痛难当的前胸,吃惊的看着这个多年未见的丫头,恍疑还在梦中,突然他急抓住解巧的手,焦迫的问道:“赢恒呢?赢恒在哪儿?!”

“那孩子真的……真的是赢恒?!”泪又从解巧的眼中滚落下来,从李符的口中真真实实的确认了男孩的身份,她泣动不已。

均“正是啊!他人呢?”李符激动的抓住她,满目的疑问。

“将军莫急,赢恒好好的。”解巧急忙将睡篮里的赢恒抱了过来,李符顾不得伤痛,伸手就将赢恒给紧捂在怀里,似抱住了一盏明灯般,喜极而泣,口里激动的说道:“还好……没伤着哪儿吧?”手也迅速的验查起小赢恒的身子来。

“将军放心,恒儿毛发未伤。”解巧从他怀里抱过轻扭着身子,似要从梦中醒来的赢恒,安慰道,并轻轻的拍抚着他的小背脊,赢恒在她怀的轻动了一下,便又沉沉的睡去。

耒李符狐疑的打量着一身贵­妇­人装束的解巧,一连窜的追问道:“解巧姑娘……是你救了我们?当年你在上郡失踪后,都去了哪儿?为何不寻我们?为何会在这里?”

“李将军,我……我自那日追着薄姬皇妃出城后,寻不着她。后再返城时,万万没想到,上郡城已经被胡人所占,而扶苏殿下与薄姬皇妃竟……竟都已不在了人间……”解巧忆起伤痛的往事,即泪眼迷蒙起来。

“苏蒹葭没死,她是被项羽掠囚起来了。”李符长叹道。

“这些后来我都知晓了,我……也是为再寻到她,而返咸阳,途中被一大蛇所束,后来……后来是刘邦他救了我。”解巧艰难的说道。

李符不可置信的看了她半晌,突然翻身下床,猛的从她怀里夺过赢恒,戒备万分的喝道:“你……你是说你现在已委身于刘邦那斯?!”

“李公子,我确已嫁与刘邦为妾……”解巧委屈的双膝缓缓跪在他的跟前,抱住他的双腿,求道:“解巧知道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不敢求得九公子与苏姐姐原谅,可解巧当日确有苦衷啊!”

“别说了!没想到,对扶梓殿下忠心不二的解巧,竟会叛投到敌人的怀里求荣,可悲致极!”李符一脚便踢开解巧,从旁‘铛’的一声抽出了佩剑,直指向解巧的面门。

解巧背脊挺直的跪在地上,镇静而言:“李公子,解巧知道,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此刻,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推拒半分。可如今的局势……”

门外服侍着的那些近身随从,听到屋内有声响,急朝内问道:“薄姬夫人,怎么了?!”想推门入内来。

解巧大急,站起来护在李符的身旁,朝外大声的喝斥道:“我没事,你们在外边等着便好。”

“薄姬夫人?!哼!好一个贪慕虚名的丫头,你竟敢冒用苏蒹葭的名讳……”李符听到外边的人如此称谓解巧,咬着牙愤恨的怒视着她。

“李公子,这些以后我自当会向你解释!自会在九公子与苏姐姐面前谢罪,但如今重要的是要渡过此难关。外边都是刘邦的亲随,我们不能让他们识破了你的身份,不能让他们知晓赢恒在我们手中。否则后果会不堪设想!”解巧着急的想从站立不稳的李符怀里抱过赢恒。

但李符却一掌便将她隔开,强执着不肯让解巧抱过孩子,脸上满是不信任的骂道:“让我如果相信得了你!”

“李公子……我解巧若真的有二心,你想,此刻你与恒儿还会如此安然无恙吗?”解巧满脸的苦楚,哀哀而言。她朝着李符执拗的伸出手来,渴求着李符将已啼啼而哭的赢恒给她。

“唉,也罢……看在九殿下的份上,我就相信你一次。”李符听她所言有理,顿时无奈之极,这样的处境,如若不相信这解巧,又该相信得了谁?将赢恒九死一生的从项羽那些强狠的护将手里夺回,本就不易。更何况赢扶梓还打了败仗,现今可能正待与纠缠不休的项羽进行最后的角逐,而咸阳在刘邦的大肆围攻下,也已危在旦夕。现今自己不但身负重伤,且还要照顾这呱呱而哭的赢恒,如何能分身去救咸阳之危……

“李公子……谢谢你……”解巧泪中含笑,紧紧的将赢恒拥入怀中,亲了又亲,想了又想,泪水湿尽了赢恒的小脸儿。

“你说外面都是刘邦的亲随……那你是如何将我救下的?”李符坐在床沿上调息身体,问道。

“我……说将军是我的哥哥。”解巧低声的回着。

“嗯,如此甚好。”李符很是认同。

“李将军,现在九殿下情况如何了?苏姐姐又在何处了?”解巧边哄着赢恒边问道。

“局势很是不利,九殿下四面受伏。不过,也不必太担心,听快报文书说,苏夫人已被喻侍郎救下,送到了安全之地。而喻侍郎也已赶到乌江一带协助殿下,不日定可退掉项羽残兵,回转咸阳。只是咸阳之危已急不待缓了……”李符愁怀满肠,恨不得立刻就飞回咸阳解危。

“容风公子真的回来了吗?!”解巧高兴的低唤了起来,自上郡一别后,她就没有再见过喻中泽,但时不时还是能从刘邦口里听到一些他的消息。知他已看淡国事,浪迹江湖时,心里就很是担忧,不想他还是放不下九殿下的,最终还是回来了。

“嗯。只要喻侍郎在殿下身旁,再难的沟坎也会跨过去了。更何况……也是到了与项羽清算的时候了。”李符紧握着拳头,满怀忿恨。

“李将军,今后,有什么打算吗?”解巧担心的问道。

“我想立即回转咸阳,只是……”李符担心的看着赢恒,为难的又摇了摇头。

?正文 343 以桃代李

“你……”李符不安的看着镇静的解巧,很是怀疑她的真心。

解巧无限担忧的说道:“将军还不肯相信解巧吗?解巧就是死十次,也不会让恒儿落一根发毛的。如今九殿下远水解不了近渴,而咸阳城内又虚空,若真的让刘邦入主了咸阳,殿下就再无根基了。”

“你一个弱质女子,如何能保得赢恒的安全?”李符不解的看着她。

“李将军不要忘了,我现在是刘邦的宠妾,他身旁的随从都要敬我三分,我……我已为刘邦育下一儿,与恒儿一般大小。如若……将他们对调身份,我就可日夜护着恒儿,定可保他安然无恙。待局势平稳下来,再让恒儿回到九殿下身旁,如此就可免去了许多担忧。”

均“笑话,我为何要将恒儿再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李符怒目而言,心想这丫头定是疯了,自己废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赢恒从项羽手中救了回来,焉有再让赢恒入虎|­茓­的道理,转念急想,抓住解巧的手臂,猛的喝道:“解巧,你到底安的是何居心!莫不是你想用赢恒去刘邦处邀功,保你无尚荣华的前程?!”

“李将军……都到了什么时候了,你还要猜忌我。我若不是为了我们秦国好,为何要用自己的儿子来……”话说至此,解巧竟哽咽得无法再说下去。

“你果真是为扶梓好的?”李符见她如此悲凄的神情,戒备心也随之松懈了下来,想着这解巧,自小便由郑妃娘娘亲手调教,深知宫庭礼节及皇嗣乃国之命脉的道理。从十四岁那年起,就亲手服侍九皇子,其间不曾出过一点儿差池,辛劳也丝毫不比那些个在沙场挥血洒汗的将士们少。或许她此举确有隐情,只是她万不该委身于刘邦那逆贼,降了自己的身份。

耒解巧紧盯着李符的眼睛,幽幽而问:“李将军,你认为秦国还有多久的命脉?”

“姑娘不该有此一问。”李符长声而叹,本秦国还可以与国内众叛贼强执下去,可自苏蒹葭被项羽再度掠走之后,扶梓为了能追回她,为了能洗刷辱妻夺子之恨,为了迅速的将项羽消灭,竟动用了国内大部分兵力与项羽对持,这才令得咸阳内虚,给了刘邦这次围堵咸阳的机会。如此下去,如若赢扶梓不能尽快从乌江搬师回朝,只怕秦国就会有灭顶之灾了。

解巧眼见许多,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她诚恳的说道:“李符将军,我只是想着,万一城破,我们也总该为九殿下留下一线血脉,为始皇帝留下一脉血亲。”

“不行!太危险了。”李符眉结紧锁了起来,满脸的苦恼。

“你难道有把握使咸阳不至于受到灭顶之灾吗?难道你忍心带着恒儿回咸阳送死吗?”解巧更是疾声而言,语气里满是责备。

“我……”李符无法再说下去,自己带着百十人的贴身亲信,入下柳堡救赢恒,现已全队覆没,如若此次再携着赢恒单枪匹马闯回咸阳,就会给赢恒带来更大的危险。自己死了倒是无所谓,可赢恒断断不能再有危险。

“我这样做,并不是要存心咒秦国灭国。但将军你要明白,自古以来,落败之国,皇亲都被受到惨痛的牵连。六国之后尘你不是没有看到过,那些原本荣贵一生的皇族亲贵们现在都过着怎样的生活,你也不是没看到。所以,纵是最坏的打算,我们也要为殿下留下一丝生机,为秦国留下一线希望啊!”解巧语重轻长的说着。

“唉,解巧,纵是如此,你的想法也太过于天真了,固然刘邦会认不出自己的儿子,难道连外边的亲身随从也认不出吗?”李符矛盾的直摇着头,不能立刻认同她的说道。

“刘邦还未见过我儿面……而且,此事能成与否,还需将军的协助。”解巧目中满是坚定。

“我协助你……”李符满目狐疑的看着这个丫头,几年不见,她倒是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冷静、沉稳了许多。

“嗯。”解巧急忙将­唇­附在李符耳旁,低言了一阵。

“好,我们就如此一着。但你……不就委屈了自己的儿子了吗?”

“能够为秦国做出牺牲,这是他的荣耀。更何况,万一被刘邦发现了,只要有我儿子在的一天,他刘邦就不见得敢动弹恒儿半分!”解巧自信的说道。

“好,如此……就依你所言,不过,如若你今后负了我们,你该知道,我绝不会让你安然的活下去!”李符严声警告着。

“李将军,你认为如果九公子与苏姐姐有什么不测,解巧还会独活下去吗?”解巧凄然而笑,她凝了凝神,转而又说道:“只要秦国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九公子会谅解我们的,时机紧迫,将军不能再过犹豫了。”

“好吧……”李符心底不由得对她腾升起了几丝崇敬,她肯如此做,就足以证明了她的真心。

当晚,解巧那十几个贴身随从及婢女,竟离奇死去,而李符怀抱着一名男婴消失在了夜幕中。

解巧也独自抱着另一男婴,反咸阳而行,隐身于茫茫晨雾中。

通往咸阳城的官道上,一队数十万的军士,正志气昂然的朝前开拨。

而此时满怀得志的刘邦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正畅想着入主咸阳宫的美梦。忽闻身后有快马加蹄之声,明白定是有紧急军务来报,遂束住了马绳。

“主公……有急报!”一铁甲小校急弛近前来,翻身下马,满脸惊慌的说道。

立在刘邦一旁的军师萧何怒道:“慌什么?何事?好好回禀!”

“林凯将军传讯过来,说……说薄姬夫人前天夜里无端失去的踪迹,跟着的随从全数被杀。”小校急忙回道。

“什么?!”刘邦大惊失­色­,他已有数月未见他的爱妾薄姬,知她为自己旦下一儿郎,原正想让近身护卫去将她们接来团聚的,可偏偏竟发生这样的事情。遂大声的喝道:“知是何人所为吗?”

?正文 344 爱莫能助

“从手法来看,应是秦兵所为。”小校回道。

“如此说来,是赢扶梓派人将薄夫人给劫走的?”军师萧何也急问道。

“可能**极大。”小校抱拳立在了一旁。

“赢扶梓,我敬你为君子,你竟用项羽对你的手段来对付我,看来我不应再留下情面了。”刘邦紧紧的闭上了双目,内心烦乱的抽痛起来。

均一旁的曹参急忙在旁劝道:“主公不必忧心,那苏夫人是赢扶梓的心坎之­肉­,前些日赵灵埔派人传回口讯来,说喻中泽将苏夫人救回后,将其安置在他师尊处,我们只需派人将苏夫人盯紧了,再侍机夺回。不愁赢扶梓不将薄姬夫人及小公子送回。更何况,以苏夫人为诱,那赢扶梓必定会再度失控。以他今时之力,只要苏夫人在手,不仅破城有望,且秦始皇埋在玉龙山内的六国宝藏更中唾手可得。”

刘邦神情有些恍惚,旧事历历又复流回脑中,那个自己仅有一面之缘的姑娘,那个给自己留下一块竹简,却让自己终日膜拜着的姑娘,现在是……赢扶梓的夫人,是­阴­女!是自己能否成事的关键!让赵灵埔跟踪了她这么久,却终下不了手将她擒来,因为他害怕,害怕到时一切都不受自己的控制。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清风仍是如此的清爽宜人,但形势却已是刻不容缓了,是到做决定的时候了,他缓缓的问道:“她还好吗……”

“主公……是问苏夫人吗?”曹参别有深意的看了刘邦一眼,刘邦对苏蒹葭那种道不明,说不清的感情,他一直瞧在眼中,丝丝担忧从心底滑了出来。如若此次将苏夫人擒住,势必要以她来诱赢扶梓拿出‘回龙转’,到时主公会心软吗……

耒“嗯……”刘邦看着正激昂而过的兵士们,目中很是坚毅。

“还好。不想喻中泽战事运筹无人能及,医术更是高明,苏夫人中的是必死之毒,他却有起死回生之方,此等人才若为我们所用,可敌过十万强兵!”曹参称赞不已。

“哼!他是赢扶梓的左膀,不可能为我所用。现如今,他应已前去接应赢扶梓了。这应是个好时机,趁赢扶梓及喻中泽无瑕顾及之时,可让赵灵埔迅速收网,我要尽快见到苏蒹葭本人!此次,我要让赢扶梓输得一踏糊涂,再不允许他有返转的余地!”刘邦一扬鞭,坐骑即高声嘶鸣起来,拨腿就朝前奔去。

曹参与萧何欣喜的对望了一眼,他们都明白刘邦已经做下了决定,只要他做下了决定,那么就不会再有改变,遂吩咐手下迅速的传口讯去了。

乌江一矮岗处,赢扶梓长剑悬腰。一阵秋风吹过岸边的芦苇,荡起层层芦花如雪,阵阵清香更是莹绕于鼻。他的衣袂和着江风此起彼伏,琥珀­色­的眼眸里早已布满了风霜,凄然的孤立于水坎边上,口里轻轻的吟诵成词:“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依人,在水一方……蒹葭,无论你能否原谅我。今日,我都要为你……为大哥,为恒儿,洗尽前耻……”

李信神情焦虑的快步走上前来,抱拳回道:“九殿下,近来战事太频繁,我们的火药已用尽,后防已供应不足。只怕,与项羽这最后一战,不能速决。而刘邦已改道咸阳,朝堂危不可待了。现如今我们若还不放弃与项羽的对持,只怕终会要面临弃守咸阳的劣面!”

“我明白……”赢扶梓很是犹豫的说道,花了近半月才将项羽围截住,死亡兵士更是近十万,如果此时撤兵,就意味着给了项羽喘息的机会。但若不撤兵,咸阳又会遭受到巨大的威胁。他略一沉首,即说道:“入夜时分,发动最后一次进攻,如若还不能降服项羽残部,就留余五万兵力,将他们困守至此。现已临近寒冬,他们的粮草又已快用尽,不出十日,必可将他们一网打尽。”

“用不了十日,只此今晚,我们就可将他们全数灭尽!”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从后边传了过来。

“容风!”赢扶梓欣喜的回转过身来,果然看到那个阔别许久的喻中泽,长衫飘飘的立在身后。

“九殿下,容风回迟的,您受累了。”喻中泽屈膝正想给他行礼,手臂却被赢扶梓一把的托了起来。两人目视良久,都未说话,赢扶梓抬手抚揉着他的肩头,手腕一紧,便将他抱入了怀里,恨声的怨道:“你每次都这样,要不要我打条链子,才能将你绑在身旁?!”

“扶梓……我不是你的奴仆,你束不住我。”喻中泽轻笑出声来,双手推开了他,目中却满是怨嗔。

“蒹葭呢?”赢扶梓急忙朝他后边寻去,却看到他身后并无一人,眼中立刻透出无限的失望。

“她在公孙先生处,没来。”喻中泽­唇­角轻扬,满目探究的看着赢扶梓。

赢扶梓脸上满是挂念,轻声问道:“她还好吗?”

“不好。”喻中泽抿紧­唇­角,似很不悦的回道。

“怎……怎么了?是不是项羽那厮伤了她?”赢扶梓整根神经都绷直了起来,自上次苏蒹葭负气跟项羽离开后,他整个人就像失了魂般,不顾新帝初立,国基不稳,强行抽离三十万大军来挑衅项羽,今日虽将项羽的主力基本消毁,但所要承担的后果也是致命的。

“扶梓,她伤到了这里。”喻中泽深深的叹了口气,抬手用力的捶在了赢扶梓的心口上。

“蒹葭……”赢扶梓身躯轻扣了起来,脸上立刻流露出浓重的自责来。

“你失言了,没有照顾好她。”喻中泽严肃的看着他。

“我知道……”赢扶梓难受的立在原地,抬目无限惆怅的仰望着已日渐暗沉的长空,口里轻声说道:“以后……再也不会了,纵是让我身上挨上千刀,我也不会再这般对她。”

“她能不能原谅你,就看你的造化了,我……也爱莫能助。”喻中泽不忍再指责他,转过脸去,对缄默不语的李信点了点头。

“喻侍郎,你方才所说的话……”李信急问道。

“嗯。”喻中泽伸手将他俩紧捂近前来,轻声说了一通话,赢扶梓与李信立即拍手叫好起来。

?正文 345 四面楚歌

孤寒的月华下,从江边传来阵阵的金属碰击声与兵士的嘶嚎声。

项羽长戟在手,英勇的在秦兵中奋力撕杀,英布大刀连砍了几位秦兵,近得项羽跟前,劝道:“项王不可恋战,快快撤离!”

“好!你也速来。”项羽又截中了一名秦将,在英布的掩护下,迅速的抽身而去,领着几百名兵卒,退守到了渡口前,落青平他们已经将事前准备好的船只都升起了风帆来。

项羽正想踏上船去,却听到后边有人骂道:“项羽,你是龟儿子吗?打不过就要逃?!”

均“浑蛋!”项羽气上心来,挥马就折转回头。

落青平大急,高声呼道:“项王,你不可再战,快快上船,我们要撤回江东。”

项羽却血脉冲了顶,丝毫听不进劝,这半月来,他统领的楚军,被赢扶梓的火炮迫退至此,竟所剩无几。今晚,看来他们是势必要将自己诛于此江了。想自己征战南北近十年,从未吃过这样的败仗,一股强劲的复仇心又支撑着他,挥戟就朝李信扑去。

耒可李信却并未直接与他迎战,而是领着秦兵放马快跑起来。项羽在后面愤然大骂:“赢扶梓,你有本领就出来会我,让这老匹夫出来献什么丑!”

放蹄而追的乌骓,眼看就要追上李信,可突然闻一道寒凛凛的萧声急过,一个悲苍的声音唱道: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

跟随在项羽后边的楚军,听到这曲声,竟都放慢了脚步,脸上的表情满是凄肃。

“兄弟们,这是敌军的惑敌之计,大家都将耳朵堵起来,不可再听!”项羽不得不折转回头,朝着兵士们大吼。

可这些兵士们则未听闻般,有些人刀也垂了下来,有的人竟嚎啕大哭起来,也跟着那曲调低声和唱起来,浓重的思乡之情,让这些久于征战的楚军们斗声全失。

这此,四周也响起的歌声,哀肠断曲如急鼓般,声声敲击着楚兵们的心声。

项羽几次猛呼,都不曾凑效。正当他们还沉溺在思乡的浓情中,几路约摸数千人的秦兵,从四面八方直涌而来,扑入已无斗的楚军中,形如切瓜,几个纵横下来,项羽所统领的楚兵就已所剩无几了。

项羽狂燥的大骂起来:“赢扶梓,你给我滚出来,有种的我们就单挑!”

“项羽,你的大限已至,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喻中泽一管竖箫,缓缓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龟孙子在搞鬼。”项羽直骂道,怒目而视看着眼前冒然出现的喻中泽。

“项羽,你如今都成了孤家寡人了,还敢如此的张狂。好吧,今日就让我们来做个了结!”赢扶梓也从喻中泽的身后现出身来,脸无表情的看着他。

“不错,是我们了结一切的时候了。赢扶梓,现在我就送你去陪那赢扶苏!”项羽悲壮的长啸着,挥戟朝着赢扶梓顶头就是一记。

“哼!好大的口气。”赢扶梓也毫不犹豫的抽出长剑,迎上前去。两人迅速的纠结在了一起,瞬间佩剑与枪戟的碰击声响绝于耳,两匹战马也嘶鸣阵阵。

这项羽被困多时,体力早已不支,而赢扶梓的剑势也确是了得,几百个回合下来,竟只能守不能攻。‘嗖!’的一下,执戟的右臂即被长剑划下了一下长口子,戟也偏了准头。

项羽偏狂的骂道:“赢扶梓,今日我若不能斩你,就誓不过江东。”

“很好,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赢扶梓手上的剑刺得更急了,将项羽迫得连连后退,才刚躲过一剑,另一剑势又直扑而来。项羽只得又一个侧身,赢扶梓的剑却划到了乌骓马的脖子上,马儿受惊,前蹄高高的上扬,狂嘶不已。

项羽无奈,只得跳下马来回击赢扶梓,这下赢扶梓的剑就一下便失去了刺杀的优势,被他的戟攻得几乎不能自保。

喻中泽与李信看了冷汗阵阵直冒,双双高呼道:“殿下小心!”

喻中泽正想从侧面伏击项羽,却被赢扶梓喝住:“容风,不要Сhā手,今日我只想亲手斩了这厮!”身形一个纵跃,也跳下马来,长剑灵巧的又朝项羽身上划去。又是数十个回合下来,交战的两人均各自被对方刺伤了数处,鲜血涓涓而冒。

“项王,不可再战,快退!”英布从一旁飞马上前来,想制住赢扶梓,而喻中泽也飞快的迎上前来,高喊道:“来得正好!”两人也瞬间撕杀在了一起。

“赢扶梓,你这懦夫,苏蒹葭已经永远是我的了,你就是战胜了我,她也不会再回到你的身旁。”项羽一个长戟,便退出数步,大声的骂道。

听他提到苏蒹葭的名字,赢扶梓脸上顿时青筋暴起,愤然的骂道:“项羽,你这无耻之徒,今日此地便是你葬身之地!”一道白光急过,直朝项羽胸膛刺下。

项羽退避不及,剑一下便刺没了他的胸膛,他痛苦的摇晃了两下,手中的长戟悴然的就落在了地上,高壮的身躯扣颤不止,竟无惧的顶着长剑,朝赢扶梓步步进迫而来。

“找死!”赢扶梓手上一紧,将剑在他体内使劲的旋了半圈,鲜血立刻如瀑般从项羽的体内涌了出来。

“找死……又怎样!”项羽重瞳里满是悲伤,血从口中急喷出来,缓缓的跪在了地上,但头仍是强悍的抬了起来,直视着赢扶梓充满血丝的眸结,缓缓说道:“就是死……我与她也是在一起的,你……不能得到任何一丝对她的念想,包括……恒儿……”

“到这种时候,你还不忘了羞辱她,真是该死!”赢扶梓手中的剑未留下任何悬念,朝前一带一抽,项羽整个身躯便扑摔在了地上。

“项王!”英布见项羽倒地,悲壮的高呼着,不一留神,身上也中了喻中泽一剑,扑跌到马下来,但脚仍勾在踏环上,被受惊的战马一拉,便拖弛到了数丈之外。

“翠绿滴霖露……紫白落枝丛。琴心会言意,风拂自轻弹。此一朵轻狂……彼一朵孤娇,凭何人又能知晓?蒹葭……等等我……”项羽浑身涌血,他似又嗅到了那年初识苏蒹葭时的梧桐花馥香,佳人的面容在他眼前浅笑低吟,他疲乏而满足的轻笑出声来。

赢扶梓却将手中的‘月莹’长剑抛弃到一旁去,缓缓的在项羽的跟前单膝蹲下,在他耳旁狠绝而坚定的说道:“项羽……你败了,蒹葭不会死,容风救了她……我会与她白头至老……还有,恒儿已被李符救下,你还是安心到地下向我大哥认罪吧……”

一口鲜血即从项羽口中喷涌而出,他手紧紧的抓住了赢扶梓,重瞳带着至痛的哀恨徐徐散去,却不能闭目……

“扶梓……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回咸阳,将蒹葭与恒儿接回来!”喻中泽拆开项羽犹固在赢扶梓臂上的手,扶起疲惫的赢扶梓,朝着远处,一步步的走去。

寒彻心骨的江边上,出现了一个单瘦女子的身影,她悴着脚步,扑近项羽已寒凉的身躯,抬手捧起他失去了血­色­的俊颜,妩媚的脸上满是泪痕,她哭骂道:“项羽,你这傻瓜!你这样做值得吗?值得吗……你抛不开她,我又何尝抛得开你……”

哭了良久,她猛得松开项羽的身躯,捡起一把长剑直接就朝脖子抹去,血液顿时淋洒在项羽的战袍上,她吃力的抓住了他僵直的手,细若如蚊的说道:“项郎……水儿这就寻你去……不许……不许你再不要我……”脸上透出一丝幸福的华泽,如枯叶般落到了项羽的脚旁。

伴随着战马的声声嘶鸣,如墨的夜空下,白点轻扬,风儿呼啸阵阵,约摸半个时辰,雪花便倾覆了大地,曾经喧啸一时的大地,又复变得清宁起来,唯有江边那一片芦苇杆子,还毅然的屹立在冰冻的河水中,一任凄风拍摇,不屈也不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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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惜项羽的亲们,对不起了,步最终还是要让项羽滚入历史的狂潮中……

?正文 346 霍然清明

“咳咳咳……”阵阵急咳声惊破了岩东苑的晨曦。

苏蒹葭托着一碗清水,急步走近前来,抬手为公孙阏抚背松气,不解的问道:“先生,天还这么早,怎么就起床了?”

“咳咳……唉,枯睡了整晚也不能成眠,不如起身的好。”公孙阏脸上已咳出了袖潮。

“先生最近咳嗽越来越频繁了,是不是又没有按时吃药了?”苏蒹葭将水递给他,在他身旁坐了下来,抬手理了理他肩后的垂发,看着眼前这位心慈如父的公孙阏,心痛阵阵。这位能治人病痛的公孙先生,却不能治自己的病,或许是他根本就不打算要治……

均“不碍事。”公孙阏无所谓的回道,将清水缓缓的喝下,­干­痒的喉咙一下便如沐春水般清凉舒畅。

“先生,你这病在我们家乡应叫肺痨,是不能拖的。听我爷爷说过,他年轻时也得过这种病,自从服了一剂方子后,几十年来,就没有再犯过。”苏蒹葭看着他,想着自己会不会是在关公面前弄大刀了,这公孙阏的医术是独步天下的,容风的医术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都没有办法调理得了,自己是否有些唐突了。

公孙阏听了她的话后,却和蔼的笑了,轻声问道:“是什么样的方子?”

耒“哦,是……黑柏、黑枝、石膏、开冬、柑草各二钱,竹叶四钱,研磨成粉,用小火熬水,连服用三个月。”苏蒹葭立刻回道。

公孙阏略一沉思,即赞许的说道:“嗯,有道理,这几味药都是些润肺的凉物,以石膏为引,确实可将药**全数引出。”

“这么说先生同意我在你面前班门弄斧了?”苏蒹葭大喜过望。

“班门弄斧?不然,不然。学无止境,会者永远为师!”公孙阏展颜一笑,笑容暖暖的,在这冬日里,竟灿若春花。

苏蒹葭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诚恳的说道:“先生……我只想你不要这么辛苦,不然,容风与林儿都会不安心的。”

“你的善心我都明白,只是这身子再折腾又能有何意义?!”公孙阏的语气里竟很是沮丧,往日的霍然秉**竟藏匿无了影踪。

“先生不是告诉过我们吗?每个人都应有存在的意义,每件事都应有对等的价值。如果连你也消沉了,那我们如何才能活得下去?”

“嗯,是的。可我近日突感很是乏累,累到不能再坚持下去……”公孙阏的声音很是细弱,几乎不能听闻。

可苏蒹葭却听明白了他的话,心里竟有了一种被重石压伏的感觉,脱口问道:“难道公孙先生是后悔了吗?”

“呃?”公孙阏很是意外的瞧着她,眼里满是灰茫,似不明白她说什么。

“郑和与!”苏蒹葭不客气的就将赢扶梓母亲的名讳给说了出来。公孙阏微微的扬了扬好看的眉睫,盯视了她良久,没有出声。

苏蒹葭明白,这郑和与确实是公孙阏患的心病,这也是长久以来,他病不能全愈的关键所在。心结若不能解,就是仙方也无可奈何,她遂又直接的说道:“她是先生的病因,先生要正视它。”

公孙阏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转问道:“那你的病因正视了没有?”

苏蒹葭没有想到他会如此不客气的反将自己一军,脸腾得一下便袖了,吱吱唔唔的回道:“先生……我正在努力。”

“孩子,我已经将身上所有的东西都遗失了,我不希望你步我的后尘啊。”公孙阏语重而深长,爱怜的拍了拍她的肩头。

“先生……”苏蒹葭顿觉鼻尖酸涩难奈,这段时间所受的委屈都扑涌上了心头,苦涩不堪。

“刘邦已大军直迫咸阳,赢扶梓与容风已经先行回咸阳固守了,你应该回到赢扶梓身旁去,他此刻需要你。”公孙阏直接挑明了态度,不容她再退避。

“先生,我……还没考虑好。”苏蒹葭揉搓着衣角,掩饰着内心的彷惶。

公孙阏长长的叹了口气,严肃的说道:“孩子,你还不明白吗?你若再不回去,容风那傻小子也会跟着一辈子都不能安心的。”

泪即扑落到了脸庞上,苏蒹葭惭愧的说道:“先生,我知道自己没能善待容风……”

公孙阏不容她退怯半分,紧接着开导道:“蒹葭,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可你不能怪我有私心。我真的不允许容风再次受到伤害了,不然……他会像我一样,磋砣一生的。”

“先生……”苏蒹葭的心阵阵痉痛起来,毫无疑问,喻中泽是这场感情风潮的最大受伤者,他的受伤,来自于自己的迟疑,来自于自己的怯懦,来自于自己的自私与彷惶。前些日的月夜相依,晨风相送,都可以再一次的将紧固心房的他,再一次推入万恶不复的深海。

“蒹葭,人无完人,事无完事。不要学我这般,窝缩成壳,却仍是经不住最后的风霜。我们人的一生,总要面对各种选择,但选择了并不意味着失去,放逐了反倒会海阔天空。你能明白吗?”公孙阏将心底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窝缩成壳……”苏蒹葭心底隐痛阵阵,公孙阏的话如利凿般,点点凿去裹在她心头上的硬壳,自己真的如他所说的这样,当问题来临时,就会选择一个壳钻进去。

在上郡时,扶苏自刎,她不能面对已成定格的事实,在半病半痴间,沉意识的将项羽当成了可以保护自己的壳。

在章化镇孤隐寺,因无力担负赢扶梓对自己的痴爱,当容风到来时,她又再一次的钻入了容风为自己准备的硬壳中。

而这一次,面对赢扶梓的负情,自己又一头钻进了岩东苑这个大壳中疗伤。

苏蒹葭啊苏蒹葭,你难道真的要带着壳过一生吗?不!不能再这样过下去!无论如何都要正视一切,遂抹掉眼泪,对公孙阏说道:“先生教诲得是,我不能再窝在壳中自舔伤口了,无论遇到什么情况,我都会好好的活下去。”

“孩子,我也是啊,这两副壳,我们都不要了吧。走,我们上咸阳去。”公孙阏似突然看清了一切般。

“先生真的要上咸阳?”苏蒹葭这才真正明白,公孙阏在开导她的同时,也将自己从困结中揪了出来。

“嗯,我要去接我的小师妹郑和与,我要实现当初对她许下的诺言。”公孙阏满脸的释然。

苏蒹葭的心头也霍然开明起来,是呀,承诺,自己与这个时代的纠结,缘起于对赢扶苏的一句自以为是的承诺,因这句不能兑现的承诺,造成了扶苏撒手世间,扶梓在这样的重压下被迫接过重担,项羽更因痴缠成狂,才会对秦王朝更为痛恨与报复。

其实,秦国今天的落败,天下的风云骤变,很大程度上都是因自己而起。自己这样一个糊涂坠秦的人,竟成了名符其实的祸水袖颜!

而今天,是该到了实现承诺的时候了。遂将心头那万千的感情缠绊高悬起来,也释然的说道:“嗯,好的,我也要去,去做完当初对赢扶苏许下的承诺,去助扶梓与容风打一场咸阳保卫战!”

范林儿正好从楼下走上来,听他们如此高兴的说事,不明白的问道:“你们说要去哪儿?”

“咸阳!”公孙阏与苏蒹葭异口同声的说道,转而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一轮和暖的冬阳倾覆在枯叶残余的芦荡内,映出了万道光芒,也照亮了两人的曾经迷恍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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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本章所提到了治肺结核的配方,为积步家内传的特制药子,步的两位爸爸,都是用此方治愈的。此番将方子写入书内,是对近一年以来,支持本文的亲们一种至深的回馈。如有亲们的家人或朋友,得了此病,可向步再详细询问,步会尽心解答。。

?正文 347 他乡偶遇

入夜时分,公孙阏带着苏蒹葭及范林儿投宿到了一家小客栈内。

公孙阏的夜咳,在苏蒹葭提供的药方调服下,好转了许多。范林儿才给公孙阏服完药汤,即回转身来寻苏蒹葭,并说道:“姐姐,我们带了黑柏不足了,需到镇内的药铺再备些,你先歇着吧。”

“慢着,林儿,我跟你去,不然他们又搞错药材。”苏蒹葭不放心的说道,转身领着范林儿到了街口前。这个小镇依旧灯火通透,似乎眼前的战事,并未对镇上居民的生活未造成多大的影响。

苏蒹葭与范林儿打听到了药铺的所在,径直的朝药铺走去。耳旁却听到买夜食的小贩叫卖着:“新蒸出来的‘荞麦呱呱’,姑娘快来尝尝鲜吧。”

均荞麦呱呱……苏蒹葭没想到,在这偏静的小镇内,也能吃到陇西的特­色­小吃——荞麦呱呱,心弦猛的被拨动了,便招呼范林儿入坐到摊位上,对着卖小吃的小哥说道:“小哥,给我们盛两碗荞麦呱呱。”

正低着头和面的小哥欣然的回道:“唉,好咧,姑娘请稍等片刻。”

好熟悉的声音!苏蒹葭心里大惊,一下便抬起头来,即撞上了一样吃惊不已的一张清俊的面孔:“郝俊哥哥!”

耒“蒹……蒹葭妹妹!”这小哥不是别人,正是与苏蒹葭阔别数年之久,在咸阳城里认下的哥哥郝俊。

郝俊惊呆了数秒钟,脸上那种不可置信的神情久久无法复平,口里吃吃的说道:“我……我不是在做梦吧,你……”

“郝俊哥哥,你没有看错,是我,我是苏蒹葭啊!”苏蒹葭猛的推开了长凳,冲入摊棚内,紧紧的抓住了郝俊那双满是面糊的手。

“妹妹……我与娘找得你好苦啊!”郝俊的眼泪一下便扑落了下来,紧紧的回抱住苏蒹葭,口里急迫的朝内高声喊道:“娘亲……快,快过来,妹妹回来了,回来了!”

一个疲累的声音从一间小作坊内传了出来:“你这死小子,不好好做生意,鬼叫些什么?!”郝姨一下便从门坎前透出脸来,那张原本还犹存着几分姿­色­的脸,现在却满是蜡黄。

“娘啊!是苏蒹葭妹妹!”郝俊似真的痴傻了,傻呵呵的说道。

“谁?!苏蒹葭!”郝姨这才回眼看了过来,待她看清了笑脸盈盈,立在郝俊身旁的女子时,手上捧着了一盆面粉,‘嘭’的就失手落到了地上。她惊呆的轻后住嘴,低喊道:“天……天啊,这不会是在做梦吧。”

“妈妈……你没做梦,是我,我回来了。”苏蒹葭也已泪眼迷离,她一下便飞步上来,扑入了郝姨的怀里。

“蒹葭……我苦命的孩儿啊,可……可找到你了。”郝姨一双沾满面粉的手,急捧起苏蒹葭的脸庞,激动万分的唤道:“这些年,你都去了哪儿?我与你哥哥后来到上郡去寻你,却听闻你已死了,且大殿下也去了……怎么会……你怎么会还活着?!快,让娘瞧瞧有没有伤着哪儿。”郝姨推开苏蒹葭,上下的点查起来。

“妈妈,我没事,都过去了。”苏蒹葭泣不成声,这种久别的亲情,又复回到了身旁,她感怀至极。抹了抹眼泪,朝着一旁早已呆住的范林儿唤道:“林儿,快过来,见过我妈妈与哥哥。”

“姐姐……他们是你的家人?”范林儿细声细气的问道,眼睛急速的打量着眼前这对浑身落魄的呣子。

“是的,他们是姐姐在这儿最亲的亲人。”苏蒹葭两手牢牢的抓住郝姨及郝俊的手,庄重的说道。

“姨母好,哥哥好。”范林儿立即毕恭毕敬的朝着郝姨及郝俊行起礼来。

郝姨带笑的托起范林儿,问道:“这小兄弟长得好清秀,蒹葭他是……”

“妈妈,他是我的弟弟。”苏蒹葭解释道。

三人这才围坐在摊位上,述叙着别后的各自遭遇。原来郝俊自苏蒹葭与赢扶苏离开咸阳后,也按照苏蒹葭当日的嘱咐,将当时正做得火袖如炉的面业给盘结了,当时正享受苦尽甘来的郝姨,也曾违拗了好一阵子,郝俊实在拗不过她,这才说出这是苏蒹葭临走前嘱咐自己做的,郝姨这才心顺下来。

两个匆忙结了面业后,带着一些贵重的软丝票当,想按苏蒹葭的话,先找一处安稳清静的地方安置下来,再去上郡回报苏蒹葭。可不想还未寻着地,就遇到了山贼,钱两及随身的物书一并被山贼强行夺去,呣子二人还被拉到山寨内做了近两年的伙头夫。

待他们好不容易的逃离了出来,直奔上郡时,却发现上郡早已是胡达纵横,物是人非。不得以之下,只得又­操­起旧业,聊以生计,可现在又正值兵荒马乱的时节,面点生意也很难维持下去,经常是杯水车薪,捂腹撑日。

苏蒹葭听了他们的遭遇后,心里一片唏嘘,没想到自己当日让他们离开咸阳,本是想让他们远离战火的,可正是自己天真的想法,才让他们白白遭受了更多的苦难。试想一个国家,如果动荡不宁,老百姓的正常生活都得不到维持,躲到哪儿不也一样吗?

自己竟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她抓住郝姨的手,愧疚万分的说道:“妈妈,都是我害了你们……”

“蒹葭,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我与你哥哥这不是好好的吗?只要今后我们一家人能在一起过活,我就别无它求了。”郝姨畅怀的说道,并沉沉的叹了口气。

苏蒹葭将范林儿的手拉了过来,紧紧的与他们捂在一起,说道:“嗯,我们今后不会再分开的,无论多难,多苦,我们都不分开。”

这四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却形似一家人,范林儿也是个人来熟,立刻忙里忙外的替郝俊招呼起廖廖无几的客人来。

苏蒹葭吃了一口辣味十足的荞麦呱呱,辣得抽缩起舌头来,一旁和面的郝俊立即端上了碗清水,笑着责备道:“慢点来,慢点来,小心噎着。”

瞧着郝俊一张关切备至的笑脸,苏蒹葭一下便恍了神,左丘辰俊朗的面容,竟如流水般在眼前不断晃悠,她痴痴的叫了声:“丘辰……”

“妹妹,怎的了?是不是辣子放多了?!”郝俊看到她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不安的问道。

“啊!没……没事,刚好。”苏蒹葭猛然清醒过来,明白自己失态了,急忙吸了吸酸涩的鼻子,便窘迫的接过郝俊手中的水碗,咕咕咕的狂喝起来。郝俊无奈的笑了笑,接着又去和面。

苏蒹葭瞧着正在辛勤劳作的郝俊,时不时的看她一眼,­唇­旁浮起满足的微笑,整个人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现在刘邦已兵临咸阳,看来秦国真的已半身入土了,扶梓,我该如何去做,才能帮得上你……

“喂,听说了吗?项羽死在乌江了!而扶梓殿下也受了极重的伤!”一旁的食客边吃着面点,边吱唔不清的与同伴聊着。

?正文 348 强揽清风

‘铛’!苏蒹葭手中的筷子就落到了桌面上,她惊愕的站了起来,只觉得头晕眼花,急忙支着桌子,沉声朝进食的汉子问道:“你刚才说什么?项羽死了……扶梓受了重伤!”

“是呀,姑娘是外乡人吧,这已经不算新鲜事了,你竟不知晓?那项羽死得可壮烈了,他死后,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竟将大地都染白了,人们都纷纷传闻他升天做神了呢。”汉子夸张的形容着。

苏蒹葭顿时痴茫的于一旁,口里悲然的说道:“死了……还是死了,不想你称霸近十载,竟也与扶苏一样……逃不了这命运的诅咒……”

“唉,这项羽自起事以来,就从未落败过,不想却坏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另一汉子毫不客气的点评起来。

均发起话题的汉子也叹道:“嗯,自古就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嘛,不过他的虞姬夫人最终还是尽情尽义了,不也陪着他一同赴死了吗?也算英雄无憾了。”

苏蒹葭猛的被他的话给震醒了,急问道:“虞姬也死了?”历史上虞姬确实是随项羽一道同死的,但自己现在不也好端端的在这里吗?怎么虞姬会死呢?难道人们认为虞姬是死在相思之毒下的……

“可不是,那女子也够壮烈的,直接抹脖子死在项羽的身旁了。”汉子感叹的说着。

耒苏蒹葭苦笑不已,看来是项羽的某个袖颜知已代自己去死了,也罢,黄泉路上,他也不会再寂寞了。项羽,只盼来生你能做一个平凡些的人,只盼你来生不要再遇到我……

“唉,现而今刘邦已对决于咸阳城下,你说这回九殿下还能不能反败为胜?”汉子竟越说越欢起来。

“这倒很难说,九殿下天生机智神勇,刘邦历来就不是对手。不过听闻九殿下,自他的苏夫人被项羽掠走之后,就**情大变。况且此次还受了重伤,只怕这回秦国是凶多吉少,再难逃出灭国的恶运了。”另一食客也畅然而谈。

‘嘭!’的一声,郝俊气冲冲的将面团抛在桌面上,绕着摊子,走到两个汉子面前,气忿的说道:“你们还是秦国的子民吗?竟敢咒秦国灭国,真是太混帐了!你们不要在这吃食了,到别处去!”动手就要夺他们手中的碗。

另一汉子赶忙说道:“哎哎哎,我说你这店家,好生无礼。我们说我们的话儿,你发什么急?莫不是你是始皇帝的亲宗不成?”

挑起话题的汉子将碗放到桌面上,如实的说道:“其实,秦国会不会灭国,我们平头百姓本就管不得这许多,谁给我们好处,我们就亲谁,你说是与不是。”

“这么说,你们是拿了刘邦那厮的好处了?”郝俊矢声而问。

“这倒不然,不过刘邦所过之处,却从不扰民,这倒是事实。不像秦兵这般蛮横。”汉子敬佩的说道。

郝姨手拿面杖,也从作坊内冲了出来,急声骂道:“你们吃你们的食,这么使劲的嚼舌根,还真是吃撑了吗?!”

“妈妈……”苏蒹葭一把抓住了郝姨的手臂,不让她上前理论。

两食客见店家莫名的发起火来,也不敢再论,急忙抛下几个秦半两,推桌而去了。

正在添柴的范林儿,急忙扶着摇摇而坠的苏蒹葭,问道:“姐姐,你脸­色­很不好,是不是旧疾又犯了?”

“没事……林儿莫大惊小怪。”苏蒹葭轻责道,转而又对郝氏呣子说道:“妈妈、哥哥,我要回咸阳城办些事情,你们就在此镇等我。办完了事,我们再团聚,永不分开。”

“你要回咸阳?不行……太危险了。”郝俊惊惧的劝道。

“郝俊哥不要担心,我会小心的。”苏蒹葭拉着范林儿的手,给郝姨行了一个礼,便转身到药铺去抓药。

“妹妹……你一定要回来啊。”郝俊不舍的在后边叫道。

“会的,郝俊哥,麻烦你照顾好妈妈。”苏蒹葭眼中浸泪,看着已经难过的环抱在一起的郝低呣子,感怀至极,这是自己来秦世时遇到了家人,为了他们,自己也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她扯着范林儿,就朝前走去,猛然间眼前人身一闪,前边一下便多出了十来个身穿黑衣的人来,冷冷的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范林儿急忙将苏蒹葭护在身后,惊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挡路?!”

“苏夫人,我们主公要见你!”跟踪苏蒹葭已久的赵灵埔霍然现了身,他朝着苏蒹葭恭敬的就行了一礼。

“你们主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见我。”苏蒹葭立在原地,不解的看着这个从未见过面的中午男子。

赵灵埔从怀里掏出一竹简来,递给了苏蒹葭,苏蒹葭不解的看了他一眼,即缓缓的打了那竹简,简上的文字一下便闯入了眼帘:“我如风,过不留痕,莫留,莫挽。你如日,必会中天,莫惊,莫疑……刘邦!”

“正是我家主公。苏夫人请!”赵灵埔朝惊愕不已的苏蒹葭作了个请的姿式。

“他……为什么要见我?见我­干­什么?”苏蒹葭失措的看着眼前的人,不想自己当日一件随手留言,竟一简成真,他今天……真的就如太阳一般,已经缓缓的升至天空的正中……

“苏夫人见也便知。”赵灵埔说道,他身后的黑衣人已经一涌而上,将苏蒹葭紧紧的锢在中央。

“你们要­干­什么?!走开!”范林儿害怕的推开他们,其中一个黑衣人一扬手,就打在了范林儿的脖子上,他还未叫出声来,就跌倒在了地上。

“林儿……”苏蒹葭吃惊的想扑上前去抓住范林儿,身子却被一旁的黑衣人紧紧的扣住了。

“苏夫人莫担心,他只是晕过去了。只要你顺从我们,我们便不会伤他。”赵灵埔­阴­寒的说道。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苏蒹葭用力的挣着。

“只是想请夫人去做做客。”赵灵埔一挥手,黑衣人便将苏蒹葭架了起来,塞到了一旁的马车内,扬马而去。

“放开,快放开她!”后面也突然多出了一队人马来,领头的竟是赢扶梓与喻中泽,他们朝着正在急奔的马车高声喝道。

?正文 349 再遇佳人

赢扶梓与喻中泽本从乌江撤回咸阳,顺道入岩东苑想接苏蒹葭的,却发现公孙阏已先领着他们先行走了一步,遂尾随急赶而来,入得镇来时即发现了刘邦的探子,心里大叫不妙,不想还是晚了一步。

赢扶梓看着已经消失得没了踪影的敌手,长长的吸了口气,收住缰绳,平静的回转身来问喻中泽:“容风,还记得如何抓迷鹿吗?!”

喻中泽脸上也甚是沉定,看着前边马车消失的昏暗小道,说道:“记得,抛以饵,以诱之。”

“若鹿不以饵为惑呢?”赢扶梓又问道。

均“此次不同,这个饵,鹿明之食了会死,也会甘愿食之。”喻中泽­唇­角扬出自信的弧线。

赢扶梓伸手按住了喻中泽的肩头,慎重的问道:“容风,生死存亡在此一搏,怕吗?!”

喻中泽眨着星子般的眼眸回问道:“那你……怕了?!”

耒两人回视片刻,即心照不宣的大笑出声来。笑毕,赢扶梓朗声说道:“容风,秦国能否存活,蒹葭能否安好无恙,就看你的了。”

“放心吧,扶梓!”喻中泽回拍他的胸膛,将地上的范林儿抱上马背,一紧缰绳,便急速的返回了咸阳城,布置防控去了。

“蒹葭,等着我……”赢扶梓也跨上马鞍,义无反顾的就朝苏蒹葭消失的方向急弛而去,很快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咸阳城郊的玉龙山脚下,天空正飘扬着厚厚的鹅毛大雪,大地一片苍茫。

刘邦立于山下的破庙前,眉结深锁,默然的伸出手来盛住这盈盈雪花。萧何与曹参分立于身后,都在等待着赵灵埔将苏蒹葭送过来。

前边传来了‘喳喳’的碎雪声,一队人马正踏雪而来,正是赵灵埔与苏蒹葭一行人。

刘邦面露喜­色­,急忙迎上前去,朝着阔别五年之久的苏蒹葭欣喜的叫道:“苏姑娘……别来可安好?”

“刘邦?!”苏蒹葭立驻脚步,雪花已将她身上的裘服洒得满满的,她紧了紧身上的衣裳,淡笑的看着满脸急切的刘邦。他变化不大,只是发角已染尽白霜,看得出这几年来,为了扳倒秦王朝,也付出了不少辛劳。

“姑娘……我们终于见面了,来,快入庙来避避寒气。”刘邦一把抓住苏蒹葭的手,要将她扶入破庙内。

苏蒹葭却冷冷的推开他,自行的走近破庙前。门前的萧何与曹参赶忙给苏蒹葭施了一礼,她看到曹参轻然的点了点头,便走了进去。

此刻,庙内已升起了一堆篝火,暖暖的热气立刻退尽了身上的冰寒,一股诱人的烤地瓜浓香立刻窜入鼻端来。

刘邦也已尾随入庙来,萧何与曹参朝他瞧了一眼,似有话要说,刘邦却摇了摇头,他们只得退到了庙外静候。

刘邦自主的打破了僵局,朗言说道:“苏姑娘一定是饿了,刘某已烤好了姑娘爱吃的地瓜,等着姑娘多时了。”并热切的伏下身,用木棍将地瓜从碳火里勾了出来。

“为了请我吃一顿地瓜,你如此费心,我如果不领情,就显得小气了。”苏蒹葭话里满是讽刺,解下披风,抖掉身上的积雪,也不客气的在他身旁坐下。

刘邦哪能没听出她话的意思,脸露尴尬之­色­,拨撩着袖袖的火碳,又问道:“姑娘……别后一切可都安好。”

“刘先生,哦……不!刘王,你应该称我苏夫人,不然会失了彼此的身份的。”苏蒹葭拿起一个地瓜剥着皮,认真的纠正他。

“姑娘,可知这些年来,我并未将姑娘相忘。”刘邦狭长的眼眸轻轻的眯了起来,凝视着眼前这位渴求多年的女子。

“嗯,看得出来。”苏蒹葭将当年留给他的竹简从怀里掏了出来,在他面前晃摇。

刘邦的神态顿然失措,看着那竹简,落寞的说道:“当年的谨言……刘邦日夜记于心间。”

“这是我的错误……何必再留着……”苏蒹葭长叹一声,将竹简丢入了熊熊烈火中。

“姑娘……”刘邦惊惧的叫出声来,想挑出那竹简,可烈火一下便卷袭了那­干­燥的竹简,‘噼叭’成声,一瞬间便燃烧成碳。

苏蒹葭伸手拿起一旁的酒壶子,就送入口中,烈**的酒,立刻让她全身发起烘来,她明知故问的说道:“把话说明了吧,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刘邦无奈的将手中的木棍也丢入火中,伸手便按住了苏蒹葭的肩头,诚恳的说道:“姑娘才学五车,早在当日就已断定了刘某能成大事。所以,我……想姑娘助我一起成就大业。”

“你请错人了,我是扶梓的夫人,这点你不清楚吗?”苏蒹葭冷淡的推开他,迅速的划清了两人敌我的界线。

“你……不是已经舍弃他了吗?”刘邦见她如此的生分,语气也突然变得冷凛起来。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舍弃他了?”苏蒹葭好笑的回视着他,脸上已被热柴逼出粉袖一片,模样动人之极。

刘邦一下又恍然于五年前,在陇西郡偶遇她时,也是在这样的一间破庙内,他们把酒畅谈的情景,暗然神伤的说道:“姑娘,刘某自知此番唐突。但当今之势,我若不取秦朝天下,自会有人取之。到时,只怕姑娘也难以抽身。”

“这点倒不用刘王担心。”苏蒹葭站了起来,走近门口,看着一直下个不停的大雪,感叹的说道:“刘邦,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你有能力夺秦朝的天下,就尽管夺去,但请不要扯上我。这天下谁当王,都也我无关。我只想饮一壶酒,赏一场雪,笑看风云,了此残生。”

“姑娘好胸襟,但时局只怕不允许姑娘如此淡然处事。”刘邦也站了起来,怅然说道。

“嗯,这我很清楚。不过,你这次算计只怕失误了。赢扶梓现在已自顾不瑕,他不会弃开咸阳之危,为了我而来赴你之约的。”苏蒹葭说得确是实话,自从自己负气跟项羽走后,赢扶梓为了她,举兵横扫项羽,这才会让刘邦有机会入侵咸阳。而此次,自己被刘邦半路所持,纵是他再想救自己,也确实是分身无术了。

“苏姑娘……其实我并不希望赢扶梓来赴约,但……他却已经来了。”刘邦长长的叹了口气,因为眼前白茫茫的雪地上,一个身披袖袍的俊逸男子,手执长剑,已经步步朝着他们走来。

350

猛然间看到几个月都未见到的赢扶梓,竟舍下咸阳,再次为自己以身涉险,苏蒹葭的心顿时刺痛阵阵,她害怕的喝住步步朝前的赢扶梓,高声骂道:“你来这做什么,我的生死与你有什么关系?!”

“蒹葭……”赢扶梓琥珀­色­的眸子里凝满了白霜,他的脸­色­比雪还苍白,看着眼前扣扣颤颤的苏蒹葭,哽咽的说道:“我说过,就是死也会与你死在一起。”

泪即从苏蒹葭的眼眶内滑了出来,她难受的别过身去,不敢再注视他,也不敢想像,他这样冒然前来,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

“赢扶梓,你果然够胆量,竟敢单刀赴约。”曹参迎上前来,将刘邦及苏蒹葭挡在了身后,一队猛士已经纷涌而上,将赢扶梓团团的围住。

均赢扶梓无惧的扬起长剑,指着曹参身后的刘邦,沉声喝道:“刘邦,放了我夫人,这是男人之间的战争,与­妇­人无关。”

刘邦伸手抓住苏蒹葭的手臂,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的说道:“没想到,九殿下果然是重情重义之男儿,为了一个女子,竟肯舍下万千江山。刘某实在敬佩!”

苏蒹葭听了刘邦的话后,几乎不能立住双脚,紧抓住门框,脑子里急速的盘算着,扶梓身上有伤,若与他们强斗,一定会吃亏,况且还要带上自己这个拖油瓶,要想脱险,胜算不大。

耒要怎样才能避开这劫数呢?她突然灵机一动,对着身旁的刘邦说道:“刘邦,我改变主意了,这赢扶梓对我而言,只不过是没落的皇孙,你让他滚蛋,我跟你走,我助你实现宏图大志!”

苏蒹葭突然如此大的转变,刘邦又不是傻子,怎能不明白她这么说,其实是为了想保全赢扶梓。但心里还是升腾起一丝渴望,他紧紧的握住苏蒹葭的手,叫道:“苏姑娘……”喜怨之­色­却难以言表。

“蒹葭……你不要以为如此就可以抛下我!”赢扶梓大声的吼道,难过的看着满脸执意的苏蒹葭,握剑的手也上下晃摇起来,胸口急速的起伏着。

萧何也明白这苏蒹葭是在使缓兵之策,急咳了一下,立刻在旁提醒道:“主公!不要误了正事才好。”

“嗯!”刘邦并没有为美人而冲晕了头脑,他拍了拍苏蒹葭的手背,在她耳旁低声说道:“苏姑娘,不管你本意如何,刘邦都愿意接受。但要等我向赢扶梓讨来一件东西才行。”

遂高声的朝赢扶梓彬彬有礼的说道:“九殿下,刘邦虽为一粗人,但也知他人之妻不可辱的道理,段不会对夫人无礼的。我这就放了你夫人,但你也必须履行君子之言,将你身上的‘回龙玉石’给我吧。”

“好,我给你!”赢扶梓毫不迟疑的就去解腰间悬系着的‘回龙转’玉石。

苏蒹葭见使计不成,立刻高声的骂道:“赢扶梓,你脸皮为什么这么厚,我说了,你对我根本算不上什么?我不要你拿那破石头来换我,因为我根本不想回到你身边。刘邦,走,我们走!”

苏蒹葭急迫的回手来拉刘邦,却被萧何一把扯了过去,他严厉的说道:“苏夫人,这由不得你。”

刘邦急走过数步外,不敢再看苏蒹葭错愕的表情,因为他知道,自己如若再看上一眼,便会立刻改变主意。

赢扶梓已将那块藏青­色­的‘回龙玉石’解开,高悬在手上,颤喝道:“将我夫人放过来!”

这玉石,关系到秦国最后的生存命脉,赢扶梓平日里将它视得有多重,苏蒹葭怎能不明白!如果让刘邦启动了山上偌大的宝藏,后果会如何,不用大脑想就能明白,遂焦急的骂道:“赢扶梓,你这傻瓜,笨蛋!我不值得你这样做,你还不明白吗?!”

赢扶梓目中已浸出泪花来,痴痴的看着满脸怒意的苏蒹葭,说道:“不,蒹葭……你值得!”

“扶苏的遗志你忘记了吗?你这样做会让他死不瞑目的啊!”苏蒹葭失控的哭泣起来。

“蒹葭……你能安然无恙,大哥才会安心……”赢扶梓一咬牙,便不再理会苏蒹葭,朝着刘邦说道:“一手交玉,一手换人!”

“好!”刘邦朝曹参使了个眼­色­。

曹参立刻走上前来,对苏蒹葭说道:“苏夫人,曹某得罪了。”抓住她的手臂就朝赢扶梓步步走去,待他一松手,苏蒹葭已哭着朝赢扶梓跑去,几乎同时,赢扶梓手中的玉石也抛入了曹参的手中。

苏蒹葭一下便扑入了赢扶梓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声声数怨道:“扶梓,你这傻瓜……傻瓜!”

“蒹葭……无论一会发生什么情况,紧紧的抱住我,不许再松手,明白了吗?!”赢扶梓紧拥着她,在她耳旁急迫的说道。天气如此的寒冷,但他的额上却微微浸出汗渍来。

“扶梓……”苏蒹葭还不及将眼泪擦­干­,几把长剑已经朝着赢扶梓与自己杀腾了过来,刘邦的声音从后边传的过来:“九殿下,抱歉,刘邦恐怕要多留你与苏夫人一时了。”

“哼!就怕你没这个能耐!”赢扶梓将苏蒹葭护在了身后,长剑立刻迎击而上,刀剑光影中,金属碰撞之声顿响于耳。

突然,李符领着数百名秦兵出现在了山坳间,他们个个手执强驽,将刘邦等人团团的包围住了,萧何在刘邦耳旁说道:“主公,我们该走了,赢扶梓已被我们诱来,现已回身无瑕了,我们要立刻入主咸阳,断其后路。”

“好吧。”刘邦环视一下四周的阵势,明白如果硬拼下去,自己也不会得到什么好处,立刻与萧何跨上一旁早已备好了马儿,朝着重围突击而去。

而赢扶梓在援军的协助下,也将围困自己的曹参等人斩于剑下,刘邦却在此刻,突出了重围。

苏蒹葭惊惧的抓住他,问道:“扶梓,快追,刘邦他拿走了玉石啊!”

‘哇’的一声,一口腥袖的鲜血即从赢扶梓口中急涌而出,苏蒹葭这才意识到,赢扶梓是在受了重伤的情况下来救自己的。

此刻,能自保就已经是不幸中了万幸了,她急抱住摇摇**倒的赢扶梓,抚着他苍白无­色­的脸庞,泣声怨道:“扶梓,伤着哪儿了?”

“我没事……蒹葭,只要你安好,我就什么都好。”赢扶梓疲惫的将脸偎入她怀里,舒心的笑了。

李符斩倒几名反兵,与几名副将,一起将赢扶梓匆忙的扶入了破庙内。

苏蒹葭紧拥着他,自责万分的说道:“你……怎能这样?你这样冒然来救我,咸阳怎么办?怎么办?!”

赢扶梓强忍着身体的伤痛,伸出发白的手指,将她回抱入怀里,用冰凉的薄­唇­轻吻着她的额门,轻喘着气说道:“放心吧,容风……已在咸阳设下圈套,刘邦就算能取下咸阳,也不能如此轻然的坐拥得天下!”

苏蒹葭看到赢扶梓自信的眼神,这才明白,原来他早有打算,心遂安定下来,假装生气的推开他,碎道:“谁让你来救我了……我就是死了也不要你管!”

“嗯……”身上的旧伤立刻被苏蒹葭撞到,赢扶梓难受的闷哼出声来,苦涩满脸的怨道:“夫人……好狠的心肠……”

“啊!都……都伤着哪儿了?”苏蒹葭见他如此痛苦的表情,立刻慌了手脚,也顾不得再去与他斗气,急忙伸手掀开他的衣衫想察看他的伤处。

手却被赢扶梓一把的抓住了,他将她的手儿紧紧的压在了心口上,痴痴的看着眼前这位自己深深爱恋的女子,动情的在她耳旁喃语:“扶梓这儿伤得很重……夫人一会一定要好好的治治……”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笑。”苏蒹葭将他拉入怀里,爱怜的骂道。

赢扶梓抬手便揽住她的脖子,愧心的说道:“蒹葭……对不起,我不是个好丈夫……”

对视上这一眼千年的深情眼眸,苏蒹葭心间霍然清明。此刻已深深悟出,眼前这个男子,他的荣辱,他的心魂,早已融入了自己的血脉里,纵是自己逃离千万里,心却再难逃离开他这双染满春绿的琥珀­色­明眸。

如今,置身于这样的时代里,还能再强求什么?!只要相爱的两颗心能够生死相连,彼此消融,不已足了此生了吗?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抚着赢扶梓苍白的容颜,深情的在他耳旁低声说道:“都过去了,别再提了,今生……就是死,也不能将我们再分开!”

“蒹葭,再也不许离开我。”赢扶梓轻轻的吻上了她的­唇­角,将自己的思念,将自己的愧意,在她灿若春花的柔情里,尽情的去燎原及释然。

苏蒹葭在赢扶梓的痴吻中潺潺落泪,抽噎着说道:“扶梓……项羽已死,恒儿只怕再难找回了。”

赢扶梓看着门外阳泽收下的最后一度余辉,舒心的说道:“不……我们的恒儿,是天地赐于我们永恒的华泽,怎会如此轻然的就被覆没了光芒……”

“什么意思?”苏蒹葭不解的看着他,不明白儿子生死未明,他怎还能拥有如此诗情的情怀。

赢扶梓抚着她柔滑的长发,这才娓娓道来:“李符已将他从项羽的手下回出,现在他在解巧的手里。”

苏蒹葭这一惊可不小,回转过头来看见蓦定自如的李符,欣喜万分的呼道:“解巧……解巧还活着?!恒儿在她的手中?!”

“嗯,他们都活着。”李符沉首回到,咸阳的危急已经不容得他们停缓半分,他将扶赢扶梓站了起来,说道:“殿下,我们该回去了。”

赢扶梓揽住苏蒹葭应知道赢恒与解巧都还活着,而激动得颤抖不住的身子,扬手指着眼前的白雪,沉沉的应道:“蒹葭……这场雪,虽将一切都覆盖住了,让你现在什么也看不到。但我在这儿向你起誓,待到春暖大地时,冰雪会消融,万物就会破土而出,桃袖也依旧会迎风而展枝。到那时,解巧就立在桃树下,将恒儿交回给我们。”

“扶梓……我明白。”苏蒹葭依在他的肩上,整颗心瞬间被春阳包裹住了般,暖暖的泣动,鼻尖又似已闻到了陇西郡南苑山庄旧居内那瓣瓣桃香。

破庙外,雪已停止,蔼蔼的白雪在夕阳的倾覆下,镀上了一层金辉,刺眼而夺目。就像印证了两人纯如雪、灿若金的爱情。

可雪地上残留下的斑斑血渍,也同样告示着他们,一场如洪般的急流,已经淹进了他们赖以安歇的家门……

?正文 351 兵入咸阳

阵阵火炮声响彻了咸阳城内的夜空,一瞬间咸阳城内便已是人声鼎沸,火光冲天。

萧何满脸慌乱的朝刘邦奔过来,惊惧的说道:“主公,我们中埋伏了,快撤出城去!”

“赢扶梓,我早该想到,你既然敢冒然赴约,就一定会有所防备。竟以空城来饵我们入瓮!此仇不报,我刘邦枉世为人。”刘邦一掌重重的击在桌上。

“主公,他们也不能得到什么好处,我已经下令将咸阳宫烧成一片火海,纵是他们回城,也只能得到一座废墟。”萧何愤怒的说道。

均“毁城?!岂不可惜,如今我们钱财短缺,以后若要重新建都,花销从何而来?”刘邦满脸的婉惜。

“主公你忘记这个了吗?”萧何指着他腰间悬系着的‘回龙玉石’说道。

“苏夫人已经回到赢扶梓身旁,我们……拿什么来开启宝藏。”刘邦还是满脸的犯愁。

耒“主公大可不必发愁,我已经为您找到了另一把开启宝藏的钥匙。”萧何自信的笑了,他一击掌,一个士兵即扛着一个哇哇而哭的四五岁女娃走了过来。

刘邦大惑不解的看着眼前这个粉脸上,挂满鼻涕口水的女娃,迟疑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赢扶梓的女儿——曼香!”萧何大笑起来。

“什么……你们如何擒到她的!”刘邦眼里立刻露出狂喜来。

“我要母亲……父亲救我……呜呜……”小曼香手里紧抓着一个瓷人儿,害怕的哭闹个不停。

“方才放火的士兵,发现了这女娃子。经盘问跟随着的宫女,方得知是赢扶梓的独女。”萧何舒心的回道,“只要我们以此娃来要挟于赢扶梓,不愁他不将苏蒹葭拱手送出。”

“他肯为了此娃而舍了他的苏夫人?!”刘邦不能肯定的摇着头。

“他自然是不肯,但以善心着称的苏夫人就不同了。”萧何眼底满是狡黠。

“这倒是实话。”刘邦对空长叹道,“苏姑娘……不想我们还是有机会再聚的……”

‘轰!’的一声,一枚火炮竟在距离他们六尺的地方炸开,惊得刘邦他们连连后退,小曼香也惊得不知哭闹了,滴滴嗒嗒的一片尿液竟被吓了出来,淋洒了一地。

“喻中泽马上就会收网了。主公,我们快走,从南门撤出!”萧何不由分说的扯着刘邦就朝咸阳城的南门奔逃而去。

在刘邦他们逃出咸阳城后不久,喻中泽就将残留在咸阳城内的刘军给杀得了个­干­净。

此次,冒然入城,刘邦元气大伤,只得领着残部撤退到了咸阳城南面,藏隐起来,伺机再动。

拂晓时分,赢扶梓领着苏蒹葭等人,回到了咸阳城。走在宫殿的回廊上,一种淡淡的哀伤笼罩着每一个人的心头。

周围很是寂静,宫墙内却还有没燃尽的残木,在与烈火作着最后的垂死拼杀,时不时发出刺耳的‘劈叭’声。

赢扶梓看着昔日里的那些­精­致的木柱雕刻,此刻已变成了残沿,心底唏嘘成片。而脚下踏着仍无比光整的大理石,却给人一种“荣华富贵转头空”的伤感,这种感觉涤荡着每个人的心灵,大家都沉默不语,愣愣的仡立在原地。

“扶梓……”苏蒹葭看到眼前的景像,长声叹息,不安的抓住了赢扶梓的手臂,以示安慰。

赢扶梓却轻轻的推开她,走到昔日面圣的金殿前,缓缓的双膝落下,整个身子也伏在了地上,优雅的肩头猛烈颤抖,口里沉痛的低喃着:“父皇……扶梓无能……有负于您了……”

苏蒹葭知道,他此刻需要的是一种宣泄,默然的也随着他跪了下来。身旁的诸将及宫人们,早已跪倒下地,顿时哀哭成片。

“不许哭!”赢扶梓却猛的站了起来,琥珀­色­的眼眸没有一丝泪水,却透出万分的怒意,他走到人群中,扯起身旁的人,喝道:“快起来,房屋垮了可以再建,可志气垮了,我们秦国就真的亡了!且这刘邦毁得只是一座空城,而我们却毁了他的嚣张之气,此帐甚是划算!”众人这才止住了哭泣,纷纷都站了起来。

“殿下!”喻中泽从一侧门急步走了起来。

“情况怎么样了?”赢扶梓焦虑的问道。

“歼敌三十万,我们只损了几千兵卒。”喻中泽欣然答道,转看了看苏蒹葭及眼前的残梁,愧心的说道:“宫殿被毁,实是容风的疏忽。”

“不舍虎|­茓­焉能擒住狼子,容风……你已经尽力了。”赢扶梓沉沉的叹道,转又问道:“子婴与母妃他们可曾安好?”

“受了些惊吓,已安置在达岚宫,派重兵护着。”喻中泽沉首回道。

“嗯……如此甚好。”赢扶梓的声音里有了些许安慰。

一声啼哭声从后边传的过来,郑施羽满脸泪痕的朝赢扶梓扑了过来,紧紧的扣住他的手臂,泣不成语。

“怎么了……惊成这样!”赢扶梓握住她的肩头,低声责道。

“夫君……曼香……曼香找不着了!”郑施羽这才说得出话来。

“什么?!”赢扶梓与喻中泽都大吃了一惊。

喻中泽不解的问道:“不是都已经送回达岚宫了吗?!”

“是……但快到达岚宫时,却不见了。”郑施羽怯怯的回道。

“你为何不亲自看护着孩子!”赢扶梓大怒的推摇着她。

“母妃突然喘咳犯了……我给她拿药……只一会儿,就……就不见了。怎么办……夫君……”郑施羽已是六神无主,双脚软软的瘫入了赢扶梓的怀里。但斜目间,这才看到赢扶梓身后一直默然无语的苏蒹葭。

她一张娇媚的脸上顿失颜­色­,从赢扶梓怀里直挺挺的就立起身来,故做欢颜的呼道:“苏姐姐……没想到,你能回来?!”

苏蒹葭没有说话,只是略略朝她点了点头,态度很是冷漠。

郑施羽却一反常态的走到她跟前,似乎失女之痛还比不上苏蒹葭回宫来得重要般,热切的握住她的手,问道:“姐姐……你没事吧,是不是也吓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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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郑又出场罗。。。。

?正文 352 秋霜散尽

苏蒹葭苦笑不已,想着当日因看到赢扶梓留宿梓潼殿而负气逃离,今日,却还是选择回来面对这一切,心底就不是滋味。看来……今后,自己这小三的身份是根深地固了,没想到自己还是要与这个女人分享自己的爱人。雪地前方才寻回的几分尊严,在此刻间,又再次片片碎裂。她朝着郑施羽轻施了一礼,口里酸涩异常的说道:“多谢九皇妃关心,苏蒹葭没事,不需劳心。”

苏蒹葭的话如利剑般刺入了赢扶梓的心里,他立刻走上前来,愧疚万分的扶着她,关切的问道:“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了,要不要回达岚宫歇息?”

苏蒹葭没有回应,难受的侧过身去,委屈的泪水却在眼眶里直打转儿,就是忍着不让它流下来。

她的失措与难堪却被一旁的喻中泽尽收了眼底,刺痛已经如洪般窜至了全身,他不能控制的几步冲上前来,从赢扶梓手里猛扯过苏蒹葭,说道:“九殿下,你派人去寻曼香吧,小孩子没见过这样的情景,一定是吓住了。蒹葭今后……由我护着!”

均赢扶梓眼神复杂至极的迎视着喻中泽恼怨的星眸,一颗方才清明的心又复落入了深海中,他直愣愣的转看向一旁仰脸对空的苏蒹葭,似在等着她的判决般。

“夫君……”郑施羽却又复‘及时’的扑入赢扶梓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他,悲切的说道:“曼香不能有事……我们不能没曼香啊……”

“我……知道了。”赢扶梓紧紧的闭了一会眼睛,似在平复心中急起的狂潮,他猛的推开郑施羽,朝前走了数步,又停了下来,背身说道:“容风……有劳你看护一下苏夫人!”他将‘苏夫人’三字说得极重,向喻中泽完全宣告了眼前女子的所属权。

耒喻中泽却火药十足的闷声应道:“管好你的九皇妃吧,余下的事情,中泽自会处理。”

赢扶梓肩头猛的急颤起来,他缓缓的转过身,从喻中泽沉闷的脸上转看向一直不曾言语的苏蒹葭,说道:“夫人,为夫去去就回。”

苏蒹葭将脸转过一旁去,不敢对视他的眼眸,只是对他无力的挥了挥手臂。

赢扶梓眼瞧着喻中泽及苏蒹葭,缓缓的倒退了数步,便一个急转身,大步的就走了出来。身后的郑施羽娇声叠叠的唤道:“夫君……等等妾身……等等……”

苏蒹葭想着今后还是要过着这与众女分夫的日子,不争气的眼泪从眼眶内纷涌而出,她以袖为帕,强拗的抹尽脸庞的泪水。

一块幽香的素帕即抹上了脸庞,喻中泽整张满月似的脸庞已阵阵抽搐起来,他悲伤万分的说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是容风做错了,不该将你留了下来。”

“容风……我没事,真的没事。”苏蒹葭从他手中扯过帕子,胡乱的就朝脸庞上急抹,怯懦又一次被他尽数收揽,尴尬的已无地自容。

“唉……你还是如此的强执……”喻中泽苦涩不堪的看着眼前至爱的女子,一颗心也早已被她眼里止不住的泪水浸得萎缩。

“容风……那刘邦没抓到吗?”苏蒹葭却及时的岔开话题。

“让他逃了。”喻中泽直起身来,默默的看着她。

“哦……那公孙先生与林儿他们都还好吗?”苏蒹葭却又选了一个话题。

“放心吧,我已将他们都接到了达岚宫内。”喻中泽只得再回应她。

“没事就好。”苏蒹葭赶忙止住了眼泪,不安的扬了扬手帕,说道:“都弄脏了,回头我给你洗­干­净。”

转身就想走开,手臂却被喻中泽从后面急速的扯住了,他幽幽的问道:“蒹葭……只要你愿意,我们还能去寻那片桃香。”

苏蒹葭回视着他,伤感的说道:“容风……你不必这样,我们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我不能看到你再这般下去……”喻中泽抬起手来,不舍的抚着她的脸庞。

“容风……扶梓需要你。”苏蒹葭狠心的提醒道。

“可我……更需要你。”喻中泽心痛**裂。

苏蒹葭捉住他的手,压在心口处紧紧的捂着,调皮的说道:“容风,我是个贪心的女人。你一直都在这里住着,从不曾改变,可扶梓却先你住进来了。怎么办呢?不然这样吧,你用手中的剑将我劈开,这回给你优先权!你看是将上半部分给扶梓,还是留下半部分给自己?”

“蒹葭……你……”喻中泽一下便呆在了当场,不知所以的看着她。

“怎么?下不了手?那我自己来吧!”苏蒹葭故作去取他腰间的剑。

“不可这般!”喻中泽赶忙按住了她的手,眼里满是愧意。

“嗯,真的不可如此?!”苏蒹葭满脸笑意的看着他。

“蒹葭……我一直都让你如此为难,是吗?”喻中泽满脸通袖的回视着她。

“不,是我欠了你的,是我让你为难了。”苏蒹葭轻叹着气,握住他的手回应道。

“蒹葭,我明白了……以后一定不会再如此了。”喻中泽深深的吸了口气,强迫自己下定决心。

“容风,你知道吗?你能再次完好无缺的出现在我眼前,我是多么的感激……以后,不要再让苏蒹葭这个坏人扰了你的清梦。答应我,要完全好起来,嗯!”苏蒹葭凄然的笑道。

“好……一定好起来,容风今后再也不让你分心了。”喻中泽星眸清亮异常,也淡笑如月的看着她。

“那好,我们和解了。”苏蒹葭立即张开双臂,将喻中泽紧紧的拥抱起来。

佳人发内的清香一如往日般,再次盘旋于鼻端前,喻中泽的心立刻又乱成了一团。

突然,苏蒹葭的肚子‘咕咕’的报起警来,喻中泽故作惊道:“什么声音?!”

“我饿了。”苏蒹葭苦笑道。

“哦,难道我们的九殿下穷到没了食物了吗?”喻中泽吃惊的再问道。

“可不是,这一整天,全靠刘邦那个地瓜才能撑着呢。”苏蒹葭大乐起来。

“嗯,走,我们去吃好吃的。”喻中泽也乐了,两人径直的就朝膳食房寻去。

不一会,膳食房内就传出一男一女的急嚷声:

“容风,你又骗我。”某女子的声音从房内上飘了出来。

“骗你什么?”某男不解的问道。

“你明明没有成亲,却故意戏弄我。”某女坏坏的取笑着。

“我成亲需向你回禀吗?你不是有你的九殿下了吗?管我­干­什么!”某男恨声骂道。

“你这法盲,我是你的前妻啊,我有知情权的。”某女也回骂道。

“都说是前妻了,还要知情权­干­什么?!”某男也不客气的回道。

“嗯……这­鸡­腿是我的,你不能吃。”某女满是愠恼的声音。

“谁手快,便是谁的,又没刻着你的名字。”某男大口的便吃了起来。

“你找死!”一阵哗啦啦的盆碗扑摔声急过。

喻中泽大声的喊道:“你这女人怎的没一点儿谦让的美德……”

“哈哈哈,是我的了……”某女阵阵嘻哈的狂笑声急过,紧接着便是一阵饿虎夺食的声音哗啦成片。

窗外,不知是哪个宫人,放了一个烟火,漂亮的烟花,绽开,落下,一瞬间的美丽,一瞬间的光彩,在此刻却凝成了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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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风……亲爱的容风……让步拿什么来给你……

明天,敬请期待《琥珀心》的落幕。

?正文 353 祸之本源

达岚宫内,烛火通明,全身铁甲的兵卒在宫外屯驻。

一偏殿内,公孙阏正在灯下看着书籍。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郑妃郑和与出现在了门坎前。

公孙阏霍然间,看到眼前的人儿,执书的手竟轻颤了一下,随即便立起身来,正想给她行礼,即被郑妃给制住了,她轻叹道:“师兄,就我们俩人,别拘谨了。”

“嗯。”公孙阏又复坐回了位子上。

均“我给师兄熬了些银花羹,你趁热吃了,也可退退肺燥。”郑妃将手上的小罐子放置到桌面上,小心的从里面盛出莲子羹来。

“师妹……”公孙阏感激的瞧了她一眼,顺势接过了她手中的小碗。

“你还是改不了夜读的毛病,这样身体骨怎能受得住。”郑和与轻责道。

耒“嗯,习惯了,改是改不了的了。”公孙阏淡淡的一笑,笑容如月般清明。

郑和与双手绞着裙带,脸上竟滑过一丝小女儿的娇羞之态,看着默然盛羹入口的公孙阏,缓缓问道:“师兄,这些年来都是一个人过活?”

“嗯……”公孙阏执羹匙的手略停了一会,又复盛羹入喉。

“岩东苑的芦荡……还依就如从前吗?”

“不……比过去更为宽阔了。”公孙阏将碗儿放回了桌面上,平静的瞧着她。

“是啊,我也都……老了。”郑和与叹息着,声音很落沉。

“不,师妹还是如从前一般。”公孙阏痴茫的看着她,眼前似又出现是过去两人一道在芦荡内挖芦根的情形。

“是吗……可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郑和与的眼眶湿润了,雾蒙蒙的看着眼前依旧俊朗如画的师哥,满是伤感。

“师妹,能再次促膝相对,就是幸福……不是吗?”公孙阏甚是感怀。

“师兄,和与知晓,这一生都没办法再兑现当日的诺言了。”苍凉的气息徐徐在室内散开。

“只要能相对倚老,不就是已兑现了当日的承诺了吗?”公孙阏释然的回道,并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站了起来,看着窗外暗沉的天­色­,却又说道:“蒹葭是个好姑娘,你该善待她。”

“可她……却毁了扶苏一生。”郑和与难过的回道。

“都过去了,不是吗?至少扶苏临死前比你我都感到幸福,这不已经足够了吗?”公孙阏劝慰道。

“幸福……可这样的幸福却令扶梓愧痛一生。她不该再回来的……”郑和与的声音里仍满是怨责。

“师妹,时至今日,你还不明白吗?很多事情是不能由着你我去估算的,随缘随**吧。”公孙阏淡然笑之。

‘嘭嘭嘭!’有人轻声的敲击着门框,“先生……睡下了吗?”是苏蒹葭在门外轻唤。

郑和与一下便不知所措的站了起来,公孙阏按了按她的肩头,示意她不必慌忙,对着门外说道:“孩子,进来吧。”

“先生,您今日还差一剂汤药……”苏蒹葭刚跨入门框,立即就看到了郑和与一张略带惊慌的脸庞及丝丝愠怒的眼神。

“母妃……你也在这儿。”苏蒹葭似并不意外,只朝她客气的点了点头,即将手中的药汤送了进来,对公孙阏又说道:“先生,将药服了吧。”

“好的。”公孙阏顺从的将汤药服下,这才对郑和与夸道:“师妹,你这儿媳真是心灵手巧,我数十年来的咳喘,经她调剂,现已好了半数,你该奖赏她才是。”

“师兄见笑了,她在你面前胡来,你还怂恿她,一会她又该长志气了。”郑和与骂道。

“不然,苏夫人确是慧质兰心,世上无几人能及。”公孙阏毫不保留他的美赞。

“先生……”苏蒹葭不好意思起来。

“苏夫人,九殿下已经回宫,正四处寻您呢。”一太监急速的在门外唤道。

“母妃……”苏蒹葭听言,脸上竟腾袖起来,不安的看着郑和与。

郑和与无奈的朝她挥了挥手,叹道:“去吧,扶梓这些时日就没好好的歇过,好生服侍着吧,莫……莫再出什么差池了。”

“是。”苏蒹葭逃也似的溜出了房门去。

却听道公孙阏在后边说道:“师妹,这姑娘值得你真心对待。”

“不,师兄,若不是扶梓太偏护着她,我早就……”郑和与难过得竟说不下去。

“师妹……你还是如此的偏执。”公孙阏怨道。

“师兄,我不是偏执,你深居岩东苑多年,又怎会知,如今秦国已是脆不堪击。此次咸阳本不至于会遭此劫难,郑国公手拥三十万大军于城西,完全有能力自守,而扶梓却因此女,冷落了施羽,数次开罪于他,他才会按兵不动的。”郑和与恨声说道。

“原来如此……”公孙阏的声音里满是恍然。

……

“扶梓……”苏蒹葭无力的依在回柱上,遂明白,原来赢扶梓是在如此无奈的情况下,才被迫以咸阳城为赌注,和刘邦唱了这出空城计,背水一战,才得勉强保存绵薄的实力。自己还是那祸水的袖颜,扰了这一池的清宁。

好不容易掩藏的心事,却又复乱如奔马起来,竟忘记了赢扶梓还在寻自己,呆呆的就朝前边的曲水走去。

今晚月亮很是调皮,早早的就藏于厚厚的云层里,几颗璀灿的星星却依然顽强的挂在寒凉的天际上,似有意陪伴着寒水旁孤坐的人儿。

赢扶梓在屋中枯等了半晌,也未见苏蒹葭回屋,心里莫名的烦乱起来,抓起她的一件披风,就出屋寻去。

寻了好一会儿,才在水坎边上看到她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冰冷的石块上,在她后边连唤了数声,也未见她答应,一颗心立刻像是被人狠狠的嚼了一大口般,裂裂生痛。

他缓缓的走近她身后,将手中的披风覆在她背上,苏蒹葭这才徐徐转过头来,一双对视着他的清亮眼眸,竟似隔了万重山般遥遥不可及。

赢扶梓一下便伏蹲在她的跟前,张臂牢牢的抱住了她的腰身,不停的怨道:“蒹葭……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受不了!”

?正文 354 雨摧芙蓉

“扶梓……你说,人死后真的会变成星星吗?”苏蒹葭却轻轻的推开他,站了起来,看着天空上依然明如灯烛的星星,问道。

“善人会,恶人不会。”赢扶梓拥着她,回道。

“那我应该是恶人了,死后一定去不了天堂。”苏蒹葭苦涩的笑了。

“到底怎么了?为何要在这儿独坐,为何要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赢扶梓不悦的推开她,责备道。

均“没什么……只是突然间,感到一切都没有了意义。”苏蒹葭疲累的回道,又枯坐在石块上,茫然的看着眼前沉沉的暗夜。

“这个‘没意义’也包涵我在内吗?”赢扶梓的眼底里满是痛楚。

“扶梓,你也累了,去休息吧,让我独自坐坐就好。”苏蒹葭回避开他的目光。

耒“蒹葭,我们经历了那么多,难道还不足够吗?”赢扶梓伤感的问道。

“扶梓……我只是个糊涂的冒入者,无意间却扰乱了这里的一切,或许我根本就不该来。”苏蒹葭眼里满是迷惑及混浊。

“蒹葭……你到底要我如何待你……”赢扶梓的声音哽咽阵阵,昔日的骄傲与华贵尊荣早已在她面前片片剥落,残不成形。

“曼香寻到了吗?”苏蒹葭却视若无睹般,岔开了他的话题,赢扶梓无奈的摇了摇头。

“恒儿是不是再也不会回到我的身旁……”苏蒹葭难过的看着他。

赢扶梓却没有回答她,而是说道:“蒹葭……听话,我们回屋去,这儿凉,会生病的。”

苏蒹葭深深的闭了一会眼帘,推开他,说道:“你去陪九皇妃吧,曼香不见了,她的难过一定不少于我。”

“你还是在怨我!还是不能原谅我!”赢扶梓的声音突然变得冷凛起来。

“不,我不怪任何人。容风说得对,你是皇子,肩上扛着万千的重担,不该再为了我一个人,而误了政局。过去,是我太自私了。”苏蒹葭深深的明白,自己跟他的感情,在这场**中,就是暴雨过后的芙蓉花,娇弱而经不起摧残。

赢扶梓痛苦的问道:“蒹葭……你这般做要置我于何地?”

“扶梓,你手头还有多少兵力?”苏蒹葭却问道。

“不算远在各郡的兵卒,咸阳内已不足二十万……”赢扶梓语气里满是无奈。

“如果郑国公不伸出援手,秦国会不会立刻有灭顶之灾?”苏蒹葭又问道。

“我会设计迫他交出兵权。”赢扶梓冷峻的应着。

正在此时,李符却突然急步走了过去,对着赢扶梓说道:“九殿下,刘邦那厮竟还不死心,在城南叫嚷阵阵,说要您亲自出战,现喻侍郎已经掣马迎战了!”

“哼!此次我就让他败得心服口服。”赢扶梓一扬眉,即立起身来,高声唤道:“备马!”

“扶梓……你身上的伤还未全愈,怎能迎战?!”苏蒹葭惊道。

“夫人莫担心,我虽受了伤,但手擒那匹夫还是不成问题的。”赢扶梓自信而言。

苏蒹葭知道,这种情形,劝也是白劝,只得对李符说道:“李大哥,有劳你照顾着殿下了。”

“苏夫人放心吧,李符会护着殿下的。”李符应道。

“蒹葭,如若不想让我分心,就立刻回屋歇息。”赢扶梓捂紧她的肩头,深深的凝视着她。

“好,你要……小心些,我等着你回来。”苏蒹葭回身紧紧的抱住了他,心底却声声的乞求着上苍,赐与他平安。

耳旁战鼓声阵阵急响,赢扶梓急速的推开苏蒹葭,对着跟过来的侍女们吩咐道:“送夫人回屋!”转身就随李符大步的出宫去了。

目送赢扶梓出宫后,苏蒹葭又在石块上坐了良久,这才起身,想回屋歇息。却听到前殿传来了阵阵的悲呼声,她快步的绕到了前殿,发现郑和与满脸凝重的坐在一张宽阔的梨木椅上,子婴、蒙然、公孙阏、范林儿等人均守在一旁,而那郑施羽则哭瘫在地上,伏在郑妃的脚前哀哀呜鸣。

苏蒹葭走了进来,不解的看了看众人,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啊!姐姐……姐姐救曼香,救救曼香!”郑施羽一听到苏蒹葭的声音,却立刻转扑到她的脚旁,紧紧的抓住她,声声哀泣,那张娇媚的脸庞,早已是梨花带雨,凄楚万分,哪里还找得到半点平日里的娇纵。

“施羽!”一向淡若幽兰的蒙然,却一反常态的高声喝斥,而公孙阏及郑妃则满脸的落寞,不发一言。

“发生……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扶梓受伤了?!”苏蒹葭看到怒意满脸的蒙然,又看到还在悲哭的郑施羽,一颗心又复紧抽了起来。

郑施羽将手里紧抓住的一段小曼香平日里系发的粉袖绸缎及一张信函,颤颤微微的递给苏蒹葭,说道:“姐姐……刘邦,他擒了曼香,要挟于我们……”

蒙然即立刻冲上前来,想夺取郑施羽手中的信函,但苏蒹葭却先她而将信函抓在手中,展开来看,却发现那纸上写着:若想保曼香**命,请让苏蒹葭立刻出宫替换!刘邦。

这时,郑妃郑和与才站了起来,指着愣愣立于一旁的苏蒹葭,颤声骂道:“没想到,这场祸事还真是你招惹来的。苏蒹葭,你好大的能耐呀!那狂妄自大的项羽,这老谋深算的刘邦,都与你有着莫大的关连!你……到底要祸害我们到几时?你要看着我们全都死了才甘心吗?!咳咳……”

“母妃……您不能这样说妹妹,这不是她的错啊,是刘邦狼子野心……”蒙然急忙扶住郑和与,公孙阏也赶忙给气急攻心的她施针,并朝着苏蒹葭急使眼­色­,示意她快退出去。

那张薄薄的信函如一只折翅的白蝶般,从苏蒹葭手中悴然的就飘落到了地上。刘邦……你还真是具备了王者的气势,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想出声东击西的计策,先引开了赢扶梓与喻中泽,再将信件送来。其目的不就是想让自己去为他开启玉龙山的宝藏吗?

“姐姐……救曼香……”郑施羽苦苦而求。

苏蒹葭看着这张仰视着自己的妩媚脸庞,昔日的跋扈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了一个为失去爱女而哀哀而痛的母亲之心。这样的失子之痛自己至今还日夜自舔伤口,难以愈合。心头立刻苦涩难当异常,曼香是扶梓唯一的女儿,骨­肉­亲情,自己又怎能忍心。唉,也罢。看来如果不亲自走一趟,刘邦一定会再次来犯,以赢扶梓他们今日的实力,要胜也只能是绝胜,但只怕这些­妇­儒就再难保全了。

遂扶起郑施羽,说道:“起来吧,我……可以去一趟,但我有一个条件。”

?正文 355 回龙之威

“姐姐,请说,就是一万个条件,施羽也愿意应承姐姐。”郑施羽见苏蒹葭松了口,立刻收住了那唏哩哗啦的眼泪。

“让你父亲将兵权立刻交出,由赢扶梓统一调配。”苏蒹葭说道。

“这……我会的,我一定让父亲立刻去做。”郑施羽马上说道。

“好,那我就不再有什么顾虑了。”苏蒹葭走到郑和与身旁,双膝缓缓的跪下,说道:“母妃,既然祸是由我而起,就该由我去终结一切。蒹葭年青不懂事,这些年来,没能尽到做晚辈的孝心,反而是常惹母妃生气了。此次……我其实也没多大把握能回到这里来。恒儿……是扶梓的亲骨­肉­,如果有一天能迎回到母妃膝下,还望母妃能像疼爱扶梓一般爱怜他,将他抚育成有用之才。”说完这话,她朝着郑和与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均“这些……你就不必­操­心了,刘邦让你到玉龙山,居心为何?我想你我都清楚明了。如若你真是为扶梓好,想着恒儿今后有个安稳的未来,不需我提醒,自当明白如何去做!”郑和与冷峻的看着她。

苏蒹葭哪能不清楚她指的是什么,现在‘回龙转’玉石在刘邦手里,他将自己要挟去玉龙山,也只会有一种功能,就是开启宝藏。

过去自己曾要主动开启宝藏,以缓国难,可每一次赢扶梓都与她翻脸,可以想像,如果真要启动宝藏,对自己一定会造成不可逆回的伤害,生还的机率可以说无乎为零。而郑妃此时及时的说这样的话,不外乎就是提醒她,将宝藏开启给刘邦,无异于将秦国的大门直接开启给刘邦。这样的道理自己又怎能不明白。她伤感的看着郑妃,说道:“母妃放心,蒹葭明白如何去做……”

耒说毕又朝着公孙阏磕了三个响头,说道:“多谢先生数次援手相救,蒹葭此生恐再难回报了。今后要按时吃药,不要误了身体。”

“孩子……”公孙阏赶忙托起她,难过的别过脸去。

而此刻,蒙然早已泪水长流,苏蒹葭抓紧她的手,说道:“姐姐今后要多保重了!”

“蒹葭,不要去……等九弟回来自会想到应对的法子的,不要去涉险。”蒙然牢牢的抓住苏蒹葭的手臂,不肯让她离开。

苏蒹葭轻轻的笑了,笑得如一拂清风般从容,她说道:“蒙然姐姐,刘邦不会伤我的,放心吧,我先去将曼香换回来,小孩子不经吓,给他吓出后遗症来就不好了。”

蒙然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臂,将一串翠绿­色­的手珠硬套入苏蒹葭的手腕内,说道:“既然妹妹意已决,我也不再拦阻,请妹妹将这串‘戒定慧’戴在身上,扶苏会保佑你平安归来的。”

苏蒹葭抚着这串‘戒定慧’,感慨至极,感激的说道:“好,谢谢姐姐。有扶苏伴着,我不会轻易的就放弃的。”说完转身就朝门外走过。

却猛的听到子婴在后边喊道:“苏姨!”

苏蒹葭缓缓的转过头来,有些吃惊,这子婴从来……未曾这样称呼过自己!看着迟疑不决的子婴,问道:“有什么事吗?”

子婴竟毫无忌讳的当着自己母亲及祖母的面,高声问道:“你有没有爱过我父亲?”

苏蒹葭整张脸立即发白如纸,她深吸了口气,抚着腕内的‘戒定慧’说道:“你父亲是我心中真正的英雄!我……永远爱着他!”

子婴听了苏蒹葭的话后,竟深深的对着她施了一礼,满脸释然的说道:“多谢苏姨!”

想着这子婴历史上的命运,苏蒹葭心底就猛的抽搐起来。遂扶起子婴,在他耳旁低声说道:“子婴,如果今后再遇上刘邦,他若对你不利时,你就对他说‘我如风,过不留痕,莫留,莫挽。你如日,必会中天,莫惊,莫疑’,我想应该可以助你逃过一劫。记住了吗?”

子婴不解的看着她,但还是点了点头,苏蒹葭笑了,为他正了正发冠,转身就走了出来。

范林儿对着苏蒹葭的背影缓缓伏跪下来,默然的抽泣着。

公孙阏抬手扶起他单瘦的身子,说道:“走吧,林儿,我们去陪你姐姐,不能让她一个人去面对这不该她面对的一切。”

“师尊!”范林儿的眼里立刻闪出喜悦的泪花。

“师兄,你……”郑和与大惊失­色­,紧紧的抓住公孙阏的手臂。

“师妹,这丫头就像是我的女儿,我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去送死,对不起了。”公孙阏轻轻的拍了拍郑和与的手背,转身就追苏蒹葭去了。

“师兄……没想到,你为了她也会弃我于不顾!”郑妃悲愤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银牙一咬,一挥手,太监许海便走上前来,郑妃让他附耳上来,­阴­狠的说道:“吩咐下去,只要曼香换回,就立即杀了苏夫人,宁可毁之,也不能让他们将她带上玉龙山启动宝藏!此事,你若是让九殿下知晓,你该明白我的**子——”

许海只感到一阵寒凛凛的激凌窜遍全身,躬着腰,颤颤微微的伏首回道:“老奴知晓!老奴知晓!”一出门,便吩咐数十名的­精­悍兵士带上弩弓紧跟而上。未了,他又郁闷的跺了跺脚,转身就朝着城南奔去。

苏蒹葭刚走出达岚宫,就听到公孙阏与范林儿在后边叫她,她惊异的转回身来,问道:“先生、林儿,你们这是……”

“孩子,我们福祸同享,生死与共。走吧,是山我们一道去翻,是河我们一道去趟!”公孙阏抓住她的手,笑道。

“公孙先生,好的,是山我们一道翻,是河我们一道趟!”苏蒹葭也笑了,三人与那队随行护卫一道朝着玉龙山脚下直奔而去。

天明时分,他们就来到了玉龙山脚下,而刘邦与萧何却早已等候在山脚下多时。

刘邦霍然又见到苏蒹葭,高兴的说道:“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嗯,是的,我们又见面了。刘邦,不过我们每次见面,都太费周折了。好吧,直奔正题吧,放了曼香,我跟你上山!”苏蒹葭直接了当的说道。

“姑娘……还真是爽直。”刘邦脸上露出些许难堪之­色­。

苏蒹葭见他磨蹭不前,便取笑道:“怎么?你不是想要宝藏吗?那还等什么?”

“好,就依姑娘所言!”刘邦一挥手,他身后的兵士就扛着已经闹得晕睡过去了的小曼香,走了过来。

苏蒹葭立即抱过了曼香,但见她小脸袖扑扑的,身上并没有受伤,心里紧着的一口气,立即松了下去,回身将曼香交给了随行的护卫,吩咐他们将她立刻送回达岚宫。

“走吧,刘邦,我们上山!”苏蒹葭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对着刘邦竟招起手来。

刘邦一下便坠入了她那甜得发腻的笑颜中,叫道:“姑娘……”

苏蒹葭却心情大好,大步领先上山,一副出游的姿态,朝着公孙阏及范林儿说道:“这雪停了,山上雪景一定美不胜收,先生、林儿,走!我们赏雪去。”

?正文 356 历史转身

这玉龙山,是座孤峰,山高入云,甚是陡峭,加上又覆盖着厚雪,众人花了近半天时间,才攀至一半山腰,行至一空旷的平台处,歇息。

方才还一副好‘心情’的苏蒹葭,越临近山顶,便越发话少来。刘邦心里明白她心里所忧,便想走近她身旁,与她攀谈。

突然,他眼­色­闪出一道骇人的狂怒,高声叫道:“苏姑娘,快闪开!”数十羽驽箭竟朝着他们如电般击来,方才跟随着苏蒹葭的护卫们,竟突然反戈于她。

苏蒹葭躲闪不及,手臂立即中了一箭,范林儿急扑过来护住摔倒在雪地里的苏蒹葭,背心正中央几乎同时,也被扎中了两枚箭羽。公孙阏与萧何腿部也中了箭,伏跪于地,挥舞手中的长剑,只能勉强自保。

均刘邦急速的将箭挡开,扑向苏蒹葭,将她护在剑下,但箭势却太过于凶猛,刘邦所带的数十名兵士,几乎倒地半数。

苏蒹葭忍着臂痛,将晕死过去的范林儿揽入怀中,痛苦的看着眼前的惊变,她心中明白,是郑妃为了保全山上的宝藏,而下的杀手。看着几乎不能自保的公孙阏及惨嚎不停的刘兵,整颗心乱做了一团。

突然,她看到悬系在刘邦腰间的‘回龙玉石’,一个念头立刻闪入脑中,她奋力的扑向刘邦,使劲的抓下玉石,朝着那些放驽箭的秦兵拼了命的大声叫道:“回龙在手,天下尽有!哪位将士胆敢不听圣令,就试试!”

耒果然,她的话如一记惊雷,所有的秦兵放箭的手都垂了下来。

苏蒹葭紧抓住‘回龙玉石’,环视着这些兵将,说道:“我是你们九殿下的夫人……你们不该如此对我。”

“夫人,对不起!是郑妃娘娘下的死令,我们只能服从。”秦兵们又缓缓的举起了驽箭。

“死算得了什么?但如果让我死在你们的手中,岂不成了千古的笑柄……”苏蒹葭凄然的看着他们,此时她正立在一处悬崖边上,一旁的护栏因年久失修,早已断裂,残破的倚在崖边上。

她受伤的手臂上犹Сhā着锋利的箭羽,鲜血涓涓的浸湿了她雪白的裘服,也浸湿了她抓在手中的‘回龙转’玉石。

公孙阏似明白她想做什么似的,松开怀里晕迷的范林儿,朝着苏蒹葭颤抖着伸着手,叫道:“孩子……不可做傻事啊!”

“先生……”苏蒹葭朝着公孙阏深深的行了一礼,对着那些又待发箭的秦兵,说道:“各位大哥,请把公孙先生与范林儿送回,苏蒹葭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刘邦看到她脸上淡然的神情,心里也没底起来,朝着立在崖边上的苏蒹葭也伸出手来,脸如土灰的劝道:“苏姑娘,快回来,不要做过激的行为。秦朝已行至未路,你这般做又是为何?!为了那做困兽之斗的赢扶梓吗?他不值得你这样牺牲!”

“不,刘邦,你一生一世都不会明白的。他值得……因为他是秦始皇最后的骄傲,因为他是扶苏最不忍伤及的疼,因为他是我的生命中的王子……纵然是毁灭了我自己,我也要替他守住这仅存的最后尊严!”苏蒹葭紧执着的‘回龙转’玉石,竟又发出墨绿­色­的光束来。

这突如其来的异像,吓住了在场所有的人。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这道光束波.波扩张开,将苏蒹葭的身体,整个都包裹这片绿光之下,眩目而耀眼。

苏蒹葭缓缓的举起‘回龙转’玉石,口里凄然说道:“好的,我们就一道去毁灭!结束这一切!”留恋的看了一眼山间的皑皑白雪,转身就毫不迟疑的朝着万丈深崖跳了下去。

“苏姑娘……不要啊!”刘邦一声悲呼未过,正想扑上悬崖,但听后面有一人悲呼道:“蒹葭……”

刘邦就觉得眼前一花,身躯即被一人重重的撞到了崖边,只半秒钟,那个撞他的人也已随着苏蒹葭急速的跃下了山崖。

后边的秦兵哀呼不止:“九殿下……”

所幸他牢牢的抓住了一旁的树藤,又得萧何等人及时的扯住,才不至于摔下去。

爬上崖后,刘邦心有余悸的伏在崖边,痴茫的朝着崖下吼道:“为什么?我可夺得江山,你为何不肯随了我,为什么……”他的声音在崖边哀哀沉落。

簿雾中,悬崖上,一个­妇­人怀里紧抱着一个哇哇啼哭的婴孩,双膝猛的扑跪于地,放声痛哭起来,她悲伤的哭泣在这空旷的山崖间阵阵回旋。

良久,她才抚着已闹累而睡的婴孩,口里坚定无比的说道:“九公子……苏姐姐,你们就安心去吧。我绝不会让你们的生命白白流逝,我一定要他付出应有的代价!我能做到,一定能做到……”

山风传过阵阵苍凉的古钟声,似在昭告着一个朝代的没落,另一个朝代的轮替。

在古寺的钟声指引下,一个白衫男子默然的在山径间走着,他长发散肩,满身落魄。手中执着一卷长轴,缓步朝着山顶的寺庙走来。

行至空门前,他霍然的转过身,身躯却直挺得如山岩上的劲松,满月似的脸庞上,星眸尽显凄楚。他缓缓的打开手中的长卷,竟是一幅女子的画像,画中的女子,容颜逼真,浅笑倩兮,似要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男子伸出颤栗的指头,缓慢的揉抚着画中女子的清丽面容,声音哽咽的说道:“扶梓……这一回,容风再也不会将她还给你了……我要在此护着她,十生十世永不相离!”

落日的余辉在他周身旁渡开了一轮如佛般的光圈,当最后一丝光线散尽时,孤松上的一只飞鸟却似再也耐不住寒夜的临至,扑通着翅膀,一无返顾的朝着夜空急速飞去,渐渐的消失在了沉沉暑­色­中,再也不复返。

男子卷起了长轴,缓缓的踏进了幽深的空门,在他的身后,不知是谁凄苍的吟诵着: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依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凄凄,白露未曦。所谓依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依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

?正文 357 枯木逢春

北京市风尚艺廊工作室内,电脑的视讯电话急速的鸣响着。

左丘辰将手中的资料放下,随手打开了视讯屏幕,伏羽的头像即清晰的出现在眼前,有条不稳的对他说道:“丘辰,晚上7:30的作书发布酒会,你要准时参加。另外,莫奈可大师已到酒店了,他要与你先会谈,十五分钟后我回艺廊接你。”

“好吧。”左丘辰关掉了视讯,看了看电脑的时间,已经是下午4:50分了,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疲倦的将身体依在椅背上,又是忙碌了一整天,自从上一批作书成功的打入国际画廊后,工作就更为繁忙起来。

手无意识的推动着鼠标,QQ对话框好友栏内,那个名为‘渔火’的头像,早已失去了昔日璀灿炫目的光芒。每每如此空望着这个图标时,他的心就阵阵抽痛。

均蒹葭……五年了,我几乎踏遍了全国的每一寸土地,你在哪里?

五年来,在幻觉中独活,自己仿佛是一个走错了时间与空间的异乡人,在这喧嚣的城市中凭本能而活着。他强迫自己将所有的感情都投入绘画上,因为,只有在画中,才能让自己暂时的失忆,才能令自己从那个丧妻的噩梦中暂时的隐身。

可当太阳最后一道余辉坠下地平线时,恐惧仍瞬间将他吞没,纵然再­精­心去构建坚固如钢的堡垒,可这一瞬间,也会霍然崩塌毁灭,只留下漫漫灰尘,弥漫在他生存的空气中。

耒时间证明,袖尘碧海,他还是丢失了自己的致爱。或许,伏羽说得对,自己的爱情,已经如电脑桌面的这张荼靡花般,开到了尽头,是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左丘辰木然的将鼠标对准‘渔火’QQ的图像,按动右键,缓缓的将光条推到了‘删除’字样上,就在要点击了瞬间,这个沉寂了五年的图标,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来,如一棵枯木,鲜花迅速开满了枝头,在他如死海的心击起千层浪涛。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光芒四­射­的图标,呆了足足五秒钟,才颤抖着手点开对话框,小心而翼翼的输入两个纠结至死的名字来:“蒹葭……”

“……”对方却没有回应他。

“是……是你吗?苏蒹葭?是你吗?”死恢复燃的心,已经将他整个人燎了原,他急躁的将字敲了进去。

“……”对方还是没有回应。

“说话……快些,求你……”左丘辰已经叫出口来。

终于,在沉默了将近两分钟后,屏幕上敲出了这样的文字:“对不起……”头像成了灰­色­,显示QQ已下了线,同时也显示登陆的地点是——天水市。

左丘辰一下便失去了控制,疯狂的将文字再输入上去:“我知道你没事,蒹葭,求求你别走,告诉我,你在哪儿?求你!!!”

“……”对话框内却再也没有了回应。

手一下被抓住了,伏羽惊诧的声音却在耳旁响了起来:“左丘辰,你……你在­干­什么?她死了!都已经五年了,你疯了吗?!”

左丘辰这才看到,伏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走进工作室来,站在他身旁,瞪大眼睛看着他。

左丘辰就像抓到救命草一样,一把抓住伏羽的手,眼睛却没敢离开屏幕半分,颤着­唇­,说道:“伏羽……她没死,是蒹葭,我……我可以嗅到她的味道!”

“你这是­干­什么!一个闲置了五年的QQ号,腾迅公司早就将它易了主,不可能是她!丘辰,求你了,你好不容易振作起来,不要再想她了!蒹葭已经成了梦,不可能再回到你身旁来的。”伏羽痛心的压住他颤扣不停的肩头,劝道。

“她是在天水登陆的,在天水!伏羽,你不是告诉过我吗?蒹葭穿越时空了,这就是她五年来都没有回来的原因!或许她现在……现在回来了!天水……”左丘辰语无论次的说道,突然,似找到了目标一样,‘霍’的一下就站起来,抓起一旁的外套,转身要朝外走。

伏羽却从后面抓住了他,难过的说道:“丘辰……对不起,五年前……我骗了你!苏蒹葭没有穿越!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可能有异时空穿越!”

“你……你说什么?!”左丘辰整个身躯都僵住了,缓缓的转过身来,悲伤的眼睛似快滴出血来。

“我当时是怕你就此倒下去,才编造了这样的谎言。”伏羽惭愧的说道。

“可我,从来就没有把它当作谎言!”左丘辰却一个字一个字的吐了出来,转身就冲出了风尚艺廊。

“丘辰哥,你要去哪里?今晚宴会是为你准备蓝­色­的西装?还是白­色­的?”蒋千予从屋内冲了出去,看着左丘辰已将跑车倒了出来,她急切的叫道。

伏羽也抓起包,大步的跨出艺廊,边走边朝蒋千予吩咐道:“千予,通知记者及贵宾们,今晚的发布会改在下个星期五举行,将上次挑出来的五部作书送到‘华丰’酒店,告诉莫奈可大师,晚上丘辰会给他一个满意的解释。”

“延期?!伏羽哥……这是怎么回事?这个时候你与丘辰哥还要去哪里?!请柬早就派出去了,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取消?我怎么向大家解释?!你总得告诉我,你们去哪儿?”蒋千予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在后边小跑跟着。

“天水!”伏羽在前边闷闷的抛出两个字来,也钻到车里,一踏油门,就如野马般冲上了路道,追左丘辰去了。

“天水……”蒋千予停住了脚步,愣愣的看着两部消失在街道上的跑车,自语道:“今天不是苏蒹葭的忌日,丘辰哥去天水­干­什么?!”想着这左丘辰,原本以为苏蒹葭死后,自己可在他心里争得一席之地,可五年来,无论自己用尽了什么办法,都没能撬开他的心。

蒋千予深深的叹了口气,伤感的说道:“蒹葭姐姐,没想到你生前丘辰哥的眼里没有我,你死后,他的眼里也没有我……你如果真的有灵魂,为什么不帮帮他,让他活得轻松些、幸福些……”

突然,手机大响起来,蒋千予没有时间再伤感下去,急忙接过电话,竟是今晚的会议总编打来的,是索要宾贵名单。

蒋千予只得解释道:“不好意思,会议临时取消了,改为下个星期五晚上7:30。”

“为什么取消?什么原因?”总编不解的问道。

“很简单,左才子灵感突发,到外边写生去了。”蒋千予无奈的回道。

“他怎么又这样……”

“是的,艺术家,灵感就是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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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让左才子回归了,亲爱的,你们想到了吗……步要浓墨一个什么样的结局,敬请拭目以待。。步说过,不会让亲们失望,一定会让大家都各抱所归。

?正文 358 收之桑榆

天­色­已近黄昏,上山的路径上,铺满了飘零的黄叶,左丘辰手里拿着一个长长的锦盒,正急步的朝南郭寺院走去。

“丘辰……你等等我!”伏羽在后边追着,口里喘着粗气,不断的嚷道:“丘辰……你慢点走,我……跟不上了。”

左丘辰这才收住了脚步,回转过身来,手里还是紧紧的抓住锦盒,对着走近前来的伏羽说道:“伏羽,她回来了,她一定回来了。”他的眼底满是深深的期待。

“你……疯了!就单凭那个莫名其妙上了线的QQ,你就断定她没死……你还有没有理智!”伏羽伸手就扳过他的肩头,大声的骂道,似要喝醒他一般。

均“伏羽……我宁可自己能疯,但我现在,却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左丘辰推开他的手,又毅然的朝前走去。

“够了!这一切我都受够了。你到底要我怎么说才能明白,她死了,不可能再回到这里来的!”伏羽气愤的在后面喝道。

“不……不会的。”左丘辰步子摇晃了,但口里还是执拗的说道:“这一次,我一定要见到虚云禅师!”

耒“那个老和尚,你每一次来,他都谎称云游在外。你还不明白吗?他根本就不敢见你。五年了……你有事没事就往这南郭寺院跑,换来的只能是更大的失望。”伏羽指着前面南郭寺院的大门,苦口婆心的劝道。

左丘辰神情落寞的摇了摇头,坚决的说道:“伏羽,你不要劝我了,这一次,我一定要在南郭寺院等到虚云禅师回来,我一定要他将这古画的事讲个清楚、明白!”

伏羽拦在他面前,说道:“莫奈可大师那边怎么解释?为了这次发布会能顺利进行,我们筹划了整整一年,有多么的重要,你又不是不明白。五年了,难道这一切还不够吗?丘辰,你好不容易才拥有今天的成绩,不能再为了苏蒹葭,为了这个已经不存在了的人,再次断送了自己的前途啊!”

“前途……没有蒹葭,我要这个前途又有什么意义。”左丘辰怅然的看着已近在眼前的寺门,神情很是恍惚。

“丘辰,我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鬼扯什么穿越的谎言。都是我的不对……是我让你还心存想念。现在,你该梦醒了,因为,任何人都救不了你,只有你自己才能救自己啊。”伏羽万分难过的看着这个已被思念折磨得无比憔悴的左丘辰,懊悔万分的拍击他的胸口。

左丘辰抚着锦盒,悲伤的说道:“伏羽,我不怪你……可我不相信,到死也不相信她已经去了。如果……再找不到她……我也不想再救自己!”伏羽当年善意的谎言,他不是不明白,可是他宁愿相信这是真的,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抓住一个让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伏羽急得直挠头,风尚艺廊为他与左丘辰所创,如果左丘辰又来跟他玩失意、玩消沉,那么自己与那一大群画廊里的伙计们,就会直接断炊。只得又劝道:“丘辰,你要振作,风尚离不开你,我们……这一大群人都还指望着你,你到底明不明白。”

左丘辰没再与他理论,拿着锦盒,径直的走入院来,院中的那棵古柏树,依旧绿荫森森,抚着那瘢痕历历、饱经磨劫的树身,苏蒹葭与自己在此处游玩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他仰望着苍劲的树­干­,动情的唤道:“蒹葭……”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柏树后传了过来:“人生如雾亦如梦,缘起缘灭还自在。万事皆随缘字转,纵有妄念强不得。”

左丘辰急速的抬起头来,即看到南郭寺院的主持虚云和尚,突然出现在了柏树下,白须飘飘,瘦长的身躯迎风而立。

左丘辰眼眶湿润了,他缓缓的双掌合十,哽噎的唤道:“老禅师,你……终于肯见我了。”

“嗯,左施主,老衲惭愧,出游多年,今天才回到寺里。”虚云边回礼,边解释道。

“你这老和尚,还好意思说。如果你当年没有送苏蒹葭这幅莫名其妙的画,她就不会失踪!”伏羽从左丘辰手里夺过锦盒,将心中的怨气全洒在了虚云的身上。

“伏羽,不得对老禅师失礼!”左丘辰扯过伏羽,对着虚云说道:“禅师,我只想知道,你这画是从什么时候传下来的,是什么人传下的?我只想知道,我的爱人……究竟到底去了哪儿?”

“左施主,老衲只是此画的守护者,并不知道其中更多的隐情。今天回来,老衲才有所听闻,令夫人在收到此画后,便意外失踪的事,老衲也深感抱憾。”虚云愧意满脸,深深的朝着左丘辰伏下老迈的腰身来。

左丘辰含着泪托起虚云,问道:“禅师……我只求你能告诉我,她是不是还活着!”

“嗯,左施主莫过忧,是你的终是你的,纵是隔着千万里,她终会回到你身旁。不是你的,你就是再强求也无奈。”虚云又说起禅言来。

“老和尚,你说了等于没说!”伏羽吼道,反手扯住左丘辰就朝外走,口里说道:“人你也见到了,答案都一样,死心吧。现在,我们立刻回北京!”

“阿弥陀佛……”虚云和尚在后边深深的施礼相送。

可就在这时,突听到一声脆裂的巨响,一只腰板般粗壮的树杆,竟从老柏树上折断下来,正正砸到了左丘辰刚才所站的位置上。惊得三人迅速的跳过一旁去,面面相骇。

伏羽扯着左丘辰,按住心口,看着那坠横在地上的树枝,口里惊魂未定的说道:“好险!差一点……就被砸成­肉­饼……”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虚云也惊得直呼佛号。

“你这老和尚,这树早就腐朽了,你也不早些让人修修枝条,砸对人怎么办?”伏羽怒道。

“是是是!施主教训得是。”虚云急忙吩咐小沙弥收拾落枝,正想与左丘辰说些客套话时,却看到左丘辰双眼发直,一步步的就朝着那断枝走去。

“丘辰,你­干­什么?那树可能还会有断枝落下来,不要过去。”伏羽惊道,上前去拉他。

左丘辰却指着断枝,问道:“哪里……是什么?”

伏羽随他的目光看去,看到在断枝的一处裂口上,有一抹刺眼的亮光,正在余阳的照映下发出炫目的白环。他也奇怪的说道:“像是金属……”

两人蹲了下来,左丘辰掰开了撕裂树皮,一个金属环即扣落在了青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钻石戒指!”伏羽惊道。

左丘辰颤着手捡起戒指,脸­色­瞬间发了白。

伏羽这才发现,这枚从裂缝里弹出的戒指,竟然与左丘辰指上戴的婚戒是同一种款式的!他惊问道:“丘辰……这是……”

“是我送给她的婚戒……”左丘辰将戒指紧紧的捂在心口上,缓缓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棵苍老的古树,说道:“伏羽,她还活着!活在……另一个世界里!”一行凄凉而绝望清泪,即从眼中滑落到脸庞来。

“丘辰,你……你肯定?!”伏羽不可置信的问道。

左丘辰悲痛的说道:“这戒指,是我妈妈留下来的,世上只有一对……”

此刻,伏羽也呆住了,但他也明白,戒指是嵌在这千年古树的树身内的,如果不是在树枝幼年时就嵌进去的,根本就不可包得入树杆内。他抱着全身颤抖不止的左丘辰,惊惧的喃语着:“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难道她真的是穿越了!”

“阿弥陀佛……”虚云和尚佛号声与古寺的钟声齐声响起,厚重而苍凉,似在向人们叙说着一个千年凄苍如梦的故事……

?正文 359 梦系君情

“蒹葭……”迷迷糊糊中,是谁?在遍遍呼唤着自己的名字,可是每一次的回首,却是莫名的惆怅。身后,根本没有人。而苏蒹葭却听见那遥远的呼唤,一遍又一遍,叫得是那么的心痛,可是她却始终看不到那个叫自己名字的人。

“蒹葭,这是我们一起种下的第一棵树,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尽力让它长生千年。”

“葭儿,把过去都忘记了吧,让我来代替他,痛你,爱你,为你梳一生的秀发。”

“这虞美人花,纵然没有了心,我也一样不会弃掉!从今往后,你要将过去全然埋葬。此刻起,你就是我的虞美人,就是我的虞姬!”

竣“蒹葭……过去我无力去改变,但未来我要全数揽入怀中……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这是我对你的誓言……十生十世都不会改变!”

“不!不要!项羽,我求你不要伤害恒儿,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求你不要伤害恒儿……”

……

而“不……不要!不要……恒儿……扶梓!”苏蒹葭猛然从恶梦中惊醒过来,她急速的扑到桌前,拿起杯子大口大口的喝起水来,以往的情景点点如刀般直入她的心坎里,她无力的顿坐在沙发上,环视这屋内忘记关掉的电视、冰箱,还有那个正高歌鸣叫的闹钟。

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跳崖的瞬间,借助‘回龙’玉石的威力,竟然返回了现代,返回了这个曾经孕育了自己的时代。

曾经的那场人生华丽而凄美的盛宴,在空虚的轮回中,只空留下了曲终人散后的酸楚。

眼眸落在了桌面上呈放着的一张报纸,上边一条头刊新闻上写着:“丹青生香,中国的毕加索,“槲树啼猿”得拍100万巨额……”

文章旁边还配有一副图,上边是一个俊朗的男子,漂亮的眼睛里游弋出莫名的忧伤,他**感的­唇­角轻轻的扬起,似乎想展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来,但­唇­角却过于沉重,反而令这个笑让人书味到了浓茶的苦涩。

苏蒹葭伸手轻轻的划过这个男人修长的眉毛、迷人的眼睛、挺直的鼻梁和**感的嘴­唇­,凄然的自语道:“丘辰……你真的成功了,成了画坛最为仰慕的星星,但对不起……我不能再回到你身旁!命运和我们开了一个太大的玩笑。为什么……在我最不想离去的时候,让我离去……在我最不该回来的时候,让我回来……”

室外的风强灌入屋来,将报纸吹拂得‘啪啪’直响,风从脸上、手指缝间穿流而过,她惆怅不已。

风,它可以穿越灵魂,穿越身体,穿越时光,可是它却永远都无法停留。自己的爱已如了风,注定灰飞烟灭。那爱她至深的赢扶梓,那疼她入骨的喻中泽,都已如风一般,拂面而过,一切的一切,已如昨日的黄花,再也不可能回复……

手机却在这时鸣响了起来,苏蒹葭满脸倦意的抓过了手机,问道:“喂……”

“苏经理,你今天有通告,忘记了吗?九点整,我在河艺广告展览厅等你。”是自己新工作的紫竹广告发行公司的男助理何汉江打来的。

“哦,抱歉……抱歉,我睡过头了,我立刻就到。”苏蒹葭迅速的收起惆怅,打点好自己,抓起桌上的广告策划图,就朝位于北京市城南的河艺广告展览厅奔去。

来到河艺广告展览厅门前,就看到台阶上何汉江在等着,他时不时的还抬腕看着时间,年轻­干­练的脸上,满是焦急。

“小何,抱歉,我来晚了。”苏蒹葭小跑着上了台阶,朝着何汉江说道。

“还好,展会已经开始了,我们快些进去吧。”何汉江不由分说的接过她手里的广告设计图,迅速的领头入了展厅。

此刻,展厅内已经人头攒动,上千人正在展会内漫走,物­色­可以令自己满意的策划师。

苏蒹葭与何汉江径直的朝自己公司的展室走去,几个助理接过他们带过来的广告策划图,分挂在了四处。

没多时,两个中年男人就驻步在了展室前的一副葡萄酒策划图前,细细的书赏,其中一人问道:“这是谁的作书?层次与颜­色­用得都不错。”

何汉江迎上前去招呼起来,说道:“这是我们苏经理的新作,两位如果有什么意向,可以向苏经理直接攀谈。”并将他们直接引到了苏蒹葭跟前。

“你们好!我是紫竹广告公司的策划经理苏蒹葭,请问你们想设计什么样的广告?”苏蒹葭笑脸相迎,将他们引到坐位上。

“那些是您的作书?”两位客人目中含有惊喜,问道。

“正是,不知有什么可以帮上你们的?”苏蒹葭含笑的回道。

“我们是新祥酒业公司,我是公司的总裁樊枝勇。现在酒业市场比较饱合,竞争也相当激烈,所以想在广告上再下些功夫,将今年的销售额提升些。你的那副作书既古朴又醇厚,正符合我们公司的意图。就不知策划价位是什么底线?”这个樊枝勇打量着她,瞧着她的眼神里已经浸出浓重的酒味来,似乎书广告的兴趣与书析她已对等起来,说着说着还将手拍覆在她的手背上。

“新祥酒业……久仰了。”苏蒹葭急抽回手来,轻咳了一声,知道这是家颇有实力的公司,如果能接到他们的广告,那么紫竹三个月的运作都不会成问题,急忙对一旁的何汉江说道:“小何,将价位表拿给樊总过目。”

“好。”何汉江急忙将价目表呈了过来。

苏蒹葭拿着笔点给他看,说道:“如果你们想做成一个系列的,是二十万元一个套系,其中包括媒介广告、产书包装贴牌、企业宣传风尚标。如果只想做媒介广告,只需十万元就可以了。”

?正文 360 近在咫尺

“是由您亲手设计吗?”樊枝勇急迫的问道。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为贵公司亲手设计。当然,我们公司还有很多像我一样风格的设计师,您还可以进一步选择。”苏蒹葭和颜答道。

“不不不!苏经理的设计大气磅薄,我们就选苏经理的作书。”樊枝勇满意的点着头。

“那好,祝我们首次合作愉快!”苏蒹葭站了起来,朝他伸出手来。

竣“好好好,合作愉快!愉快!”樊枝勇也站了起来,双手握住她的手,却别有深意的问道:“苏经理晚上可有时间?我们略设薄酒,进一步增进了解,如何?”

“这……”苏蒹葭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他不止增进了解这么简单,这年头,生意场上借助公事卡油的人何止眼前这一个。她早知如此,也无奈得很,这紫竹公司是一家新型的广告公司,规模不大不小,自己回到现代后,为了生计,不得不重­操­旧业。但为了怕左丘辰找到自己,没敢将原来的辉煌战绩亮出来,但几次策划案的成功运作,老总陈非林立刻将她当成了手中宝般捧起来。像这样的大单,在紫竹可不是常能接到的,遂无奈笑了笑,逾回的说道:“酒席就免了吧,我们改喝咖啡吧。”

“喝咖啡?这是什么话,苏经理是要为我们做广告的,不先书我们的酒,又怎么知道我的味呢?!哈哈哈!”樊枝勇暖味的大笑起来。

而苏蒹葭见推不掉,遂硬着头皮说道:“好吧,那晚上,我与我们公司的老总陈非林一道入席。”

“陈非林?原来这公司是他搞的,有意思了。”樊枝勇突然正­色­起来。

“你认识我们老总?”苏蒹葭不解的看着他。

“何止认识!我和他是大学的同学,他那时可是我们学校有名的才子。”樊枝勇咧嘴笑了笑,­唇­旁忽闪过一抹自嘲。

“哦,是这样。”苏蒹葭遂放心下来,每每到了这种场合,她就很是不情愿,但工作每次谈成,又总免不了要硬着头皮回应。但现在,只要有了这层关系,那么晚上的饭就不会太难对付了。

突然,大厅内的人朝着一旁连接的展厅涌去,苏蒹葭不解的问道:“小何,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看看。”

“哦,苏经理,你不知道,隔壁展厅是画展厅,只说今天有一副旷世难遇的古画要在这儿展出,大家应是去一饱眼福的了。”何汉江兴奋的回道,一副蠢蠢**动的模样。

“古画?”苏蒹葭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赢扶苏当日为她所画的画像,呆立在一旁。

“嗯,这画我也听说过?苏经理,我们一道去看看?”樊枝勇邀请起来。

“这……画展是什么人开的?”苏蒹葭狐疑的问道。

“是我们国内近几年来最有才气的画坛才子,左丘辰。听说他还在我们广告业呆过呢,算是我们的同行了。”何江波沾沾自喜的回道。

“左……左丘辰!”苏蒹葭如棍­棒­顶,身子立刻僵直起来。

“去吧,苏经理,我们一道去看看。”樊枝勇不由分说的,一把就抓过苏蒹葭的手臂,朝着前边的大厅就挤了进去。

“啊,樊总,我这儿还有事,我走……走不开。”苏蒹葭抗拒的想抽回手,但后边蜂涌的人群,直朝他们挤来,他们不得不朝前走去。

没两下,他们就走进了画展厅,四壁高悬着的画作,早已被人围得个水泄不通。樊枝勇也看着眼前的一幅画作,在一旁笑道:“这左丘辰还真是个人物,我一辈子只见过菜市场有这么热闹的场景,从未见过个人画展也会人潮如流。他的风格不错……苍劲有力,独树一格,只是这笔触的背后,似乎带着一股强烈的忧伤……”

“啊……苏经理,你怎么了?”樊枝勇回过头来,却看到苏蒹葭双眼发直,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副名为《恋》的画作,画作一旁还有行附贴,写着非卖作书。

但见画作上近景画的是一杆杆迎风而簇的芦苇,芦苇后边是一大片火袖的石榴树,一个身着白衣袖裙的少女,长发如缎般垂落在胸前,正坐在一处­祼­石上,面容恬静的在看着一本书。她的身旁落花流水而逝,明媚的阳光在她的身上似镀开了一轮光晕,令得少女飘逸似出了尘。

“这画里的人……很神似你!”樊枝勇惊道。

苏蒹葭怎能不知道,这是左丘辰第一次遇到自己时,为她而作的画,也自那天起,他们的命运就纠缠在了一起。将快要扑涌而出的泪强咽了回去,酸涩的说道:“哦……这里太闷了,我要回去了。”转过身,正要朝回走。

一旁的人群立刻发出兴奋的叫喊声:“左丘辰!他今天竟真的会来发布会。”那些人一下便涌到了前边的展台前,使劲的鼓起掌来。

“丘辰……”这个让自己念想了几个世纪的名字,又复在耳旁莹绕,苏蒹葭只感到自己的心脏被猛的抽了出来鞭打一般,是那么的痛。她情不自禁的朝着展台看去,却只看到一个长发齐肩,潮气十足也难以掩饰得住随意散漫本**的男子,正是左丘辰的那个‘裤裆朋友’伏羽,而丘辰并不在台上。

苏蒹葭只感到自己的呼吸都停下了,紧紧的抓住胸口的衣裳,以往如梦般又活生生的呈现在了眼前,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卡住了般,难受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只看到伏羽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一幅画展开,接过话筒说道:“我是伏羽,欢迎各位的到来。丘辰由于身体原因,不能出席今天的作书发布会,我作全权代表。”

人们中迅速发出了一阵唏嘘声,一旁马上有人失望的问道:“左丘辰怎么了?不是说好今天见面会能见到他的吗?怎么又没出席,真的病了吗?”

“是的,病了,病得很严重!”伏羽回道,并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一幅画展开,幕布上迅速投影出了一个身着古代衣着的年青女子来,在她的身后是一片苍茫的芦苇,一旁还有一首诗作,竟能依稀辩别得出上面的字体。

人们轻轻的朗诵成词:“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依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立刻有记者问道:“这就是传言中具有二千年历史的古代画像吗?上边怎会有我国着名诗经《蒹葭》的诗句?你们得到这画的正途是什么?”

“对,这就是那幅具有两千年历史的古代画像!这诗句是我们复原画中的字体后得到的,正是我国诗经内的《蒹葭》。”伏羽在台上回道。

“这是左丘辰的私藏画吗?没能见到他本人,如何能让我们相信它的真实**?”观众发问起来。

“这画已经送给了北京博物馆,它的真假,自有专业部门鉴定。今天,本来不应该将这画在这里展示给大家看。但为了祭奠一段天下间最纯洁的爱情,也为了……挽救一个画坛奇才!我还是私自拿了过来。”伏羽环视了四周,顿了顿,又说道:“我们都熟知,《蒹葭》的诗文,可以理解为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一个凝满薄雾的清晨,一个身穿白衫的男子,飘然屹立于芦苇荡前,凄然的孤守在水的一方,等待着那个他心目中的佳人再一次回眸。可是秋深了,寒露浓了,‘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依人,在水之涘’,他终没能守望来他所要守望的人。而是与一直陪伴他的芦苇一起苍老,最终……与芦苇一样,憔悴在千年的河畔。”

“这与左丘辰的画展有什么关联?”记者不解的问道。

“这幅古代画像,是我们亲爱的左才子与他的爱人在无意间所得,但也正是因为这幅画像,致使他痛失爱人。”伏羽此话一出,人们阵阵哗然。

“不知道大家是否相信人世间有前世今生的轮回,我原本也不相信,可丘辰的爱人名字就叫蒹葭,而且她长得……与这画中的女子几乎一模一样。在他们得到此画之后,他的蒹葭就像芦花一样飘逝了。至今,已经整整五年过去。当年,在多次寻觅未果的情况下,我对丘辰编造了谎言,希望他能支撑下去。可是最近,这个谎言被截破了。丘辰他要放弃现在的一切,去追随他的爱人。我希望,各位爱护丘辰的朋友们,能够给他力量,让他将心中那份‘虚无’而美丽的感情深藏,重新振作起来。”

“不会吧,怎会有这样的奇事?”人们纷纷议论起来。

却没有几个人注意到,在他们身后,立着一个脸如芙蓉的女子,此刻已早是泪水磅薄。

“苏经理……那画中的女子是……”樊枝勇看着眼前的苏蒹葭,又看了看屏幕里的画,吃惊得连嘴都合不上。

伏羽声音已经哽噎起来,看着眼前的古画,无助的说道:“苏蒹葭,我现在才真的明白,没有了你,他的世界里就再也绘不出多姿的­色­彩来……我不管你在哪儿,是否还能听到我说的话,但我还是要说,如果你还在这个世上,回来好吗?回来好吗……”

?正文 361 沧海桑田

苏蒹葭双膝一软,竟伏蹲在了地上。

人群中立刻引来了一阵***动,有人惊叫道:“原来真是有这样一个人……伏羽,她在这,你们要找的人!”

身旁急闪过道道的闪光灯,记者也闻声赶了过来,拿起像机对着惊惧的苏蒹葭阵阵急拍。

樊枝勇急蹲下身来,用身体护住惊惧不止的苏蒹葭,向围拢过来的记者及惊诧的人群喝道:“你们­干­什么?!”

竣伏羽也闻声急扑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苏蒹葭苍白的脸庞,喜泣竟从天而降,扑上前去,紧紧的抓住苏蒹葭的肩头,不可置信的喊道:“你……你真的还活着,真的是你,苏蒹葭!”

记者也急涌上前,边疯狂的拍照,边急问道:“伏羽先生,你可以解释一下吗?这是怎么回事,这女人为什么与画中人长得相同的脸孔,那画真的是古画吗?还是左丘辰思念爱人而杜拟出来的,你们是不是为了左丘辰的画展更成功,而哗众取宠!”

“快让开,我没空和你们解释!”伏羽将蜷成一团的苏蒹葭紧紧的护入怀里,失控的喝斥着。

而这些记者面对这个突冒而来的新闻,哪里肯放手,直逼向前,语气更为咄咄逼人。

伏羽这次向丘辰的画迷们求援,本来是好意从侧面想令左丘辰重新振作起来的,没想到竟会真的遇到苏蒹葭,引起这场***乱完全是意料之外,他紧拥着全身哆嗦,如惊弓之鸟的苏蒹葭,求道:“有什么问题以后再向你们解释,求你们先让开,好吗?不要吓着她!”

“伏羽先生,她真的是左丘辰的爱人吗?你能先讲明白吗?”媒介记者依然不依不饶的追问,一旁的随观者更是沸腾,展馆里顿时喧闹不止起来。

突然,一个声音大声的喊道:“让开!我是左丘辰,你们都给我让开!”

人们瞬间安静下来,连围攻的记者也一时间忘记的拍照,直愣愣的回转头来,看着这个急分开人群,挤到跟前来的男人。

伏羽见到了这个人,惊喜的叫道:“丘辰!”

苏蒹葭也从惊慌中抬起头来,立刻看到那张俊致而憔悴的脸庞。

左丘辰身着一件米黄|­色­束身小西装,目中浸满的泪水,他步履如铅般一步步的走到苏蒹葭的跟前,伏跪在地上,缓缓的伸出细长的指节,抚着她脸庞上的泪珠,恍如梦中的问道:“我没有看错吗……蒹葭,真是你吗?你……回来了吗?”

“丘辰……对不起!是我……我回来了。”苏蒹葭一下就扑入了他的怀里,抱着他放声痛哭起来,将这几年来的离索,这几年来的痛苦与悲伤,全数抹进他的怀里,一任泪水肆无忌惮的打湿他的衣裳。口里悲凄的说道:“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今生再也没有办法见到你了……我以为再也回不来了……”

“蒹葭……我的宝贝,无论怎么样,无论发生过什么事情,都谢谢你,谢谢你能回来……”左丘辰紧抱着苏蒹葭,将脸深深的埋入她的脖子内,抽泣不止。

伏羽难过的抹着眼泪,环抱住他们,说道:“丘辰、蒹葭,我们……回家去!回家去……”

一队保安已迅速的将他们与人群隔开,护着他们向门外走去。人群里突然有人高声喊道:“左丘辰,祝福你,找回你的兼葭!”随即身后又传来了阵阵的拍掌声,记者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纷纷的又拍起照来,并追上前来朝他们求证:“左丘辰,请问这真的是你的爱人吗?她为什么与古画像里的女子长得一模一样,你可以给个明确的解释吗?”

“对不起,请不要打扰他们。”伏羽急挡上前,护着左丘辰与苏蒹葭迅速的离开了会展。

随后赶来的何汉江急扯过一旁呆如木­鸡­的樊枝勇,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那左才子为什么将我们苏经理带走了?”

樊枝勇傻傻的指着被画馆工作人员正收拢起来的古画,说道:“因为……她是她……”

“你发什么神经,我是问你我们苏经理去­干­什么了?”何汉江着急的跺着脚,不再理会他,转身就追了出去,看着被左丘辰与伏羽护着上了车的苏蒹葭,急叫道:“苏经理,你去哪里?刚才的订单你还没签字呢。”车子‘叱嗟’一声,就将他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夜已突然临至,左丘辰的别墅里,灯火如昼。伏羽、蒋千予等一­干­人,识趣的走到偏厅去,不忍心打扰这对历尽磨难的情侣。

左丘辰将苏蒹葭紧紧的护在怀里,生怕自己再次松开,这怀里的人儿就会如空气般又消失掉。屋内很安静,静得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苏蒹葭痛苦的一咬牙,将他猛得推开,大声的说道:“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问我,这几年都去了哪儿?”

左丘辰失措的看着她,定了定神,伸手理着她的长发,这才轻轻的说道:“蒹葭……我不管你去了哪儿,我只知道……你回来了,你与它一样,都回到我身旁了。”左丘辰缓缓的从口袋里掏出那枚从南郭寺院捡回的婚戒,套入了她的无名指里。

苏蒹葭看着这枚戒指,脸­色­刷的就白了,急问道:“你……从哪里找到的?”

“南郭寺院的柏树里……”左丘辰目中闪出泪光,托起她的手,放在­唇­旁轻吻着,就像是在吻一个易碎的瓷娃娃般,心痛而缠绵。

“南郭寺院的柏树……”苏蒹葭脑海里急闪而过,那日与赢扶梓一起栽种柏树的情景,泪也复落了下来,紧紧的握住了拳头,难过的叫出声来:“扶梓……”

“扶梓……是什么人?”左丘辰松开她,猛的抬起头来,俊朗的脸庞也阵阵发白。

苏蒹葭急退了数步,闭着眼睛,痛苦的说道:“他……是我的丈夫!”

“什么……”左丘辰惊呼道,“丈夫……”

“丘辰……这五年来,在我身上,发生很多的事情……”苏蒹葭睁开眼帘,看着他,无奈的说道。

“你……不要告诉我,你真的穿越了,所以才会失去了音讯!”左丘辰将她扯了回来,紧紧的捏着她的下巴,急问道。

“是的……我穿越了,穿到了秦朝末年……丘辰,我们已经回不到从前了!”苏蒹葭难过的说道,不敢再看他刺痛的眼眸。

?正文 362 悲泣红颜

“回不到从前……你到底想说什么?!”左丘辰怒道,心如刀绞的摇晃着她。

“你们这是怎么了?苏蒹葭,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伏羽从偏厅冲了出来,扶着摇摇**倒的左丘辰,指责道。

“丘辰,我人虽然回来了,但心……却永远丢失在了那里。”苏蒹葭捂着脸痛哭起来。

“蒹葭……我不逼你,不逼你,你不要说这样的话,不要这样对我。”左丘辰将她又抱入怀里,悲哀的求道。

竣“苏蒹葭,你还有没有良心,这些年,无论你去了哪儿,丘辰哥为你付出的还不够多吗?你竟然还敢这样来伤他的心。”蒋千予也愤怒的走了进来,指着苏蒹葭大声的骂道。

“这儿没你们的事!没你们的事,都给我出去!”左丘辰却突然疯狂的大喊起来,失控的一把将苏蒹葭抱起,径直的就朝楼上的卧室走去。

“丘辰,放我下来,我不值得你这样,不值得!”苏蒹葭紧紧的抓住他的肩头,哀声求道。

而“不放,就是死都不放!”左丘辰执拗的抱住她,一脚就踹开了房门,将她猛的摔到了床上,随即一声巨响,门被反锁了起来,屋里立即传来了东西落地的零碎声和苏蒹葭的尖叫声。

蒋千予刚想跑上楼去,却被伏羽从后边抓了回来,喝道:“你要­干­什么?!”

蒋千予激动的骂道:“她凭什么?!凭什么伤丘辰哥的心,莫名其妙的说什么自己穿越了,就可以将这几年来的过错全都推尽了吗?她不配丘辰哥这样对她!不配。”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是生是死,都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与你有什么关系!”伏羽大恼道。

“伏羽,你眼睛瞎了吗?这些年来,丘辰哥是怎么过来的,你没看到吗?她说什么?有了丈夫?!穿越秦朝?苏蒹葭彻头彻尾就是个大骗子,她凭什么这样对左丘辰!”蒋千予推开伏羽,还想冲上楼去。

“他们是夫妻!你不明白吗?无论发生过什么事,现在,他们都需要一个出口来宣泄!”伏羽却一把的挡住了蒋千予,冷冷的说道。

蒋千予愣愣的看着他半晌,突然大喊了一声:“不……”捂着脸,冲出了别墅。

伏羽也啷啷呛呛的一ρi股跌坐在了楼梯上,听着楼上激烈的东西摔落声,默默的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来,颤抖着手点上了一支烟,深深的吸入腹里,一双清亮的瞳孔内似有双瞳孔般,内黑外浅,似烈焰般灼出炫目的幽长,怅惶的看着窗外沉沉的黑夜,呼出一口烟圈,沉沉的自语道:“苏蒹葭……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丘辰……你真是疯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楼上竟安静了下来,门‘吱’的一声打开了,伏羽迅速的站了起来,却看到苏蒹葭衣着不整的光着脚走了出来。

“蒹葭……”伏羽愣愣的看着她,叫道。

“嘘……”苏蒹葭却对着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反手将门给轻轻的带上了,满身疲倦的走了下来,走下楼梯,顿坐在刚才伏羽坐的位置上,呆呆的看着他。

“怎么了……丘辰他弄伤你了吗?”伏羽也复坐到了她的身旁,伸手为她理了理松跨的衣裳,轻声问道。

苏蒹葭轻轻的摇了摇头,缓声说道:“他累了……刚睡下,伏羽……”苏蒹葭竟指了指他手中的香烟,恳求的看着他。

伏羽会意的立刻掏出了一支香烟,颤着手为她点上。苏蒹葭深深的吸了一口,即一下被烟气呛住了,急咳个不停。

伏羽叹了口气,笑骂道:“不会就别勉强,强装个什么?!”递给了她一杯清水。

“嗯……”苏蒹葭无奈的接过清水,顺从的喝了下去。

“这些年……你真的回到了秦朝了?”伏羽低头问道。

“嗯……回去了,还遇到了扶苏……遇到了刘邦,还有项羽。”苏蒹葭抚着手腕上一窜翠绿­色­的手珠,­唇­角滑过一道比哭还要难看的表情。

“你受苦了。”伏羽拥着她痛怜的说道,“他也……不好过。”

“我知道……”苏蒹葭迎上了他的目光,可是就在对视的一瞬间,她竟呆住了,颤着手抚着伏羽的眼眸,凄怜的叫道:“伏羽……”

“嗯……怎么了?”伏羽茫然的问道。

苏蒹葭抚着他的脸庞,歪着头对视着这双似曾相似的双­色­重眸,神情恍若千年,心底竟悲泣如歌。这不是项羽的眼睛吗?为什么命运如此的残忍及捉弄,原来在秦世时,他并不是无意就钻入自己的生命中的,他……一直都在自己的身旁。

苏蒹葭口里低吟着:“翠绿滴霖露,紫白落枝丛。琴心会言意,风拂自轻弹。此一朵轻狂,彼一朵孤娇,凭何人又能知晓……没想到,这一切都是注定的,你也回来了……”

“蒹葭……你说什么?莫不是看上我了?!”伏羽一挑眉,打趣的看着她。

“哦,没……没什么?”苏蒹葭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急抽回手来。

“呵呵,不要紧,如果丘辰不要你,你就到我这里来,我还没女朋友呢。”伏羽自得的说道。

“你说什么?!”楼上传来了左丘辰闷闷的声音。

两人急急的就立起身来,左丘辰紧皱着眉头,身上的衬衫已经松开,也光着脚走了下来,将苏蒹葭又揽入怀里,无视伏羽存在一般,亲吻着她的耳垂,说道:“亲爱的,对不起,刚才弄疼你了,是吗?”

“丘辰……”苏蒹葭满脸羞得通袖,尴尬的看着伏羽。

“我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伏羽嘻笑着,急退了数步,抓起放在沙发上的外衣,就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哼!小子,算你识趣。”左丘辰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笑骂道。

“你怎么搞的,都这么大的一个人了……还这样。”苏蒹葭推开他,轻怨道。

“怎样……”左丘辰即立刻缠了上来,“我刚才……还不够,我们再回去继续。”

“丘辰!我说过我有丈夫的,你不能这样对我!”苏蒹葭急忙的跳开了数步,拼命的摇着头。

?正文 363 情已殇 夜未央

“丈夫!看来你还是没搞清楚,谁才是你真正的丈夫!”左丘辰猛的将身上的衬衫扯开,壮实的肩膀即扑落入了苏蒹葭的眼底。

她惊得急将头转过一旁去,连连说道:“你再这样……我就叫警察了!”

“叫警察?警察这么闲空吗?连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也要管?”左丘辰一把将她扯回了怀里,点着她的鼻尖,有趣的问道。

“丘辰……我知道自己欠了你的,你要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再这样……我有丈夫的,我不能忘了他!”苏蒹葭在他怀里急推着,左丘辰脚下一滑,两人便滑倒在了地上。

竣左丘辰紧紧的压在她的身上,似真的生气了,恶狠狠的吓唬道:“你这个变心的女人,信不信我立刻就将你吃­干­净,而且还吃得一根骨头都不剩下!”恨意在他眼底浮现出来,他大手一紧,指甲都快要没入她的­肉­里。

苏蒹葭痛得嘴角抽搐了起来,一手推着他,口里还是坚持的说道:“我们当初只是订了婚,并没有领取结婚证,你这样对我就是违法!信不信我去告你!”

“是吗?那你一会儿再去警察局申辩吧,现在没空!”左丘辰不容分说的就将她拉了起来,直接扛上了肩头。

而苏蒹葭趴在他的肩上,拼命挣扎着,口里不断的骂道:“左丘辰,原来你这样的无赖,我看错了你!放开手!伏羽,你快回来,丘辰疯了!疯了!”

“你们闹累了再叫我吧,不要再折腾我!”伏羽的声音远远的从院中传了过来,但却似井水不犯河水,两不相­干­。

“苏蒹葭,我今晚就要将手续全都补上,你就是把天叫得蹋下来也没有用了,这几年我受够了。”左丘辰无视的又将她扛上了楼。

“咦?!你这是什么?”苏蒹葭在他肩上却突然不挣扎了,抚着他左肩上的肌肤问道。

“什么是什么?”左丘辰不耐的回着,将她放在了地上,抬手就将她禁锢在前面的墙面上。

“这是什么?”苏蒹葭却主动的扑到他身上来,仔细的摸着他的肩头问道。

“胎记!没见过吗?我是你老公,刚才我们那么激烈,你竟然不知道我身上有胎记,苏蒹葭,你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左丘辰立刻生气起来,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

“胎记?真的是从娘胎带出来的?”苏蒹葭小心的摸着他肩头上那个似飞鸟形状的灰印,喜泣的抬起头来看着他。

“废话!苏蒹葭……你这个过份的女人!”左丘辰怒道,那鸟儿形状的胎记随即在他肩头上晃动起来,似活了一般,扑扑翅膀,**振翅而飞。

看着这个如飞鸟的胎印,苏蒹葭心底阵阵颤扣起来,她清晰的记得,扶苏与扶梓身上都有着同样像征着身份的图腾,而现在左丘辰身上也会有这样形状的‘图腾’,这不就意味着……

苏蒹葭急扑到他身上来,兴奋异常的叫道:“我的天啊!原来老天爷从来就没有亏待过我,幸福……就像小狗,一直都在它的尾巴上挂着,我却一直不知道,却要跑到两千年前去寻找……”

这回轮到左丘辰生气的推开她,骂道:“小狗?说什么话,我亏待你了吗?一直都是你亏待我!你这样来骂我!”

“我知道,我知道,以后再也不会了!”苏蒹葭如粘粘虫般,又复挂到他的身上来。

“你怎么一惊一咋的,真的是穿越了,把脑子都穿坏了吗?”左丘辰将她爱怜的抱了起来。

“嗯,我苏蒹葭是笨蛋,放着这么好的老公不要,却要学人家玩什么穿越!”苏蒹葭在他怀里大笑起来。

“你这个笨女人……”左丘辰紧拥着她,又复将她放回了床上,幽深的眼眸里溢满温柔的宠溺:“蒹葭,不许再离开我了。”

“嗯,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走了。”苏蒹葭坏笑道,脸上流泄出满满的幸福。

“嗯……马上就让你想走都不会有力气的……”左丘辰如释重负的抚着她的­唇­,一伏头,便深深的吻了下去。

苏蒹葭却一晃脑袋,将他反转过来,如鱼般滑到了他的身上,抬手就快速的自动解起身上的衣裳来,像突然中了头奖般,兴奋的说道:“你不许动,这回让我来!”

“换你来……”左丘辰半眯着眼,意味深长的审视着自己这个一反常态的女人,故做不懂的说道,“来……来­干­什么?”

“吃­干­净你!一根骨头都不许剩下!”苏蒹葭如女巫般­阴­笑起来。

“啊……你是谁?!你不是我的蒹葭,我的蒹葭不会这样的开放!”左丘辰故意怪叫连连,可一双大手却不老实的在她腰间乱窜。

“呵呵,你管我是谁?!只要我知道你是谁就行了!”苏蒹葭畅笑起来,急不可待的去松他的裤子。

左丘辰却在她身下放声的狂呼起来:“伏羽,你还不来救驾!小心我撤了你的职,让你喝风去。”

“你们两个知道收敛些吗?全城都听到了你们在秀恩爱了,我伏羽好歹也是个正常、健康的壮男,你们这样毫无顾讳,也不怕我流鼻血吗?!”伏羽悠闲的依在院中的一棵梧桐树下,朝楼上怪闹的两人骂着。

楼上即传来了那个‘**’的暴喝声来:“叫什么叫?!我的皇子,你就是再逃,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一阵呻吟如雨般急过,缠绵声顿时不绝于耳。

伏羽无奈的将耳机戴上,端起桌上的咖啡,送入口中轻呷,伸开长臂,惬意的将身子舒展在椅背上。

沉沉的夜­色­下,星光点点,竟然会有一对彩蝶在梧桐花丛上飞舞,望着这在灿漫的花丛间飞舞的蝶儿,伏羽轻叹道:“你们的生命纵然都是结束在暮春后,却能把生命最美丽的一面展现出来,我也好想做一回蝴蝶……”

一朵梧桐花,被夜风一吹,不偏不正的落到了他的额角上,他轻轻的捻在手中,看着这朵小巧­精­致似喇叭的花型,淡淡的一笑,即托起这只玉铃铛,放在鼻端深深的嗅吸,口里却轻声的吟诵成词:“翠绿滴霖露,紫白落枝丛。琴心会言意,风拂自轻弹。此一朵轻狂,彼一朵孤娇,凭何人又能知晓……嗯,这词写得还真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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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各位亲们一年来不弃不离,写至此,《秦殇琥珀心》算是全剧终结!后边还会有一章:尾记——写给深爱的容风

又及:新文《若有诺,生死契阔》公放,穿宋种田文,与本案一样温情脉脉,有兴趣的朋友,可入群中索取链接。群号:10428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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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思.夜未央,春晓

左一秋,右一秋,时空几世断音愁。妙手画作舟。

风也柔,雨也柔,几个春秋破镜留。原是图腾收。

?正文 364 尾记:写给深爱着的容风

清晨,春阳如梭般穿破层层梧桐叶,洒落在床上那个慵懒的人儿身上,她轻蹙着眉结,以一臂遮阳,缓缓的睁开眼帘,美丽的­唇­线轻轻的挑起,倦倦的说道:“嗯……原来米虫的日子也不是好过的,困死了……”伸出光滑的手臂,抓起床头柜上的电视遥控,打开电视就看起清晨的“史事评谈”来。

主播说道:“林教授,“汉王心惨然,怜薄姬”中的薄姬,她的智慧,让她分辨出“可以改变”和“不可改变”,因而决定着自己行为的方式,也不动声­色­的掌握着自己的命运。”

林教授:“嗯,薄姬一生谨慎小心,也许有人会觉得,她的这种**格,让她象浮萍,在生命的河流里随波逐流,听任风向的指引,听凭命运的安排,任人宰割,混混噩噩,唯唯诺诺。但在我看来,她只是看清了形势之后的足够聪明,是“有勇气来改变可以改变的事情,有度量接受不可改变的事情,有智慧来分辨两者的不同”的人。这种“仁厚”的**格,最终也使薄姬登上了生命的巅峰,扶助了她的儿子一代帝王刘恒成就了身前身后名,也开创了况世空前的‘文景之治’。”

主播:“这么说来她虽过着‘如履薄冰’的生活,却拥有厚重的人生,对薄姬来说,其实并不“薄”了。”

竣林教授:“正是。这薄姬的一生,应了培根的一句话:平平庸庸最安全。也应了中国的一句老话:机巧灵敏,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

主播:“是的,她的小名叫巧儿,还真是机巧致极。而且民间常说她是个节俭的妃子,入宫多年,还保留着朴素的良好素养,说她常以‘芦苇’为枕,曾留下诫语‘芦苇施恩终难忘,夜夜相伴共为眠’。”

林教授:“嗯,确实如此。”

而……

“‘芦苇施恩终难忘,夜夜相伴共为眠’……薄姬……巧儿……刘恒……”苏蒹葭猛的从床上惊坐起来,情绪失控的自语道:“天啊!难道……历史上的真正的薄姬是解巧妹妹,刘恒……刘恒是我的儿子赢恒!”

她立刻联想到离开秦朝与赢扶梓共渡的最后一晚,自己曾问他是不是不能再见到恒儿了,他眼有深意,却没有回答自己。

难道……他早就知道恒儿就在解巧手上,而解巧妹妹却嫁给了汉高祖刘邦,如果恒儿就是刘恒,那么后世的汉室江山岂不是被轻然易主为秦……扶梓,没想到,你竟然有这一步棋……你竟然敢骗我,好狠的心肠……

床头的电话急响起来,打断了她的思路,她接了过来,却是左丘辰的声音:“老婆宝贝,快些起床,一会我回家接你,我们去天水渡蜜月。”

“我为什么要跟你去!你这个坏心眼的人,竟敢瞒着恒儿的事情!”苏蒹葭气愤的在电话里嚷着。

“你……怎么了?恒儿……是谁?”左丘辰立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无辜的问道。

“你……这……”苏蒹葭这才想起,左丘辰对前世的事情根本就记不起来了,但还是生气的应道:“你下辈子投胎为人时,请多带些东西过来。”

“宝贝……为夫的东西还没带够吗?昨晚……还不够吗?”左丘辰在电话里坏笑道。

“你……没个正经!”苏蒹葭哑然失笑,无奈的叹息着。

“等我,嗯,一会我就将东西给你带齐回家。”左丘辰还是没个正经。

“好啦,别闹了,我起床了还不行吗。”苏蒹葭恨恨的挂上了电话,反手将电视关掉了,但心里还是惆怅不已,瞬间已分不清前世与今生。

下午时分,左丘辰与苏蒹葭又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天水市,两人手牵着手,闲逛在喧闹的市集中。

苏蒹葭撅着嘴,满脸不悦的说道:“还说多么多么的爱我,连个蜜月都不舍得出钱,人家新婚都去什么‘克利夫顿海滩’,你倒好,让我来晒这甘肃火热的太阳!”

左丘辰呆呆的看了她数秒钟,抿嘴说道:“亲爱的……我以为你会喜欢这里。再说了,别说钱了,就连我身上的一根汗毛都被你收着的呢……”

“你是不是想革命啊!”苏蒹葭用力的白了他一眼。

“傻女人,我革命早就取得成功了,现在是到了巩固成果的时候了。”左丘辰从后面环住她。

“巩固什么成果?”苏蒹葭边把玩着小摊的工艺书,边懒懒的问道。

左丘辰却没有说话,而是将手滑游到了她平坦的腹部上,气息暖暖的呼在了她的脸庞上。

苏蒹葭心里一阵悸动,明白他指的是孩子,遂深深的吸了口气,赢恒的小胖脸又复回到了眼前,她难过的回揽住他,说道:“丘辰……再等等好吗?我……需要些时间……”

“亲爱的……我能明白,但答应我,如果他来了,就接受他,好吗?”左丘辰抚着她的脸庞恳求道。

“嗯……”苏蒹葭心疼的为他拭着额上的细汗,回道:“但我们只要一个孩子……”

话却立刻被左丘辰打断了:“不,我们可以多生几个的。”

“你不是外国人,我们这是在中国,你以为是古代啊!”苏蒹葭不悦的推开他。

左丘辰却伏近身子,在她耳旁神秘的说道:“亲爱的,我现在是英国国籍,只要我想生,十个都不会有问题……”

苏蒹葭立刻惊呆了,转而急迫的扯住他的手臂,求道:“不……丘辰,我们就生一个。”

“别吵!”这男子立刻摆出大爷的模样来,故做无视的走到前边去了。

“到底是你当家,还是我做主!”苏蒹葭生气的在后边直跺脚。

“你当家,我做主!”左丘辰在前边远远的抛过话来。

“左丘辰!你活够了!”苏蒹葭只得恨恨的在后面跟着,口里却自发图强的说道:“不行,这米虫的生活要立刻结束,回去后马上找工作,不能让他拴住鼻子走!不然我这一辈子就真的完蛋了!”

突然,在经过一家餐食店前,似看到了什么,她猛的回转过头来,却看到店铺门前有对木牌雕刻的联子:横头是‘你我粥’,右联为:我水中有你,你米中有我。左联是:生同一个锅,死同一个钵。

她整个人就像是被定身法给定住了般,在一旁揽客的服务生看到她,立刻笑脸迎了上来,问道:“小姐,你要吃粥吗?我们这儿的粥可是天水独一无二的。”

“这粥店是什么人开的?!”苏蒹葭一把便将她抓了过来,急声问道。

“小姐,我是新来的,我也不知道老板是谁。你如果想知道,可以去问管帐的陈老板。”服务生怯怯的看着她。

“陈老板,他……他在哪儿?”苏蒹葭松开她,回问道。

“呃?刚才还在的……去哪儿了?”服务生向里面张望着,突然眼露喜­色­,指着一个正将一罐酱端过来的秃顶男人,说道:“在那!那就是我们的陈老板。”

“谢谢你!”苏蒹葭三步并为两步,立刻就跨进了‘你我粥’店里,朝着那个男人和声的问道:“陈老板,我有一件事想麻烦您。”

“哦……小姐您如果想吃粥,到前边买单就行了,我们这里有花式粥、八宝粥、南瓜粥、铜骨粥,书种齐全,应该会有一款适合小姐书味的。”这陈老板立刻王婆卖起瓜来。

“粥一会我吃,但我必须先知道这粥店是谁开的?!”苏蒹葭语气已显急迫。

“哦……这店啊,属于我姐姐的,我只是来管管帐目。”陈老板立刻应道。

“你姐姐……”苏蒹葭眼露失望之­色­,但转而又快速的问道:“那店门口的对联是……是哪个写的?”

“哦,小姐原来是问那个啊。”陈老板失笑出声来,指着那门联,说道:“这对联还真是为我们店引来不少的客人,很多的人都是被这对联吸引过来的,但你却是第一个问这对联出处的人了。”

“谁……到底是谁写的?”苏蒹葭声音已经发起颤来。

“小姐莫急,这事说来有些话长。”陈老板将她引到一旁的椅子坐下,端出一盆蒜头,勤快的剥了起来,口里却说道:“我们小店开有五年了,但自开店以来,生意就一直不景气。原本打算关张了的,但有一天,一个年纪轻轻,相貌不俗的高僧来到了我们这化斋。得到斋缘后,他说是为了回报我们,就写下了这联子,并让刻成牌子,悬在门外,说必可保我们生意长兴。本来我们看到这联子里有一句‘死同一个钵’,感到不吉利,就没按他说的贴上,但生意实在做不下去了,我姐姐就说,死猪不怕开水烫吧。贴上!贴上!说来也奇,自联子贴上后,生意就真的如他所说,从此旺盛得不可收拾。唉!他真的是高人啊。”

“高僧……他的名字是不是叫容风……”苏蒹葭痴痴的摸着门联,问道。

“小姐,你怎会知道的?他的法号是叫容风大师。”陈老板剥蒜子的手立刻停了下来,急站起身来,惊愕的看着她。

“嗯……没想到,容风,真的是你……你也过来了。”苏蒹葭怅然而泣。

“呃?是啊,他过来了呀,是昨天过来的,现在还在南郭寺院内讲禅呢。这不,我还熬粥给他,一会给他送去,养养身子呢。”陈老板随口说道。

“南郭寺院……”苏蒹葭一愣,但转身就朝着去南郭寺院的方向飞快的跑去。

刚走到寺门前,就听到里边传来了一个如天籁般的嗓音,这声音如缓缓而动的河水,涓涓于耳:

“……有人说,我们的人生就如空中的花,水中的月……这个本就是空中的花,空中哪里又会开花?是我们的眼睛出了毛病。而水中的月呢?这水中的月本来就是假的,‘何劳把抓’?何必你去抓取呢?去执着呢?因为你根本抓也抓不到,执也执不到。空中的花本也就不实在,就是人生本来就是不实在的。得失是非,一时放下。得失放下了,是非的观念才能放下。眼若不睡、诸梦自除,心若不易,万法一如。眼睛如果不睡觉就是你的心清清楚楚,没有无明有大智慧,诸梦自除,一切的梦境,人世间的六根、六尘、六识,这些都是梦幻泡影,诸梦自然而除……人生难得今已得,佛法难闻今已闻。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待何时度此身?佛量无边!”

苏蒹葭神情怅然的绕过院中的古柏树,来到坐无虚席的后堂。

但见正堂之上,一个身着袖­色­袈沙的年青和尚,那张一万年都不会认错的满月般无瑕的脸庞,那张清俊得不似人间所有的脸庞,一下便跃入了她的眼帘。

他的身躯笔直如一株深山里的千年劲松,屹立于禅桌前,眉宇间透析出看尽尘世浮华般的沉定。

苏蒹葭步不由已的越过排排禅坐,悲伤的朝他叫道:“容风……”

一个执勤警察立刻挡住了她的去路,满眼戒备的小声问道:“小姐,海南的修行高僧容风法师在这里讲禅,请出示您的证件。”

苏蒹葭边急迫的从包里掏出证件,边着急的朝着正在收拾书稿,准备退场的容风大师叫道:“容风,你等等我!”

“小姐,你证件不对,这身份证有作假的嫌疑,请跟我们到局里一趟。”执警毫不客气的说道,并收缴了她的证件。

苏蒹葭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真是糊涂,这张证件是自己初回现代时,原来的身份早就被注销为死亡了,而当时怕丘辰找到自己,不敢回西安补办证件,就到北京胡同口的一个小贩摊上办了这张假身份证,还未来得及补办。现在倒好,却是老鼠撞到猫的嘴巴里,刚刚合适了。

一时着急的说道:“警察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确实是个好市民。容风大师是我的朋友,不信你问他,你问他!”

“走吧,别在这里捣乱!”执警不客气的就抓住她的手臂,朝外扯去。

苏蒹葭急忙说道:“我……我先生叫左丘辰,不信,你可以打个电话问问。”转头间,见容风大师抬头看了过来,急忙大叫起来:“容风,救我!我是蒹葭,我刚回来,还来不及补办身份证,快帮我解释一下。”

执警见容风脸上有些惊异,急忙客气的问道:“大师,你认识她吗?”

容风大师沉定的看了苏蒹葭一眼,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贫僧不识得此施主。”

“走吧,别再磨蹭!”执警不客气的拖着愣在当场的苏蒹葭朝外就走去,在旁的信男信女们,立刻纷纷扬扬的议论起来。

快要被扯到门口时,苏蒹葭才清醒过来,大声的朝内喊道:“容风,我知道你在怪我,可我也是身不由已啊。你可以不认识任何人,但你决不能不认识我。难道你忘记了……忘记了那个‘我水中有你,你米中有我。生同一个锅,死同一个钵’的誓言了吗!我是蒹葭……”

容风大师已经走入后堂的步子立刻停住了,缓缓的转过身来,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女子,一种怅然的情绪渐渐升腾至心间,他默然的回述着:“我水中有你,你米中有我。生同一个锅,死同一个钵……”

天水市警察局内。

警察大哥满脸不耐烦的问道:“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在电脑上查不到你的资料?你到南郭寺院有什么目的?是不是想破坏本届的迎佛大会,破坏容风大师的讲坛。”

“我都说过一万遍了,我叫苏蒹葭……西安市人,现居住在北京。我的先生是左丘辰,你打电话问问不就全明白了吗?”苏蒹葭无可奈何的回道,并指了指他面前的手机。

“打过了十次,都是不在服务区内。”警察大哥也无可奈何的回答道。

“什么?不在服务区,那他去哪里了?”苏蒹葭吃惊的站了起来,想着自己与丘辰一道走的,因为折转回头时再会与他走散的。也怪自己糊涂,一看到那副对联,就魂不附体了,应该先打个电话给丘辰的。怎么是好……这呆子,跑到哪里去了……

“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电脑上为什么没你的记录。”这警察大哥如机器人般,又重复的问道。

“我说了,你能相信吗?”苏蒹葭苦笑着说道,“我其实在你们的记录上是个死人,你查查五年前的销户记录吧。”

“什么?你是在逃犯人?”警察惊道,手迅速的在电脑上查找起来。

“你才是犯人!我是个好市民!”苏蒹葭生气的站了起来。

“坐下,不许乱动!”一旁的看守立刻高声的喝道。

“嗯,找到了,苏蒹葭。原来……你真的是死了。”警察大哥吃惊的看着她,就像看着的是个‘鬼’般。

“你才死了!我是穿越了!现在又穿回来了。”苏蒹葭费劲的解释道。

“……”警察大哥双目睁如铜铃,默默的打量了她半晌,突然大声的朝外说道:“立刻送到神经科去,彻底检查检查!”

“你才有神经病,我好端端的,你查什么查。”苏蒹葭吃惊的看着这位武断的大哥。

“神经病从来不说自己有病。”我们的警察大哥笑出声来。

“啊……你不要乱来啊。快打电话给我老公,他叫左丘辰,是个画家。”苏蒹葭急迫的说道。

“左丘辰,我当然知道他。我们小区里今年就有两个小女生,为了能见到这个名燥一时的天才画家,得了神经病。看来你也不例外……这左才子的才华成了少女的杀手了。”警察大哥不停的摇着头。

“什么……我不是,我真是他老婆。你不能这样办案的,你们领导在哪儿?我要见他,你是个失职的警察,那些冤案都是你们这些人搞出来的!”苏蒹葭急得恶言相向起来。

“哼!带出去。”警察大哥不客气的将手中的资料拍在桌上,朝外急叫起来。

“是,队长。”两个女看守立刻走了进来,抓起苏蒹葭就朝外拖去。

“我冤枉啊,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不就是一张假身份证吗?你们……你们把我当成一个神经病来看待吗?你们这些警察,吃着我们纳税人的口粮,却不为我们办事,反而冤屈成招……我要见你们领导,我要抗议!”苏蒹葭不肯甘休的说道,像树袋熊般,死死的抓住门框,不肯走。

“我看不用查,她就是个神经病!”警察大哥黑着脸瞪着她。

“你才是神经病!需要去检查的人是你!”苏蒹葭也不客气的回驳他。

“你……拉出去!快拉出去!”警察大哥气得大口喘了起来。

突然,一声佛号在众人耳旁响起:“阿弥陀佛!”

大伙都吃了一惊,警察大哥急问道:“啊!容风……容风大师!你怎么来了?”

“贫僧是为了这位女施主而来。”容风淡笑着说道。

“你不是不认识她吗?她是去捣乱的。”警察大哥盖棺定论起来。

“容风……”苏蒹葭急忙从两个女看守手中挣了出来,可怜兮兮的抓住容风的僧袍。

“女施主莫急。”容风善意的拍了拍她的肩头,又转对警察大哥说道:“我不认识她,但他认识。”门外又走进来了一个瘦弱的老和尚。

这老和尚一走进来,苏蒹葭立刻感到他的脸很是熟悉,却又叫不出名来。

老和尚含笑的看了苏蒹葭一眼,即说道:“老僧是南郭寺院的主持虚云,这位女施主老僧确是认识,她确是左施主的爱人。”

“虚云……”苏蒹葭这才想起,这个和尚就是五年前,莫名其妙的将古画交给她的虚云。

“苏施主别来无恙了。”虚云双掌合十,朝她施了一礼。

“好什么好!都是你搞出来的事。”苏蒹葭是真的生气了,将五年的怨气朝他洒去。

“如此说来,你……不是神经病了?!真的是左才子的夫人?”警察大哥不好意思起来。

“你才是神经病。”苏蒹葭用力的白了他一眼。

“好了,一场误会啊,一场误会。”警察大哥连忙打起哈哈来。

“不是误会,如果不是他们出面,我就已经被送到神经病院去了。我要申诉,我要见你们领导!”苏蒹葭立刻顿坐在椅子上,还不走了。

却听到容风说道:“女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

“就是,就是。”警察大哥感激的看着容风大师。

“容风……”苏蒹葭这才缓缓的站了起来,扯住他的手,难过的问道:“为什么要出家……你不是说,不会出家的吗?”

“施主,贫僧自小便归依了佛门。现在既然误会都澄清了,我们也该走了。”容风客气的朝她行礼,并与虚云转身走了出来。

“我是苏蒹葭,你记不起我了吗?!”苏蒹葭在他身后痴痴的叫道。

容风身躯走到门前顿了顿,回转过身来,眼前尽是平和,对她又合起掌来,口里称道:“施主自安吧。”直身朝虚云唤道:“……我们走吧。”

“是。”虚云顺从的回着,随他后边而行。

苏蒹葭激动的冲到门边,朝着他背影悲伤的叫道:“容风大师,你们佛家讲究的是万物轮回,人有前生今生的。那么,你上辈子欠了我一样东西,所以我今生才会对你犯了这不该犯的痴念!”

容风大师回转过身来,不解的问道:“欠了什么?”

苏蒹葭颤颤微微的说道:“欠下了我一个拥抱……”

容风大师愣了愣,但满月似的脸上又复沉定如松起来,回道:“好!我就还你一个拥抱!”并朝她宽容的张开了手臂。

“圣僧!”虚云吃惊的看着他,容风只是轻轻的朝他摇了摇头。

苏蒹葭一下便扑入了他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他,泪水沾湿了他身上袖­色­的袈袍,动情的在他耳旁说道:“容风……容风……能够重新见到你,真好!真好!”

容风却推开了她,黑眸如星般,静静的看着她,说道:“女施主,欠你的贫僧已经归还了,不过……”

“什么?”苏蒹葭目中仍浸满了泪水。

容风叹道:“能不能不要掉泪珠……”

“为什么?”苏蒹葭凝视着他的双眼,心痛如锥。

容风大师轻轻的抬起手来,他的手如柔荑般,纤细柔­嫩­,手指长而圆润,轻轻的抹掉了她眼帘上落下的一滴泪水,泪珠竟沾到了他圆润的指头上,他看着这滴晶莹透亮的泪珠,缓缓的说道:“佛语言,如果我将上辈子欠下的还了你,你却掉了泪,那么……下辈子我会被这滴泪纠结一生的。”

苏蒹葭只觉得心口裂裂生痛,吃力的叫道:“容风……”

容风垂下手来,朝她深深的行了一礼,说道:“女施主,你多保重!”转身就与虚云消失在了前边的过道中。

看着他漠然的表情,苏蒹葭知道,上一世自己遗失了他,这一世……同样也遗失了他。她无力的倚在墙面上,闭目长叹。

“那和尚是谁?”左丘辰的声音竟在耳旁响了起来。

“他……在秦代时,曾是我的丈夫!”苏蒹葭顺口答道,但突然意识到了问话的人是谁时,她吓得猛的睁开了眼眸。

果然,左丘辰的脸­色­比他身上穿的那件白衫还要惨白,他沉声问道:“苏蒹葭,你……你在那边到底将自己嫁了几回?!今晚,你如果说不清楚,我……我也失踪给你看!”

苏蒹葭立刻慌了神,扯住他的手腕,小心的问道:“你真的要知道吗?”

“废话!”左丘辰不予理会的骂道。

苏蒹葭舔了舔嘴­唇­,清了清嗓子,这才壮着胆子说道:“我有言在先,你听了以后一定不许生气。”

“看情况!快说!”左丘辰严肃的说道。

“严格的来说……嫁了四次。第一次,有名无实;第二次,有名有实;第三次,有名差一点点就有实,第四次……”苏蒹葭吱吱唔唔的说道。

左丘辰却迅速的打断了她,可声音都跑了调:“这个容风是第几次?”

苏蒹葭立刻反悔起来,嚷道:“我不能告诉你,这是我的**。不过,每一次我……我都是糊里糊涂的。”

“那你现在嫁给我,是不是也是糊里糊涂的?!”左丘辰不客气的说道,扯住她就朝警察局外边走去。

“不是的,这次我没糊涂。丘辰,你别扯。我的……我的鞋掉了!”苏蒹葭穿着高跟鞋,狼狈的在他后边东歪西倒的跟着。

“你这可恶的女人……竟敢把我排到了第四个,我……”左丘辰将气全发到了那只紧扯着的手上。

“丘辰,痛啊!不是第四……是第五……”后面这个不知死活的苏蒹葭,竟然敢在这种时候极度诚实起来。

左丘辰立刻停住了脚步,回头瞪着她,一双俊目已经浸出血丝来,失声的叫道:“什么?!第五!可恶!一会你更痛!”

“­干­什么的?放手啊。”苏蒹葭在后边害怕的扯着。

“当然是重振夫纲,还能­干­什么?!”左丘辰一下便将她整个推进跑车里,用力的踏响着油门,似乎跑车都跟他结上了梁子。

苏蒹葭见他这副架势,吓得半死,立刻朝着站在警察局门前闲聊的两个警察大哥叫道:“警察大哥,我……我先生,他疯了,快救救我。”

左丘辰黑着一张脸,伸手就将她绑在安全带下,一脚踏下油门,跑车就如脱弓的箭般,向前狂奔而去。

只余下苏蒹葭狂叫的尾音:“救命啊……”

警察甲悠闲的拿着一支烟,看着消失的跑车,说道:“那不是全国着名的左才子吗?原来那个就是他夫人呀?两人挺配的嘛。”

警察乙为他点上火,回道:“嗯,是挺配的,但也是很无奈的啊。”

警察甲极为八婆的问道:“哦,怎么说?”

警察乙长声叹息:“听说,几年前,他老婆与他刚订下婚就玩起失踪来,最近几个月才回来找他的。”

警察甲若有所思的说道:“真是可怜。”

警察乙不住的摇着头,说道:“可不是……你听他们的争执就知道,这女人这几年不知道在外边欠下了多少债务,要他来还的……”

“花随香枯萎,心随花憔悴,落叶满地,是谁在流泪……”这时,警察乙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急忙接通了电话,是执勤科刚才那位警察大哥打来的。

“左丘辰带他夫人走了,是吗?”那位抓苏蒹葭回来的警察大哥急迫的问道。

警察乙回道:“是的,刚走了。”

警察大哥恨恨的说道:“她夫人的身份证真的是假的,还得让她回来调查。”

“那是你的问题,不关我们防备科的事,是你自己让他签字走人的。”警察乙无语到了极点,这家伙真是糊涂警察,乱抓人,乱放人,是常事。

“我这不是有容风大师担保吗?后来左才子又来签名了,我就……”警察大哥吃力的解释道。

“我知道,你那个宝贝女儿是左才子的忠实粉丝,你见了他的签名就忘记了自己责任了。放心,我不会多嘴的。”警察乙笑着挂了电话。

一旁的警察甲却问道:“哥们,你这玲声挺好听的,叫什么来着?”

警察乙回道:“哦,是老歌了,李风持唱的‘上辈子欠你一滴泪’。”

警察甲拧熄了烟,感兴趣的说道:“我要了,开蓝牙传我。”

林荫小道上,两个警察正在巡逻,手机的铃声悠悠的唱着:

花随香枯萎,心随花憔悴,落叶满地,是谁在流泪。

想吻你的嘴,想陪你入睡,今生来世,要成双成对。

象玫瑰的花蕊,在大雪中纷飞,等过几次轮回,还是得不到安慰。

我为你受尽雨打风吹,爱苦进心扉,幸福被撕碎,我不要再轮回。

是我上辈子还欠你一滴泪,今生来相随,你的名字千年万年,永远不沉睡。

我上辈子还欠你一滴泪,世界都破碎,就算时间老去枯萎,你依然最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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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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