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C市的时候,居然是叶楠送的行。
其实我谁都没告诉,只是默默的打包了行李,准备轻轻地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
彩。但在楼下传达室归还钥匙的时候,碰上了晨跑回来的叶楠。他看着我脚边的行李
,沉默了一下,说:“等着。”然后进了楼,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一身便服,拎起我
的包就走。
我心里其实特感动,特别是看到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我的整包行李扔上架子的时
候,我感动得差点没嚎出来。这要是我自己来弄,还不得费死劲了?我也想挤两滴眼
泪映衬一下这离别之景,再来点什么“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叶楠送我情”之类的临
别绝句,好歹算是为我们这场不着调的师徒缘分画一个圆满的句号。谁知我还在酝酿
情绪,叶楠就拍拍手转身走了。
我喉咙里卡了两声,没说出话来。好半天才缓过劲,愣是没弄明白这要走的是我
还是他啊,怎么比我还潇洒?最后还是咬咬牙,给他发了条短信,深切的感谢了一下
近一年来的照顾,尤其是感谢他的咖啡,让我从喝一小口就精神抖擞发展成为看见咖
啡杯就想睡。得喝多少才能培养出这样的条件反射?
火车驶出的时候叶楠回了一条短信:“别弄得跟永别似的。说不定过两月就去你
们那边开会,到时候再见。”我两眼一翻,得,白感伤了!
暑假并没有寒假那么消停。在家只呆了半个月,就匆匆被导师召回学校,开始做
毕业论文开题。踏上回学校的火车那天,我的两只眼皮一直在跳,欢快得跟百老汇的
歌剧似的,以至于让我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
第二天拖着行李出现在寝室门口时,一脸睡眼惺忪的吴妮顿时在床上定了格,足
足愣了半分钟,忽然尖叫一声跳下床,拖鞋都没来得及穿,直接光着脚上来往我怀里
钻。我的眼睛瞬间有些温热,但还是无奈的说:“姐姐你比我还高半个头呢,做什么
小鸟依人状?”
吴妮停下动作,红着鼻子望着我:“快一年不见,你倒是愈发尖锐了啊!”
我说:“那是,这一年我都在跟一个颓废毒舌男磨嘴皮子。看你这一年养的白里
透红那样,尽被滋润了吧?”
吴妮竟然给我娇羞的一笑,说:“哎哟,人家哪儿有?”
我差点没把手里的泡面袋抖落下去。急急的上下查看,然后上手摸摸她的脑门
:“妮子你别吓我,不是周守那小子把你给气成傻子了吧?怎么就这副德行了!”
吴妮推开我的手,鼓着她的大眼睛说:“什么德行什么德行啊!看你这话说的
……等着,我跟周守说一声,晚上我们做东给你接风!”然后蹦蹦跳跳打电话去了,
姿势轻快得那叫一个少女。剩我在门口三分钟没缓过神,使劲琢磨我到底有没有进错
宿舍,还是哪个耗子精变了吴妮的模样在这儿逗我玩儿呢。要以前的她,早举脸盆薅
上来了。现在这斯文淑女的典范姿态,我真是十分不习惯。
晚上,我终于见着那将吴妮洗脑的元凶。周守还是一副白面小生的模样,与一年
之前并没有什么变化,也不见得文学气质就进步了多少,怎么突然一下就把吴妮组装
成了这个样子?
“我说,吃饭的时候能暂时别挽着牵着的么?搞的好像我孤家寡人一个,饭都没
胃口吃了。”我实在没眼看那两只从吃饭开始就缠在一起的手臂,连理枝也不是这么
个黏乎法吧?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周守脸上微微有些发红。吴妮却坚定的抱着周守的胳膊,一脸甜笑:“咋地,羡
慕你也赶紧找一个呗,咱四个人还可以凑桌麻将。”
我叹口气:“哪儿那么容易?男人又不是装在自动贩卖机里面的,投几个钢镚儿
就出一个。”
吴妮说:“不是早就有一个等着你招商引资么?是你不惜得理人家罢了?”
我说:“那儿投资环境太复杂,我这点小资本,不够人家可以财大气粗的瞎折腾
。”
吴妮白眼一翻:“真不懂你是怎么想的。程曦,你这有困难不上,没有困难创造
困难也不上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去争取一把能少两斤肉啊?其他事情看你还挺明
白的,怎么一到感情这事儿上就犯糊涂?”
我说:“我犯什么糊涂了?”
吴妮终于放开周守的胳膊,忽然摆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我问你,你家的财
政危机是不是解决了?”
我说:“是解决了,之前不是打电话跟你说过了么?”
周守咳了两声,吴妮却没理他,女王的架势到底没忍住端了上来:“你知道是谁
帮你们家解决的?”
想不到她竟然说起这个事情,我心里又开始有些难受,低低的说了声:“嗯。”
又抬起头来望着她:“你到底怎么知道的?”
周守在旁边轻声说:“妮子,你不是……”
吴妮咬牙吐了两个字:“闭嘴!”周守立刻噤若寒蝉。我实在很想笑,这么辛苦
的夫唱妇随装了半天,结果还是露出了阴盛阳衰的本性。但碍于吴妮此刻一脸严肃,
我辛苦的忍了下去没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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