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君暗自点头;这位玉格格,可不比先前没心没眼儿了,形容佩蓉的这番话,真恍如直见佩蓉其人。假作若无其事的套问:
“算起来,蓉姊姊十九了吧?我,十六岁和容若成亲的。格格,明年此时,怕不是蒙古王爷的福晋了?古人倒有话,说是男子三十而娶,女子二十而嫁,如今,谁是那样的?你比她小,太皇太后都指了婚了,怎么,就没人记挂她的终身大事?”
玉格格听提起她的婚事,也羞得低了头。半晌,才笑道:
“真是做了两年媳妇儿了,说起成亲,不羞不臊的!蓉姊姊的事,你说反了,从太皇太后起,就没人不记挂,只是,她自己倒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全不理会人间事。太皇太后提过,她表示不乐意,再加上,也真是太皇太后说的,这世上到那儿找配得上她的?不就搁下了?”
婉君心中叹息;能配得上的,天下也只有一个纳兰容若,偏又软硬生生拆散了,到如今,更何处找能令佩蓉看得上的?
玉格格亢爽热心,不多日,就有了回话,订了日子带婉君入宫。婉君这才向容若说明。容若大觉意外,更是感激:
“婉君,你对我……我不知怎么说才好。”
“你我是夫妻,你的忧、喜,也是我的忧、喜,容若,只要你快活,为你做什么,我都甘心乐意的。我这么做,主要,是为你传书递简,你有什么要和蓉姊姊说的,就写了交给我吧!”
容若独自到了珊瑚阁,愁思辗转,望著溶溶月影,在回廊间徘徊;平日,像积了万语千言,希望能传达给佩蓉,如今,机会来了,他却茫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说幽忆?话相思?诉情衷?他如今真正挂虑的,却是佩蓉对皇上的态度和反应。
他写了一阕词,和一颗红豆,一起放在一个锦囊里,郑重托付给了婉君。
见到婉君,佩蓉惊喜而感伤,婉君,有点小妇人的模样了,她对婉君的性情,是深知的,不能不为容若喜,不能不为自己悲;婉君比她平凡,但,比她幸福。她的丰神容貌,才华品格,样样为人赞赏,她,又何尝不孤芳自赏?但,也因此注定了红颜薄命,把绝世才华,绝世姿容,埋葬在这宫禁的日出日落、月圆月缺中!
在婉君眼中,佩蓉比以前更不似人间女儿了,好像人世间事,全不该和她有牵连。乍见,也不过眼中闪过刹那间的火花,旋即,又回复了古井幽潭般的凝止平静。但,那一刹的火花,也足以让婉君领会她心灵的悸动了;那火花,婉君是熟悉的,在容若眼中;容若尽管平日也不乏言笑晏晏,逸兴遄飞的时候,但眼眸深处,也有一泓凝止的古井幽潭,只有提到佩蓉时,才有着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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