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殷殷垂询六公主的学习情形,赏赉不断,无非博取美人欢心。容若耳闻目睹,对皇上用心岂能不知?只是有苦难言,随驾莅储秀宫,对他真如苦刑。而,在不值宿,又闻知皇上驾至储秀宫时,更因不知景况,而心如刺搅。偶然能避开别人目光,四目交投,也只能自她眸光中,读着她的幽怨,和深情款款。这成为他苦恼中的唯一安慰。
皇帝,也陷入感情的苦恼中。佩蓉进宫三年,他却因为西南军务紧急,终日忧勤。偶尔召六公主垂询一下课业,也不过表示关心,不使娇蛮的六公主感觉受冷落而已,从未想过“公主师”是何等模样。虽也耳闻公主师才色双绝,后宫本是佳丽地,又岂会因此而关心?直到前一年,太皇太后圣寿节,宫中演戏庆寿,六公主拉了佩蓉随侍观剧,才邂逅相逢了这位“女塾师”。
连每每自矜不为后宫美色动心,勤政修德的皇帝也惊艳了,脱口而出“六宫粉黛无颜色”,岂料伊人不但不因此惊喜,反而正色驳斥。那就不仅姿容绝世了,才华、德行、胆识,都令人为之动容。
而在后来有心的观察中,更被她那如雪中梅花,冰姿傲骨两无伦的清贵气宇,淡雅丰神所吸引。
如果佩蓉也如后宫妃嫔、宫女,对他一味迎奉邀宠,也许他还不致于念念不忘,偏偏佩蓉生就淡泊心性,又兼诗书培育,清旷高洁,虽贵为天下主,也难得礼节之外的青睐。在佩蓉是一心已有所属,天下男子,任他是谁,也视若无睹。在皇帝,却是愈不可得,愈不甘心,而且,不肯以“圣旨”达到目的;他要的,已不仅是这个“人”,更是那颗近乎冰封雪锁的心。他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伊人芳心,总有回暖的一天,而在“两情相悦”下,行礼册封,这才能使他真正感觉称心如意。
“纳兰侍卫!朕并非一味好色之君,谢大家实在才貌双绝,容德兼备,足以正朕之德,谏睽之失。怎奈一片冰心,不为所动。”
多情的皇帝,长吟着“诗经”“关睢”:
“……参差荇莱,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容若面对者对他信任、爱重,却又造成他和佩蓉鸳梦成空的皇上,已不知如何安顿自己的心情,偏偏这不知情的皇上,因着他和佩蓉中表至亲,坦诚无隐的剖示着对佩蓉的倾慕,甚至向他求计:
“莫非朕有甚失德之处,为谢大家所鄙……纳兰侍卫,唐代太宗以魏征为镜,朕恐有失德之处,而不自知,若有所见,不妨明言。”
“皇上英武圣明……”
容若躬身,感叹万端,只怨造化弄人,一致于此!他敬爱皇上的英明,同情皇上的痴情,可是,皇上痴情恋慕的,偏偏是佩蓉……他的佩蓉!
宫闱之间,本是猜疑最多的地方,佩蓉纤弱敏锐的心,感到了极大的压力和痛苦,自从皇上频频光降储秀宫,她便失去了原先超然的地位,甚至成了莫名或羡、或嫉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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