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玛!……”
梁汾已捧住了酒杯,仰头就灌,一气就灌下大半杯,呛住了喉,呛咳不已。手捧不稳,泼洒了一身,还待再喝,明珠连忙拦住,笑叹道:
“够了!我不过与你作耍,你真不喝,难道我就真不救汉槎了?”
明珠说出了办法,却极简单:
“皇上已同慧让他回来,这是顶要紧的。依律,刑部说的没错,此类案件,不在大赦之列。但不赦,能赎。你到工部去,问清了行情,咱们代他凑一笔钱,辅少府佐匠作,拿了收据,再到刑部。这也是律法上订的,刑部绝不能留难,一纸公文送宁古塔,汉槎就回来了。”
梁汾恍然:
“这就像徐健庵当年依例捐复原职?”
“正是!”
像作梦一样,吴汉槎不敢相信,自己进了关,又踏上了北京城的土地。
梁汾和他的弟弟兆宜,直迎出几十里,相见之际,恍如隔世,抱头痛哭;二十三年的委屈,此刻才得渲泻。
兆宜照顾安顿家小,汉槎等不及洗去风尘,入京第一件事,就是到纳兰府叩谢。
一路上,梁汾已把容若”绝域生还吴季子,算眼前,此外皆闲事”的种种;从见“金缕曲”许以五年为期,到为他捐金赎还,都详尽说明了。汉槎;二十三年艰苦岁月,早已磨平了少年疏狂激动的汉槎,仍忍不住几度感激涕零。梁汾,为他尽心尽力,犹有可说,容若!陌生、素不相识的满清贵胄、相国公子,竟也为他这羁寓荒寒的遣戍罪囚,如此义无反顾,倾心竭力,甚至不惜代价的伸手救援,怎不叫他生肝脑涂地,亦难回报的感戴之心呢?
容若闻讯迎出,汉槎一见他,未及开口,早已呜咽了,双膝便向下落,容若连忙也跪下扶起:
“汉槎,千万不可。”
汉槎老泪纵横:
“若非公子仗义,我,吴汉槎,今生只有埋骨异域了。如此天高地厚之德,此生难报,来生便为犬马,也当结草衔环……”
又要叩谢明珠。容若道:
“家父外出未归,来日方长。我有一弟,名叫揆叙,今年七岁,正当启蒙,有意屈驾为揆叙西席,不知能蒙惠允否?”
汉槎知道,分明是怕自己无以为生,设馆安置。更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久久,才道:
“汉槎何德,蒙公子救援于先,给养于后……”
容若庄容道:
“请跟我来。”
引至花间草堂小书斋,只见壁上大书:
“顾梁汾为吴汉槎屈膝处”
汉槎一见,恸倒在地,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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