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对方五条大船从两个方向气势汹汹的逼上来,黄辰后背紧贴住舵楼∠次和大班老之战,胡方孤军奋战,选择的是弃守甲板,放任敌人登船而后反击的必战术,是以黄辰接战前一直藏身船舱内,无虑对方炮火打击♀回胡二老有王丰武支援,战术略显开放,船上至少一半人一开始便陈列甲板,迎击敌人很不幸,黄辰成为这一半人中的一员惟一称得上好消息的是,他处于甲板相对靠后的位置,要死也是前面的人先死
敌方五条大船全速前进,顷刻间杀入三百米内,双方火炮差不多同时奏响,均有气无力的喷射着,在船周围激起一道道水柱,这与黄辰想象的大航全然不同,他脑海里装的尽是西式航,而现在看到的却是中式航
由于海盗装备相对简陋,船上大炮如弗朗机百子炮皆发射散弹,射程极近,即使那些能够发射数斤实弹的铜发熕,也是大明本土制造的土炮,设计差结构差工艺差密气性差,什么都差,几乎一无是处,打不出多远兼且合波涛起伏不定,命中率无法保证,因此一般多选在三四十步,即五六十米才会大规模交火
据赵弘毅说浙江明兵的装备不比海盗们强出几分“几年福建深受红毛荷兰人袭扰之苦,名将俞大猷之子福建总兵俞咨皋为御西夷人,陆续制造一批红夷大炮,即西方前装滑膛炮更远一点的广东,因境内澳门住着弗朗机葡萄牙人,早已先一步拥有红夷大炮
然而浙江或许是剿灭倭寇后,太平日子过久了,并未对此加以重视,水路依旧使用着大明制土炮和早已过时的弗朗机炮也亏得浙江不重视,否则他们这些盘踞大陈山的海盗哪还有活路,早被绞杀大半广东那边海盗惟有一个诸彩老稍有名气,福建那边近年海盗势力亦大不如前,似周三老林七老等闽人大盗,纷纷远走浙江,岂是偶然?
“砰……砰……砰……”
“砰……砰……砰……”
当双方拉近到四十步,船上诸炮不约而同响起,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沉闷响声,大片的烈火与硝烟同时升腾,瞬间煮沸了略显沉寂的大海
散弹犹如天女散花一样洒落大鸟船甲板之上,四五人当场身死,另有几人瘫倒于地,捂着身体泊泊淌着鲜血的乌黑伤口竭力呼号开战首次出现伤亡,船上一阵骚动,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悄悄爬上众人心头,爬上众人面庞,甚至从双眼透射出来,神色惊恐不安放到以前,这种事基本不可能发生,而今船上新人过半,未经血战洗礼,才会这般慌乱
“有什么可值得大惊小怪的?”黄辰用手帕擦去掌心汗水,心头苦笑道他发觉他同样紧张,可心不慌手不抖,比那些新人强出何止千百倍?再想想自己首次参战时的涅,顿时明白过来,打过仗的人,和没打过仗的人有着根本性的不同,两种人不算一个物种
富有经验的小头领们挥舞手臂,呵斥鼓舞,舱面上的骚动有所平息,各人在头目的带领下各司其职,为接下来更为残酷的战斗做着准备
地上的伤员被陆续抬入舱内,至于那些早已死去的人,时间急迫,无暇理会
黄辰瞥见一具变得残破不堪的尸体,微微怔赚此人他很熟悉,是他最忠实的听众,每次他讲故事,此人总会默默出现在他的周围,是一个相当沉默寡言的人一次饭后闲暇,黄辰看到他独自趴在船舷,面向西方,潸然泪下,那个方向,是浙江是大陆是他的家乡那一刻,他心里一定在想着亲人吧?可惜,他永远没有机会见到他们了
黄辰暗叹一口气,心里感到些许压抑,不过他马上就收拾起情绪,他所处的地方可是随时会要人命的战超伤春悲秋暂时不适合他开战在即,他反反复复仔仔细细检查着身上的武器,馇苟痰敦笆祝和上次仅有一杆木棍枪相比,他可谓鸟枪换炮了
炮声越发密集,伤亡持续增加,当炮声稍熄,双方近在咫尺,无数道绳索带着撕裂空气的声音,从左右两个斜方敌船飞出,紧紧勾住大鸟船船身胡方海盗岂会让对手轻轻松松登上船来,火器兵一拥而上
胡二老麾下火器队分为三队,操铜发熕炮弗朗机炮百子炮等为一队,统称为炮队持鸟铳三眼铳等为一队,统称为铳队掷火桶火砖火罐等为一队,统称为火队
冲在最前方的正是十余名火队队员,手中火桶火砖火罐火箭等物齐齐抛出,登时烧着十数个敌人有些人反应快,乘着意识尚在,立刻跳入海中,虽然也是九死一生,总归有机会被同伴捞起,那些反应慢的人则徒劳的惨叫挣扎着,直至被活活烧成干尸
一只火桶幸运砸到刘大胜福船座舰的桅杆,转瞬间桅杆便被点燃,如果不管不顾,整条船都有被烧毁的风险,敌人一阵手忙脚乱,一桶桶水浇上去,反复再三才熄灭了火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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